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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4年第2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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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了行动。母羊开始没有反应,但很快地就报以同样的热情,母羊扭过头来,潮润的眼里尽是兴奋、迷乱和快乐。公羊的动作很夸张,它的身子拼命地耸动,甚至还发出快活的叫声。 
  毕修玲突然想起做过的那个梦,那个梦中的情景和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她简直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里。她动情了,恍惚身上有了反应,脸颊滚烫,呼吸也粗了起来。 
  一切就那样突然,牧羊人突然一步跳起来,他一下就将毕修玲压在身下。他慌乱而又狂躁地脱毕修玲的衣裤,他呼吸急促脸色涨红两眼灼热。毕修玲本能地扭动,她在驱逐脑里的那个影子,那个影子顽固而执着,老是驱之不去,但她已经受不了肉体的折磨。暖暖的阳光和煦的山风,草场上散发出的芳香气息和那对交配的羊,使她目迷神乱,使她浑身颤抖、呼吸急促、胸口膨胀,尤其是小腹下灼热痉挛的地带,已经流出了黏稠的山泉,她一身上了火,灼热的岩浆在奔突在冲撞在撕咬,她扭了几下就不再扭动,她一下子抱住牧羊人的头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疯狂地啃噬。她甚至耐不住牧羊人的因为慌乱因为没有经历而乱冲乱撞进入不进去,她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引导着进入她的体内,她痛快地大声地呼叫,一切一切都不复存在,山在颤抖,草在颤抖…… 
  毕修玲发现自己有了娃娃之后已经是三个月以后的事。山里女子粗贱,她成天忙着地里、家里的活,既担心着牛国斌的生死,又担心着跑出去寻儿的公公的下落,成天的劳累使她一躺下去就睡个贼死,两三个月之中她几乎没有什么不适。她有的只是愧疚和追悔,她每天都在心里咒骂牧羊人和自己,牧羊人被她咒骂得不见踪影了,可她不能饶恕她自己,有的时候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抽打自己的耳光,掐自己身上的肉甚至于下边。她咬牙切齿地咒骂,叫你贱,叫你贱,你是个千人滚万人睡的烂草席,你是个进不了祖坟地的烂东西。 
  毕修玲和牛国斌是表兄妹,毕修玲和牛国斌有超出表兄妹的感情。她的家在坝区,那一年坝区大旱,颗粒无收,饥饿的人们四处去逃荒,她的父母将她送到山里来,说好第二年秋收后回去。牛老汉家缺少子女,牛老汉一家把她当宝贝一样供着养着。山里地广人稀,吃是没问题的,就是没钱。牛老汉为了给她扯一件花布衣裳到处去采药材追麂子,在漫天雪地里埋伏了一天一夜,人都冻僵了才捉到一只麂子。山货那时价贱,费了一个冬天才让她穿上一身新衣裳。老汉带着她和儿子去赶场,老汉疼外甥女也疼儿子,那只够买一套衣裳的钱他左手掰右手算决定给外甥女扯一件衣裳给儿子扯一条裤子,儿子的裤子早烂得只差腚没露出来了。儿子摸了摸厚厚的阴丹蓝布,看了看贪婪地看着花布的表妹,说还是给她扯一套吧,一套鲜亮、打眼。表妹搂着他的脖子,哥,你真好,长大我给你做媳妇。牛国斌从小就知道疼人,特别疼毕修玲,他俩天天在一起玩耍,他处处护着她,让着他。有时在鸡窝里掏到一个蛋,他让她一个人吃。他带她到山上去玩,为她爬高下低扯野杨梅、野葡萄吃,掏鸟蛋给她吃,捉喜鹊给她玩,捉一串一串的山蚂蚱烧给她吃。有一次毕修玲要吃山核桃,那是一棵很高很大的树,他虽然长在山区,爬树却不行。她撒着娇说我要嘛,我就是要嘛。他怎么哄都不行,他生气了抬脚就走,说要吃你自己去摘,我才不爬哩。走了一段路他听到了哭声,听到哭声他就折回来了,看着她蹲在地上哭天抹泪,他就下决心去爬树。爬到半截他就跌了下来,跌的时候他晕晕乎乎的,心想这下完了,都是这该死的丫头。好在树下没有石头,好在他爬得不高,但他还是跌得不轻,全身都被树下的荆棘刺伤了,手和脚也受了伤,好长时间走路都是歪歪倒倒的。 
  牛国斌带表妹去赶场时和一帮人打了一架。 
  牛国斌发誓娶她时一定要盖座新房。她知道要盖一座新房是何等的不容易,山里虽然到处是石头,但他没有炸药。牛国斌就用大锤一锤一锤地砸,把双手震得裂口长开,血珠珠直冒。他家人少劳动力单薄,一块一块的石头有几百斤重,要靠爷俩一块一块地抬来。她心疼,就说不用再盖了,粉刷粉刷就行了。他说不能委屈了你,苦死,也要盖新房。他帮人去伐木,帮人去驮东西,一分一厘地攒钱。在山下买了盖房的瓦,一驮一驮地背回来。他要让她住上新崭崭的瓦房,在山区,瓦房是基本上没有的。 
  怀了娃娃的毕修玲心里十分愧疚,她天天以泪洗面,天天愁容满面。她万分地憎恨自己的身体,憎恨那个在肚子里渐渐长大的肉团。她觉得她对不起那个日夜想念的人,那个爱她爱到骨髓里的人,她不能让他回到家后看到一个野种,这个野种会毁灭牛国斌对她的爱,会毁灭他的自尊和信念。老牛家的血脉不能乱,老牛家的血脉应该世世代代纯粹。 
  毕修玲开始了她的堕胎计划。她曾经几天几夜不吃不睡,还疯了似的爬山、挑水、砍柴,甚至搬石块。她已经将搬来的石块垒了一段矮墙,几十斤重的石头压得她手脚发麻、虚汗直流,她累得站都站不住,但她坚持着自残,一种残忍而又快意的自残。直到她又累又饿爬在床上睡了两天两夜,肚里的东西也没掉下来。她绝望透了,伤心透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也无济于事。外出回来的牛老汉看出了事情的端倪,老汉心里是矛盾而又欣喜的。老汉想孙子都想疯了,儿子音信渺茫,有个孙子会给他增添多少欢乐多少念想。老汉想管他是家的还是野的,是孙子就行。老汉曾吞吞吐吐、左绕右拐地表达了他的想法。但毕修玲却不能饶恕自己,不能容忍不纯的野果成熟。 
  终于将胎堕了,但差点也要了毕修玲的命。她恍惚记得小时候听大人讲什么草药可以堕胎,但那名字她已经记不得了,她也不好下山去问,她想不管它是啥草药都找来吃,总有一种会堕胎的。她想她把胎堕了,牛国斌也该回来了,牛国斌回来一定要好好地跟他生个胖胖的小子,那小子喊她妈她也不愧,喊他爹他也甜蜜。 
   
  牛国斌 
   
  牛国斌的伤好了。那女人却瘦了整整一圈,脸上的棱角男人样清晰,衣服哐啷哐啷直响。 
  渐渐好起来的牛国斌完全就像这个家庭的男人,他砍柴,村后坡上的那棵老榆树早已枯死,疙疙瘩瘩、盘根错节,死铁。他光着膀子,吭哧吭哧地刨树,连续刨了好些天。刨树是出大力的事,他经常震得肚子一阵阵绞痛,冷汗一层层冒出来,还刨。他感谢这个女人,他的命是这个女人给的,只有拼命做事,他的心才有些安稳。 女人来叫他吃饭,心疼极了,给他揩汗,扯他坐下来歇息。扯了挣脱,挣脱再扯,他始终咬着牙吭哧吭哧刨树。村里是没有啥好烧的了,连秸秆也烧完了。他刨倒树,又把曲曲弯弯、疙疙瘩瘩的树劈碎。把树劈成手臂粗的柴,一背一背驮回去,码得整整齐齐,码得小山样高。这个冬天,是不愁烧的了。 
  他还脱土坯,他在她家门前的空地上取土,把土泡软,赤脚跳进土里,在稀泥里牛一样踩泥,把泥踩得胶粘,再取出来放在木模里压死,一块一块地脱。冬天的寒风吹在他赤裸的背上,滚烫;雪片旋在他背上,灼热。他是在出大力呀,只觉得热。女人在旁边给他做帮手,他不让女人出大力,女人心疼他、拉他、扯他、骂他,他照样去干,女人心里有轮太阳升起,女人心里又熨帖、又感动,眼窝热湿了,女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是骂。贼驴日的,你是病疯了,还是真疯了。这是啥天气哩,猪狗都窝在屋里躲冬哩,你连猪都不如哩。他嘿嘿傻笑,不去搭理。又过了好些日子了,这土坯房就修理得像新房了。连墙也抹了泥,抹得光生生的,抹得照得见影。屋里暖和和的,柴火旺旺的,日子真像个日子,有了人气、有了奔头、有了依托,再苦的日子也就有滋有味了。 
  她过日子有了滋味,就养起了鸡,有芦花鸡、大阉鸡、黄母鸡,七七八八,每天放到草坡上捡草籽吃。还养了羊,几只羊中有一只产奶的羊,是专门用来挤奶给他吃的。羊不敢喂在家里,她让他在土坡的僻静处挖了个洞,掩蔽得也好。有兵过,是轻易发现不了的。当然他们还挖了个地道,有兵来,他就可以藏在地道里。真有一次他差点又被抓去,蹿到她家里来的兵明显地闻到了男人的气味,明显地发现了男人的痕迹。他在地道里听到兵们打她、踢她、骂她,她横竖不说。兵们搜查一阵没有收获,悻悻地把她的鸡抓了提走。有只鸡飞得很快,兵们追到院子里它跑到柴垛上,爬上柴垛它又飞到墙头上,兵们费了很大劲才抓住它。兵们很气愤,将它狠狠地在地上摔死,然后才提走它。 
  那些日子牛国斌过得很惬意。他还在炕上那女子就将一大碗热呼呼的羊奶送给他喝。他边喝羊奶边把手伸进她的衣襟,说我在喝你的奶呢。她说喝你娘的奶,老娘有奶也不给你喝。他索性舍了碗去咂女人的奶子。女人一阵颤栗,索性抱住他,两人又在炕上疯狂了一回。 
  他和这女子其实早就住在一起了,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牛国斌和这女子第一次做时很疯狂很快乐,也没有啥精神障碍,就像肚子饿了就吃东西一样。他当然是饿了好久好久了,恢复了健康的身体滋滋地生长着精力和欲望,顽强的生命力在遭难之后更加旺盛,一切都顺理成章,一切都水到渠成。可做过之后他还是感到懊悔和沮丧,他心里始终挥不去毕修玲,毕修玲活脱脱地占据着他的脑子。但他在懊悔和沮丧之后又觉得不算咋回事。他说服自己始终是要回到她身边的,始终要一辈子陪伴着她的。回到她身边,一样没少,不是照样能使她快乐么。这样想着他就觉得不再懊恼和烦躁。只是他在和她做事时,他就努力地想象着毕修玲,他把这女子的身体变成毕修玲的身子,把这女子的呻吟变成毕修玲的呻吟。 
  日子一过就是一年多,这期间青草黄了又绿了,麦子收了又播了,喂的鸡吃了、卖了又重新孵了,小羊生出来又发情了。这女子对他越来越好,衣服经常洗得干干净净,好的食物尽让他吃。每晚洗脚要亲自倒洗脚水为他洗,洗后把脚抱在怀里慢慢为他剪指甲,为他剪老茧,还要给他捶背。这女子也活泼起来,滋润起来,身上肉多起来,该鼓的地方就鼓,该凹的地方就凹,脸色由青灰变成红润,眼里也有了行云流水,有了积水波光。 
  只是他忘不了那片莽莽苍苍的大山,忘不了石头垒的小屋,更忘不了瘸脚的老爹和从小耳鬓厮磨的毕修玲。日子越长,他思念的心越深。睁着眼睛,他都能看见老爹一瘸一拐向他走来;睁着眼睛,他都能闻得到毕修玲身上热辣辣的气息。夜里,他更是时时刻刻在看着他们。他看见爹瘸着腿在茫茫的大山里寻找他,他看见爹头发苍白、胡须凌乱、骨瘦如柴。他还看见他们为他垒了个空坟,毕修玲经常去烧纸,一边烧一边哀哀恸哭,哭得乌鸦止了啼叫,哭得黑雾包裹,衰草起伏,阴风阵阵。他奇怪经常看见这些景象,看得他背脊发凉,颤栗不已。他越来越沉默,常常一个人闷头干活,活做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沉重,累得一躺下去就要睡个贼死。但睡着了,看见的都是老爹苍老的头颅,深凹的眼眶,甚至是白骨森森的头骨。毕修玲的脸在梦里是不清晰的,她的脸被浓厚乌黑如瀑布的长发披掩着,她的头在黑色的旋风里旋转着,黑色的旋风里发出呜呜的、幽幽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在这哀哀的哭声里他惊醒过来,一下爬起来,坐在黑夜里发呆。 
  快到中秋,这女子已在准备中秋的食物,日子再艰难,节还是要过的。她已经攒了不少鸡蛋,她还把自己织的一匹白布也捎上,她要到集上去卖了,买些月饼、买些水果,再割上一刀肉。她要和这个男人好好地过个中秋节。其实,她也晓得他的心思,她不愿让他走,这个家刚有了家的样子,刚品到了一点做人的乐趣,刚燃起了一点生活的火花。她要想尽一切办法挽留他。 
  但是,牛国斌还是走了。走在要过中秋节的那一天。 
  牛国斌知道和这女子商量是商量不出结果的。他感激她,她给了他生命,还给了他温暖的生活和无微不至的体贴。他留恋她也留恋这个家,他不愿伤害她,他决心狠下心来悄悄走掉,那天他将家里所有的事做完,还将身上的钱留下。就在昨天晚上,他还和这女子疯狂了一夜,在疯狂的一夜中他不再想着毕修玲,不在心里念叨毕修玲的名字,他要真正地爱一回她,为她、为自己留一个美好的纪念。 
   
  毕修玲 
   
  那天,毕修玲第一次和公公吵了架。 
  那天是七月半,也是鬼节。在这个日子,有钱无钱的都要为死人烧纸,有钱的人家还要为死者烧许多锡铂做的银锭,还要为死者供上三牲,奠祭丰富的“水饭”。牛老汉早就开始了准备,他将身上有的钱一一拿出来,赶集时他买了烧纸、买了香烛,还买了半个猪头。在卖苞谷酒的小铺前,他站了好半天,他闻到酒香味就走不动了,酒香味像无数虫子啃噬着他的每根神经。他是太想太想好好地喝一碗烧酒了,他想哧的一声一股热辣辣的透人肺腑的叫人惬意无比的喝一碗烧酒。但他却不能,喝了烧酒钱就不够了,买的纸钱就要少了分量。他忍着馋流着涎水离开了酒铺。 
  东西虽然少,一切仪式还是一丝不苟的隆重的进行。烧纸的时候,老汉抖抖索索地将纸钱点燃,每堆纸钱都有主,念到谁就是谁的,一点也不乱套。毕修玲和老汉一起在漆黑的夜空里烧纸,漆黑的夜空藏匿着神秘的气息,燃烧起来的纸钱在夜风里狂乱地飞舞,无数的黑色碎片像无数的黑蝴蝶在风中旋转。这神秘的伤感的气氛使毕修玲心里难过起来,她想起了不知身在何方的牛国斌是死是活?活呢,不见音信;死呢,不见尸骨。这不死不活更叫人忧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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