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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买加飓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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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脚下的地板突然颤动起来,就像松松垮垮的地毯起了波纹。原来,黑人们在下面打开了地窖门,一时之间却关不回去,地板上下都受到风的挤压,于是就变形了。要顶着风把门关上真是很不容易,这风简直不像气流,而像迎面打来的一个铁拳头。    
    桑顿先生绕着房子走来走去,说是在排查险情。他突然间意识到下一个被刮走的将是屋顶,于是赶紧冲回餐厅来召集家人。桑顿太太正在给孩子们讲《湖中女神》(英格兰民间故事,讲的是基督教兴起之前人们信奉的女神——译者注),几个小点儿的孩子听得津津有味。桑顿先生跳着脚大吼,说半小时内大家就没命了。可谁也没在意这个消息,桑顿太太依旧绘声绘色,一字不差地讲着她的故事。    
    桑顿太太又讲了几段,屋顶终于飞走了。幸亏风是从下往上刮的;把屋顶完整地抛到了天上。但是仍然有一根大梁歪歪斜斜地掉下来,落在餐厅门上,差点砸到约翰。艾米莉只觉得满腔愤恨,手脚冰凉——她受够了,这场暴风雨已经超出了她能忍受的限度,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考验和洗礼!    
    桑顿先生四下里找东西撬地板,只要能掀开地板,他就能把妻儿平安地带到地窖里。不过根本没用他费劲,那根掉下来的大梁早把地板砸穿了。在那些黑人的接应下,小劳拉、蕾切尔、艾米莉、爱德华、约翰、桑顿太太、桑顿先生依次从破洞钻下去。地窖里本来就挤满了黑人和羊群,现在更加拥挤不堪了。    
    桑顿先生真是临危不乱,下来时居然带了几瓶玛德拉葡萄酒。瓶子在人群中逐一传递,从最小的劳拉到最老的黑人都抿了一点。不知为什么艾米莉传到两次,每次她都毫不客气地痛饮一口。对孩子们来说,一口酒就不少了。楼上残留的房屋正在被风一点点卷走,可是约翰、爱德华、艾米莉、蕾切尔、劳拉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睡去。他们静静地躺在地窖的饲料堆上,陷入了一个接一个的梦魇。梦中最可怕的,就是塔比在他们眼皮底下被众野猫撕成了碎片。    
    整个晚上,大雨不断地从地板的漏洞浇下来,但是大伙儿都没事,大概是玛德拉葡萄酒的功效吧。狂风猛刮了两阵,第二阵风过后,雨就停了。天亮之后,桑顿先生悄悄走出地窖,想去估算一下损失。    
    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仿佛刚被洪水冲过。周遭的景物面目全非,让人觉得不知身在何处。在这种热带地方,地形没什么特点,要判断位置只能靠周围的植被。现在可好,方圆几里内的树木全倒在泥浆里。地面也冲得沟壑纵横,露出了深层的红土。放眼望去只看见一个活物,那是一头牛,但是两只角都没了。    
    二层的木楼仿佛凭空消失了。在他们进入地窖后不久,上边的墙就一面接一面地倒塌下来。家具都成了木柴。那张桃花心木的大餐桌本是一家人的心爱之物,他们经常给桌腿刷油来驱赶蚂蚁;现在餐桌已经不见了,地上有几块木片似乎是它的遗迹,但已经碎得没法辨认。    
    桑顿先生返回地窖,把妻子扶出来:她已经浑身痉挛,走不动了。他们跪在地上祷告,感谢上帝没有让事情变得更糟。然后两人站起身来,茫然四顾——难道这一切就是那阵风造成的吗?桑顿先生伸出手,凌空虚拍着:当空气静止的时候,它是多温和啊,就像一头驯良的小鹿;到底是什么赋予了它猛兽般的狂野力量?昨晚,他亲眼看到狂风像饿鹰一样抓起胖贝翠,把她狠狠地扔到了几畦地之外!    
    桑顿太太明白丈夫的疑惑。她说:“别忘了,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畜栏刮倒了,不过没有夷为平地。桑顿先生的骡子压在下面奄奄一息,惨不忍睹。他叫一个黑人过来把骡子杀死,帮它摆脱了痛苦的折磨。马车已经破烂不堪,看起来没法修复了。全山庄只有一座石屋安然无恙,那是过去种植园的医院。他们回地窖把孩子们叫醒,带到了石屋里。孩子们病恹恹的,看上去闷闷不乐。黑人们体力恢复奇快,热心地过来帮忙收拾。石屋被枯枝败叶覆盖着,光线也照不进来,但它起码是安全的。


《牙买加飓风》 第一部分约翰和小家伙们都在啜泣(3)

    搬进石屋的头几天,孩子们脾气都有些暴躁,彼此红眉绿眼的。但他们不知不觉就接受了生活的变化。毕竟是孩子,他们搞不懂什么是灾难,分不清天灾与普通的自然现象。如果艾米莉知道这就是飓风,她无疑会感触良多,因为“飓风”这个字眼充满了骇人的浪漫色彩,但她不知道。对她来说,这只是一场暴风雨——不管多么猛烈,暴风雨毕竟是很常见的。尽管这场暴风雨的破坏力比那场地震要大得多,但在艾米莉心中它远远比不上地震的灾难等级。要知道,地震可不是天天发生的。所以,当艾米莉沉默不语、心怀惧意的时候,她并不是在回想这场风暴,而是想到了塔比之死。这是她首次直面死亡,而且肯定是一场残忍的杀戮。至于老山姆的死她倒没怎么介怀,毕竟,一个黑人怎能和她心爱的小猫相提并论。    
    栖身在医院的旧址上,倒也给孩子们提供了玩耍的便利。他们几乎天天野餐,父母也来参加了一次。这使得孩子们对父母有了新的认识——原来,他们也是正常人,也可以做出正常的举动,比如坐在地板上吃饭。    
    如果桑顿太太知道自己在孩子们心目中的地位,肯定会吓一跳——在孩子们看来,她其实是可有可无的。她精研心理学(用罗伯特?索西的话说,就是“胡诌的艺术”),满脑子都是教育理论,只是没时间付诸实施。她自认对孩子们的性格了如指掌,并且认为自己是孩子们情感世界的核心。其实,她连每个孩子的喜好都搞不清楚。桑顿太太身材矮小,有些发福,我记得她老家在康沃尔郡。小时候长得特别娇弱,大人抱她时必须垫上软垫,以防粗硬的胳膊把她挤坏。两岁半她就能读书了,而且读的都是严肃作品。气度方面也毫不逊色,老师们都说她的举止带有皇家风范:尽管身材略嫌臃肿,却能以天使步云般的轻盈迈上马车。只是她性格非常急躁。    
    巴斯?桑顿先生多才多艺,唯独缺乏两样东西——长子身份(按照旧时英国传统,家族财产只能由长子一人继承——译者注)和谋生技能。但凡拥有一样,他就能让妻儿过上好日子。    
    不光做母亲的想不到,孩子们自己也没意识到,父母在他们心目中其实没占什么分量。他们没有什么量化比较的能力,只是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最爱爸爸妈妈,而且爱两人一样多。但实际上,巴斯?桑顿家的孩子最爱的是塔比,其次是自己兄弟姐妹中的某一个。他们很少注意到妈妈的存在,大概只有每周做礼拜时才注意她一次。对爸爸的爱要稍多一点,大概是因为能踩在他骡镫上回家的缘故吧。    
    牙买加没有被浩劫打垮,它的繁衍能力生生不息,很快就焕发出新的光彩。桑顿夫妇也没有被浩劫打垮,他们含着热泪,竭尽所能地重建家园。然而想到孩子们,他俩都心有余悸。上天已经敲响了警钟,不能让孩子们冒险留在这里了。必须把他们送走。    
    如果让孩子们留下,冒的不仅仅是生命上的危险,还有精神上的。    
    夫妇俩开始商量送孩子回国上学的事。有一次,桑顿太太说道:“那天晚上太可怕了!小家伙们肯定遭了不少罪。你想想恐惧对孩子的心灵是多大的折磨!他们表现得真勇敢,真是英格兰的孩子!”    
    桑顿先生反驳道:“我想他们根本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不过,他这么说完全是出于爱顶撞的习惯,他并没指望桑顿太太同意。    
    “我真担心这场遭遇会在他们心里留下阴影。你没注意到他们绝口不提这场灾难吗?回了英格兰,至少可以避免这种危险。”    
    其实,孩子们早已随遇而安,开始自得其乐了。大多数孩子喜欢新鲜感,这就好比坐火车,换乘站越多越好玩。    
    重建封代尔庄园也让孩子们觉得很有趣。这种积木般的房子有一项大好处——刮倒容易,盖起来也容易。一旦开始动工,进展就很神速。桑顿先生亲自带队施工,用的全是他自己设计的机械装置。没几天就盖到屋顶了。桑顿先生把英俊的脑袋探到顶棚外,指挥着两个黑人木匠钉木瓦。那两人身穿格子衬衫,飞鹰展翅般地蹲在屋顶上,从外向内一片片钉过去。很快,木瓦就把桑顿先生的脑袋圈了起来,就像传说中关进囚笼的罪犯。他不得不把头缩回去,好让木匠把最后几片钉上。    
    房子竣工不到一个小时,孩子们就要告别封代尔庄园了。    
    听说要回英格兰,孩子们显得有点儿无动于衷。这事儿本来挺让人兴奋的,但孩子们兴奋不起来,因为他们刚失去了塔比,而且最近一直无所事事。    
    送行的队伍终于出发了。一家人首先要走陆路到蒙太古海湾。这段路平淡无奇,不过借来的马车挺新鲜,拉车的既不是两匹马也不是两头骡子,而是一骡一马。马想快跑,骡子却在车辕间昏昏欲睡;车夫一鞭子抽过去,骡子就撒开四蹄猛跑一阵,气得马直喷鼻。幸亏如此,要不然这段路还不知要走多久呢,因为前几天的大雨把道路都冲毁了。    
    只有约翰对英格兰有些印象。他记得一段楼梯,上去之后有个小门,他就坐在门后面,推着一辆红色的玩具车。不用扭头他就知道,左边那个房间里睡着还是婴儿的艾米莉,躺在她的小摇篮里。艾米莉自称也记得一些事情,不过听上去子虚乌有,可能是她瞎编的。其他几个孩子都生在岛上,爱德华是第一个。    
    尽管如此,孩子们对英格兰还是有不少了解,有的是从父母那儿听来的,有的是从书报上看来的。毫无疑问,英格兰就是亚特兰蒂斯(柏拉图构思的理想国度,据称是大西洋中的一个岛屿,后来沉没了——译者注),是北风能吹到的最远国度。前往英格兰,就像走在通往天堂的路上。    
    一路上,约翰把那点关于楼梯的记忆讲了不下一百遍,其他人满怀敬畏地听着,就像在听一个人讲自己投胎转世的经历。    
    突然,艾米莉记起来她曾经坐在窗口,看到一只长着漂亮尾巴的鸟。伴着这个画面的还有一声可怕的尖叫,要不然就是另一种让人不舒服的东西。不过那只漂亮的鸟不可能发出那种尖叫,所以她也搞不清到底是什么。最后艾米莉决定不跟他们讲这件事了。这时正好听到车夫在骂骡子睡觉,于是她转而思考:怎么才能边走边睡呢?


《牙买加飓风》 第一部分约翰和小家伙们都在啜泣(4)

    第一天,他们只走到圣安妮,晚上就在那儿过夜。在留宿的那户人家,孩子们又见识了一件新鲜事:这家主人是一个彻底本土化的克里奥人,晚饭时见他用勺子舀辣椒粉吃。这可不是商店里卖的那种掺了洋红染料的辣椒粉,这是纯的,辣得人流眼泪。真是了不起,孩子们对这件事印象非常深刻。    
    一家人继续前进。沿途荒无人烟。热带景象本来就单调乏味,像一幅尽情铺洒却没有留白的画。到处都是粗壮茂盛的绿树,密不透风地挤在一起,毫无轮廓可言。在牙买加,连山都是密密匝匝的;爬上山顶四下看,周围除了山还是山。这儿终年盛开着上百种鲜花。在那场暴风雨中,繁花饱受摧残,早已零落成泥碾作尘;不料几天之后,又是红红火火鲜花铺满路了!一路行来,大家满眼都是这种过于丰盛的景色;所以当大海浮出地平线时,桑顿先生和太太都舒了一口气,真想大喊几声,喊出连日来胸中的抑郁。最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美丽的蒙太古海湾。    
    外海掀起了不小的浪头,但海湾围着一圈珊瑚礁,开口很小,所以没受到风浪影响。湾中停靠着三艘大小不等的船只。波平如镜,船的倒影清晰地映在水中。在碇泊区分布着几个小岛,叫做博格列岛。岛的左边有几座山,一条小河从山脚的洼地汇入海湾。那块洼地泥泞湿软,据说还有鳄鱼出没(这是桑顿先生对约翰说的)。孩子们从没见过鳄鱼,真希望能有一条爬到他们目前落脚的小镇上,好让他们开开眼。可是一条也没来。得知要上船时,孩子们可失望了,他们还指望着能在街上哪个角落碰见鳄鱼呢。    
    他们要搭乘的三桅帆船叫做“克罗琳达号”,下锚深度六寻。水面又清又亮,他们走近时发现船的倒影突然不见了,只剩下自己的影子清清楚楚地映在船的下方。光线的折射使他们只能看见船体在水上的部分,这样看起来克罗琳达号扁扁的像只乌龟。缆索和铁锚折射到水面上,仿佛是平伸出去的,就像一个风筝,随着海水的荡漾,在珊瑚丛中随波逐流。    
    这就是登船给艾米莉留下的唯一印象。对她来说,船本身就够新鲜的,足以占据她全部注意力了。    
    只有约翰还记得离开英格兰时的旅程。艾米莉认为自己也应该记得,但她只能记起别人告诉她的那些东西。她通过别人描述,在脑海中描绘出自己的印象。现在她发现,真正的船跟她脑海中的印象一点儿都不一样。    
    临行前船长突然传令拉紧桅索。水手们一边吱嘎吱嘎地转动绞盘,一边嘟囔说这样好像太紧了吧。约翰一点都不羡慕这些顶着烈日出大力的家伙,他羡慕的是旁边那个人——只见他把手伸到一大桶斯德哥尔摩柏油中,蘸些油抹到滑轮上。香喷喷的柏油涂满了那人的胳膊肘,感觉肯定很舒服。约翰看得心里痒痒的,真想自己也试一试。    
    一上船,孩子们就四下乱跑,这儿闻闻,那儿嗅嗅,就像一群刚搬进新家的小猫,兴奋得喵喵叫。桑顿先生和太太站在扶梯口,看上去有点儿郁闷:孩子们居然玩得那么开心,他们本来想上演一场挥泪话别呢。    
    桑顿太太道:“弗雷德里克(桑顿先生的名字——译者注),看来他们在船上会很快活的。我本来希望咱们能买得起汽轮的票——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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