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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过客-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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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的确碰到不少麻烦事,那是战争快结束以前,许多事都很不顺利。侍从们告诉
我,领袖本人对于局势也十分沮丧,但是他们坚决相信,只要他所提出的政策能被手下
的将领接受,而且积极去进行,战争会很成功地结束。”
“你们这一位领袖,我猜呀,”乔治·派克罕尔爵士说,“依当时那种情况看来,
他是在一种——”
“我们没有必要讨论他的心理状况,”史宾塞爵士说,“他也许已经无法控制自己,
这些在当局的档案里都有详尽的记载,我们今天的目的,只是让各位了解我国在这方面
的研究。”
“在纽伦堡大审——”
“不要再去翻这些陈年旧帐,”赖赞比先生斩钉截铁地说,“这些都是过去老远的
事了,我们应该寄希望于将来,我们希望英德两国能在共同市场里携手合作,过去的就
让他过去吧。”
“您的话很对,”史宾塞先生说,“但是,我们不得不再回到过去。马丁和希特勒
先生在会议室里呆了一段很短的时间,大约十分钟左右。就出来了。马丁的表情似乎颇
为满意,连连地对李查德博士表示感谢,但由于他们另有一个紧急约会,不能久留,所
以就匆匆离去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
“后来呢?”皮克伟上校说,“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已经发生了?”
“他们走后,”李查德博士说,“其中的一位病人开始有了很奇异的表现。这个人,
原来是所有病人中学得最像希特勒的,他对于自己的形象有很强的信心。而现在,他更
是坚持自己就是希特勒本人,而且声称他必须马上到柏林去,去主持手下将领的集会。
事实上,他的病情并没有丝毫的改善,只是他这种急剧的变化,使我百思不得其解。还
好,两天以后,我就松了口气,因为病人的家人前来向院方要求带他回家,以便让他的
家庭医生作进一步的治疗。”
“你也让他走了?”史宾塞先生说。
“当然,我没有理由不放人。他们有一位很可靠的医生同行,保证他将来可获良好
的治疗;而且,他是一位自愿入院的病人,不是经法院判定的精神病患者,他有自行来
去的权利。所以,他就走了。”
“我不懂——”乔治·派克罕尔爵士正要开口。
“史宾塞先生有一套理论——”
“不是理论。”史实塞先生说,“我要告诉诸位的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俄国人曾隐
瞒这个消息,我国政府也秘而不宣,但是已有足够的证据可以支持我的说法:希特勒,
在访问疗养院那天自愿留在院里,与马丁一齐离开的希特勒则是病人中最像他的一个人。
后来自杀死在地下室的也是这个人。我也用不着转弯抹角地说话,或以更多的不必要的
细节来烦扰各位。”
“但我们必须知道事实的经过,”赖赞比说。
“真正的希特勒,被人家经由事先安排好的路线偷偷转送到阿根廷,而且活了好几
年。他在当地与一位美丽而且家世良好的亚利安少女生下了一个儿子,有人说这个女子
是个英国人。但希特勒的精神状况愈来愈恶化,一直相信他仍在原野上指挥着大军进入
一个又一个的军事据点,他终于因疯狂而死。由于利用疗养院的机会是唯一可能逃过浩
劫的生路,所以他接受了人家的安排。”
“为什么这些年来都没有露出破绽?没有人知道?”
“只有一些徭言,徭言本来就是少不了的。假如你还记得的话,还有人说沙皇的一
个女儿曾经逃过红军的搜捕,如今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可是,那是假的,”乔治爵士说,“纯粹的谣言。”
“所谓假的,是因为某一批你以为会说真话的人说那是假的。也会有另一批人说她
是真的公主,而双方都是认识她的。哪一个故事才是真的?正确的?其实这些通通是谣
言,传得愈久相情他们的人就愈少,只有原本喜爱胡思乱想的浪漫型人物,会继续地相
信。很久以来,就有谣言盛传希特勒并没有死,没有一个人敢肯定地说,他检查过那具
尸体,而且有足以取人的证据可支持他证明那具尸体就是希特勒本人。只因为首先攻入
地下室的俄国人这样说,大家就这样相信了,事实上,俄国人曾经给我们任何证据吗?
根本没有。”
“你这些话是真的吗?李查德博士,你支持他这种讲法?”
“噢,”李查德博士说,“与我有关的部分我都说了,而且很客观的请你们自行判
断。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来到疗养院的是马丁先生,同行的还有领袖大人。然后,也
是马丁先生把领袖带走了,至少依马丁尊敬的态度,配合其他外表等因素,我没有理由
怀疑他不是领袖本人。
“由于我每天生活在成千上百的‘希特勒’、‘拿破仑’以及‘凯撒’大帝之间,
看我院里的那些个希特勒,几乎每个人都大同小异,他们都可能就是希特勒,甚至在马
丁没来以前就可能是了。因为,除非本来就基本上相似,他们不可能会在感情上认为自
己就是希特勒,再配上化妆、服饰、不断的练习使自己符合所扮演的这个角色,对我来
说,他们比希特勒更‘希特勒’,这又该怎么说呢?
“由于我本人在这一次经验以前,未曾与希特勒有过私人性的,面对面的接触,我
们都只是在报纸上看到他的照片,对我们的伟大天才也都只有概括性的认识,我们都只
看到他希望我们看到、认识到他肯让我们认识到的某一面。于是,他来了,出现在我的
面前,同行的马丁先生最能认清他就是我们的领袖,而我只是听命于事,希特勒想在房
间里会见他的一些——我怎么说?他的一些复制品,他过去了然后出来,十分钟里面,
他们可能交换了衣服。到底走出那个房间的是他本人,或者是一个自以为是他的复制品?
他们急匆匆地走了,也许留在房内的那个人原来只是想换个衣服玩玩,而他们怕他追出
来;也或许是他能知道这是他逃离这个随时都可能投降的国家的唯一方法,而心甘情愿
地呆在那里面。他的心智本来已有困难,由于他那些原来言听计从的部属,如今已完全
不理会他的命令,生气而终于暴怒的结果,使他的心理状况受了严重的影响。他可以感
觉到,他已经不再拥有至高无上的领导权,可是他还有几个死党,他们为他安排了一条
出路,把他弄出了德国,弄出欧洲,到另外一洲,在那儿这些年轻人可以重新结党,重
新围绕在他们衷心崇拜的领袖四周,纳粹党的标志字旗可以重新飘扬。
“而我的病人也许很得意他的角色终于能向世界公布,对于一个理智已经崩溃的人,
我们实在无法教导他真假与是非。这种疯癫的事件,也许是我们看来了,反而麻木了。
所以,我并不能为各位提供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只有请史宾塞先生继续说明。”
“真是绝妙透顶的事!”乔治爵士说。
“是很绝,也很妙,”史宾塞先生说,“但我们不能否认它发生的可能性,在历史
上,在日常生活里,更绝、更妙的事都不断在发生。”
“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怀疑,没有人知道?”
“这是一个经过仔细设计的计划,每一细节都考虑得周全。逃亡的路线已经有了,
详情虽然不很清楚,但可以重点似的猜测得到。在我们追究这件事,而回头去调查时,
却发现有些绝对可能涉嫌的人,在当时虽然隐名埋姓或乔装打扮,并从一个地方逃到另
一个地方,最后仍然不得善终。”
“是有人耽心走漏风声,或者他们太多话?”
“我们相信秘密警察采取行动了,因为他们要利用人时,一定是许以丰厚的酬劳、
很高荣誉,甚至是将来新政府的高官厚爵。但是这些报酬从何而来,所以‘死亡’该是
最简单的答案。何况秘密警察干这些事真是得心应手,他们有一套湮灭尸体的妙法。我
们这种调查已经进行了很久,所有的文件与资料都一点一滴收集到手的,拼凑的结果真
相就出来了。”
“我们确实可以相信希特勒并没死,他的确是逃到了南美洲,据说他们也曾举行婚
礼,为了替他们的孩子取得合法的身分,这个孩子在襁褓之中,就被他们在脚上作上纳
粹的记号。我有一个可靠的特派员,他在南美亲自见到这个脚上有记号的人。
“但是,他们的目的已经不像当初进行这件事的原意那样单纯。这已经不单单是求
纳粹党的复活,也不只是德国超级种族主义的再生,还有很多其他因素。还有许多其他
国家的青年,几乎是全欧洲每个国家的超级种族联合了起来,成为一种特殊的无政府主
义阶级,目标在摧毁旧的世界。过分物质化的世界,他们结合成以残害、谋杀及暴力为
标志的新党派,以毁灭破坏手段争取权力。
“而更糟的是,他们现在有了领袖,这个领袖有足以号召世界青年的血统,虽然他
的外表遗传了他母亲的金发碧眼,像个典型的北欧男孩。一个黄金般耀眼的年轻人,一
个全世界都会接受他的领导的年轻人。日耳曼人和奥地利人首先就会聚集在他的脚旁,
因为他们的传统与他们的音乐,年轻的齐格飞天生就是要领导他们走向理想王国的领袖。
欧洲的国家将与南美洲联合行动。他们的信徒都已接受了长时间残酷而磨人的训练,训
练他们经由暴力与死亡走向光荣与自由的生活,成为新世界的统治者,命定的征服者。”
“荒唐而可笑的事,他们能怎么样呢?”赖赞比颇不相信。
史宾塞先生沉重地摇了摇头。
“我只能这样回答你——他们也不知道,不知道将来的目标与方向。”
“你说他们不是真正的大头目?”
“他们是年轻的示威英雄,借着暴力、痛苦与仇恨的手段,朝那高悬在半空中的荣
耀奋力地打过去。现在他们的行列不止在南美洲与欧洲流转,这个核心已经朝北方移动,
到处都有大批的青年追随在齐格飞的大旗下,他们接受他严格改造思想的训练,依希姆
莱的规则去杀戮,去享受痛苦。他们也许不知道这些训练的最终目的,但我们知道。至
少我们几人知道。你们呢?”他问。
“我们大概有四五个人。”皮克伟上校说。
“俄国人已经体会到事态的严重,而开始采取行动;美国则还在刚刚觉醒的阶段,
只知道他们是小英雄齐格飞的信徒,在北欧的传说里是一个天命注定的领袖。这已经成
了他们新的宗教信仰,北欧诸神在他的身上复活了。
“当然,”史宾塞先生降低他的声音说,“这一切的动乱,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单纯,
年轻的学生受他们身边学生领袖的控制,这些领袖则追随黄金般耀眼的齐格飞,而在齐
格飞身后还有更强有力的人操纵着。这些邪恶的人,拥有第一流的头脑,第一流的经济
能力,有些人还能控制着各种矿产、油田、大量的铀,与各种不同的能源,他们利用那
些青年进行杀戮的行为,利用毒品制造忠心不二的奴仆。”
“亲爱的首相——我实在无法相信你——一个人虽然对某种信仰有所倾向,但要采
取实际的行动,通常需要有很坚定的理由。”
“噢,少说几句吧,乔治,”赖赞比首相拿出他的烟斗,看了一下又放回口袋中。
“最好的计划,我想——”他再度肯定地说,“就是我到俄国去一趟,因为——根据你
们的理论,俄国对这些事实早已了如指掌。”
“问题在于他们是否肯承认,”德国首相耸耸肩,“这就很难讲了。要苏俄这个国
家公开承认某些事情,比什么都要困难。”
“这是一个很容易完成的任务,但我是责任在身。”
“我要是你的话,我会留在国内。”
爱德蒙爵爷平静的声音。从角落传来,虚弱的他正斜靠在一张长椅上。“国内正需
要你,”他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抗拒的权威。“你是政府的首脑,国家不可一日
无主,我们有一些受过良好训练的密探,可似去执行国外的任务。”
“密探?”乔治·派特罕尔爵士怀疑地问道,“密探能派得上什么用场?我们应该
找安全部门,噢,何士汉,你也在这里,我刚刚怎么没看到你呢?来,你来告诉我们、
我们有什么密探?而密探又可能做些什么呢?”
“我们的确有许多很好的工作人员,”亨利·何士汉慢条斯理地说,“这些工作人
员为我们带来各种的消息与资料,史宾塞先生今天告诉我们许多消息,而这些消息也都
是他手下为他弄来的。唯一的问题就在,有关当局不肯相信这些工作人员的资料,只要
看看两次大战就知道了。”
“当然——聪明的——”
“没有人愿意相信密探也可能是聪明的人。事实上,他们若不聪明,根本无法活着
把资料带出来,他们都受过各种严格的训练,而且他们的报告十有九次都是正确的。但
是,结果怎么样?高级的决策官根本不相信,或者不愿意相信,更别说进一步地采取行
动了。”
“真是的,何士汉,我不能——”
何士汉转身对德国首相说:“即使在贵国,也有同样的困难吧?用生命换来的真相
报告送了上来,却没人愿意采取行动,他们把事实当成令人不快的毒药,不愿去碰它。”
“我不得不承认,这种事情可能发生,而且也曾经发生,但是不会太多,我可以保
证——”
赖赞比首相又烦躁地玩弄起烟斗。
“我们且先不要争论情报方面的问题,尤其,目前的情况并非只在某一个国家,而
是国际性的危机,各种的决议应由最高当局来议定而后执行。穆勒上校,首先请你派军
队支援各地的警察,至少要先计划如何部署,随时候调。史宾塞先生,贵国一直是一个
军事国家,您当然能了解暴动一定要在不可收拾以前,以军队来镇压。我相信您会同意
我所采取的政策——”
“政策是没有错,只是目前他们已经‘不可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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