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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湿面颊的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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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川添先生感情很好,你何不问他?” 
  我慌忙搜寻藉口,“我很急,但一直联络不上川添先生。” 
  “是吗?那么……请稍待片刻。”男人并未怀疑,可以听见他询问附近的人。“我刚刚问过,阿圆好像常到这附近的‘凯莉凯莉’酒廊玩。” 
  “今天呢?” 
  “很难说。就算你找到她,她可能也迷迷糊糊的,无法和你交谈。”男人笑道。 
  我尚未道谢,男人已挂断电话。 
  “凯莉凯莉”就在防卫厅旁边。 
  推开黑色的店门,震耳欲聋的重低音热门音乐和浓重的烟味几乎令我窒息。不,这是大麻的味道。 
  眼睛习惯黑暗以后,见到漫地的大麻烟雾中站满年轻男女,无意识的摇晃着身体。没有任何超过二十五岁的成年人,我不但觉得这不是属于我的世界,更觉得自己好像外星人。 
  没有人看我,好像我是透明的空气。里面有几个包厢,但是坐着的人并未互相交谈,只是拼命抽烟。 
  有人拍拍我的手臂。我回头。他用手指了一下方向,但立刻消失不见。我一看,大概是必须在门口付入场费吧。我拿出三千圆换了一张饮料券,推开沿路的高瘦少年们,前往柜台兑换啤酒,顺便问阿圆的事。 
  “对不起,金泽圆在这里吗?” 
  柜台内戴帽子、头发挑染的男人用力摇头,好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试着又问了两三位站在柜台附近的少年,大家都回答不知道。 
  生理上习惯空间和黑暗后,我注意到这间狭窄的店内也有所谓的舞池存在,站在舞他的人身体动得剧烈一些。我拿着啤酒进入舞池,果然不出所料,一位年轻女性独自在DJ包厢前跳舞,是金泽圆。 
  长发中分,穿吊带牛仔裤、黑色圆领衬衫。我盯住她,以免她从我的视线里消失。她跳了三十多分钟的舞,好像跳累了,低头推开人群走向洗手间。我跟在她背后。 
  阿圆上完洗手间,茫然望着镜中的自己,然后从牛仔裤口袋拿出某种药锭。我心想,这时若让她吃下迷幻药可就麻烦了,慌忙冲上前去。 
  “金泽小姐。” 
  阿圆愣愣的望着我。 
  “我有话想跟你谈……” 
  “好啊。”阿圆茫然颔首,圆领衬衫背部已经被汗水湿透。 
  “是关于川添先生的事。你上次演出‘美丽的尸体’吧?” 
  “啊,我想起来了。”阿圆看着我,似乎已有点清醒。“你来过休息室。” 
  “是的。”我踌躇着不知是否该说,最后我毅然开口:“我今天去川添先生家,发现他死了。” 
  “什么,那个老头死了?”阿圆从喉咙深处发出不知是笑或是惊讶的声音。 
  “是的。现在还没有人知道,所以你也别说出去。我想问你,你为何会演出‘美丽的尸体’?” 
  “啊,那个嘛?那是川添先生临时决定的。在那之前,本来说好是他演奏小提琴,我配合着摆姿势,可是,后来他突然拿出奇怪的照片给我看,要我演出照片中的尸体。” 
  “照片?什么样的照片?”我心跳加快。 
  “年轻女人浮在海上死亡的照片。我虽然觉得恶心,可是他一向喜欢那种照片,对吧?所以我只是在想,他又拿到新货了。” 
  “川添先生为何会突然改变演出方式呢?” 
  “好像是因为拿到那些照片的缘故。” 
  “从哪里?” 
  “应该是‘糖果’吧。” 
  “谁给他的?” 
  “可能是朋友,我不知道。”阿圆就着水龙头的水服下药锭。 
  “在这之前有过那种事吗?” 
  “当然有。据说有类似尸体照片交换会的组织存在,好像是和警方有关的人拿出来的,也有的来自国外。……如果是年轻日本女性横死的照片,每张可以卖到五万元。” 
  “‘糖果’是交易地点吗?” 
  “不。”阿圆摇头。“‘糖果’只是普通的酒店,这次的‘黑暗夜会’是由藤村先生一手企划的。” 
  “这么说,藤村也和尸体照片交换会有关喽?” 
  “不知道。不过,他好像编辑过川添先生的尸体书。” 
  “要怎样和尸体照片交换会的人取得联系?” 
  “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川添先生死了,也许永远都没有人知道。”阿圆呆呆的说。 
  我真希望让那些人看看川添死亡的样子,也许可以卖到相当高的价码。 
  “谢谢你。”我向她致谢。然后虽然明知无用,仍在纸上写下姓名和电话号码,递给阿圆。“如果有什么尸体照片的情报,请打电话到这里。” 
  阿圆随便将纸条塞入口袋,掏出香烟,问:“川添先生是用什么方法死的?” 
  “上吊。” 
  “真的?已经见不到他了吗?”阿圆似乎有点寂寞的说。 
  “对了,川添先生很照顾你吗?” 
  “不,只是偶尔会去他家当他的裸体模特儿。” 
  “啊,等一下!你刚才的话很奇怪。” 
  阿圆吐出烟雾,呆愣不语。 
  “你问川添先生是用什么方法死的,对吗?通常应该问怎么会死才对。” 
  “原来你是指这个。”阿圆颔首。“川添先生有很不好的癖好,他会自己割伤自己、伤害自己,身上总是伤痕累累,这好像是叫自虐行为或什么的一种病吧。” 
  “所以你才认为是自杀?” 
  “嗯。”阿圆点点头。 
  这时两个女孩进入洗手间。我中断话题。阿圆的话和川添遗书的内容一致。 
   
  《这是自我破坏的冲动、内向、分裂,我的精神变态。》 

  若是这样,或许可以解释成川添因为突然性的自虐冲动而上吊自杀。 
  回到家已经十二点。有电话留言。按下一听,竟然是藤村的回电。“喂、喂,我是藤村,只听电话留言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一直惦在心上不能释怀。不过,我现在人不在家,所以明天下午四点能否在平和岛的胜平桥碰面?但请别告诉任何人。拜托了。” 
  和藤村联络上了。我松了一口气,心想,通知成濑一声吧,但转念想到君岛可能也会跟来,干脆作罢。 
  不管怎么样,先睡觉要紧,忘怀一切的大睡一觉。我冲过澡,服下安眠药,但仍担心无法入睡,又喝了啤酒。躺在床上默默等待,很值得安慰的,睡意逐渐袭来。 
  翌晨很早醒来,才七点,也许是因为熟睡的关系吧。 
  同样听到雨声。我想起耀子和川添的事,躺在床上试着分析。 
  依昨天阿圆所说,川添是在“黑暗夜会”举行当天拿到照片,而且是演出的某个人带来的,这个人是谁呢? 
   
  ——只要你刮目相看,我想你所在意之事应能拔云见日。 

  耀子在意什么事呢?我试着分析“黑暗夜会”的每一位演出者。最初是跳脱衣舞的三位男女,然后是戴环饰的男人,接着是那对负责穿洞戴环饰的男女情侣和他们的模特儿。看样子,还是由加利最值得注意,由加利和制作人藤村。假设是藤村把耀子的照片交给川添,那么,是藤村和由加利共谋杀害耀子,抢夺那笔钱吗? 
  由加利那令人不能信任的眼神和表情在我脑海中复苏。 
  我试拨成濑的行动电话号码。铃声响了几下,成濑接起电话,听来睡意正浓。 
  “啊,是你。还好吗?” 
  “总算睡了一觉。你那边怎么样?” 
  “在车里睡觉。不过,君岛应该快来换班了。” 
  “由加利呢?” 
  “不在。没到事务所,也不在家。还有,也查不出藤村的行踪。” 
  一瞬,我踌躇了。但是想到成濑的眼窝低陷,忍不住脱口而出:“我联络上藤村了,约好今天下午四点在平和岛碰面。” 
  “真的吗?真令人无法置信。你为何能联络上他?”成濑似乎完全清醒了。 
  我说明昨夜去见阿圆,并因此知道“黑暗夜会”的演出者中有人将照片交给川添,并且怀疑或许是藤村。 
  “你真有一套。”成濑佩服的说:“那么,你今天打算怎么办?” 
  “时间不多了,所以我打算处理一些未完成的事,然后去见藤村。成濑,我去见藤村时你能不跟来吗?我答应独自前往。” 
  “好吧。那么,你再和我联络。” 
  我挂断电话,起床准备吃早餐。饥肠辘辘,我扭开FM广播,边听J频道的路况报导,边将冷冻的英国泡芙解冻。打开冷冻库,拿出买了忘记吃的法国乳酪,再洗净莴苣,找到柳橙切开。在阵阵食物香气的环绕下,我突然感到全身精力充沛。不知何故,脑海中浮现一句话:我还活着! 
  一面喝咖啡一面慢慢吃早餐,我想起从耀子住处带回来的录影带,心想,就边吃边看吧。把录影带放进录放影机内,快转跳过前面已看过的部分。 
  在带子的正中间部分有那则新闻报导。主播报导过有关“欧洲联合条约(Maastricht)”的消息后,突然开始播送“克洛兹堡杀人事件”特辑。 
  《克洛兹堡杀人事件发生迄今已经过了三星期,调查当局终于在昨天发布事件概要,表示这是最近兴起的新纳粹主义集团彼此间的整肃事件。》 
  这时,画面上出现马克斯·海法的照片。金发、蓝眼、两眼间的距离很窄,感觉上一狭窄。 
  《被害人马克斯·海法是“保护纯种德国人同盟”的领导者,当天是前往波茨坦演说后回来,在克洛兹堡的咖啡店和同志杰哈特·米勒用餐。》 
  克洛兹堡的咖啡店出现在画面上,几位客人指着碎裂的玻璃。 
  《这时,遭三位白种人持点三八口径的自动手枪袭击。据目击者指出,凶手驾驶的车辆是深蓝色的福特嘉年华。后来从被弃置的车内找到同属新纳粹主义组织的“领导全世界的德国”的宣传手册。》 
  同型的汽车和宣传手册出现在画面上。 
  《“领导全世界的德国”虽然号称是新纳粹主义组织,不过曾将共产党时代共产党名下的土地擅自售予西方企业,又主持娼妓集团,所作所为和“黑手党”没有两样,所以马克斯·海法曾抨击这个组织“有黑手党倾向,偏离国粹主义,污辱新纳粹主义”。再加上海法曾率人袭击隶属“领导全世界的德国”的娼妓,彼此之间因而形同水火。》 
  我吓了一跳,将录影机暂停,反复看了同一段好几次。没错,是“袭击娼妓”。这有没有可能就是耀子目击的日本女性?而且是戴金色假发的日本娼妓? 
  这或许和藤村他们这条线无关,但始终找不到这部分的原稿磁片,让我无法释怀。 
  我大致了解事件的轮廓,只不过还不清楚因果关系。 
  一边喝第二杯咖啡,我开始在耀子的国际驾照上动手脚。我找出自己过期的国际驾照,撕下照片,贴在耀子的照片处,戳印勉强符合。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将驾照放进手提包。 
  接着,我考虑到或许让藤村看看比较好,于是把耀子的照片连乐谱一起放入纸袋。 
  外面持续下着大雨,天气很冷。我穿着前些天穿过的灰色裤装,里面特别为耀子穿上黑色T恤,手上拿着风衣走下楼。仔细观看失去主人的BMW,发现由于昨天在雨中高速行驶,溅起的污泥高达挡泥板上方。 
  前往NTT位于青山的营业处,表示想看通话记录。 
  “你是签订契约的本人吗?”年轻女职员问。 
  “是的。” 
  “想看什么时候的纪录?”对方略带怀疑的望着我。 
  “到上星期天为止的部分。我怀疑我的员工擅打国际电话。” 
  “我们这里没有国际电话的记录,”她打量着我,似乎在问难道你不知道吗?“只有国内的通话记录,国外部分KDD应该会寄明细表给你。” 
  我一阵着慌,设法自圆其说。“啊,是吗?其实她好像也打了私人长途电话。” 
  年轻女性的眼神好像在责怪我是个小气的老板。之后,她问:“有什么身份证明吗?” 
  我充满自信的出示国际驾照,并递出刚才在路上买的“宇野”印章。 
  她颇为讶异的望着国际驾照。 
  “不行吗?” 
  “不,可以。请稍待片刻。” 
  我心中暗祷一切能够顺利,并若无其事的浏览旁边展示的一百种以上的电话卡。 
  “宇野小姐、宇野小姐。”回过神时,发现有人在叫我。 
  我慌忙走向柜台,立刻拿到一个信封,上面写着“通话费用明细表”。 
  回到车内,我打开信封。内容详细记载开始通话时刻、对方电话号码、通话时间、区域等等。星期六耀子打了两通电话。第一通的开始通话时刻是二十时二十三分,是03开头的东京都内电话号码,通话时间三分十一秒。 
  第二通的开始通话时刻是二十三时十五分,地点是静冈县,通话时间二十四分四秒。 
  我跑向公用电话亭,插入电话卡。第一个电话号码有些眼熟,所以当话筒里传出“我是小林,目前不在家,等哔的讯号声一响……”我不必听完也知道是由加利,马上挂断电话。 
  接下来我拨静冈县的电话号码。 
  “喂、喂,这里是欧乡景观山庄。”声音甜美的女性接听电话。 
  欧乡景观山庄是位于伊东川奈的豪华度假饭店,拥有相当出名的高尔夫球场。我发觉这是打给成濑的电话。 
  成濑并未提及星期六曾接到耀子的电话。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呢?我想亲自问成濑,于是驱车前往他的店。坦白说,我心里也想见成濑。 
  店门拉下。我知道他星期四公休,不过可能是事态紧迫,所以决定今天也休息吧。 
  擦拭晶亮的中古车寂寞的淋着雨,感觉上三百五十万元的标价牌似乎很可笑。我顺着外面的楼梯爬到店的二楼敲门,但无人回答。 
  既然外面停着成濑的车,他一定在里面。 
  “有人在吗?” 
  我打开门,里面一片昏暗,可以听见安静而规律的鼾声。成濑俯趴在靠窗的简陋床上熟睡。我站在床边望着他。他身上仍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 
  “成濑先生。”我轻轻叫他。他没有醒来。我环顾室内一圈。黑色铁管做成的棚架上摆满大型硬纸箱。我稍微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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