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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上奔走喊冤-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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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根就埋下头不吱声了。    
        之后,我们就围坐在一起,挖空脑汁想对策。    
    脑瓜儿到底还是村长灵,毕竟是当村长的。他第一个想出了办法,兴奋地告诉我们:“我们去搞只死野猪来怎么样?”    
    关根三个一听高兴了,异口同声地说好。现在只要不让他们守夜了,无论说什么都行,只要不去杀人。    
    只是我感到了纳闷,困惑地发问:“那我们到哪去搞死野猪呢?”    
        关根顿时白了我一眼,不好气地说:“看你呆!有钱什么事办不到?”我想他这样生气,一定是怕我坏了他的好事夜里搂不成老婆。    
        另外两人赶忙附和:“就是!有钱什么事办不到?”显然他们担忧的跟关根的如出一辙。    
        村长也笑了:“关根说得对,‘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末了,蓦地站起身干净利索地拍板道,“就这么定了!不过这事谁也不准透露出去,哪怕连自己的老婆也不准告诉!谁透露了,后果自负!”    
        翌日清晨,村长就携带公款动身买死野猪去了。去哪买?怎么去买?自然只有村长一个人知道了。这不在我们了解的范围之内。当然,村长也不允许我们了解太多!    
        村长真不愧为村长,神通广大!没出三天,死野猪就搞来了。也不知他怎么搞来的?    
        死野猪是村长雇了一辆三卡载来的,到的时候已是深更半夜。为什么要在深更半夜,这似乎连傻子都猜得出原因,怕外人知道真相嘛!    
        那野猪可真是一只壮实的野猪,看上去可吓人了。村长付了车费,打发走那辆三卡,对我们说:“买这野猪花了三千元钱呢!”    
        我们都瞅着地上的那只死里猪,心不在焉地应:“哦哦。”暗想,鬼知道是三千元还是三百元?谁不知道你是个贪污鬼!    
        死野猪买来的第二天,村长一早就放出风去,说野猪终于打到了。然后,我和关根还有另外两名业余猎人,就将夜里已装妆好的那只死野猪,用担架“吭吱”“吭吱”抬着从山里来到了村口。    
        村里人相拥着围观着那只地上的死野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呀,这下可真让他们惊诧了一把:我们村口那座比女人奶峰高不了多少的山丘上,竟隐藏着野猪!他们由衷地感叹部长的眼睛就是不一样,到底是做大官的。要不,他们天天呆在这个村里没发觉那野猪,怎么偏偏让一年到头只回来一次的部长瞅见了呢!    
        野猪“打”到后,村长又叫半吊子阿斌大显身手,写了篇题为《村长身为士卒,×村除去大害》的报道,去市报、县报登了登。据说,那篇报道还被省报转载了。这让半吊子阿斌兴奋了好几天,他写的半吊子东西可还是第一次塞省报的屁眼呀!自然更高兴的是村长,借机给他出了一番风头。    
        因为野猪“打”到了,我们几个野猪捕捉队的成员便成了有功之臣,除拿补贴外,村长还特地请我们去镇上最豪华的“皇上皇”饭店吃了一顿。那架势,好像那野猪真是我们打死的。这一顿,关根和另外两个猎人吃得很节制,特别是酒上面,他们怕喝多了,夜里终于可以搂老婆却搂不成。而饭桌上,村长再一次警告我们:“这事谁也不准走漏风声!否则后果自负!”    
        由于打野猪事件起了不可或缺的作用,这年年终,村长不仅被评上了“村级先进工作者”,还破天荒地成了“县人大代表”,这着实让村长风光了一把!    
        翌年春节,部长我的小叔一年一度又回来了。他私下问我:“听说你们在村口那座山上打到了一只野猪,真有此事?”    
        我不敢忘记村长的警告,一本正经地说:“是真打到了!”    
        小叔就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这样一座小山丘会有野猪?”    
        我听小叔这么一说,深感蹊跷,忍不住说:“山上有野猪还不是您自己说的?”    
        “我说过那山上有野猪?”小叔一脸迷茫。    
        我将村长在去年春节那次会议上说的话复叙了一遍。    
        小叔紧锁双眉追忆了片刻,仿佛记起来了,告诉我说:“我当时说的是那山上有只兔,可能是村长听错了,要么是我说错了。”    
        我听了一下子懵了,搞不清其中的奥妙。    
    


第二卷前往记忆中的公园

    在一个深秋的早晨,打妆一新的55岁的女人踏上那辆班车,开始了一生中第三次县城之行。    
    55岁的女人住在远离县城的山区里,这里去县城需要翻过三座大山,走过约摸三十里的山路,当然光靠这些还远远不够,那才到远离55岁的女人所在的山村的最近的小镇,小镇去县城还要坐六个小时的班车。这样的班车,每天只有一趟。    
    所以,55岁的女人同村的一些跟她年纪相仿的女人,很大部分是只知道远离山村的地方有一座县城,但他们从未没有到过那里,就是那个离他们近一点的小镇,也不是他们中的每个女人都到过的。比起他们来,55岁的女人是幸运的,她去过两次县城,这次是第三次。    
    55岁的女人清晰地记得前两次县城之行。第一次去的时候,是她18岁那年的深秋吧。那时可比现在冷得多了。她跟黑锹去的路上,风几乎把她的脸都吹丢了。当然,她的心里却是热乎乎的,因为黑锹是她深爱着的人儿。第二次是她23岁那年,那时也是深秋,陪着她的是她的未婚夫,他们是去采购结婚前的物品。    
    后来这么多年来,55岁的女人再也没有机会去县城了,但55岁的女人想着有那么一天再去一趟县城。那一个期望在她的脑海里一直盘桓了三十多年!在这漫长的日子里,再一次县城之行几乎占据了她的整个心灵。    
    去年冬季,她的丈夫撒手而去了。那份潜伏着的期望便开始像一条鱼,重新在她的脑海里活跃起来。于是,她盘算进行一次县城之行。    
    当55岁的女人第一次向儿子提出要独个儿去一趟县城时,儿子深感意外地盯着女人看了足足有五分钟。他无法理解自己的母亲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55岁的女人见了儿子那副吃惊的样子,丝毫没有因自己的要求而退却,她又以坚定的语气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要求:“我想去一趟县城,一个人去。”    
    儿子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用力地皱了皱眉头,试探着问:“你去县城干嘛?”    
    55岁的女人说:“我想去县城看看。”    
    儿子说:“那我陪着你去好了。”    
    55岁的女人说,只想一个人去。    
    儿子不放心地说:“你一个人从没去过县城,万一走失了咋办?”    
    但55岁的女人还是固执地拒绝了,说不想任何人陪着。    
    儿子很为母亲的做法费解,可又不好勉强她说出缘由,于是只好答应了母亲的要求。    
    此后,55岁的女人开始为去县城的那天做准备。    
    现在,55岁的女人踏上了那辆开往县城的班车,她期待多年的梦想终于即将转化为现实了。这时她的内心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她担心着会出现一些意外,譬如班车突然抛锚,去不成县城了;譬如儿子一下子出现在眼前,告诉她家里出了事。    
    班车按时启动了,55岁的女人的担忧全部消解了,她终于长长地吁了口气,一直惦着的那颗心缓缓地放下来,脸上露出了欣慰而轻松的笑。    
    班车一路顺风将55岁的女人他们送到了县城。55岁的女人站在县城街头时,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油然而升,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竟然又来到了县城!    
    展现在眼前的县城,跟55岁的女人记忆中的县城已迥然不同。在55岁的女人的印象中,县城是几条陈旧而狭长的街的交叉组合,可现在的县城呈现的是一副车水马龙的景象。如果不是坐那辆注明专达县城的班车,55岁的女人很有可能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当然这一切对于55岁的女人来说并不重要,55岁的女人此次到县城不是来逛县城的,她也没有什么物品需要购买,她只想去一下那个公园——那个跟黑锹一道去过的公园。    
    55岁的女人这么多年来期望再次的县城之行,说白了其实是盼着来一下曾经留下自己和黑锹足迹的公园。55岁的女人很难想象自己对那个公园会这般刻骨铭心,它近乎花费了55岁的女人半生的期盼。    
    55岁的女人对县城已完全陌生了,她凭着遗留脑海的那一丝印象,开始寻找那个县城里的公园。然而,县城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可谓今非昔比,那印象对于55岁的女人寻找那个公园根本无济于事。55岁的女人几乎找遍了记忆中遗留的那些地方,可那个公园还是像冰融化在了水里一样不见踪影。    
    55岁的女人对自己的印象产生了不可抵御的怀疑,她安慰自己毕竟时隔多年了哪有记忆犹新的道理,于是拉住一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男人探问公园的所在。那个男人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对55岁的女人说他不是本地人,不知道县城里有这样一个公园。55岁的女人便转而询问一对年纪的男女。那女的瞪大着眼睛莫名其妙地说:“我们县城可没有这样一个公园!”    
    55岁的女人被年轻的女孩的话弄懵了,她想这个年轻的女孩或许也是外地人吧,便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是本地人,你是外地来的吗?”那年轻的女孩的回答推翻了55岁的女人的猜测,她说她土生土长在这个县城,可就是没听说过这座县城里存在过这么一个公园。    
    55岁的女人便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迷茫,莫非自己的记忆产生了不可原谅的错误?可这样的判断很快让55岁的女人自己给否定了,她想自己只有55岁还没到如此健忘的地步!再说,那个公园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她心灵的福地,她怎么可能产生这样的错误呢?!    
    这时,55岁的女人又凭着记忆,描摹了一次那个公园。这样的描摹,在这三十多年来,不知被她描摹过几万次。55岁的女人甚至能描摹出公园里的细枝末节。倘若55岁的女人是一名画家的话,那么凭着她的描摹而绘成的图画,一定会逼真得跟那个公园如出一辙。    
    55岁的女人对那个公园在县城的存在确信无误。如果这个公园只是她幻想的产物,那么自己跟黑锹的感情又是怎么回事呢?时光虽然如流水逝去了三十多年,但冲刷走的只能是55岁的女人的娇好容貌,跟黑锹在公园里的那一幕始终清晰依旧。    
    是的,在那个公园里,55岁的女人将心交给了黑锹,从此那心随黑锹而去再没回来。在这一点上,她对自己的丈夫一直心怀愧疚,因为自己从来没爱过他。即使是跟他亲热的当儿,她也总将他幻化成黑锹——她那心爱的黑锹!    
    记得第二次来县城的时候,55岁的女人因为对黑锹的怀恋,向后来成为她丈夫的男人提出去那个公园。可他竟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瓮声瓮气地说:“公园有什么好逛的,我们又不是城里人!”那一刻,55岁的女人简直恨透了这个男人!也正因为后来成为她丈夫的男人的拒绝,给她第二次县城之行打上了极不愉快的铬印,此后的日子里她很少去回味那次县城之行。    
    55岁的女人又循着记忆,在这个县城寻了一次,可那个公园依然一无所获。此时已是午后,离班车回小镇的时间剩余不多,可55岁的女人没去想这些问题,她不能这样没有找到那个公园就回去,那样这次县城之行无疑将成为一份遗憾永驻她的心底。    
    55岁的女人继续寻找那个记忆中的公园。在寻找的过程中,她碰见了一个溜鸟的老头,这使她不由得眼睛一亮,便匆匆上前再次询问公园的所在。    
    那个溜鸟的老头停下来,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55岁的女人,过了很久才开口对她说:“你是不是很久没上县城来了?那个公园早在三十年前就给拆掉了。”    
    “拆掉了?”55岁的女人重复了一次溜鸟老头的话,心头似乎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她木木地愣在那里,恍如丢失了一件无比贵重的东西。    
    那个溜鸟老头见了她的样子,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55岁的女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回过神来赶忙说没什么,继而问了那个溜鸟老头公园原来所在的方位。    
    55岁的女人循着那个溜鸟老头的指点,来到了原来公园的所在——县城现在的城市广场。她走到广场的一个浮雕旁收住了脚。凭着印象,她断定这该是原先公园的那片相思林。    
    于是,55岁的女人站定在了那里,远逝的往事一点点地被她拉回来,她仿佛又看到18岁的自己,三十多年前在这个地方,让她心爱的黑锹一把揽进了怀里……    
    那一刻,还是18岁的女人感到了作为女人从未有过的温馨。然而,这样的温馨感觉,55岁的女人后来再也没有感受过,她心爱的黑锹就在那年冬天被征了兵,第二年初秋在一场众所周知的战争中献出了生命。    
    此刻,55岁的女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站着三十多年前被黑锹拥进怀的那个公园里,泪水不禁夺眶而出纵横了整个面庞……


第二卷生长在城市里的稻

    乐天是在这年的仲夏进城去插的秧。    
    当时乐天家的田刚种下,在省城的谷儿来电说:“小伯,你明天叫几个村里人来给我插秧,工钱每人每天30元,路费我付。”    
    乐天以为自己听差了。在乐天的意识里,田似乎是农村独有的,现在侄儿竟然要自己去城里插秧,这很让乐天心里没底。为了不闹出笑话,乐天追问谷儿道:“阿谷,你刚才说什么?要我们去城里种田?”    
    谷儿在电话那端口气坚定地说:“是的,是来城市种田。”    
    “城里有田?”乐天半信半疑地说,“阿谷,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谷儿禁不住笑了:“小伯,你说什么呀?我怎么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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