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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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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烟,点燃,烟缕像花朵般盛开。我在等她的回答,但是她不说话,自顾抽烟,像个没有结尾的电影,我在等,她或许也在等什么。我恍惚中看见她的手臂上有疤痕,我伸手触碰,但是还没有挨着,她就躲开了。
  空气开始冷了,台风呼啦啦带着雨点,雨越来越大,落了进来,我起身关窗户,插销锈得弄不出来,弄了好一会儿才关上。回到座位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她的眼神放出了剧烈的温度,灼烧我的皮肤。她把第二根烟的滤嘴掐掉的时候对我说,因为我爱他,只是爱。你记得那个三角眼的男孩吗?他那样死没有痛苦啊!
  我或许早就知道这个答案,所以一点都不惊讶,只是很多我不希望的发生了,我不情愿地接受。
  她对我说,那次离开嘉伟以后,她知道他还活着,她在原来的D吧等着被抓,但是没有人抓她,她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这次杀的男人,是D吧的老板,在她还是17岁的时候,就占据了她的身子,她其实一直都在等那么一天,等着杀了他,把他的血放干净,一点不剩。她是畅快的,当被发现的时候,就坐在血泊里,用刀在手上一条条地划。
  她说完,问我可不可以把那一包烟送给她,我点头示意,她把它包在内衣里。刚包好,她的手指就开始发抖,身体也跟着颤抖,她倒在了地上,满眼痛苦绝望的表情。她抱着头,喊疼,不停地对着地敲打,头都敲出了血迹。我跑过去,抱着她,她咬我打我,我没有松手,她咬我的手,死命地咬,牙齿刺进了肉里。我和她扭在了一起,我的衬衫口袋被她撕破,照片掉落,她拿了起来,死死抓着,眼睛像爆裂了一样,死死地靠着墙壁,一下下地敲打。
  监守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她喊来了医生,给她注射了安定,就离开了。医生告诉我,她的毒瘾已经很深,没有办法治了。他掏出纱布,给我包扎,我的伤口不大,但是很深,如同她的痛苦,可是我发现我转移不了她的痛苦。
  几天后,我下了好大的狠心才决定再去监狱。从很早开始我就厌恶那个地方,它那里的林立的刺网,网住了人所有的欲望,不管是肉体还是心灵。里面的人被当做是神经病一样地管着。自由成为一种奢望。还有斑驳的漆,潮湿的水气,笼罩在整个监狱的上空。那儿的环境比我以前住的平房还要差,我边走汗边流下来,没有束缚的感觉,它们活泼而且自由。
  台风已过,热烈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还是夏天,夏天,夏天的种种,都快要发生了吧!前几天的水迹已经不见了,看不清楚所有的颜色,因为太阳光太猛,遮盖了所有的颜色,所以我们只能看到黄灿灿的一片,还冒着气,这次的“云娜”果真如她的名字一样,斗不过太阳,最后还是恢复夏天的温度热。
  要过四个大门,我一路走一路盘算,该怎么越过。因为越到里面,水气越重,潮湿一片,台风的痕迹还可以在这里看得见,水洼在发锈的铁门旁,一个个排好了,我小心地越过,但是还是有些污水漫过我的皮鞋,裤子脏了,直到第四个大门的时候,才好了些。
  我站在门前,不敢进去,突然有想离开的感觉,这次是她等我,她就在这扇门里面,可是我,双脚开始麻木。
  监管员见我一动不动,摇了摇我说,周记者,你怎么了?我“啊”了一下,说,没有什么。笑容有点假,我推开门,缨子坐在正中间。房间不大,但是只有一张桌子,所以显得特别地空旷宽大,而且安静得让人惧怕,我站在门口,对监管员说,就让我一个人进去吧!她有点奇怪,脸上全是不解的表情,但是不等她做出反应,我直接关上了门,走到缨子的对面,坐下,动作很轻。她好像睡着的样子,低着头,双手抱膝,袖子口一段雪白的手腕裸在外面,衣服很长,长到把她小小的身躯整个包住。她瘦得厉害,乳房已经完全干瘪下去了。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埋在头发里的锁骨,很细小,白得有些病态,好像只要轻轻划破就能知道锁骨的样子。她是在小鼾,鼻子里冒出轻微的呼气声音,微小,这在往常是听不见的,只是现在太过安静了。
  我坐在她的对面,拿出记录本和笔,但是她好像浑然不知,她还是悠闲睡着,一点都不像个快要死的人。她快要死了。这样的话在我脑子里占据,她难道一点都不知道?我本来准备好,等着看她哭泣,等着看她闹,但是她安静得让我害怕。
  她突然仰起了头,大叫了一句。门被打开了,粗鲁壮实的管理员说,7523你怎么了,你给我坐好了。我示意没有事情,她才把门给关上了。
  缨子看了我一眼,头发遮住了一边,她的头发被剪短了,劣质肥皂的味道,还有卷曲凌乱的头发。我从包里拿出烟盒,给她燃上。她长长地吸了一口,吐出来的时候很用力,没有结成一朵花,只是像阵风一样,吹过来,吹在我的脸上。我面无表情,她开始笑,歇斯底里地笑。
  我终于想开口说话了,我看着她,觉得难过。我问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我站了起来,我说,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要杀嘉伟。
  我一说到嘉伟,她的眼睛里的血丝好像要爆出来一样,她瞪着眼睛看我,她说,我杀嘉伟?对,是我杀了他,他不爱我就要死,死,死……
  她惨烈地叫喊,我压着她,她的身体太瘦小了,被我一下子制伏了。她说,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们纠缠。我撕破了她的袖子,说,你在夏天为什么穿长袖子,你要中暑吗?她挣扎,不让我碰她,但是她的左手袖子已经被我撕破。她用另一只手护着,她要遮掩,但是没有用,我已经看到了那些疤!有刀割的,有烟头烫的,还有针头,那些她要极力掩饰的,她不希望我看见它们,她缩在角落里,眼睛彻底地埋在头发里。她开始哭泣,小声地哭。
  “告诉我,告诉我好吗?”我握着她的双臂不断地摇晃着她,我把她的头发拨开,抹干她的眼泪,我想吻她,但是她推开了我。她说你离我远点,不要那么近。她的声音瑟瑟发抖,我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坐在她的对面,点烟。她说,把烟给我。她伸出手,拿走我嘴里叼着的烟,自顾自地抽了起来。
  末了,她镇定地说,我一直容忍他太久了,他打我,他要我站在钢管那儿扭曲身体,他霸占我的身体,他给我打针,在锡纸上把那些白粉溶解,注入我的身子,只要我一反抗,他就打我。我等了好久好久,直到他那天喝醉,他摁倒了我,再一次蹂躏我以后,酣睡在那儿,我拿起了刀片杀了他。我忍受了一年了,我受不了了,杀了他才是解脱,对很多人都是,我需要这样的死亡的快感,我这次没有逃走,我就站在那儿,等着警察来抓我。上一次我逃了,我丢下了嘉伟,但是这一次,我没有。
  这个时候,我突然闻到糜烂的气息,从我身边的这个女子的内心溃发出来的。不对,她应该只是个女生,还没有成为一个女人,她还是那么的年轻,我对那个占据她身子的男人的死感到某种畅快,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在杀了他以后,会那么快乐,我知道那是一种快感,一种解脱,锐利的解脱。
  我走过去,抱着她,这一刻,我只想好好地抱着她,事情完了吗?没有,她还在为她的罪过负责任,我把她的头发理好,还是如同以前那样的柔软,虽然只有肥皂的气味。我把她的头好好地埋在我的胸口,她开始哭泣,小声地。我抚着她的头发,什么话都不说,让她哭个够吧,我们席地而坐,但是已经回不到小时候了,我只能这样抱着她,她的眼泪流光了就不会难过了吧!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她杀嘉伟也是因为爱,我没有办法去怪她,一个是我的兄弟,一个是我爱的女子,而我终究还是会选择不去说出这个秘密。但是她还是回来认罪,她是为了要来赎罪,我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的不好受,她的爱不被接受,不被认可,她的极端,激烈,都是因为爱,她是因为爱才变成这个样子,我不也一样,我的爱一样不被她接受,她的难过如同我的伤心一样,难以自拔,我有什么理由和资格怪她呢?
  我靠着她的耳朵边说,我其实早就知道你是凶手,但是我没有说,嘉伟在最后一刻清醒的时候,说,不要怪缨子。我知道那个时候你去了那里,我也知道煤气是你放的。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回来,你知道吗,你这样会害死自己?
  我不怕。缨子清醒了过来,站了起来,重新坐在椅子上,又从桌子上的烟盒里拿出香烟。我才发现,她抽烟的样子,楚楚可怜,老练娴熟,已经是抽了许多年的了,她的许多年对我来说都是空白,我的许多年对她来说,也是一样。
  她开始问我嘉伟的情况,我一一说了,我坐在她的对面,盯着她看,但是她不敢看我的眼睛,总是躲在头发后面。但是我没有告诉她嘉伟的病情,我总是安慰她,碰碰她冰冷的双手,告诉她,嘉伟一切都好,有我照顾,放心。
  她点头。摸了摸我放在桌子上红色皮子的笔记本,问我可以送给她吗,我说可以,她对我笑了笑,然后把那张照片还给我,问我,那是哪儿来的。
  我告诉他,那是嘉伟的养父母给我的,要我帮他去找他的姐姐,嘉伟的父母其实早死于一场车祸,在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她把照片抚平,然后递交给我。
  离开的时候,她又说了一句,不要再来看我了。让我一个人过完这最后的一个星期,我想好好地想想。
  我木在那儿,久久说不出话。
  我还是没有走出那样的谜,一个礼拜过后,结局到来。
  嘉伟的手术也是安排在那一天,他脑子的那一块肿块已经开始变大,压迫神经,所以他老是头疼,手抱着头。有的时候还会猛敲自己的头,他说他的头里有个大魔鬼,还要我帮他找出来,我告诉他过了今天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他乖乖地点头,不带一点犹豫的情绪,他相信我,甚至依赖我,是个孩子,那就是一个孩子的表现。没有任何的戒备心,只要自己做好自己的就好了,不用顾及别人的想法,可以妄为,没有人会怪他,但是他不轻易这样做,他为讨好我,所以他有的时候会让我在压力常出的工作里得到一份安定的支持。
  我被老板骂了一顿,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我把他的嘴脸全部都忘记。那是一张歪曲的脸,他头上缺一撮头发,胡子老长地塌在嘴唇的两边。他大概是气疯了,因为我给他的新闻没有任何的爆料,我自己也知道那是过不了关的。他问我,你究竟脑子在想什么,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你就给我这样的垃圾,你怎么说也是我们台最出名的记者,这就是你的水准吗?……他并没有停止,我任由他谩骂。他因为气愤,所以骂了很长的时间,我没有回嘴,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只是想赶快离开,离开就好了,我觉得什么都不要管,等他累了,我说,我要休假,给我半年的时间,半年,我给他请假条。他无奈说,好吧,小周,你去休息一下吧,这条新闻我找别人跟。
  他还是一个老好人,那年是他给了我这样一份工作,他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我才有能力照顾嘉伟,所以我没有资格去回嘴,我只有默默地接受。他是我的老板和伯乐,但不是我的朋友,我只能站在一个低处看着他,努力把什么都做好,而所有一切的压抑只有我一个人扛,我没有办法告诉他,缨子曾经是我的女朋友,嘉伟曾经是我的朋友,我不能。
  那天的到来很普通,因为老天给了个大雨天,我一如往常地早起,剃胡,洗脸,到楼下买早点,到医院和嘉伟一起吃,只是在剃胡子的时候我突然在镜子里看到缨子帮我剃的样子。她的出现,让我的手抖了一下,一条血痕,瞬间血流,把旁边的泡沫都沾染成了鲜红色。那是一天开始见到的第一滴血液,我知道今天会有好几次血液的洗礼,它们会犀利地从某些人的身上流出,不带一点罪恶感,它们仅仅是为了赎罪而泻流,奔畅得如同小溪水一般。
  出大门的时候,雨混着风一个劲地灌,头发耷拉在耳朵边,西装也差点报废。从便利店里买了把伞,提了一包东西出来,便利店老板是个亲切的女人,她对我微笑点头,把事先包好的东西给我,顺便说了句,外面雨大,小心一点,我微笑,直直走去。
  车站离的不远,没有几个人,这是这个城市可以绕行最远的车站。从南到北,整整两个小时,穿插在城市的中央。车到站,上车,投币,丁当作响,拣了最后一个位置坐,松开领带,把西装脱下,小眯了一会儿。窗户外的雨好像又大了点,发出顿挫的声音。前面的两个小孩子开始争吵,声音很大,灰头土脸的人们开始望着那两个小鬼,他们不到上学的年纪,穿着开裆裤,粉色屁股露在外面,他们一个站在座位上,一个坐在一个老妇女的腿上,显然她是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起来,带着太阳刺一样的粗糙。她低头扭捏着手里的毛巾,给两个孩子擦干头上的汗,而他们两个没有安定下来。整个公交开始如同一个剧院般的热闹,沉睡了的旅客都醒了过来,我也一样。他们两个就坐在我前面,有的时候回头望望我,眼睛大而且骨碌碌地转动。
  妇女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大声地训斥他们,但是他们仿佛没听到,声音越来越大,两双小手抢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装着黄色的带着茶梗的水,很认真的样子。水瓶已经锈迹斑斑,可是他们把它当做宝贝一样地互相抢夺,或许在他们那个年纪,那种有着好看颜色的茶水就是一个珍宝。我拿出袋子里的两瓶水给他们,他们欢快地接过,老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你们还不谢谢叔叔。我说,不用。脑子里恍惚发现自己已经是叔叔辈的了。外面的阳光开始在雨水的遮盖下起死回生,一点点倔强移上来,挂在斜半空,很弱的光线,但是依稀看得见,它强烈地要求出现。
  小孩子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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