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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事--琼瑶-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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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我实在有些晕陶陶,从来没有人用这么“直接”的方式,来“肯定”我的写作。 多年以来,在父母的怀疑下,在自卑感的作祟下,在儿子的眼泪下,在生活的煎熬下…… 不停不休的写,却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写作是否有意义?这样的“写”,几乎在每个字中 都揉著血和泪,如今,这番挣扎,终于得到了回馈!我看著平鑫涛的信,泪水盈眶。怪不 得古人有诗说:“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回忆我的“写作”路程,真正是 “寒彻骨”呀! 

  就在平鑫涛不断报佳音、催新稿的当儿。《窗外》带给我的“压力”,竟如排山倒海 般涌来。首先是我的父母,他们看了《窗外》,竟勃然大怒!双双写信来指责我,说我不 该写这部小说,“出卖”我的父母!父亲的“传统道德”观,使他完全不能接受这件事, 他在给我的信中说: 

    “你以为大家是喜欢这部‘作品’,而买这本书吗? 

  大家不过是要看看你的风流自传而已!” 

  母亲的来信更加严厉: 

    “原来你的写作才华,仅止于此!你就这样等不及 

  的要赚钱吗?除了‘出卖’你的父母以外,你还有没有 

  别的本事?我生你养你育你,竟换得你用这种方式来报 

  答——你写了一本书来骂父母!” 

  天啊!我没有要骂父母,我爱他们,我真的爱他们!《窗外》是我生命里最强烈的故 事,这故事中如果没有我的父母,就根本不能成立!我或者写得太坦白,太真实,不过, 就在我下笔的时候,我对父母虽然有“怨”,却有更多的“爱”呀!难道他们看不懂?难 道他们体会不出来?难道他们根本不曾“深入”我的内心世界,竟无法接受我的书。我捧 著父母的来信,又觉得自己闯了大祸,罪该万死!泪水就滴滴滚落。我亲爱的父母啊,为 什么要这样误会我呢?我走这条路,走得如此艰辛,你们为什么不鼓励我,反而要生气呢 ?我不了解,我真的是百思而不得其解。庆筠下班回来,看我两眼哭得红红的,惊问为什 么。我把父母的信拿给他看,他跳起来说: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不管是谁的作品,都无法逃开人生的范围呀!一个作者会把自 己的生活,反映到作品里去,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这样责怪你,实在太过份了!”他伸 出手给我,慷慨的说:“别哭,你还有我!” 

  我好感动,真的好感动。 

  但是,没有几天,庆筠又彻夜不归了。当他拖著疲倦的脚步,睁著布满红丝的眼睛, 狼狈而踉跄的回到家里,他不等我开口,就先发制人的对我大吼: 

  “不要怪我不回家,也不要怪我去赌钱!都是你,你和你那本见了鬼的《窗外》!你 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你的真爱,那么,你把我置于何地?你有没有顾全过我的自尊?我的 感觉?” 

  我惊愕得几乎不会说话,好半晌,我才低低的说:“你不是说,每个作家的第一部小 说,都是自传,你会谅解吗?”“会谅解的是神!”他大喊:“我不是!我只是人!连你 的父母都不会谅解你!我怎会谅解你!” 

  我呆呆的跌坐在椅子里,脑中昏昏沉沉的,连思想的力气都没有了。几天之后,我在 报纸的副刊上,读到一篇作品,作者是庆筠。再仔细一看,文章的内容,居然在写我,他 杜撰了许多事情,把我痛痛快快的大骂了一场。我等他回家,深深的注视著他,我沉痛的 说:“我不知道你这样恨我!” 

  他看著报纸,顿时歉容满面。 

  “对不起,”他说:“那天我觉得沮丧极了,所以写了这篇东西,这不算‘作品’, 我只是在泄愤而已!” 

  “泄愤?”我难过极了。“我让你这么生气吗?为什么呢?仅仅因为《窗外》,还是 你对我的爱情都死掉了!” 

  他悲哀的看著我,试著要向我分析他自己: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自从你出了书之后,我就无法平衡了。我受不了同事们的 眼光,受不了你一天到晚写,受不了自我的期许,也受不了这个家里的气氛!”他痛苦的 用手抱著头,似乎痛苦得快要死掉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觉得我已经完了 !” 

  看他那么痛苦,我也痛苦起来。年轻的我,还不太懂得为对方设想。易地而处,我可 能也会和他一样痛苦。如果我能多为他设身处地想一想,或者我能付与更多的耐心和爱心 ,来挽救我们的婚姻。但,那时的我太年轻,肩上已扛著沉沉重担,父母给我的压力已使 我透不过气来,总觉得庆筠该给我的是慰藉和支持。怎能也用这种态度来对我,怎会对我 说,他受不了这个,受不了那个……他不平衡,我也不平衡。觉得自从他回国以后,我们 就陷在彼此折磨中。我看著他,悲哀而无助,我说:“如果我让你这么痛苦,那么,就让 这场悲剧结束了吧!” 

  “什么叫‘结束了吧’?”他大声的问。 

  “离婚!”这两个字从我嘴中一吐出来,我们两个都有些惊怔了。他死死的盯著我, 一语不发。(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婚姻的失败,我实在要负相当大的责任。我总觉得自己 委屈,不能去体会他的委屈。在我的书出版后,我也没有去体谅他的失意。直到今天,我 都认为我不适宜做个“妻子”,我和庆筠会走上离婚的路,都因为我扮演不好“妻子”这 个角色而造成的。连“离婚”这两个字,也是我轻易出口的。) 

  当时,我一提到“离婚”,两人都震动了。庆筠看了我很久,终于点了点头,咬牙说 :“这样也好!” 

  可是,一转身,他看到小庆,他把孩子抱了起来,抬头看我,哑声说:“你预备让小 庆没有爸爸,还是没有妈妈?” 

  我眼泪一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就是《窗外》出版,带给我的各种压力。说真话,《窗外》的出版,是我写作生涯 的一个大大冲刺。但是,在我真实人生里,它却带来毁灭性的风暴。

十五 、初见鑫涛 

  那年,我二十五岁。整整一年,我发疯一样的写作。 

  生活里再也没有什么乐趣,我和庆筠,陷在彼此折磨的困境里。我生活的重心,只有 两样:小庆和写作。 

  我在五月份,就开始写《六个梦》。由于《六个梦》是中篇小说,我写了前三个梦, 就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写《烟雨蒙蒙》。《烟雨蒙蒙》一完稿,我又接著去完成了《六个梦 》。我会这样拚了命去写,完全和《窗外》有关。我要证明除了我自身的故事,我也有能 力写别的。《六个梦》首先在《皇冠》发表,《烟雨蒙蒙》接著在联合报副刊发表,都是 平鑫涛安排的,那时,他是《皇冠》的社长,也是“联副”的主编。 

  那年冬天,我第一次和鑫涛见面。 

  会和他见面,是因为我到台北去接受“电视访问”。那时候,电视还是很新鲜又很时 髦的东西,能被“电视访问”是件非常难得又非常光荣的事。我人在高雄,要离开小庆三 天,去接受电视访问,我很不愿意。鑫涛又是信、又是电报,十万火急。劝天下的夫妻, 千万不要走相同的路! 

  我到了台北,鑫涛亲自到火车站来迎接我。我们素昧平生,但已通过数不清的信。我 那天穿了一身黑衣服,瘦瘦小小,自觉平淡无奇。杂在一堆旅客中走下火车,很惊奇的发 现鑫涛站在那儿,很肯定的注视著我说: 

  “你一定就是琼瑶!” 

  鑫涛那年三十六岁。个子不高,方面大耳,站在那儿,却颇有种凌人的气势。他如此 年轻,双鬓已经微斑,两眼却炯炯有神。看起来充满了精力,神采奕奕。那第一次会面, 我们谁也没料到,日后我们竟会相知日深。命中注定,要共度一生。那时,我只是很惊奇 ,很惊奇他能在成群旅客中认出了我,我问:“怎么会认出我来?”“从《窗外》里认识 的,从《六个梦》里认识的,从《烟雨蒙蒙》里认识的!”他笑著说,帮我拎起小旅行袋 。“不止认识吧!是非常熟悉了!” 

  后来,我才知道,鑫涛是个相当沉默寡言的人。但,他第一次见我,却说了很多话。 一直到今天,他都常常会问我: 

  “我们第一次在台北火车站相见的时候,你有没有看到电光?”“什么电光?”今日 的我回答。“我听到雷响呢!轰隆隆,好大的雷,天摇地动。”“不开玩笑,说真的!” 

  说真的,没有电光,也没雷响。二十五岁的我虽已结婚生子,又写了好些篇小说,仍 然涉世未深。鑫涛的身分地位对我来说,是个“大人物”。他主宰我小说的命运,他是一 个大杂志的社长,又是一家大报的副刊主编!还在广播电台主播“热门音乐”。(他是第 一个把摇滚乐介绍到台湾来的人,他主播“热门音乐”时,用的是艺名“费礼”,他还用 这艺名,翻译了《原野奇侠》和《丽秋表姐》。)他在我心目中,是个很奇怪的人。能编 杂志,能写稿,能翻译,能广播,能懂“热门音乐”……简直是个“十项全能”!面对这 样一个“人物”,会让我自觉“渺小”。我根深蒂固的“自卑感”,仍然缠绕著我。我称 呼他“平先生”,对于他会亲自跑到火车站来接我,深感“受宠若惊”。在这种情绪下, 怎会有什么电光石火呢?但是,当他笑著谈《窗外》、《六个梦》、《烟雨蒙蒙》的时候 ,我却感到十分亲切,十分温暖。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全然没有陌生感。那天,因为有 许多事要讨论,他请我先去喝杯咖啡。在咖啡馆里,他告诉我访问的内容,需注意的事项 ,和《窗外》发行的情形,读者反应的情况……他说了很多,我只是静静的所。那时,我 有些著急,因为,这在台北停留的三天,我必须回父母家去住。而父母,对于我写《窗外 》,仍然余怒未息。我真不敢回家去见父母,很想去住旅馆,但我身上却没有住旅馆的钱 。(《窗外》一书的稿费,我用来买了一个冰箱,全部花光了。)我始终心不在焉,很想 问一句: 

  “平先生,能不能借给我一点钱?” 

  第一次见面,这句话始终问不出口。最后,公事都谈完了,鑫涛送我回父母家。我站 在那日式房子的门口,迟迟疑疑,就是不敢按门铃。我等鑫涛走掉之后,还呆呆的站在那 门口,想不出见了父母要说什么?认错?不,我不觉得我有错。直到如今,我都不觉得我 写《窗外》有什么错。我呆站在那儿,冬天,天气好冷,我就是不敢按门铃。我在门外徘 徊,走来走去,走去走来,足足磨到天色全黑,这才鼓勇按了门铃。后来,鑫涛告诉我: 

  “你知道吗?那天送你到家门口,你看起来好奇怪,所以我并没有走,我在巷口偷偷 看著你,想等你进门之后再走。那知道,一等就等了二十分钟!真想跑过来问你,到底你 有什么为难之处,又觉得跑出来会太冒昧了!后来,好不容易看你进了门,我才放下心来 。”隔了许多年,他又提起那天,他说:“你小小的个子,穿著一身黑衣服,在冬天的冷 风底下,走来走去的。我觉得,好像有好重好重的压力,压在你的肩上,你那种‘不胜负 荷’的样子,让我终身难忘。” 

  原来,他那天目睹了我的徘徊。 

  但是,我还是进了父母的家门。父母毕竟是父母,不论他们对我多么生气,他们仍然 没有拒我于门外。我怯怯的看著他们,等著他们骂我。可是,他们只是对著我,轮流的叹 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可怜的父母,当我一无所成的时候,他们失望伤心。当我终于 《写作出书的时候,他们又害怕担心:不知道我的笔下,对父母家庭,会不会造成伤害? 看到他们这么难过,我也难过极了。顿时体会到,“写作”要付的代价,岂止是青春年华 的默默消逝,它还会让你“孤独”。不止在写作时的“孤独”,还有写作后的“孤独”。 瞧,我为了写作,失去了庆筠的爱,又为了写作,失去父母的爱!这代价真的太高了!第 二天,我接受了电视台非常隆重的访问,第一次面对摄影机,第一次面对访问的人,第一 次用“现场直接播出”,我心里好紧张。鑫涛始终在电视公司陪著我,访问前,就一直给 我打气。访问后,他说我讲得很好,保证我并没有失言或失态。那时还没有录影机,我自 己无法看到自己在荧光幕上的样子。电视访问完了,我又接受了中广的访问。好忙碌的一 天!访问都结束后,鑫涛请我去他家里吃饭,于是,我见到他的妻子和三个小孩。鑫涛的 妻子非常美丽,三个孩子活泼可爱,最小的一个儿子比小庆只大几个月。我看到一幅幸福 家庭的图画,心中深受感动。看著他的儿子,想著小庆,我自然而然的谈起我的家庭,我 的写作,我的父母,我的儿子,和我为了《窗外》,所受到的种种压力。我没有强调什么 ,只是淡淡的说。鑫涛这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并不知道他前一天曾目睹过我的 徘徊,只感觉到,他听得好认真。 

  然后,鑫涛也谈起他自己,和他办《皇冠》的经过: 

  “你知道吗?我离开父母,一个人来台湾的时候,身上只有二两黄金,是我全部的财 产。那时刚刚大学毕业,台湾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只好在同学家里打游击!” 

  我听得很入神,因为他来台的情况,和庆筠很相似。 

  “后来,在同学的介绍下,进入台肥六厂去当公务员。住在厂里的单身宿舍里。当时 ,有三个朋友和我志同道合,大家决定要办一本综合性的杂志。于是,四个人聚资,拼拼 凑凑,勉勉强强的出了第一期。那一期里的翻译稿、创作稿……大部分都是我们自己写的 ,跑印刷厂、装订厂……都是自己去跑的。第一期印了三千册,把我那间单身宿舍堆得满 满的。我们四个人挤在小屋里,人手一册,自己欣赏自己的稿子。” 

  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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