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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天回想一个比我年长的女人 作者:乐小天-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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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落落地凹进去。她涮了几下浴缸,直起腰楞楞地站在那里,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忽然看见了我,吓得一哆嗦,手中的刷子也掉地上了。 

  她低着头笑了笑,说:“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我走到她身边,捡起刷子,说我来我来。 

  她从我手里拿过刷子,说快要弄好了,“你洗个澡吧,我帮你搓一下背。” 

  我脑子里立刻充满了浴波的泡沫。胖姐从来没有帮我搓过背,今天是怎么了?以前她只是帮我洗头,帮我洗脚,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让她动了这样的兴致。我的心乱跳起来。见我依然傻站着,她走过来,动手帮我脱衣服。脱裤子的时候费了点事,挂得我有点痛。我穿着短裤泡进浴缸里,那样子真是可笑。我藏在浴波的泡沫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偷偷把短裤脱掉了。胖姐用的浴波都是彩色的,淡香型的,我泡在里面,身体的反应迅速激昂。我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发动第N次肉搏,以免又一件蕾丝浴袍被毁灭。 

  浴室里水汽腾腾,微微有点呛人。我软软地趴在浴缸沿子上,嗓子干得很厉害。胖姐用毛巾裹着手,一下一下搓着我的背。整个背都灼热起来。有那么几秒钟,她的胸脯挨着了我的背,我真像给通了电一样。 

  胖姐停了一下,问我给许可佳打过电话没有。 

  我含含糊糊地说最近比较忙,还没有。真不希望这时候说这件事。 

  胖姐问我最近都忙些什么。 

  这时候我也不想说去做销售员的事,就没吭声。 

  胖姐的声音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你呀,太端架子了吧,不能老是让人家主动吧,人家还是个处女喔。” 

  “处女幼儿园多的是。” 
     
  “不许瞎扯。” 
     
  “我没瞎扯。” 

  “你就是在瞎扯。” 

  “我什么时候瞎扯了?” 

  浴室里静了几秒钟。接着胖姐噼哩叭啦地说开了:“你上次给我打电话怎么说来着?许可佳对你怎么样怎么样,你对许可佳又怎么样怎么样,这会儿怎么又都不怎么样了?就算是不怎么样,你也用不着在这里怎么样吧!” 

  一连串的怎么样和不怎么样弄得我有些发懵。记得有人总结过男女吵嘴的特点,说男人是点射,女人是扫射。我算是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了。 

  我闷了一分钟,说:“你真搞笑,到底什么意思嘛!” 

  胖姐拧着手中的毛巾,说:“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也没有!我还有什么意思?” 

  我火大起来,想跟她大吵一场。在垃圾站背后给胖姐打过那么一个电话,编过许可佳一些鬼话,本来就让我有点羞愧,有点失望。这会儿更是又羞愧又失望,也许还有些恼羞成怒。我极力压着自己。我想起鱼剌卡在我喉咙里的那一天,我们已经为许可佳吵过一架了,不想为同一件事没完没了地吵。 

  我趴在五颜六色的泡沫里,拿手指塞着耳朵。胖姐拨开我的手,要我听她说清楚。我想都不想就拉了她一把,她跌进了浴缸里。不用说,我俩又撕扭在一起了。我把她按在浴缸边,我把她按在马赛克地板上,我甚至把她按在马桶上。她照例用牙齿、指甲、膝盖以及她能用的一切部位顽强抵抗。又一件蕾丝浴袍被我撕碎了。她浑身巾巾吊吊的。我浑身牙印和抓痕。 

  最后,我不得不像以前一样休战。我不愿真的伤着她。但身体已经膨胀,五脏六腑已经被血液的激流淹没,一股燃烧的岩浆在焦灼地拱动喷涌,莽撞而盲目地寻找着出口,我心里一酸,叫了一声胖姐,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胖姐喘着气,看了我一会,走过来搂住了我的头。她说:“好了好了,刚才都是我不好。我不要怎么样,不要怎么样。”她快哭出声来了。 

  我浑身乱抖,也想哭一哭,想嚎啕大哭。 

  胖姐拿过一条新毛巾,轻轻拭着我的伤痕。我忽然甩开了她的手,爬起来胡乱套衣服。穿裤子的时候,把裤门都穿到了后面,只好又脱下。泪水夺眶而出之前,我终于穿好了衣服,打开门走出去,带着还没擦干净的肥皂泡、血迹和污泥。 
     
  这次胖姐没有拦我。 
     
  我在楼前一棵树下站了很久,望着胖姐家的窗户,一直到胖姐熄灯。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说话,在对一幢黑糊糊的普通居民楼说着再见,再见。 

  很多年后,每次回想起这一幕,我就想赶紧跳过去。 

  那时候我怎么了?火气那么大,那么容易冲动。也许跟大自然在我身体里放进了那么多荷尔蒙有直接关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深受欲望之苦。不止一次,我不靠人类另一半帮助,独自解决问题,但问题总是不能彻底解决。每次走在大街上,看见一群又一群鲜美的女人,轻盈柔媚地来去,我心里总是动荡不已。我觉得她们的身上携带着男人的快乐,但要进入那个快乐之门,必须有一个密码。一个朋友曾对我说,最通用的密码就是人民币,XXX元一次。XXX元不是什么大问题。朋友把我带到一个妓女面前,我却失去了自己的本能。认识胖姐之后,我又不知道怎样如愿以偿。有一阵子我只好天天泡在图书馆里,把过剩的精力消耗在佛家典籍上。佛家主张灭绝一切欲念,我指望佛家渡我脱离?/td》  

在春天回想一个比我年长的女人(14-20) 

14 

  我们好像和好了的那几天,胖姐给我打电话,不是不冷不热的,就是忽冷忽热的。她主动给我打电话次数也比以前少很多。 

  现在回头看过去,胖姐很可能是有意的。她有意冷谈我,给我们的关系降降温。应该说,火候把握多数时间是恰到好处的。 

  当时,我对胖姐的计划一无所知。那种不咸不淡的交往,在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我也没怎么打电话过去,不是要赌气,而是那一段时间,公司里的气氛让我的神经绷得太紧。我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惹恼了她。 

  人力资源部的经理回来了,正挨个儿找人谈话。还没轮到我。听说原先确定了去做销售员的人,有几个活动了一下,就从名单上下来了,我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活动活动。在公司食堂里碰到过一次林秘书,透了点意思给她,她只是低着头笑,不肯正面回话。见她这副姿态,就打消了请她帮忙的念头,我不想弄得她和我都很尴尬。有时候我真想直接去找韩总,又觉得我去,不如让胖姐去。但直接跟胖姐谈这事,我又没纯真到这种程度,或者不纯真到这种程度。 

  星期四,胖姐在电话里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星期五这天,我穿着一件咖啡色衬衣去摸奖,结果中奖了,大奖小奖不清楚。她要我星期五一定穿那件咖啡色衬衣去上班。星期五我还没出门,她就打电话来了,问我是不是已经穿了咖啡色衬衣。接着,问我是不是穿了黑色西裤和方头皮鞋。她说刚刚想起来梦里我中奖时穿的就是这一套。我也想起来了,这一套,正是上个星期天她为我买的那一套。 

  一般说来,我不愿意一身新崭崭的出门,觉得那样不自在。但这天,我就那么不自在地出门了。我不想说她迷信,不想在这样的问题上让她不高兴。 

  大三那年暑假我和胖姐去青城山玩,在建福宫前遇到个算命的道士。那个道士一边算命,一边卖假玉器。胖姐报上我的生辰八字后,道士吓唬了她一通,结果她花400元买了4枚围棋子,当场给了我一枚黑的一枚白的,还告诉我一套复杂的放置程序和种种妙用。我笑她迷信。她说她就是迷信,要我帮个忙让她安心。听了这话,我心里很感动。这两枚棋子一直在我钱包里搁着,哪个时辰放在哪个口袋里实在太难记了,幸好她也没有认真查问。 

  那个时候,我不大信命,不信一个人会被命运随机耍弄。如果一定要信点的什么的话,我更信个人奋斗。用一个朋友的话来说,那时候,我年轻得不相信自己只是一个人。 

  刚走进公司大楼,背后伸过来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吓了我一跳。接着听见一阵嘿嘿的笑声,不用回头,已经听出来是同事阿伍。 

   阿伍说:“思考什么大事哪,喊了几声都不理人。” 

   我笑了,说:“还真有个大事要问问你。” 

  阿伍是我同班同学,还同宿舍。他比我晚一个月进公司,公司里的人头却比我熟。正想跟他说说做销售员的事,听见一个女孩在电梯门那边喊阿伍的名字。那个女孩一只手摁着电梯按纽,跺着一只脚,喊快点快点。 

  阿伍问我:“那个小妞怎么样?”没等我回答,他笑了笑,又说:“要不要我介绍一下,很容易上手的。” 

  我也笑了笑。那个女孩我见过几面,是资料室的,不知道真名是什么,有时候听见同事在背后议论她,叫她“粘糊小妹”,说她很容易糊里糊涂的就粘上一个男人。进了电梯,阿伍跟粘糊小妹调笑了一番,然后给我和粘糊小妹作了介绍。 

  粘糊小妹研究了我几秒钟,好像拿不准是不是认识我。过了一会儿才对阿伍说:“他不就坐你旁边的格子里嘛!你好像说过他有点纯情吧?” 

  阿伍坏笑了一会,说:“纯情不纯情,试试就知道了——要不你亲自来一口试试?” 

  粘糊小妹扭怩了一阵,“那不太好吧?我也很纯情的哦。”又扭怩了一阵,猛地张开鲜红欲滴的嘴唇凑过来了。 

  我赶紧转过脸,冲着电梯的玻璃墙壁。那一瞬间,我真希望镜子里的我,才是真的我;留在电梯里的我,只是幻影。 

  阿伍哈哈大笑:“没错吧!没错吧!” 

  我和粘糊小妹也笑了。他们又开始打趣我的新衣服。粘糊小妹摸着我的衣服问我,穿这么漂亮是不是要去相亲。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有躲着她。我不是故作纯真,那时候我的确就是那个样子,碰到开放一点的女孩碰一碰我,我就很紧张。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称得上纯真的东西大概所剩无几了。 

  多年不见的同学见到我,一般都会欣喜地拍着我的肩膀说:“老弟,你成熟了!”班上我最小,同学一般都称我老弟。也许是他们觉得我构不成威胁的缘故(女同学当时都声称:决不找比她们年龄小的),在男生中我人缘不错。住一个宿舍的同学甚至为我还不是一个男人而认真地忧虑。在他们眼中,没跟女人发生过关系的,都不算男人,长胡子遗精都只算是男人可有可无的附加标准。睡我上铺的阿伍最上心,曾为我的初夜募捐,到毕业时集资额已突破1000元,最后只好用这笔钱为最后一次聚餐埋了单。 

  下午阿伍的脑袋从隔板那边冒出过几次,问我有什么重大的问题要请教他。还说他端了半天师兄的架子,一直没见人来请教,急死他了。我给他写了个纸条,告诉他这事在办公室不好说,以后再说好不好。 

  他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见我桌上的电话响了,才闭起嘴巴怏怏地缩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电话是胖姐打来的,她说今天晚上丁当请客,要我们一起去香山度假村打牌。 我连着说了几遍我不去,还说要去你自己去。 

  胖姐笑了,说也好,随便你,明天你要是愿意来家里,就来吧,我中午应该能回来了。要是没回来,你就自己弄吃的,反正我已经做好了放在冰箱里,你热一下就行了。 

  我嗯了一声,觉得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奇怪,忽冷忽热的。放下电话,刚想琢磨一下,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个陌生的女人,自称是热带丛林餐厅的经理助理。她一开口就热烈祝贺我,说我的手机号码被抽中幸运奖了,餐厅将免费为我提供一顿豪华的周末浪漫晚餐。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吓了一跳,想起胖姐说过的梦,这也未免太灵验了。接下来,觉得她在骗我。谁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晚餐似乎也不应该例外。以前也接到过这一类电话,没想到这类人现在越来越坦然地浪费我的手机费了。本该训她几句,后来觉得她声音还不错,就笑了起来,对她说了一声谢谢。女助理也笑,要我确定晚上去不去,以便预留座位。 
     
  在我的印象中,热带丛林还算个有名气的地方,阿伍曾说起过:“哇,很in的部落!那里的waiter都打扮得像人猿泰山!玩一夜情的小妞和老妞都喜欢去。” 

  阿伍的话我向来不大信得过,不过英汉夹杂的措辞能勾起我的好奇心。拿铅笔敲了敲脑门,似乎能看见头上升起了两个带字的圆圈,像漫画里表现人物对话或内心活动的那些圈圈一样。一个圈圈怂恿我去热带丛林里放松一下,这些日子神经绷得太紧了,况且今晚胖姐不在家,你也没什么地方好去。另一个圈圈里写着不去,还有种种理由。我从钱包里掏出两枚围棋子,双手捧着摇了一阵,然后闭着眼睛抓出一枚,猜黑白。 
  
  刚认识胖姐那会儿我们经常猜黑白,决定去河边下棋,还是就呆在棋院里下棋。她永远挑黑色,剩下的白色只好算我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做了手脚,反正去河边的次数,比呆在棋院里的次数多得多。有时候分明是白色,她偏不算,说重新来过。那会儿她还不怎么在乎把小女孩的一面露出来给我看,在她家里下棋,让两子输了,手在棋盘上一抹,憋口气鼓着腮帮子恨恨地盯着我。认识后的第二个月,每次做清洁,我们都能从沙发下面或别的角角落落里扫出棋子来。后来,我成了她的非正式老师,目标是把她从D班那一堆孩子中拯救出来。可我发现,她对棋理什么的越来越不感兴趣,她喜欢的,就是她自己下棋的那种样子,就是正襟危坐,伸出两根纤纤玉指夹着一枚晶莹圆滑的棋子,轻轻敲在硬木棋盘上的那种感觉。在她家里下棋,她总要坐在能从镜子里看见她自己的地方。在河边的柳树荫里下棋,有观棋的走过来,她便很淑女地凝神沉思,半个小时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长考。 
   
  我打开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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