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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马佐夫兄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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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完全是一个局外人似的。那个宗教学校学生拉基金,也是阿辽沙素
来熟识而且很接近的,阿辽沙连看也不敢看他一下;他知道拉基金的想
法,——全修道院里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拉基金的想法。
“请原谅,? 。”米乌索夫对长老说,“您可能以为我也跟这个不
庄重的玩笑有关。我的错误是,我相信了即使象费多尔?巴夫洛维奇这
样的人在谒见如此可敬的人物时,也总会懂得点自己的本分。? 。我没
想到,正因为自己是和他一同来的,所以最终不得不向您道歉。? 。”
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没有说完,十分惭愧地正想离屋。
“请您不要着急,”长老忽然支着枯瘦的腿从座位上站起来,拉住
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的两只手,让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请您安
心。我十分诚心地请您做我的客人。”他鞠了一躬,转身又坐到自己的
小沙发上。
“伟大的长老,请您说一句,我的活泼举动是不是得罪了您?”费
多尔?巴夫洛维奇忽然喊起来,两手抓住椅子扶手,好象根据回答的情
况随时准备从椅子里跳起来似的。
“我诚恳地请求您也不要着急,不要拘束,”长老庄重地对他说,
“您不要拘束,就象在家里一样。主要的是不要那么自惭形秽,因为一
切都是由此而起的。”
“就象在家里一样!就是说,保持本色么?啊,那未免太过分了,
不过我还是愿意领情的!您要知道,崇高的圣父,您可别叫我保持本色,
别冒这个险,? 。连我自己也不敢走到完全保持本色那一步。我这样警
告您是为了您好。至于其他一切情况,那至今还没有真象大白哩,虽然
有几个人已经乐意把我描得一团漆黑了。这话是指着您说的,彼得?阿
历山德罗维奇,对于您,神圣的人,我只能说:我要表示满腔的喜悦!”
他站起身来,举起双手大声说:“怀你的肚子和喂你的奶头是有福的,
特别是奶头!您刚才对我说:‘不要那么自惭形秽,因为一切都是由此
而起的。’您这句话真好象看穿了我的心,如见肺腑。每当我跟人们来
往时就正是这样,老觉得我比一切人都低贱,大家全把我当小丑看待,
所以我就想:‘那我就真的扮演小丑吧。我不怕你们的看法,因为你们
一个个全比我还卑鄙!’因此我才成了小丑,因羞耻而扮演的小丑,伟
大的长老,因羞耻而扮演的。我就是因为神经过敏而胡闹的。如果我跟
人来往时,我能相信,大家都把我当作极可爱极聪明的人看待,老天爷!
那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多么善良的人啊!导师!”他忽然跪了下来,“我
怎样做才能得到永生呢?”
这时候仍很难断定他到底是在开玩笑呢,还是真的感情激动。
长老抬眼看他,含笑说:
“您早就知道应该怎样做,您是很聪明的:不要酗酒和喜欢信口开
河,不要放纵淫欲,尤其不要迷恋金钱。关闭您的酒店,如果不能全关,
关两三家也好。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不要说谎。”
“是不是关于狄德罗?”
“不,并不是关于狄德罗。主要的是不要骗自己。骗自己和相信自
己的谎话的人,会落到无论对自己对周围都分辨不出真理来的地步,那
就会引起对自己和对他人的不尊敬。人既不尊敬任何人,就没有了爱,
既没有爱,又要让自己消磨时光,就放纵淫欲和耽于粗野的享乐,以致
在不断的恶行中完全落到兽性的境地,而这全是由于对人对已不断说谎
的缘故。对自己说谎的人会比别人更容易觉得受委屈。因为有时觉得受
委屈是很有趣的,对不对?他也知道并没有人委屈他,是他自认为受了
委屈,为了面子就说谎,夸大其辞,装腔作势,斤斤计较片言只语,小
题大作,拿一粒豌豆当成山,——这他自己全知道,却还是一碰就自觉
受委屈,感到这样很愉快,甚至有很大的乐趣,于是就弄到真的产生了
怨恨。? 。请您站起来,坐下,请求您,要知道这也是虚伪的做作。”
“有福的人!请让我吻吻手。”费多尔?巴夫洛维奇跳起来,很快
吻了一下长老的瘦手。“真的这样,觉得受委屈真是很愉快的。您说得
真好,我从来没有听人说得这么好过。真的这样,我正是一辈子都在因
自觉受屈而愉快,为美感而自觉受屈,因为做受屈的人不但愉快,而且
有时很美;——您忘记的正是这一点,伟大的长老:很美!我要把这一
点记在本子里!是的,我说谎,简直说了一辈子谎,每天每点钟都说谎。
我的确本身就是谎话,说谎的父亲!不过也许不是说谎的父亲,我老是
措辞不当,说我是说谎的儿子也就够了。不过,? 。我的天使,? 。说
说狄德罗有时还是可以的!说狄德罗没有什么害处,至于别的话有时是
有害的。顺便说起,伟大的长老,我偶然忘了,我从前年起就决定到这
里来了解一下,真的想到这里来打听一下,问一件事。但是请您不要让
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打断我的话。我要问的是那是不是真的:伟大的
长老,在《圣者传》里有个地方讲到有位显灵的圣者为信仰受难,当他
最后被人砍下脑袋以后,他站了起来,捡起自己的头,‘亲切地吻它’,
又长时间地捧在手里,‘亲切地吻它’。这话对不对,尊敬的神父?”
“不,不对。”长老说。
“在所有的《圣者传》里决没有这类的东西。您说,书里写的是哪
一位圣徒的事迹?”掌理图书的司祭问。
“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位。不知道,也不明白。别人说的,我受了骗。
我听人家说的。您知道是谁说的?就是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米乌索
夫,就是这个刚才为了狄德罗生气的人讲的。”
“我从来没有对您讲过这话,而且我压根儿从来不同您说什么话。”
“的确,您没有对我讲;但您是当许多人的面讲的,当时我也在场,
那是三年前的事。我所以提到它,是因为您这个可笑的故事动摇了我的
信仰,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您不知道,也不明白,可我却是带着被
动摇了的信仰回家的,而且从此以后越来越动摇了。是的,彼得?阿历
山德罗维奇,就是因为您我才堕落的。这可不同于狄德罗!”
费多尔?巴夫洛维奇慷慨激昂,激动非凡,虽然大家完全明白他又
在做戏,但这到底还是大大刺伤了米乌索夫。
“真是胡说八道,全是胡说八道,”他嘟嘟囔囔地说,“我也许的
确在什么时候说过,? 。可没有对您说。我自己也是听人家讲的。我在
巴黎听见一个法国人说,好象我们在晚祷时常读《圣者传》里的这段故
事。? 。他是一位极有学问的人,专门研究俄国的统计,? 。在俄国住
过很久,? 。我自己并没有读过《圣者传》,? 。也不想读,? 。在吃
饭的时候还免得了闲聊么?? 。我们当时正在吃饭。? 。”
“是啊,您当时在吃饭,我可却丧失了信仰,”费多尔?巴夫洛维
奇逗他。
“你的信仰关我什么事,”米乌索夫想喊出来,但是忽然忍住了,
带着轻蔑的神情说:“您真是碰到什么就糟蹋什么。”
长老忽然站了起来。
“诸位,对不起,我要暂时告退几分钟,”他对全体客人说,“还
有比你们先来的人在等着我。您可无论如何不要说谎啊。”他朝费多尔?巴
夫洛维奇笑着说。
他从修道室里走出去,阿辽沙和见习修士赶忙奔过去搀他下台阶。
阿辽沙气喘吁吁地,他很高兴离开这里,同时也高兴长老并没生气,还
很快乐。长老是到回廊那儿去为等候他的人祝福。但是费多尔?巴夫洛
维奇仍旧硬在修道室的门前拦住了他。
“有福的人!”他热情洋溢地大声说,“请允许我再亲一次您的手!
不,同您还是可以说话,可以相处的!您以为我永远说谎,永远装小丑
么?您知道我是故意这样,这是为了考察您。我是老在试探着可以不可
以同您相处?以您这样高贵,能不能给我这个卑微的人一个容身之地?
我愿意给您开个‘考察证明’说,同您是可以相处的!现在我要沉默了,
永远不出声了。坐在躺椅上,一声不响。现在该你来说话了,彼得?阿
历山德罗维奇,现在让您来当最重要的人物:当十分钟。”
三 有信仰的村妇们
台阶下,在贴着院墙的木板回廊旁边,这一次围聚着约有二十来个
女人,全都是村妇。有人通知她们,长老很快就会出来,所以她们聚在
那里等候。女地主霍赫拉柯娃也来到了走廊上,她也同样在等候着长老
接见,不过她是住在为上等宾客预备的房间里面。她们是母女两人。母
亲霍赫拉柯娃太太是一位有钱而且老是穿得很雅致的夫人,年纪还很
轻,长得很好看,面色有点苍白,有一双几乎是深黑色的很活泼的眼睛。
她至多三十三岁,已经守了五年的寡。十四岁的女儿两腿瘫痪。可怜的
女孩已有半年不能走路,坐在带轮的长安乐椅上被人推来推去。一张小
脸蛋长得很美,因为闹病略显清瘦些,但却兴致勃勃。在她那长着长睫
毛的大大的黑眼睛里带着一点淘气的神色。母亲从春天起就预备带她出
国,但是夏天因为办理田产的事耽误了。她们住在我们城里已经有一星
期,主要是为了事务,而不是为了朝圣,但是三天以前已经见过长老一
次。现在她们忽然又来了,尽管明知长老几乎不能接见任何人,却还是
迫切地恳求着,请再给她们一次“见一见伟大的治病者的幸福”。
母亲坐在椅子上,在女儿的安乐椅旁边,等候长老出来,离她两步
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老修士,他不是这个修道院里的人,而是从遥远的北
方一个不很有名的修道院来的。他也想向长老祈求祝福。但是长老在回
廊上出现后,首先一直向众人走去。一群人挤在三级的台阶旁边,这台
阶把不高的走廊和外面空地连接起来。长老站在最高一级上,戴了肩带,
开始为拥挤在他身旁的女人们祝福。一个疯癫病女人被人拉着两手牵到
长老面前。她刚看到长老,忽然尖声叫起来,喉咙硬噎,全身哆嗦,活
象产妇惊厥似的。长老把肩带放在她的头上,祷告了几句,她立刻不出
声,安静了下来。我不知道现在怎样,在我做小孩子的时候经常在乡下
和修道院里看见和听人讲到这类疯癫病女人。别人带她们去做晚祷。她
们尖叫或者象狗一样狂叫得整个教堂都听得见,但是等圣餐端了出来,
她们被引到圣餐跟前时,“疯癫”就立刻停止,病人总会安静好一会儿。
这使我这个孩子很惊讶而且奇怪。然而当时在我向人探听究竟时,我就
听到过有的地主,特别是那些教我的城里学校的教师们回答说,这全是
装假,是因为不愿工作才这样,只要用相当严厉的手段就一定可以根治,
并且还引了各种笑话故事作为证明。可是以后我从医学专家方面得知,
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装假的地方,这是一种妇女(而且好象特别是我们
俄国妇女)常犯的可怕的疾病,它说明着我们乡村妇女的悲苦命运。这
种疾病是由于在痛苦的、没有一点医学帮助的不正常生产以后立刻做繁
重工作而引起的;还有的是由于绝望的忧愁和挨打等等,对此总有一些
妇女由于性格关系无法象别的大多数妇女那样逆来顺受。发着狂,颤抖
着的女人只要一引到圣餐的旁边,就会得到奇怪的、突然的治愈。有的
人对我说这是弄虚作假,是“那些教士们”自己玩的戏法,其实大概也
是极其自然的。领她到圣餐跟前去的村妇们,特别是病人本身,全当作
一种确定不移的真理似的相信:附在病人身上的魔鬼,在病人被领到圣
餐前面俯身领用的时候,是绝对坚持不住的。因此在这俯身就圣餐的那
一瞬间,在神经质的,当然精神上也不正常的女人身上,经常会发生—
—而且也应该发生——整个机体上的震撼,一种由于期待必定会有的治
愈奇迹,而且深信这奇迹即将出现而产生的震撼。于是这奇迹真的出现
了,虽然只有一分钟的工夫。同样地,如今当长老刚刚把肩带放在病人
身上的时候,这种奇迹果然也出现了。
有许多挤在他身旁的女人由于一时的效果而流出了感动和欢欣的眼
泪;另一些人奔过去吻他的衣角。有的人在那里哭泣赞叹。他祝福着大
家,还同一些人谈话。这个疯癫病女人他早已认识,是从离修道院不远、
只有六俄里路的村子里领来的,以前也曾领她来过。
“还有远地来的!”他指着另一个女人说。她还相当年轻,但却又
干又瘦,并非由于日晒,却满脸黧黑。她跪在那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
长老。她的眼光里似乎有一种狂乱的神色。“远地来的,老爷子,远地
来的,离这里三百俄里。远地来的,神父,是远地来的,”女人拉长声
音说,平稳地左右摇晃着脑袋,用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她说话象在哭诉。
老百姓中间有一种沉默无言、逆来顺受的忧愁,它深藏内心,毫不显露。
但也有一种难忍难熬的忧愁,它一旦流泪发作出来以后,便转入了哭诉。
女人们尤其是这样。它并不比沉默的忧愁轻松。哭诉所能给人的慰藉,
只能是更痛苦地撕裂心胸。这类的忧愁甚至不希望慰藉,它正是以无法
慰藉之感来作为自己的滋养料。哭诉只不过是一种不断地刺激创伤的需
要罢了。
“是小生意人家的么?”长老继续说,好奇地打量她。
“我们是城里的,神父,城里的,我们务农,却是城里人,住在城
里。神父,我是来看您的。老听人讲起您,老爷子,讲起您。我埋葬了
小儿子就出来进香。到过三个修道院,人家指点我说:‘娜斯塔秀斯卡,
你上那儿去吧。’那就是说,上您这儿来,亲爱的,上您这儿来。我就
来了。昨天住了一宿,今天到您这里来了。”
“你哭什么?”
“舍不得小儿子,老爷子,他快三岁了,三岁只差两个月。我想念
儿子想得真苦啊,神父,想念儿子。这是最后的一个儿子,同尼基图什
卡生了四个孩子,可孩子老留不住,老留不住,好人,老留不住。我埋
了头三个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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