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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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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冷冻柜要清空呢;而我们只有三个人……”
路易丝想用大食量来诱惑他们;格蕾丝没有搭腔。
“我们也许会为一直断电而烦恼;”老妇 接着说;“但决不会为饥饿!”
路易丝急忙把这特意准备的、打包装在塑料盒里的食物塞进爱娃怀里。
“快点回去吧;”她拥抱着她说;“明早我会去你们家看你的。你的灯还能照亮吧?”
“谢谢;路易丝。”
“你知道;如果我这双老手还有力气的话;我会和你一起挤那些奶牛的。但是风湿……这双手现在连梳头发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知道;路易丝。”
爱娃拥抱了老妇人。她向着格蕾丝走了过去;也拥抱了她。
爱娃走后;路易丝为格蕾丝准备了一盏防风灯。这盏灯散发出汽油的臭味;火焰熏黑了玻璃灯罩。过桥的时候;小溪的寒冷包围了这个年轻女人;她竖起了雨衣的领子。
她仔细看路;小心前进。寂静像葬礼一样深沉。风停了。没有叫喊声;没有爆裂声;她被轻飘飘地卷进一片虚空之中。
走进橡树小道的时候;格蕾丝停下来回头凝视着方塔农舍。长时间的寻觅之后;她发现一个橘黄色的小点从厨房的窗户透出来。她紧盯着那点微光;想像着路易丝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样子。她张大瞳孔;建筑物紧凑的整体显现出来。格蕾丝在颤抖。她又想到了流光溢彩的摩天大厦;那里的夜晚比白昼还要咄咄逼人。
道路笼罩在深沉的黑暗中。格蕾丝前进着。她的心怦怦直跳;神经绷得紧紧的;随时准备逃跑;逃到哪儿都行。被人窥视的感觉灼烧着她的后颈。这种糟糕的感觉即使在事故发生的那个晚上也不曾有过。也许是因为当时有困在车里的克里斯托弗;他的存在使她免于这种焦虑。又或许是因为当时她的周围实在是太混乱了;混乱到没工夫去想别的事情的地步。
格蕾丝用惯常的步子走着。她隐约看见幽灵村口几间房子灰色的墙。她从十字架的侧面经过却看不见它。突然;她听见动物的喘息声。
“米兰达!你听见我了。”格蕾丝喃喃地说;立刻就放了心。
阿尔贝家的门开着。门前;托马斯的小马驹套着车;在寒冷中等待。陋室里闪烁着一道微弱的光。屋里传出锤子的敲打声;有力、准确、愤怒。格蕾丝认出了这种敲打方式。自从那个早晨在小教堂的屋顶上听过后;她就一直记着。
她笑了。米兰达向她仰起乱蓬蓬的脑袋;蹿进了屋里。
十“米兰达;是你?出去!”
托马斯正俯身对着一口放在临时支架上的大箱子。旁边是一盏防风灯;与格蕾丝提着的那盏很相似;灯光照着他的动作。房间尽头;阿尔贝的尸体躺在床上。床头;一支蜡烛插在玻璃杯里。通屋里浮动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格蕾丝停留在门槛处。托马斯转过身来。
“是你?”
“爱娃回家去了。孩子们在等她。”
他点点头。视线滑过她手里拿着的那卷东西。
“您想到把塑料布带来了。”
“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拿着。”
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格蕾丝走上前。
“这是要铺在里面的?”
他点点头。
“您是怎么在这儿找到一口棺材的?这不会也是您自己做的吧?”
“一只面包箱。”
格蕾丝无法忍受托马斯惜词如金、只言片语的沉闷的表达方式。比起沉默;她宁愿他发怒。
“一只什么?”
“一只面包箱。一只在这里所有的农场上都能找到的箱子。阿尔贝在里面放过他的面包、酒、罐头……”
格蕾丝走上前去。她注意到箱子的每个角上都有锯痕。托马斯锯掉了箱腿。她到这儿的时候;他正往盖子上钉十字架。这个十字架是用两根凿出槽口的粗树枝做成的。
“这长度够吗?”格蕾丝问。
“面包箱够大了;阿尔贝个子不高。”
她点点头。这下她放心了;老人不会弯着膝盖走向不朽了。她稍稍抬起盖子。一股面粉、发霉的面包和香肠的气味扑面而来。
格蕾丝什么都没说。在过去的几小时、几乎是一整天里;她都在为难以接受的事情发怒。对当局隐瞒阿尔贝的死;而现在又要把他装进一只食品箱里!但她知道托马斯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她的视线撞上了他的;她认为他读懂了她的心思。
“阿尔贝从没离开过村子。不能让他就这样被直升飞机带到停尸间终此一生。他是不会同意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旅行的。” 格蕾丝忍住了脑海里激烈的话语。她试图弄懂他的话。
“他曾对您讲过怎样安排身后事吗?”
“他总是说;教堂边的小公墓里有他的位置。”
“那个废弃的公墓。”
“公墓是永远不会被废弃的。”
“您为什么要做这件违法的事?”
托马斯没有回答;他攥紧了那卷塑料布。
“我初到此地时;阿尔贝好心地收留了我。这一点;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托马斯拉出一截塑料布。格蕾丝走上前把它拽住。托马斯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划下盖箱底和箱壁所需的大小。
“您是什么时候到这儿来的?”
“请您拉好。我要钉钉子了。”
“我原以为您一直生活在这里。”格蕾丝不依不饶。
托马斯钉进几颗钉子;把代替羊毛毯的塑料布固定好。
“不是。”
格蕾丝向天花板翻了翻眼睛。她应该适可而止;不要逼托马斯说话。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这么做。然而她还是继续问道:“您刚才说过;阿尔贝曾好心地收留了您。您那时候很年轻?”
托马斯放下锤子;盯住格蕾丝的眼睛。
“您为什么要这样?”
“我为什么要哪样?”她用无辜的语气回答道。
“您为什么不能安守本分?您为什么不尊重其他人?无论我是从哪儿来的;我都可以肯定您不会改变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
“我猜想对您来说;女人的本分就是在您的感官有需要时;待在厨房里或是您的床上!这就是您的观念?”
“您什么都不懂;却要在突然之间;所有的一切都围着您转。您是否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声音中透着疲惫。
“什么都不懂?”
她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求助于您就是打扰您?这一点;我当时就意识到了。我丈夫的性命不值得您从小教堂的房顶上下来。再者说了;您又做过什么来说明我们打扰到您呢?我观察了您两天却从没看见您干活。一点活也没干。想到这一点时;我简直觉得不可思议。您是我所见到的人中最没有积极性的一个。您这样的人;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也许我楼下的流浪汉可以和您比一比。哦;不;他;他至少还会等我走过去好向我要钱;他至少还费了点力气走到我身边……”
她气疯了。
“待在乡下也许是再容易不过了!但是伙计;您有没有想过?城市才是一切!您有没有想过要到城市闯一闯?您有过这种勇气吗?我对此深表怀疑。”
“您有什么权利来把我的生活搞乱;登姆普西太太?”
她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把您的生活搞乱!您疯了吗!您在跟 我说;我把您的生活搞得一团糟!您头脑摔坏了吧。”
她把卷桶扔进面包箱;转身向外走。
“把您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这简直是奇闻。”
在门口;她的胳膊被人攥住了。她正向外冲的身体猛地刹住。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把她钉在原处。
“您得留下来帮我把活干完。我们要对死者负责。”
“放开我!”
“我让您留下来帮我。”
他松开了钳制着她的大手。她离他远远的;感到自己被侮辱了;但心里却一点也不抵触。托马斯又说:“我需要您帮我完成这些工作。之后;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请您。”他移开眼睛补充道。
格蕾丝面无血色。她看了看这个幽灵村。在她面前;被拴在墙上的密封环里的小马驹嚼着什么。那边;米兰达刚刚拜访完老母鸡窝;灰色的身影从谷仓中闪出来。夜色深沉。尽管穿得很保暖;寒意还是再次席卷了格蕾丝全身。冻僵的皮肤上;只有托马斯的手指留在她胳膊上的那一圈印记火烧火燎。
“好吧;”她说;“下不为例。”
“谢谢。”
格蕾丝和托马斯竭尽全力把面包箱抬上了推车后的平板。他们默默地努力;战胜了恐惧、反感和在神秘面前压抑着的惊骇。遵照阿尔贝的遗愿;他们在这个抹着面粉的棺材里放上了一本《圣经》。在钉上棺板的那一刻;格蕾丝在碗橱上发现了一张照片。除了过道处的邮政日历;这是房间里惟一的图画。
托马斯说这是阿尔贝父母的照片;摄于三十年代。格蕾丝把照片夹进了《圣经》的书页。
关门的时候;托马斯吹熄了死者床头快燃尽的蜡烛。
“到教堂后我会把它重新点上。它还可以烧一个小时。之后……”
格蕾丝的喉咙哽住了;脸上写着疲惫。
对于父亲的死;格蕾丝已经没有任何记忆。
当她在清晨赶到医院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放进棺木;上了盖子。这或许很令人吃惊;但阿尔贝的确是格蕾丝送终的第一人。那时候;她只是跟在穿着黑衣的修女身后;在走出美得像高尔夫球场的公墓时;签下自己的名字而已。现在;这个带着摩托头盔的老疯子填补了她过去生活里的空白。
她爬上小推车上的座位。车轴发出碰撞声;皮质马具的气味冲淡了充盈屋内令人作呕的怪味。托马斯在她身后关上了大门。没有钥匙。在这个高原上;还会有谁会来糟蹋将阿尔贝永远地送入黑暗的陋室呢?托马斯和格蕾丝一起坐在座位上。他抓住凡戈丹的缰绳;不用任何命令;马就开始驾车跑了起来。米兰达在套车旁边小步快跑;它不再出声。为了节省汽油;托马斯熄灭了他那盏防风灯;只留下格蕾丝的那盏亮着。
马蹄声在空荡荡的幽灵村中回响;绕过十字架之后;随即湮没在橡树小道上。谷仓腐烂的门下;阿尔贝的小猫看着送殡队伍渐行渐远。
在小桥前通往教堂的岔路口处;托马斯停下了套车。
“现在;您可以回去了。天太冷了。我一个人可以完成。”
“谢谢您。”他又补充道。
她没有立即回答。深深的疲惫感攫住了她;这与平时的劳累是如此不同。
“我要继续干。”
“您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而且您也累了。路易丝会给您做晚饭的。我还没有结束;还需要很长时间。”托马斯坚持道。
“我要和您一起继续干。”
他点了点头。一直到教堂他们都没有再开口。他们的沉默像是驿站、码头;格蕾丝可以在那里休憩。
凡丹戈在小教堂前的空地上停了下来。
这里的岬角处;冷得厉害。托马斯从套车上跳下来;推开古老的灰色橡木大门。教堂里面比夜还要黑。在手提灯微弱的光芒下;格蕾丝像在山洞深处一样;隐约看见一个大理石圣坛。
托马斯把四个跪凳摆成直角;准备把棺木放置在上面。
“我们就把他留在这儿。天这么冷;尸体不会出任何问题的。”
“然后呢?”
“弗拉蒙塔涅的神父会来做弥撒;然后我们就把他埋葬了。”
“那死亡证明呢?”
“罗伯特是镇上的首席助理。他会为发生的一切作证。”
他们把棺材抬起来;放在矮脚椅上。托马斯从口袋里掏出从阿尔贝家带来的蜡烛。
格蕾丝点亮了它。防风灯依旧放在空地的石板上;照亮了小马的前胸。格蕾丝的眼睛停留在这样的画面上;好像在怀疑它的真实性似的。纽约;如此遥远。还有两天就是2000年了。这里;一切都是那么阴暗;一举一动都像是幻觉。
“过来;我给您看样东西。”托马斯说。
格蕾丝一直跟着他来到教堂的南墙。托马斯把灯举到与目齐平的高度;沿着墙壁缓缓移动。
“怎么样?”
“真是美极了……”
他凝视着年轻女人;好像在确定她没有出言讽刺。然后他补充道:“您知道为什么吗?”
她点点头。
“我知道。”她低声说。
他再次用灯滑过赭色的壁画。
“13世纪;确切地说;是13世纪中期;奥克西坦地区最美丽的作品之一;在这里;被埋没在一片废墟中。”
“奥克西坦?”
托马斯在考虑怎么解释。
“就是法国南部……”
她点点头。
“这已经被收进了国家艺术品名录。圣罗契大教堂①的表现手法就参考了这些在意大利发现的非凡壁画的艺术手法。这是一件瑰宝。”
托马斯的灯在细节处流连;在从房顶渗漏的痕迹处停留。格蕾丝很留心。她心中产生了一个疑问。她对这个男人不感兴趣;但他们之间是不是有可以分享的共通之处?然而他让她感到窘迫。他像谈论情人一样谈论这幅壁画。他与美的关系不是从书本上得来的;这与克里斯托弗谈论艺术的方式恰恰相反。克里斯托弗是一位审美家;脑子里充满渊博的知识;那些知识超出了他的感受力。
而托马斯则表现出一种更为简单、更为直接的关系。它带有更多肉欲的成分;承载着生活的激情。
“是您的帆布拯救了它们。”格蕾丝说。
他恼了;一言不发地转身向棺材走去;把她独自留在黑暗中。
“我想说的是;多亏有了您的预防措施;这幅杰作才能得救。”
“救它的不是我;”他回答道;“这幅壁画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七个世纪。它不是依靠某个人或是某几个人才幸存下来的。是它自己拯救了自己。”
“虽然它很美丽;但这样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又是怎样拯救自己的呢?”
“靠引发人们的激情。”
方塔农舍已经在望了。套车穿过小桥;爬上通向大房子的坡道。厨房的窗户闪烁着模糊的微光。路易丝没有睡;她还在等待。
托马斯在椴树前放下格蕾丝;然后向马厩走去。在两天内;这架尘封了三年的套车为他提供了可观的服务。
寒夜。饥肠辘辘的格蕾丝什么都不去管了。她没有起身为壁炉添柴。早晨;她头疼欲裂;醒了过来。三床棉被、两床鸭绒被、羊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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