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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兰特船长的儿女(上)〔法〕凡尔纳-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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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他们的那个教练排长也和他们的面孔长得一模一样。他们大概是12个弟兄在一个老大哥的指挥下进行大会操,后来问起这件事,确是如此。巴加内尔对此并不感到诧异。他熟悉阿根廷的统计数学,知道阿根廷的每家儿童数目平均都超过9个。 不过使他感到惊奇的是这些小兵都是在做法国式的操练法,分为12个节的主要冲锋动作都做得十分正确,而且那教练的命令常是用这地理学家的法国语言发出的。“这才令人吃惊哩!”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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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哥利纳帆并不是到独立堡来看孩子兵操练的,更不是来研究他们的国籍和出身的。 因此他不让巴加内尔有时间呆在那儿惊愕下去,他马上去找驻军首长说话。 巴加内尔照办了,于是一个小兵就向着一座做营盘用的小房子走去。司令过了不久亲自出来了。一个50岁左右的人,健壮的体格,军人的风度,硬撅撅的八字胡,高颧骨,斑白的头发,炯炯有神的眼睛,从短筒烟斗里冒出一团团的浓烟,隔着烟雾看去就是如此。 他的举止使巴加内尔回想起法国的老下级军官的那种自成一格的风度。塔卡夫向司令介绍了哥利纳帆爵士一行。他说话的时候,那司令不停地瞧着巴加内尔,盯着看,叫人真难为情,弄得我们的学者摸不着头脑,不知那老兵用意何在。他正待问他,那人已经不客气地抓住他的手,用法语欣喜的声音问:“法国人吧?”
“是!法国人!”
“啊!高兴极了!欢迎!欢迎!我也是法国人。”司令重复地说着,摇晃着那学者的胳膊,不知使了多大的力气。“是你的一个朋友吗?”少校问巴加内尔说。“可不是吗!”他自豪地,“我们在五大洲都有朋友呀。”
巴加内尔的手几乎被捏碎了,好不容易才把它从那活象老虎钳子的手中挣扎出来,然后开始与大力士司令正式谈话。哥利纳帆很想插进一两句话,问问他所想知道的事,但是那司令在背诵他的历史,看来很不愿意人家打断他的话。 从他的叙述中,人们知道这豪爽的军人离开法国已经很长时间。祖国的语言已经不再那么纯熟了,虽然字还没有忘记,但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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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法规则已经记不得了。 他说起法文来几乎和法国殖民地的黑人一样。 原来这独立堡司令是法军的一个军曹,以前是巴尔沙浦的伙伴,这一点,也是旅客们从他的口中得知的。他就从1838年独立堡建成后,没有离开过独立堡,现在他是经阿根廷政府核准指挥这座要塞的。他50岁了,是个巴斯克人,名字叫玛奴埃尔。 伊法拉盖尔。 虽然他不是西班牙人,他却有他的对付办法:他到这里一年后就入了阿根廷国籍,在阿根廷军队里服役,并娶了一个印第安人做老婆,这时这位印第安夫人正在奶着一双6个月大的双胞胎呢。 两个双胞胎都自然是男的,因为这位夫人是决心不生女儿的。 玛奴埃尔从来不知道除了当兵以外还有其他职业,他希望上帝保佑他将来能献给共和国一个连的青年人。“你们看见了呀!”他说,“个个可爱!
好兵!
若瑟!
若望!
米凯尔!倍倍!倍倍才7岁!已经会打枪了!“
那小孩听到父亲表扬他,并起两只小脚,来个立正,举起枪,姿势很好看。“他有前途!总有一天,会升上校,当师长!”司令又说。司令说得太开心了,军人的职业确实高于一切,将门之子的前途果然不可计量,谁也不能反驳他。 他快乐极了,正如歌德所说“使人快乐的一切,无非幻梦。”
这一连串的历史足足讲了十五分钟,这使塔卡夫非常惊讶:怎么一张口就能说出这么多话来!司令在说话时,没有人打断他的话头。 但是一个军曹,即使是一个法国军曹,说话总有个尽头,他终于停下了,在停止前还敬请客人跟他到他的公寓去。 客人们觉得盛情难却,不得不去见一见司令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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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位夫人很有“大家风范”
,如果这个名词能用来形容一个印第安的女人的话。大家接受了他的邀请后,那司令就问贵宾们是什么风吹到“敝地”来的。 这正是言归正传的机会,否则大概永远也谈不上主题了。 巴加内尔用法语讲叙了这次横穿判帕区的旅行经过,最后问为什么印第安人都离开了这个地区。“啊!……没有一个人了!……”司令耸一耸肩,回答,“实实在在地!
……没有一个人了!
……我们这班人只好抱着膀子……没有事做了!“
“那是为什么?”
“打仗呀。”
“打仗吗?”
“是啊!自家人打自家人……”
“自家人打自家人?
……“巴加内尔嘟囔着,不知不觉地也跟着说黑人的法语了。”是的,巴拉圭人跟布宜诺斯艾利斯人打起来了。“
“那以后呢?”
“打了以后,印第安人就都到北方去了,跟在佛劳来斯将军的屁股后头。 印第安人和强盗。”
“那些酋长呢?”
“和他们在一起。”
“怎么!卡特利厄尔酋长……”
“没有和他们在一起。”
“也没有。”
“那么扬什特鲁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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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没有了。”
这回答译给塔卡夫听了之后,他点点头,同意那司令说得不错。原来塔卡夫不知道或者说忘记了此刻有一场内战。这场内战后来还引起了巴西的干涉,使阿根廷共和国的内战双方都死了很多人哩。 这种自相残杀的战争,正是印地安人的好时机,他们不会放过这机会而不去趁火打劫的,所以,阿根廷北部各省在打内战,判帕区里没有人了。 这两件事,一因一果,那军曹说得很对。 但,这件国家大事却把哥利纳帆的计划整个推翻了,以前打算做的都做不了了。 不是吗?如果哈利。 格兰特是在酋长们手里做俘虏,他一定被带到北方边区里去了。 既然如此,到哪里去找他呢?又怎样能找到他呢?是否该一直跑到草原北部边界去作一次危险的而又几乎没有好处的搜索呢?这种做法会有严重后果的,必须得认真讨论一下。这时,还有一个重要问题可以向那军曹提出,可惜大家都没话讲,竟把它忘记了,还是亏得少校想起来:“这位军曹,可曾听说有欧洲人成为判帕区印第安人酋长的俘虏呢?”
玛奴埃尔想了一会儿,象一个人努力在回忆中搜索的一样。“有的,”他终于说。“啊!”哥利纳帆叫了一声,又抓住一个新的希望。哥利纳帆、巴加内尔,麦克那布斯、罗帕尔一齐围住了那个军曹。“请说!请说!”大家都催着他,用渴望的眼光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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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几年以前的事了,”玛奴埃尔回答。“是呀,……的确……欧洲俘虏……但是没有见过……”
“几年以前,”
哥利纳帆说,“你记错了对吧,你记错了……
船失事的日期是正确的呀,那是1862年6月失踪的……因此还不到两年时间。“
“啊!爵士,不止两年。”
“不可能,”巴加内尔叫道。“他说得对,那是倍倍出生的时候……有2个人。”
“不对,,是3个人呀!”哥利纳帆说。“2个人,”那军曹又以肯定的语气反驳。“2个人!”哥利纳帆重复着,很惊讶。“2个英国人吗?”
“不是呀,”那军曹回答,“谁说是英国人了?
不是啊……
而是一个法国人和一个意大利人。“
“一个意大利人被包于什人杀掉了,是吗?”巴加内尔叫起来。“正是!我后来才知道了……那法国人得救了。”
“得救了!”小罗伯尔叫起来,他的整个生命都仿佛悬在军曹这一句话上。“是的,他从印第安人手里得救了。”玛奴埃尔说。大家都在看着那学者,他拍一拍额头,显出失望的样子。“啊!我懂了,”那学者终于说,“一切都明白了,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哥利纳帆问,又着急,又不安。“朋友们,”巴加尔抓住罗伯尔的手说,“我们要耐心忍受这一次大倒霉!我们找错了线索了!这里被俘的不是格兰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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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长,而是我的一个同胞,他的同伴叫作马可。 瓦责罗,确实是被包于什人杀掉的。 我的同胞跟那些残忍的印第安人到科罗拉多河畔跑了几次,后来很幸运地从他们的手里逃了出来,重新回到法国了。我们原想追查哈利。 格兰特的踪迹,现在却追到了那年龄的季纳尔的踪迹。“
这一个说明引一阵深沉的静默。 错误是极清楚的:那军曹提供的细节、俘虏的国籍、同伴的被杀、从印第安人手里脱逃,这一切都互相符合,证明那错误是确寮的。哥利纳帆以失望的神情看着塔卡夫。 于是那印地安人又开口问军曹:“你从来没有听过有3个英国人成为俘虏吗?”
“从来没有,”玛奴埃尔回答,“如果有,坦狄尔这地方应该听说过……我一定会知道……不,并不如此……”
哥利纳帆听了这干脆的答复之后,觉得没有再在独立堡停留的必要了。他和他的朋友们都告辞了,他们谢那位军曹,并和他握手。哥利纳帆看到自己的希望完全覆灭了,心里十分难过。罗伯尔在他的身边走着,默默无言,眼泪汪汪地要滴下来。 哥利纳帆也找不到一句话来安慰他。 巴加内尔在自说自话,指手划脚。 少校的嘴唇一动也不动。 至于塔卡夫,他觉得找错了线索,有损他那印地安人的自尊心,于是也显得不高兴。其实这种错误是完全可以谅解的,谁也没有想到要责怪他呀。于是大家都回到旅馆里来了。晚饭吃得没精打采的。当然,这些人个个勇敢、热情,谁也没后悔吃了这么多毫无意义的辛苦,白冒了这么多的危险。但每个人感到一切成功的希望都忽然幻灭了。 在坦狄山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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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之间还能找到格兰特船长?不可能的呀。 万一有俘虏在大西洋岸上落到了印地安人手里,玛奴埃尔军曹肯定能知道情报的。 那些经常往来于坦狄尔与卡门之间,经常到内罗河口做生意的印地安人不会不注意到这一类事件。 我们知道,凡在阿根廷平原上做生意的人,什么消息都互相转告,任何事情,任何做生意的人都会晓得。 现在既没有一点格兰特的音讯,就只有一件事可能:立即到梅达诺岬那约定的地点去和邓肯号集合。然而,巴加内尔却又向哥利纳帆要出了那张不幸引起这次寻访错误的文件,他怀着一肚子的不高兴重新研究着。 他要找努力出一个新的说明。“这文件倒是很明显的呀!”哥利纳帆再三地说,“关于格兰特船长的沉船经过的以及他的被俘地点,说的再正确不过了!”
“呃!未必!”那地理学家敲着桌子回答,“一百个未必!
如果哈利。 格兰特不在判帕区,他就不在美洲。 究竟他在什么地方呢?
这文件应该对我们说,并且它一定会告诉我们;朋友们,我要是找不出来,我就不叫作雅克。 巴加内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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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可怕的洪水泛滥
独立堡和大西洋相距约240公里。 如果无意外耽误——这种耽搁的可能性确实不大,哥利纳帆一行4天后就可以和邓肯号会合了。 但是,他的寻访就这样全部地失败了吗?没有找到格兰特船长而独自回到船上去吗?这样总是十分不情愿的。 第二天,哥利纳帆无意发出启程的命令。 还是少校替他负起责任来:他备了马、办了干粮,定了行程计划。 由于他的活跃活动,那支小旅行队在早晨8点钟走下了坦狄尔山的青草山坡了。哥利纳帆把罗伯尔带到身边,策马跑着,不说一句话。他那勇敢的性格不容许他平平静静地接受这种失败。 他的心跳得几乎要迸出来,头上热得象火烧一样。 巴加内尔被文件的困难激恼了,把文件上的字一个个翻来复去地想着,想找出一个新的解释。 塔卡夫默默无言,放纵着桃迦去领头。 少校始终怀着信心,坚定地做着他应做的事,好象根本不知道失望灰心是怎么一回事。 奥斯丁和他的两个水手都分担着主人的愁闷。 有一次,一只胆小的野兔突然在山路上打他们的前面窜过去了,那两个迷信的苏格兰水手互相看了一眼。“坏兆头。”威尔逊说。“是的,在高地,是坏兆头。”穆拉地说。“在高地是坏兆头,在这里却不是好兆头。”威尔逊象煞有介事地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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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客们傍晚,走过坦狄尔山区,又进入直奔海岸的那片起伏如波的大平原里了。 到处都遇到澄清的溪流,灌溉着肥沃的土壤,消失在高高的牧草中间。 地面又显出平坦的形态了,和海洋在风浪后恢复了平静一样,阿根廷判帕区的最后一些岗峦走光了,单调的草原又在马蹄下铺下了漫长的绿色毯子。在此之前,天气一直很晴朗。 但是,天色在这一天,有些靠不住了。 前几天的高气温产生出来的大片水气都凝成了乌云,预示着随时可以变成倾盆大雨了。 而且,地区邻近大西洋,西风经常地刮着,使气候十分潮湿。 人们一到当地肥沃的土地,富裕的牧场和翠绿的牧草,就知道空气里湿度之高。不过,这一天,大片的乌云至少还没有变成倾盆大雨。晚上,马轻快地一口气跑了65公里之后,就在一些深的大小坑旁边停下来。 那地方没有任何掩蔽。 各人的“篷罩”同时作帐篷和被褥之用。 大家就在风雨欲来的天底下睡着了,幸而那风雨只是虚张声势,实际并没有落下来。第二天,平原渐渐地变低了,地下的水也渐渐地显露出来。 土壤的每个毛孔都在渗出潮气。 前进一会,就有大池沼,深的、浅的、或正在形成的拦住了东去的路。 只要是边缘见得清楚而又无水草的沼泽,马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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