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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马佐夫兄弟-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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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用来装给格鲁申卡预备的三千卢布的,题着字的信封,那根系过信
封的玫瑰色丝带,还有其他许多东西,我不准备一一列举了。稍稍隔开
一段距离,在大厅的深处就是旁听席,但在栏杆的前面还放着几把椅子,
是为证人们供述后继续留在大厅时坐的。十点整法官们出场了,三人中
一位是首席法官,一位是法官,另一位是名誉调解法官。检察官自然也
立即出现。首席法官是身躯短小粗胖的人,比普通中等身材矮些,有五
十岁左右,一副灰黄色的面孔,深黑中夹着银丝的,剪得极短的头发,
挂着红绶带,——不记得戴的是哪一种勋章了。我觉得,——不仅是我,
大家都觉得,检察官的脸色煞白,简直近于发绿,似乎不知为什么也许
是在一夜之间突然消瘦了下去,因为前天我还看见过他气色完全正常。
他一开始先问法庭执达吏:陪审官们是否已经全到齐了?? 。然而我看
我不能继续照这样讲下去,至少是因为有许多事我根本没有听清楚,有
的事没去太注意,还有的事是忘了提起,但主要是因为我在前面已经说
过,如果把所说的、所发生的一切全记下来,我的时间和篇幅一定是不
够的。我只知道辩护律师和检察官两方面对陪审员资格提出异议的不很
多。这十二位陪审员我倒还记得:有四个是我们城里的官员,两个商人,
六个是本城的农民和小市民。我记得,社会上,特别是太太们,还在开
庭前许久就有人颇为惊异地询问:“难道这样微妙、复杂,牵涉到心理
学问题的案件可以交给一些官员,甚至农民去作出生死攸关的决定么?
这些官员,尤其是农民,能懂得些什么呢?”这四个被选为陪审员的官
员果真全是低级小官吏,头发都斑白了,——只有一个稍年轻些,——
这些人在我们的社会上默默无闻,他们靠微薄的薪俸度日,多半有上不
了场面的老妻,还有一大堆说不定甚至是赤着脚的子女,在公余闲暇的
时候总是以到什么人家打小牌为消遣,自然从来没有读过一本书。两个
商人虽然样子体面,但却有点沉默和呆板得出奇:内中一个剃光了胡须,
穿着德国式的服装,另一个蓄着灰白的胡须,脖子上挂着红绸带,系着
一个不知什么奖章。至于那几个小市民和农民更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们
城里的小市民几乎和农民一样,甚至也有种地的。其中两个也穿着德国
式的服装,也许因此比其他几个更显得肮赃而且不顺眼。因此真会产生
一个念头,就是我在刚刚见到他们的时候,也生出这样的念头:“这类
的人怎么能够理解这个案件呢?”然而他们的脸却给人一种出奇地显赫
而且近乎威严的印象;它们都满脸严肃,皱紧眉头。
首席法官终于宣布审理退职九等文官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卡拉马
佐夫被杀案,——他当时的原话我记不全了。吩咐执达吏把被告带进来,
于是米卡出现了。大厅里肃静无声,苍蝇飞都可以听得见。我不知道对
于别人怎样,米卡的样子给我一个极不愉快的印象。主要的是他打扮成
一个十足的纨袴子弟,穿着刚裁制好的新服装,我后来知道,这套新装
是他特地为这一天到莫斯科去定制来的,是向一直还保存着他的衣裳尺
寸的熟悉裁缝定做的。他戴一双新的黑漆皮手套,穿着讲究的衬衣。他
迈着他那一俄尺长的大步走进来,一眼不眨地直视着前面,显出毫不畏
惧的神色走到自己座位前落了坐。同时那位名律师费丘科维奇也紧接着
出现了,大厅里似乎立刻传遍了一阵压低着的嘁喳声。他是个身材瘦长
的人,长着两条又细又长的腿,苍白而纤细的手指,刮光脸没留胡须,
头发十分短,梳得极朴素,薄薄的嘴唇偶尔扭曲着露出一种又象嘲弄又
象是微笑的神色。他看样子有四十岁,一张脸本来可以算是好看的,可
惜他那双眼睛本身既不大,也没有表情,却又互相距离得出奇地近,中
间只隔着一条细长的鼻子上的细细的鼻梁骨。一句话,这张脸带有一种
触目的鸟儿般的神气,使人看了有点惊奇。他穿着晚礼服,系着白领结。
我记得首席法官首先讯问米卡的话,是关于他的姓名等等。米卡厉声回
答,但声音大得有点出人意外,甚至使首席法官的脑袋一哆嗦,几乎惊
异地看着他。以后又读了一张以证人和专家身分被召唤到庭的人的名
单。名单很长,证人中有四个未到:米乌索夫现在已经到巴黎去了,但
是他的证词还在预审时就录过了;霍赫拉柯娃太太和地主马克西莫夫因
病不到;还有斯麦尔佳科夫已经暴卒,有警察方面出具证明。关于斯麦
尔佳科夫的死耗引起了大厅里强烈的骚动和窃窃私语。自然,旁听的群
众里有许多人还不知道这个突然自杀的情况,但是特别使人惊愕的是米
卡的举动:刚一宣布了斯麦尔佳科夫的事,他忽然从自己的座位上向整
个大厅叫喊道:
“狗就该象狗那样地死!”
我还记得,他的律师怎样急忙跑到他身边去,首席法官如何威吓说
如果再发生这类举动要严厉处置。米卡点着头,却似乎并不忏悔,只是
断断续续地好几次对律师反复低声说:
“我不啦!我不啦!这是脱口而出的!再也不啦!”
自然,这个短短的插曲在陪审员和旁听的观众中产生的印象是于他
不利的。性格显示了出来,自己暴露了自己。就在这样的印象之下,书
记宣读了公诉书。
这公诉书十分简短,但却颇为切实。只陈述了一些主要的理由,说
明为什么应拘捕某人,为什么应该把他交付法庭审判等等。但是这文件
给了我强烈的印象。书记读得清晰准确,声调铿锵。全部的悲剧似乎重
新出现在大家面前,那样地突出,那样地凝聚,带着那样致命的、无可
挽回的色彩。我清楚地记得首席法官在宣读终了以后怎样大声而庄严地
问米卡:
“被告,你承认自己有罪么?”
米卡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说:
“在酗酒和放荡方面,我承认自己有罪,”他还是用那种有点出人
意外的、近乎发狂的声音嚷着,“在懒惰和胡闹方面是有罪的。正当我
立志永远做一个诚实的人的时候,却突然遭到了命运的打击!可是对于
老人的死,我的仇人和父亲的死——是没有罪的!关于抢去他的财产这
件事,不,不,我是没有罪的,也不可能会有罪:因为德米特里?卡拉
马佐夫是卑鄙的人,却不是贼!”
他喊完了这几句话,坐了下来,显然在浑身打颤。首席法官重又对
他发出简短而带有训斥口气的警告,要他只回答问题,不许毫不相干地
乱发一些疯狂的感叹。他接着下令开始进行审讯。证人们全体被叫进来
宣誓,我当时就一下子全看见了他们。但是被告的兄弟们被准许出庭作
证,无需宣誓。经过神父和首席法官一番训谕之后,证人们又被引走,
尽可能把他们彼此隔离开。随后就开始一个个陆续传唤他们上来。
二 危险的证人
我不知道首席法官是不是已把检察官和辩护律师双方的证人分成两
摊,并且规定了召唤他们的程序。大概这一切是有的。我只知道他首先
召唤的是检察官方面的证人。我要重复一句,我不打算一步步依次描写
全部的审问过程。何况那样我的描述一部分会是重复多余的,因为在检
察官和律师辩论时的演词里,所有提供和听取的证词的整个情况及其全
部含意,将会仿佛都集中到一点上,加以鲜明而突出的说明的,这两段
出色的演词我至少在许多部分都作了完整的记录,到时候自会向读者转
述;此外还有一桩完全意料不到的非常事件我也记了下来,——这事还
是在法庭的辩论开始以前突然发生的,对于这次审判的可怕而不祥的结
局无疑发生了影响。我唯一要指出的是,这个案件有一种异常的特点,
从开庭后最初的几分钟就鲜明地显示出来并被大家所觉察到了,那就是
公诉方面的力量比起辩护方面所拥有的手段来,简直要强大得多。这一
点,当各种事实在威严的法庭上集中聚拢起来,全部的恐怖和血腥渐渐
地鲜明呈露出来的时候,大家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也许仅仅只进行了最
初的几步,大家就已开始明白,这简直是完全无可争辩的事情,这里面
毫无疑义,实际上根本不必进行什么辩论,辩论只是走走形式,罪人是
有罪的,显然有罪,完全有罪的。我甚至以为就连那些太太,尽管全体
一致迫不及待地渴望着这个有趣的被告被宣告无罪,但同时却也完全深
信他确实有罪。不但如此,我觉得,如果他的有罪不得到如此确切的证
实,她们甚至要表示愤慨的,因为那样一来最后就不会有有罪的人被宣
告无罪那样强烈的效果了。至于他将被宣告无罪这一点,奇怪的是所有
的太太们,几乎直到最后一分钟还一直是完全深信不疑的,理由是:“他
有罪,但是出于人道的动机,按照现在流行的新思想,新感情,他是会
被宣告无罪的。”就因为这个,她们才那么急不可耐地纷纷聚集在这里。
男子们最感兴趣的却是检察官和鼎鼎大名的费丘科维奇之间的斗争。大
家奇怪,而且暗地问自己:对这样一件无望的案子,这样一个空蛋壳,
即使费丘科维奇再有才干,还能干出什么来呢?因此他们全神贯注一步
不漏地密切注视着他如何干这样一件大事。但是费丘科维奇直到最后起
来发表他的那篇演词以前,在大家眼中始终显得象一个谜。有经验的人
们预感到他自有一套,他已经拟定了什么计划,他眼前抱有一个目的,
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却简直无法猜到。但他的自信和自恃却是一
目了然的。此外,大家立刻愉快地看出,他在逗留我们城里的极短时间
内,也许只有三天工夫,竟能使人惊奇地把这案件弄得清清楚楚,并且
“作了细致入微的研究”。例如,以后大家愉快地谈论,他怎样把所有
检察官方面的证人及时地引“上钩”,尽可能地把他们窘住,主要的是
给他们的道德名誉抹黑,这样自然也就给他们的证词抹了黑。不过大家
以为,他这样做,大半是为了游戏,可以说是为了维持某种法律场面,
表示丝毫也没有疏忽任何律师惯用的辩护手法,因为大家相信,用这类
“抹黑”的办法并不能得到某种决定性的重大好处,这一点大概他自己
比谁都明白,其实他一定心里还暗藏着某种想法,某种暂时还隐藏不露
的辩护手段,只等时机一到,就会忽然把它拿出来。尽管这样,但由于
他感到自己胸有成竹,所以暂时始终仿佛在那里游戏,闹着玩似的。所
以,举例来说,当审问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的贴身仆人格里戈里?瓦西
里耶维奇,在他作关于“通花园的门是开着的”这一最有分量的证词的
时候,一轮到律师发问,他就紧紧抓住不肯放松。应该指出的是格里戈
里?瓦西里耶维奇一来到审判厅,并不因法庭庄严,旁听人数众多而露
出一点点惊慌,他显出一副安然而且近乎庄重的神态。他作证时口气那
么自信,简直好象是在同玛尔法?伊格纳奇耶芙娜私下里谈话,只是稍
为恭敬些。把他难住是不可能的。检察官先长时间盘问他卡拉马佐夫家
的详细情况。一幅家庭的图画鲜明地摆了出来。听得出,也看得出证人
是直率而没有偏心的。尽管他对他去世的主人极为尊敬,但却仍然声称,
比如说,主人对待米卡颇不公平,而且“不大关心教养儿子。这小孩如
果没有我,会被虱子咬死的”,他在讲到米卡的儿童时代时候这样补充
说。“父亲在母亲遗下来的祖传财产上欺瞒儿子,这也是不应该的。”
检察官问,他有什么根据,可以证明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在账目方面欺
骗了儿子,使大家惊讶的是格里戈里?瓦西里耶维奇并没有提出任何切
实的证据,但却坚持说,他和儿子所算的账是“不公平”的,他“应该
补出几千卢布来”。顺便说一下,这个问题,——就是费多尔?巴夫洛
维奇是否真的没付清米卡款项的问题,——检察官以后曾特别孜孜不倦
地向所有可能知道的证人提了出来,连阿辽沙和伊凡?费多罗维奇也在
内,但是没有从任何一个证人那里取得一点点确切的回答。大家全证实
这事实,但没有人能提出一点点明显的证据。当格里戈里描述了正在吃
饭的时候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闯进来揍了父亲一顿,还威吓说要回来
杀死他的那幕活剧时,全场的人都普遍产生了一种极坏的印象,尤其因
为老仆人讲得口气平静,没有废话,用语别致,结果却显得极有说服力。
至于米卡对他的冒犯,当时揍他的脸,把他打倒在地,他说他并不生气,
早就原谅他了。对于去世的斯麦尔佳科夫,他一面画十字,一面表示他
是一个能干的小伙子,只是傻里傻气,遭受病魔的折磨,尤其更坏的是,
他是无神派,这是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和他的大儿子教的。但对斯麦尔
佳科夫的诚实不欺,他却几乎热烈地加以证实,立刻讲到,斯麦尔佳科
夫有一次拣到主人掉下的钱,并没有藏起来,却交还给主人,主人因此
“赏给他一个金币”,而且以后什么事情都很信任他了。关于通花园的
门是开着的这一层,他用十分坚持的态度予以证实。他们盘问他的事情
太多,我也不能全都记清楚了。最后由律师发问。他一开口就询问信封
的事情,——就是“据信”费多尔?巴夫洛维奇曾把三千卢布藏在里面
预备给“某一位太太”的那个信封。“您这个多年在您主人身边伺候的
人,究竟亲眼看见过它没有?”格里戈里回答他没有看见,而且“直到
大家纷纷谈论起它来之前”,也从没有听谁说起过关于这笔钱的话,关
于信封的问题费丘科维奇也对证人中凡是可以询问的人都不断地提出
来,就象检察官提出分产问题来一样,而从大家那里得到的也只有同样
的回答,就是谁也没有看见过信封,尽管有许多人都听说过它。律师对
于这个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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