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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默夫妇之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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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年龄最大的女人。 
  “你是他们家哪方面的朋友?’ 
  舞会上的寒暄,没话找话,只要对答适当,就能对付着继续谈下去: 
  “我是新郎的爸爸。”虽然不很高明,但她还是笑了。 
  “你也是牙医吗?”她问。 
  “不,我是病人。”她又笑了。 
  在房间那一头,宋德拉挽着查理的臂,轻柔地诉说知心话。也许她是一片真心。总之查理可以随心所欲地和城里无数的宋德拉交朋友,不论他是否免费给她们看牙,也可以随心所欲地举办舞会。特德从来不举办星期天的鸡尾酒会,这倒不是说他不想举办,而是说如果他要举办,就得将孩子作好安排。他还能独自呆上一个小时就得去接比里了。特德感到两重苦闷:一是因为来参加了舞会,二是因为得离开这儿。 
  “我刚才问你,你是什么病人?——牙齿有病还是精神有病?” 
  “牙齿有病还是精神有病?问得好。我实际上是推销广告篇幅的。告诉你,我只能在这儿呆一个小时。我们在一小时里干不了什么。” 
  “一小时以后你要干吗去?你需要去吸一口毒过瘾呢,还是得带狗出去散步?” 
  “你很漂亮,但是我得走。要是我现在感到的激情是洪水的话,洪水已经很大了,够得上领取联邦政府的救济金了。” 
  她又笑了。他觉得非常单调乏味。 
  “我的这种笑话多得可以车载斗量,”他没精打采地说。 
  他跟查理和宋德拉告了别,就去接比里了。他不相信自己比旁的单身的父亲或母亲更依恋孩子,他不相信自己比苔尔玛更依恋孩子。但是他知道他比任何男人都更爱孩子,因为他所认识的离了婚的男人都把子女扔给了母亲。他带比里回家,孩子由于疲劳和染了感冒,因而精神不振,晚饭除了重油蛋糕什么也不肯吃。他说:“应该吃这个,对身体有好处,是鸡蛋做的,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接着他想起三天前有一段《蝙蝠侠》节目没看到,于是哭了起来。给他吃感冒药,他含在嘴里咽不下去,全吐在睡衣上,最后总算去睡觉了;他全然不知道他可能由于乔安娜的律师的要求而处于监视之下。特德不能想象开列一份清单,把问题的正反两方面的理由逐条写下来就能解决是否应该打官司争孩子的监护权。但是他的律师似乎认为这样做可以澄清他们的立场,所以他就拿出纸笔来,准备列个表格,看看有没有用处。 
  “丧失自由”,是他想到的第一条不抚养比里的理由。有成千上万象查理那样的离了婚的男人在寻欢作乐,他们勉强记得每逢周末根据法院安排去跟自己的孩子度过很少几个小时;他们下了班能随便到谁家去,随便跟谁睡觉。 
  “睡眠”,是他半开玩笑写下的第二条理由。比里不在身边,他就用不到一天忙上二十四小时,星期五早晨可以睡到九点钟,甚至睡到九点半。 
  “钱”,乔安娜肯定会要求他付孩子的赡养费。但她大概也在工作,那么他可以跟她打官司,叫她交付自己的保姆费。他估计不论达成什么协议,总比他独个儿负担家用来得少些。 
  “社交生活”,他的社交生活始终不顺利,而凭良心说,这不能怪罪比里。特德知道他不善于处理关系。有了比里,总有他在场,只不过是使得本来就困难的事情更加固难罢了。 
  “感情上的相互依赖”,他跟苔尔玛讨论过这个问题:父母单独跟孩子相处,容易拿孩子当成借口拒不和别人交往。他们一致认为,既然紧密地生活在一起,就难免有些相互依赖。可是他想这种依赖性是否已经冲击到了社交生活,而社交生活是经不起经常冲击的。 
  “谁领养比里”,父母离婚.孩子一般都跟母亲,比里也可以跟母亲。这样他逐渐长大了不用煞费苦心地向人家解释他的父母是谁啦,这样他可以更象其他孩子。哈丽特说过,孩子需要母亲,而比里的母亲只要打个电话就有了。 
  当他开始开列把比里留下来的理由时,思路就没这么流畅了。 
  “职业上的好处”,他一上来就写这一条理由是因为方便。他认为由于需要监看比里,他在工作上更多责任,因而更成功。 
  他还准备另想些理由,可是想不出。思路堵塞了,再也想不出有什么要保留比里的理由了。没有理性上的理由,只有感情上的理由。他们俩在一起度过了许多漫长、累人和亲密无间的时日。乔安娜出走以后,他做了多大的努力才为他们俩重建了生活。他们俩做了多大的共同努力才熬过来。滑稽的事情,困难的时刻,意外的事故,肉馅饼,还有特德生命中被比里以某种特殊方式占据的那一部分。 
  比里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爱他。 
  特德拿起清单,握在手里揉成一团,哭了起来。他那么多年没哭过了,现在哭起来有种异样的感觉。他只能勉强地记得哭泣是什么回事。他哭得停不下来了。 
  我不会把你给别人……我不会把你给别人……我不会把你给别人。 第16章
  律师建议特德开张名单,把能够出庭证实他人品端正,配当父亲的人都列上。他应该把自己的决定通知乔安娜,然后等着看她是否真的向法庭要求获得对孩子的监护权。躲避是个很吸引人的解决办法。他和比里可以回到自然的怀抱里,过一种超脱尘世的生活,借此回避冲突,让乔安娜到处去找。可是他住过的地方没有一处可以重返自然,最多只有纽约市勃朗克斯区的圣詹姆士公园。他的根是扎在城市生活里的。他们无法以野果为生。 
  他往大中央网球俱乐部打了个电话给乔安娜。 
  “乔安娜,你有便谈话吗?” 
  “可以。” 
  “我已经作出了决定,乔安娜。我不打算把比里给你,不论现在或将来,不论今世或来世都不打算把他给你。不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改变我的看法。我绝不会拱手把他让给你。” 
  “特德……” 
  “我们经常彼此误解,但愿我现在把话说清楚了,不至于让你误解。” 
  “特德,我以前作为一个母亲也不是不贤慧,只是力不从心。现在我知道我能够胜任了。” 
  “你使性子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耐着性子由着你,对吗?真亏你说得出。你跑东跑西……” 
  “我现在在纽约,我住下不走啦。” 
  “这只是为了在争取监护权的听证会上给人良好的印象吧?乔安娜,你想当母亲吗?想当就当吧。去结婚生孩子好啦。不结婚就生孩子也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别把我卷进去。也别把我的孩子卷进去。。 
  “孩子是我生的。他是我的。” 
  “我记得你曾经把这个事实抛到九霄云外了。” 
  “连他的名字都是我给取的,比里是我给他挑中的名字。你想叫他彼得还是什么。” 
  “那是陈年旧账啦。” 
  “你还能见他。。 
  “不错,每晚都会见他。你把我的话转告你的律师。” 
  “你让我说什么呢?就说法院再见吗?” 
  “那就随你便啦。我可以告诉你,你要向法院申诉你是赢不了的。我能击败你,乔安娜。” 
  他指望乔安娜看到他态度坚决就能知难面退。早先乔安娜弃家出走,曾经使他茫然不知所措。现在他恨不得乔安娜能再次撤手不管。 
  如果说特德曾经指望孩子对他感恩戴德,孝顺恭敬,那么,那天晚上比里为了想推迟睡觉跟他争吵时,对他说的却是:“爸爸,你讨厌透了!”接着,比里又同样突如其来地从卧室跑出来,一点不是为了卖乖讨好,在父亲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并且说:“我忘了给你道个晚安。我意思是你亲了我,可我没亲你。”接着,又不急不忙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他感到有趣,暗自琢磨孩子到了十来岁以后,这种共同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并且渴望到那时候他们还生活在一起;他祝愿自己已经把乔安娜吓跑了,或者是她意识到孩子会侵占她谈情说爱的时间,便改变了主意。 
  “真该死,难道我又要失业了?真是些该死的笨蛋!” 
  “我很抱歉,特德,”奥康纳说,“这都怪我不好。” 
  公司里的人三五成群地议论着到底问题出在哪里。特德没有参加——他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公司的董事们缺乏见识,没有为办杂志提供足够的经费。 
  “我真的在考虑退休了,特德。可是我向你保证,我要先设法给你找到工作再考虑自己。” 
  “谢谢你,杰姆。可是我拿定主意要在四十八个小时内找到工作。” 
  “这你怎么能办得到?” 
  “我也不知道。” 
  公司在圣诞节前夕解散,没有奖金.只有两个星期工资的遣散费,好几个存心报复的职员把办公室里拿得走的东西都偷走了:钉书机,复写纸,打字纸。特德走的时候抽屉完全保持原样,连文件都没有整理一下。他跟奥康纳谈话结束以后,跟几个人告了别,就径自离开了办公室。 
  “祝你圣诞节愉快I”在大楼外面,一位体重不够分量的圣诞老人向他祝贺道。圣涎老人手里拿铃,身边还有个烟囱。 
  “胡扯!”特德回他一句。“我从来都是这么说的。” 
  负责复印简历的小伙子可能觉得特德是精神失常了:他在复印机旁边的一张折叠椅子上,一屁股坐下来就在一份个人简历表上胡涂乱写起来。 
  “一个小时之内给我。” 
  “先生,得先送给打字员,再……” 
  “一个小时!我付三倍价钱。” 
  他一边等简历表,一边就给各职业介绍所打电话,要求约定面谈时间。 
  “你对他说:他要么今天三点钟见我,要么我就另找工作。” 
  “你大概是个权势人物吧?” 
  “对。对。” 
  一年十二个月,这个时候失业最糟糕:各行各业的人都因为过圣诞节而心不在焉,谁也不去调动工作。他拿起个人简历,走了出去,整个下午都花在从一家职业介绍所赶到另一家,再乘出租汽车到《纽约时报》办事处查阅过去一周的所有招聘广告。第二天上午,他八点半就出了门,地铁进站出站放慢了速度,他就神经质地用脚拍打地面,一到站就拾级而上,第一个赶到职业介绍所,然后又第一个赶到另一个职业介绍所。他奔跑,打电话,留下简历。他会找到职业的。他很快就会找到职业的。他东奔西跑,疲于奔命。如果他能稍停片刻,就会意识到他是吓坏了。 
  但在一阵狂躁之中给自已规定了四十八小时的时间限制,二十四小时过去以后,他已经发现只有两家报刊需要雇人招徕厂商刊登广告:《包装世界》老奸巨滑的出版商,不是始终没有雇人,就是雇了不久就又解雇了。《麦克考尔》杂志的空缺,两个月了还没有雇人。职业介绍所的人对他推心置腹地说,这个空缺叫人怀疑,他们可能根本不存心雇人。他还是走进了公用电话间,脚拍打着地面——这是他四十岁上新发生的神经质动作。 
  “约翰,我还没有听到她的回音。” 
  “你可能把她吓退了。’ 
  “我恐怕应该告诉伤——我的处境变了。我失业了。公司又倒闭了。” 
  一阵沉默。沉默的时间太长了,叫特德受不了。 
  “没有关系。我们能对付。如果出席听证会,凭你现有的钱就够了。我看你十拿九稳,反正你付得出钱。” 
  “这事得花我多少钱,能说个准数吗?” 
  “很贵,特德。而且如果出席听证会,还要看听证会开多久。毛估估得要五千美元。” 
  乔安娜呀,你别跟我纠缠不休好不好。 
  “万一你败诉,你还得承担她的费用,不过我们还是不去想它的好。” 
  “天哪,约翰!” 
  “叫我怎么办呢?就是这么个代价。” 
  “谈别的吧,你觉得我失业会有什么影响。肯定不会对我有利。我在争取保持对孩子的监护权,可是我连工作都没有。”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有工作对我们会有利些。你有找到工作的可能性吗?” 
  “有的。谢谢,约翰,”他的脚又不停地拍打起来了。他从公用电话间跑了出来,直奔下一个职业介绍所。到了门口,他站住了,原来他以前来过。他这时站在麦迪逊大窗和四十五号街的交叉路口上,喘着粗气,脚拍打个不停。 
  他好不容易说动了职业介绍所的人:替他跟《麦克考尔》杂志的人商定当天下午四时面谈。《麦克考尔》的广告经理是个四十几岁近五十岁的人,他这时一门心思想的是下班时间快到了,该回家过节了。他只想走个过场就把他打发掉。特德施展了全身的解数,大谈自己在其他几家杂志的经历,并且用事实和数字说明了市场、人口和报刊广告与其他种类广告的利弊(这都是他以往一次推销活动中说过的话)。当他把对方说动了,他又出其不意地问是不是还应该见别人以及是否能够马上就见? 
  “还应该见广告主任。可是他要到外地去了。” 
  “你是不是能够请他到这里来一下,或者让我们一起去见他?” 
  “你这么做未免有些冒失,克莱默先生。’ 
  “怎么办呢,我就是想要这个职务。” 
  那人把特德上下打量一香,便拿了简历离开了房间。过了十分钟他又跟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起回来了。他们握了手,那位广告主任往椅背上一靠。 
  “冲劲十足的人原来就是你?” 
  “你能把你刚才那一套再说一遍吗?”广告经理说。特德又自吹自擂了一番,并且着手把这笔交易定下来。 
  “据我所知你们准备付年薪两万五到两万六。我看,象我这样的经历就是两万五罗。” 
  “两万五,”广告主任留有余地地说。 
  “好的。我还能再让一步,只要两万四千五,比你们肯付的少五百。不过你得马上同意。不能等到明天,下个星期,或者节日以后。这一句话值五百块钱。我能多挣佣金,从中得到中补偿。” 
  “你是个很厉害的推销员,”广告主任说。 
  “只此一次,过时不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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