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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蛋鬼的日记 作者:[意大利]万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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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是这样说的,我正等着她的这句话。
“是的,对于卡洛·内利来讲就不会生气了……事实上,他发现我根本不会变魔术,而且帽子已经弄脏了。但是,卡洛·内利却捧腹大笑,因为他以为帽子是别人的,并说‘啊!这太棒了!真有意思!’但是,当他发现帽子是他本人的时候,就说我是一个天生的罪犯……大家都是这样的!……马拉利先生也在笑,他觉得挺好玩,因为他看见帽子不是他的,要不是子弹打中了他的眼睛,他将会高兴得不得了……但不幸却找到了他。这样,大家都把责任归罪于可怜的加尼诺,一致嚷着‘加尼诺该进监狱……’事情总是这样,大家也都是这样,连贝蒂娜姑妈也这样说……说穿了,我做了什么坏事了?我不过把一棵不值几个钱的龙胆草拔了起来……我生来就是罪犯,因为这棵龙胆草是个叫什么费尔迪纳多送给贝蒂娜姑妈的,据她说,这棵植物里有这位先生的灵魂……”
我说到这里,妈妈好奇地打断了我的话,问我:
“什么,什么!慢慢从头讲起,贝蒂娜姑妈是怎么说的?……”
妈妈要我把龙胆草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我就把贝蒂娜姑妈说的话一句一句重复了一遍。妈妈听后笑了,她对我说,“你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待着……一会儿我还要来。要是你听话,我给你带点罐头鱼当点心。”
妈妈下楼了。我听见她在叫阿达和维基妮娅,并说:
“来!我告诉你们一桩新闻!……”
不错,我总是说,在所有人当中,妈妈是最讲道理的,她能区别什么事是不当心干坏的,什么是恶作剧。
阿达给我端来了饭菜。她也想让我讲讲贝蒂娜姑妈和龙胆草的事。
她给我带来了好消息。一个小时前医生来过,他说,马拉利律师的病情不严重,不过至少还要在屋里待上一个星期。
我知道,在屋里待上一个星期不是件好受的事,但更不好受的是没病却要关在房间里,就象我被迫待在这里一样。
需要有耐心。阿达对我说,爸爸非常生气,他不愿意再看见我。因此,需要等他气消了。到那时,妈妈在旁边说点好话,事情就会平安过去的。
这时我上床了,因为我感到很困。
11月1日
今天,当爸爸出去后,阿达来告诉我马拉利的消息,说他的伤一天比一天好转。她还对我说,如果我想到客厅里转转也可以,条件是待半个小时就得回来。
我非常愿意下楼换换空气。过了一会儿,奥尔卡夫人来看妈妈。她的到来使我非常高兴。她说我长高了,有一双聪明的眼睛,此外,她还说了许多妈妈们说男孩子的话。
这时,维基妮娅姐姐进来了。她认为我最好马上走开,说我太让人操心了。她说起前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在讲这件事时自然用的又是那套夸大其词的手法,胡说什么可怜的牺牲品(她这样称呼律师的),弄不好将终生瞎掉一只眼睛。
但是,奥尔卡夫人是位作家,是个很有教养的人。她说,受害者是让人同情的,但这不过是件倒霉的事。我马上接着说:
“我敢说,这场祸是他自找的。因为,如果律师照我说的那样站着不动,我就不会打错目标……”
她们聊天聊了许多时候。后来奥尔卡夫人掏出表来一看,说:
“我的上帝,都快四点了!”
妈妈这时也看了看表,说:
“真奇怪!你的表跟我的那块完全一样……”
“啊,是这样的吗?”奥尔卡夫人一边回答,一边把表放回了怀里。维基妮娅正好站在她的后面,她向妈妈打了个手势,但妈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奥尔卡夫人走后,老是喜欢多嘴多舌的维基妮娅嚷了起来:
“妈妈!你没看见?除了表外,表带也跟你的一模一样……真是怪事!”
她们都上楼到妈妈房间里去找表……但表没有找到,因为我前天在院子里变魔术时拿走了。很难描绘妈妈、阿达和维基妮娅找表时的那种情景。后来阿达又急忙回到她自己的房间里去找什么,她回来时说:
“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我注意到奥尔卡夫人擦鼻涕的那块绣花白麻纱手帕,跟妈妈在我生日时送我的完全一样。于是我翻了抽屉,发现确实是少了一块!……”
真有意思!手帕本来是我前天在院子里变魔术时,用它包妈妈的表给玛利内拉的!
结果,就这两件平平常常的小事,妈妈和我的两个姐姐足足议论了一个多小时,而且不停地发出“啊,”“哦!”的声音。她们还回忆起最近一次,也就是上星期一妈妈陪奥尔卡夫人到她房间里做客的事。最后,阿达对这场议论下了结论:
“她是一个偷窃狂病患者。”
偷窃狂这个词我知道,因为我多次在爸爸放在桌上的报纸里看到过。这是一种古怪的病,患这种病的人总是去偷别人的东西,而且是目中无人。
我这时说:“老是夸大事实!……”
我想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使奥尔卡夫人免受这不白之冤。可是,维基妮娅说我是个孩子,大人讲话时不该插嘴,要是我又去搬弄什么就糟了……
大人们多么傲慢哪!但是,这次她们将发现,孩子们有时比她们判断得更正确,而她们总认为自己什么都是对的!
捣蛋鬼的日记
11月2日~11月9日
11月2日
今天是悼念死者的日子,我们全家要去圣·岗波墓地去为可怜的爷爷、奶奶和巴托罗梅欧伯伯扫墓。
伯伯是两年前死的,很遗憾,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将送我一辆自行车,这是他答应过多次的。
妈妈要我快点穿上衣服。她说,如果我表现好的话,或许在这严肃的地方,爸爸会原谅我的。
不错,正义终于胜利了。大人们应该懂得,不要总是把什么过错都推到小孩子身上,并强迫他们承认这些过错。
☆☆☆
在上床睡觉前,我要在日记上写下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前的事已被爸爸原谅了。不过,由于一次玩笑,差一点又坏了事。
今天,在出家门之前,爸爸交给我一个花圈,用他对我发脾气时一贯的严厉口吻说,
“希望你能让你可怜的爷爷、奶奶在地下安心……”
我没吭声,我知道在这种场合是禁止男孩子随便讲他们的理由的。我低着脑袋,好象肯悔过的样子,又偷看了一下爸爸,他正对我怒目而视。
这时,妈妈来说,卡泰利娜叫的马车到了。于是我们上了车,只有维基妮娅因为马拉利律师的缘故,留在家里。律师的病一天天好起来了!
我向妈妈请求:
“我能到车前面的高坐台上跟马车夫坐在一起吗?这样你们也可以坐得宽敞一点。”
我这样提的目的是希望坐到高坐台上玩玩。当马车走在平坦的道路上时,马车夫还曾允许我揪了一会儿缰绳呢!
“天气多好啊!多少人哪!……”阿达说。
当我们进入圣·岗波墓地时,看到人们簇拥在道上,手里拿着悼念他们亲人的花束。
我们拜谒了可怜的爷爷、奶奶和伯伯的墓,象往年一样为他们祈祷后,便在圣·岗波墓地里转着,看看别人家新的墓地。
走着走着,我们看到一块正在建造的墓地。阿达说:
“这就是比切讲过多次的罗西家的墓地……”
“多阔绰啊!”妈妈看到后说,“要花好多钱呢!”
爸爸说:“肯定要花三到四千里拉!”
阿达说:“最好还是让他们把欠的债先还了!”
我抓住机会跟爸爸说了话,我问他:
“建这个干什么?”
“罗西全家一个一个都将埋在这里。”
“怎么?那么比切小姐也将埋在这里?”
“当然。”
我忍不住笑了,笑得象个疯子一样。
“什么事值得这么好笑?”
“有人活着的时候就为自己造好了墓地!所以我觉得好笑。”
“就某种意义来讲,这也同做其它事一样,为了虚荣……”爸爸说。
阿达插嘴说:“这就跟他们在剧院里租包厢一样,我不知道他们坐在包厢里时,是否感到羞耻。他爸爸还从银行借钱呢!……”
这时,爸爸、妈妈、阿达开始聊起天来了。我想,既然我是他们的累赘,就自己去玩一会吧。我看见远处的莱佐和卡尔鲁齐奥,便追上了他们。我们开始在道上“赶马”玩。
道上铺着小石子,很适于“赶马”。后来,我们又越过道旁的栅栏在草坪上玩。我们躲着看守,因为草坪是禁止入内的。
突然,我的领子被人抓住了,原来是怒气冲冲的爸爸。看来,他、妈妈和阿达找了我好久了。
“对你来说,真是没有什么神圣的东西!”爸爸非常严厉地训斥我,“就连在这里,人们哭的地方,你也想方设法恶作剧!”
阿达接着说:“可耻!跑到墓地里来吵吵闹闹!”她表现得很傲慢。
我不服气地对她说:“我同莱佐、卡尔鲁齐奥在墓地里吵吵闹闹是因为我们年纪小,不过我却愿意我的朋友都好。相反,却有些大姑娘到这里来讲她朋友的坏话!……”
爸爸正要打我,但阿达把他劝住了,我听见她小声地说:
“好了,算了……他可能会把话告诉比切的!”
这就是我的姐姐们!有时她们也保护自己的小弟弟,但目的还是为了自己!
我原以为回家后还会挨一顿打骂,但到家后,他们的坏脾气却被一桩大新闻冲掉了。
维基妮娅迎上来,她激动得不得了。她告诉我们,医生检查了马拉利律师的伤口,说一切都很好。伤不仅能痊愈,而且眼睛也不会瞎掉。
在此以前,她还以为马拉利律师准会瞎掉一只眼呢!
简直都形容不出,大家听到这出乎意料的消息后那种愉快的情景。
我特别高兴,因为所有这些都证明了,那些骂我要进监狱的话是站不住脚的。现在是结束夸大和迫害的时候了!
11月5日
这些天,我没有一点时间写我的日记,就是今天我的时间也不多,因为我要上课。
是这样的,学校开学了,我要承认错误,改正缺点,好好学习,争取荣誉,照妈妈讲的那样去做。
就是时间少,我也不能不在我的日记上画上拉丁语老师的画像。他是那样的滑稽,特别是他大声吓唬学生的时候。
“大家安静!谁也不许动!如果我看到你们脸上的肌肉动一下的话,我就要给你们点颜色看看!……”
因为这些话,从上课的第一天起,我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肌肉”。我们商定谁也不许告诉他,要永远保守秘密。
这些天,家里太平无事。马拉利律师的伤口快要好了,过两天医生就要给他拆掉绷带,允许他见光了。
昨天家里来了一帮子社会党人,他们是来祝贺马拉利痊愈的。为此,爸爸、妈妈还发生了一场口角。妈妈不愿意让这些“异教徒”到我们家来,她是这样叫社会党的。爸爸却相反,放他们进入律师的房间。律师真让人好笑,因为他说:
“我见到你们非常高兴,尽管大家都在黑暗中。”
等到这些人走后,马拉利对爸爸说,他在这种场合下,能得到这么多公民的尊敬和好感,觉得很幸福……
11月6日
昨天,当我在复习拉丁语的时候,听到了阿达同妈妈的谈话。
她们在讲奥尔卡夫人和她的偷窃狂病。真有意思!看来妈妈已经绘声绘色地把所有的情况,都告诉了奥尔卡夫人的丈夫路易基了。路易基是波伦亚①人,【原书注:①波伦亚是意大利北方的城市,那不勒斯是南方的城市,各讲不同的方言。】讲话却带着那不勒斯的方言。他是个寡言少语的人,脾气虽犟但心地善良,特别是对男孩子们很好,能够原谅我们。
据说,路易基先生听到妈妈说的情况后很惊讶,他开始还有点不相信,后来看到了奥尔卡夫人的表时,才相信了……他向妈妈道歉,又去请教一位有名的医生。医生诊断说,奥尔卡夫人有可能得了一种严重的神经病,并给开了一张药方。
后来,他们让奥尔卡夫人服药,奥尔卡夫人把这件事也告诉了妈妈。她认为医生是说她身体虚弱,路易基误会了。她觉得自己没有病,她所以服药,完全是为了使丈夫高兴。
我觉得这件事很好玩,而且希望它变得更有意思。
今天早上,趁谁也没注意,我跑到阿达的房间里,拿走了她所有的手帕,又从餐厅里拿了一只银瓶,然后把它们藏在衣服里,走到院子中。我叫出了玛利内拉,请她帮帮忙。我到了她家,把银瓶放在她家餐厅里;把手帕交给了玛利内拉,让她拿到她妈妈房间里去。这件事她马上就做了。我对她是放心的,因为她是一个很不爱说话的女孩子,能保守秘密。
现在,我等着她们怎么评论这件事。
11月7日
今天在学校上拉丁语课时发生了一件事,值得在这里提一提。
和我同桌的莱佐从他叔叔商店里拿来了一些粘鞋用的胶,我趁坐在前面的同学站起来回答老师问题的时候,把这团胶悄悄地放在他的椅子上。这个同学名叫马里奥·贝蒂,我们叫他小脏鬼。因为他穿的那套英国式的衣服虽很体面,可脖子和耳朵都很脏,好象一个化了装的清道夫一样。
马里奥·贝蒂坐下了。开始他什么也没发现,但过了一会儿,可能是椅子上的胶化了,粘住了他的裤子,他感到难受,便嘟哝起来,显得很不安。
老师发现了。于是在“肌肉”和小脏鬼之间展开了一场好戏:
“贝蒂!什么事?你在干什么?”
“我这儿……”
“不要说话!”
“但……”
“不要动!……”
“但是,我不能……”
“不要说话!不许动!如果我看到你脸上的肌肉动一下的话……”
“请原谅,我不能……”
“不能?不能安静?不能不动?那么,你给我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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