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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大道第3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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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少怀觉着,只要秦文吉能硬得住,就好办,找村长的事儿,他可以代劳,而且会办得圆满。于是,他又给秦文吉说几句打气的话,便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堵在门外看热闹的小孩子们说:“快散开吧,这儿没啥热闹好看的.〃
秦文吉强打精神,关了大门,提心吊胆地等着高大泉派人来整治他。
十二猜不透
愚蠢这两个字,只有一个写法;天底下的愚蠢的人,却是各有其形,多种多样。
冯少怀是个自以为最聪明的那种愚蠢人。他的愚蠢的独特之点在于,他认为,既然秦家小算盘父子能够被他算计透,那么,芳草地的男勇女女,一个不剩,都能够被他算计透。他从小算盘家出来,到竟赛社办公室,就是如此这般地向张金发大夸海口:“你瞧着吧,这一回,高大泉抓住了秦富的小辫子,不逼着秦家乖乖地让地挖沟,绝不会罢休! 〃
张金发是另一个类型的蠢人:他一再上冯少怀的当,却又认为冯少怀是最有眼光的先知先觉者。他说:“只要他高大泉敢硬挖秦家的地,我不跟他斗到底才怪!代
冯少怀说:“你就养足精神,等着上阵。我再去观观风向,回来告诉你。”
这个愚蠢人,假装逻骡子,从南街到后街,从晌午一直转到大天黑,连续观看到好几件事,越观看心里反而越发地糊涂了.他先在前街,看到“活电报”万淑华在并台上跟钱彩凤传电报,就把骡子拴在街边树上,自己藏到一棵大树背后偷听一阵。“彩凤,可了不得啦,秦文吉打了赵玉娥广
“真的吗?〃
“我亲眼看见的。秦文吉这小子可凶了,要不是那么多的人围上看热闹,他敢追着赵玉娥,打到大街上去! ' '
“这小子跟他爸爸一道种。他妈受了一辈子气,让小算盘收拾得像小鸡子一样.赵玉娥没找妇联千部告他们去吗?〃 “她挟着小包,跑回娘家去了。”
“唉,芳草地就没有人给她做个主啦?走,咱们踉丽平报告去! ' ' 冯少怀接着又看见,万淑华和钱彩凤两个人匆匆忙忙地往周丽平家走;偏巧周丽平带着春芳、玉环七八个姑娘和媳妇,奔这边来了。
两边的人碰到一块儿,一阵乱吵嚷:
“他们打赵玉娥,是冲着咱们农业社来的!' '
“不管冲谁来,打人就是侵犯人权,咱们妇联会正管 〃 “走,找秦文吉那小子去!〃
“带上一根绳子,对现行犯,拴起来也没关系!〃
“对,拉上他游游街!〃
冯少怀看到这儿,听到这儿,立刻算计透,这伙妇女要去揪秦文吉。他急着又去牵着牲口,扭头往回走。他想先一步到家,隔着墙头,好看个仔细,听个真切。
他走几步,听着后边的吵嚷声渐渐小了,回头一看,那伙人没朝这边走,奔了南边。这是怎么回事儿呢?噢,明白啦,这伙妇女的头头周丽平是党里人,不能自己做主,去请示高大泉。据说,高大泉拉上秦恺,还有一群老头子,正在邓三奶奶那个屋子里开秘密会哪。
冯少怀可不敢沾那个厉害的老军属邓三奶奶的边儿,只好停在十字路口,四边看看,四下听着。
过了好长时间,高大泉、朱铁汉和周丽平三个人,边走边说地出了邓家的排子门。
冯少怀猫一眼,就觉着他把这伙人的一切又计算透了:高大泉。
听了妇女们的汇报,细细地策划了一遍,他们不想到秦家大吵大闹一通出出气就拉倒,而是要捞个更实惠的:跟秦家父子谈判,答应农业社开渠挖地,打人的事儿一笔勾销;不答应,兵马都在邓家院屯着,立刻开来,闹个人仰马翻卫
高大泉的脸色很严肃;朱铁汉的脸色通红;周丽平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如意的样子。
他们本来争论着什么事儿,离着冯少怀近了,就不再开口;走过去好远,又接着争论。朱铁汉和周丽平话说得多,高大泉话说得少,都故意把声音压低,不站到跟前,休想听到一字儿.
冯少怀的耳朵没啥用处了,两只小眼睛追着那六只有力的脚步跑。忽然,他那窝瓜脸变了形:哎,这仁人,不往西走,怎么往东去了?他苦思苦想,又觉着计算透了:高大泉他们去东边叫秦文庆,秦文庆正在东边给他的一个组员拆炕。高大泉要拉上秦文庆,跟他的爸爸和哥哥一块儿去讨价还价.多个“朝里人”,把事情办成更有把握。他想,回家等吧,反正这出戏早晚得看上!
太阳已经落山。芳草地乱糟糟的一天要过去了。
冯少怀从屋里跑到院里,又从院子跑进屋里,伸长了耳朵,一直没听到隔壁传过什么声音。
天色渐渐地黑下来.芳草地为各种事情奔波的人,都回家了。冯少怀到这会儿,不得不承认掉进云雾里。他再也摸不准高大泉的心思和行踪。这当儿,街上一阵脚步响。他抬起头来,立刻发现是张金发的身影。他用一种特殊的眼神,迎着这个一村之长走进他的黑大门,又走到里边的院中央,都忘记打个招呼。
张金发是从秦富那边过来的。他好似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脸色发黄,眼睛发红,朝着冯少怀唉了一声。
冯少怀终于开口说:“真他妈的怪 那伙子人怎么还不来找小算盘算帐呢?〃
张金发使劲儿一摆手:“你别做梦娶媳妇,净想美事儿,他们根本就没有这套打算!〃
“不会吧?〃
“咋不会呢?高大泉带着他的哼啥二将去找我,让我来当垫背的… … ,;
“你说明白点儿,他们找你干啥?〃
“高大泉把我叫到高台阶,先来一堂政治课。说秦文吉打赵玉娥是侵犯人权的违法行为;念他初犯,可以从宽处理;说群众对这件事情非常气愤,村政府必须出面,教育秦文吉,让他承认错误。还给我戴帽儿,说我是村长,这个差事就交给了我!〃
冯少怀听到这儿,心里一凉,追问:“就这个?没提别的条件?〃 张金发说:“他们逼着我把这些条件答应下来之后,又提一条
“提的什么?〃
“让我命令秦文吉,马上到雁庄老丈人家去,向赵玉娥陪礼道歉,承认错误,保证不再重犯;然后再亲自把赵玉娥接回家里来。”冯少怀听到这,不免吃了一惊,忙问:“啊,这是啥手段呢?除了这些,他们还提了什么条件?〃
张金发摇摇脑袋。
冯少怀不死心,仍按照他的“计算”追问张金发:“高大泉他们没有跟你说占地挖渠的事儿?' '
张金发挺惋借地说:“我原来想,他会拐个弯儿说出他们的打算,结果一个字也没沾边儿。”
冯少怀作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使劲儿往地下吐了口唾沫,摆动着窝瓜脸说:“你看看,这里边又有啥圈套?〃
张金发说:“我看用不着白费这份心思了。咱们快一点张罗,踏踏实实地干自己的事情不好吗?〃
冯少怀低着脑袋想了想:“高大泉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就怕他不会让我们踏实下去呀。”
。 。
! 一!
张金发说:“只要他这条渠修不成.肯定得让咱们比下去。咱们还怕他们什么?〃
冯少怀摇了摇脑袋:“高大泉这个人心眼多、善变化,不可不提防他。你想想,他已经把大话吹出去了,这条渠要是修不成,怎么朝上讨好,怎么往下交帐宁他又怎么能够压你一头?他不把吃奶的劲头使出来干?就算秦文吉打赵王娥这个空子他不钻,也得另开门路,绝不会善罢甘休!〃
张金发打个沉说:“倒也是。不过,真让人奇怪呀,他给我那差事,完全属于跟秦家父子好说好散,一点抓小辫子的意思也没有。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
冯少怀故意戏弄他一句:“看看,你嘴上说不用费心思了,不让你猜还是受不了吧?〃
张金发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你说得有理,由着你,再接着摸他.〃
冯少怀说;“这样吧,咱俩别扎堆子。你到高台阶盯着他们去,我到街上转悠转悠。他打的什么主意,不会一点儿茬口不露,等咱们看准了,再商量对付他们的办法.〃
这以后,两个人就分了手,又接着察看、猜测高大泉的行踪。张金发一直在村公所坐到三更天,冯少怀一直在街上转到家家户户的窗户都没了灯光。结果呢,不说要摸到什么头脑,连高大泉的影子也没有瞅到。这下他们更慌了。一九五三年,是两个新成立的农业社要比个高低上下、有我没你的时候,不摸清对方的底细,又怎么把对方比下去呢?
冯少怀从后街回来,想到家里穿他的小皮袄。他刚走进院子,听到街上有脚步响,扭头一看,一个人影,从他们的门口闪过。他立刻认出,那是邻居的秦文吉。他想,这小伙子一定是执行高大泉的命令,到雁庄接媳妇回来了。那么,把媳妇接回家以后,小伙子会咋想咋做,今后又打什么主意呢?应当抓这个空子,去叮间几句,摸个 ] ;
实底儿,好设法不让他跑出手掌心去。
他赶快追出大车门,又追到秦家的门楼跟前;没容他迈腿上台阶,那两扇破门板“吮当”一声关上了。
院子里传出小算盘的声音:“你到底去没去呀?〃
静了一下,没人回答。
院子里又传出应声虫的声音:“你说句软和话没有?她为啥没跟你回来呀?〃
仍然是一片沉寂,没有人搭腔。
小算盘喊叫一声;“你哑巴啦?〃
应声虫出了一口长气:“唉,本来过着平平安安的日子,这下完了。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事儿!〃
冯少怀心里忽地亮了一道缝儿:噢,秦文吉在雁庄碰了钉子,没有把媳妇接回来!他又反复地猜想。秦文吉到底为啥没有把媳妇接回来呢,是秦文吉没有去,还是媳妇挨了打,气没消,不肯来?或者这里边还有别的什么过节?能不能在这中间再做点什么文章呢?
他刚想叫门,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就一步跨到墙根,把身子紧紧地贴在墙上。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能听出是周永振和吕春江:
“要我看哪,咱们干脆别睡了,省得躺下又起来,白费工夫.〃 “不养好精神,明天咋干?〃
“我怕早上起晚了,落到铁汉他们那个队的后边。”“咱俩到社里保管室睡吧。让刘祥大叔起早喂牲口的时候,顺便叫一声,准晚不了。”
“好办法。我回家去抱被子。”
两个青年人快步地走了过去。
冯少怀苦苦地琢磨他们每一句话里的每一个字,始终没有猜
透啥意思。他想:不能轻举妄动,别这样莽莽撞撞的先打小算盘,得摸清了高大泉的底儿以后,才能下对策。他想,周永振和吕春江两个人要到他们社里住,那边一定有名堂,得看一看去。他揣着鬼胎,又往高台阶走。
这时候,好多人家的窗户都没了灯亮,只有东方红农业社那边,从大栅拦门里射出几道白光,更显得街道上的夜色浓重。一股子带着余寒的春风,从野地里吹过来,有点削脸。冯少怀心里凉,身上冷,直打哆嗦。
东方红社的办公院里,没有人说话,传出两种不同的声音:一种是敲铁响,一种是砍木声。
冯少怀扒着栅栏门,偷偷地朝里看一眼。
一排牲口棚的檐子上,挂着一盏风灯。灯光里,牛马正吃草料,大个子刘祥手里端着草筛子,一把一把地往槽里续草。
槽头下边,朱占奎用锤子砸铁锨头。他的旁边,蹲着朱荣,抡着斧子砍木棒子。
三个人各干自己的事情,干得那么认真,那么有劲,又那么安然,谁也不说话。
冯少怀等啊,盼啊,两条腿都站麻了,也没听到一句一字。急得他直咧嘴咬呀。
有人打着口哨从街里朝这边走来了。
冯少怀估计是抱被子来的周永振或吕春江,赶忙往村西溜去。他想从那边绕回家。
野外显得很神秘。被夜色笼罩着的大草甸子上,闪起三点光亮。那光亮,像萤火虫似地游动着。那边没大车道,不像大车上的风灯。因为那点点光亮,老在那一块地方转来转去,也不像小路上的行人打手电筒。
冯少怀心里忽地一动:哎,那边正是东方红农业社要开渠的地段,难道说,高大泉他们跑到那儿去了?秦富这一头还没有说通,渠道根本修不成,他们在那儿干什么呢?这可更怪了!
他穿过菜园上那倒塌的寨子,沿着一条下地的人行走的小路,一溜小跑地奔了村南的地里。
初春的野地,干辣辣的冷。朦朦胧胧的星光,如同雾气,把远处遮住,使近处模糊。长着越冬小麦的地里,垄背显着黑,垄沟显着白.那黑色,是大草甸子上独有的沃土;那仿佛在飘游闪动的白色,是没有完全融化的碎冰残雪。树棵子在风里呼哨,枯草在地埂上抖动。去年秋后败落下来的豆子叶干成了团,玉米叶拧成缕,它们沿着地阶子滑动一会儿跳跃,一会儿翻跟头,发出一种带有点清脆的“沙沙”声。
三盏风灯的灯光,渐渐地清晰起来,很有劲地闪耀着。一会儿停在一个地方不动,一会儿游荡地移出去一截儿,又停下不动了.接着,又响起嗜澎的声音。这声音不仅传出很远,而且很远的地方都感到被震动得打颤… …
玛少怀弯下腰,偷偷地朝一盏灯光跟前挪动;狐疑和好奇.促使他习卜看个仔细不可。
灯光照着两条粗壮的腿,两只有力的脚,在硬邦邦的土地上扑塌扑塌地掀动着。灯光停住了,“哗啦”一声,许多根木棒子被扔到地上。灯光照亮两只大手,一根镐把;搞把随着抬起的手举过头顶,再跟着伏下的身子落下来。灯光照亮一张刚毅的脸;脸上挂着一颗颗晶莹的汗珠,同时,闪动着一双睁得很大的眼睛。
冯少怀趴在一个地坡子上,使劲儿看着,心里像让人拧了一把,差点儿失声大叫:我的夭,这不是高大泉吗?他在这里干什么?噢,是在给挖泄水渠划线埋楔子! 这就更让掉进雾里的冯少怀大奇大怪了。难道说高大泉觉着没路可走,就急了眼,不管小算盘答应还是不答应,硬要从他的地里挖沟通过?高大泉如若真是这样,那就更有热闹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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