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濡湿面颊的雨-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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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看,可以吗?”
“我想不太可能,因为对方说本来绝对不能给外人看,但因为我和她感情很好,所以才偷偷拿给我看。”
我焦急了,想趁阿圆尚未忘记之前问出各种情报。“是谁拿给你看的?”
“这是秘密,我答应不告诉别人的。”
“拜托,这件事很重要。”
阿圆好像颇苦恼,隔了一会儿才说:“好吧,那你不能说是我讲的,那个人很可怕。”
“是谁?”
“名叫魔礼音的女孩,你应该认识吧。”
“不,我不认识。”我焦急的提高音调。又是一桩从黑暗深处冒出来的事实。我全身发冷,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
“你知道的,她上次也在‘黑暗夜会’演出。”
“什么样的人?”我想,不可能是由加利吧,而藤村又已经死了。
“最先出来跳舞的女孩呀。”
“啊。”我叹口气。是那位美丽、身材较好的女性,身穿黑色弹性胸罩和短裤,拿着皮鞭出场,跳过舞后马上退入后台。我曾觉得她很眼熟,但……
“我私下并不认识她。”
“我也是。那么,再见喽。”
我慌忙叫住阿圆。“等一下。关于照片,你还注意到什么?”
“这个嘛,遗书好像很理所当然的夹在和服衣襟处。”
“脸孔呢?”
“有流鼻水,不过没有很脏的感觉。”
“谢谢你。”
那应该是在川添死后不久拍摄的照片。我发现时,在风吹雨打下,遗书已掉落地面。若是这样,不管耀子之死或川添之死,背后都隐藏着某个人,而他极度偏爱尸体照片。
无论如何,必须调查那个叫魔礼音的女人。
我试着打电话到六本木的“糖果”。
“这里是‘糖果’。”这次是女人的声音。
“我想知道前些天在‘黑暗夜会’中演出的魔礼音小姐的联络地址。”
“这种事我们不能告诉别人。”
“可是,她很漂亮,我们想请她当模特儿。我是论坛社的编辑。”我想起三田的名片,随口胡诌。
“哦,是吗?若是这样,我如果不告诉你,她知道一定会很生气。”女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我紧握原子笔,心跳加速。
“只有电话号码,可以吗?”
“可以。”
“是3252……”
我抄下并道谢后,挂断电话。接下来该怎么办?先打电话去问问看是什么地方比较好,如果是她本人接听,就随便敷衍几句再挂断。
我按下电话号码,但铃声空响,无人接听。
翌日上午再打电话去,我大吃一惊,因为竟然是男人的声音说“这里是‘庞迪尔’。”
我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出现“庞迪尔”这个名称。我望着去拜访多和田律师时抄在记事本的内容。“庞迪尔”的经营者山崎龙太是最有名的纳粹崇拜者。
而耀子正在追查新纳粹份子的事,这件事有问题。
我想起父亲讲过的话发现不对劲的敏感度和分析为什么的想像力。即使敏感度不够,碰到这种事也会觉得不对劲吧。我慌忙灌下咖啡,脱掉用来当睡衣穿的博夫的T恤,换上白色麻纱长裤和黑色T恤外出。
我想打电话给成濑,但旋即作罢。对成濑而言,耀子的事应该已经结束。
外面没有一丝风,天气阴霾闷热,似乎在宣告梅雨季即将落幕。不久,来自南方的高气压会伸展,将梅雨锋面往上推移吧。
漫长的梅雨季让大家都厌烦了,证据是,虽然眼看又要飘雨,却没人带伞。我经由冷气开放的地下道前往地铁的新宿三丁目车站。
在神保町下车后,我调整呼吸。不知不觉问,我发现自己非常紧张。在十字路口的银行外,我透过玻璃看见自己的表情紧绷。我再次深呼吸,缓缓走下通往“庞迪尔”的楼梯。
进入店内,看到里面的玻璃橱柜前坐着一位理平头的年轻男人,他正专注的看着书,瞥了我一眼后,又漠不关心的将视线转回书页上。
高达天花板的大书架前有旧式收银台,一位年纪稍长的男人坐在那儿,他似乎有能力分辨购物的顾客,以怀疑的目光打量我。
哪个才是山崎龙太呢?我轮流看着两人。橱柜旁的男人才二十五岁左右,收银台旁的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
这两个人会不会主动招呼我呢?名叫魔礼音的女人会不会来这里?我故作悠闲的四下张望,心里这样想着。
“你在找什么吗?”终于,收银台的男人问我。
没办法拖延了。我无奈的买了希特勒的黑白照片,是希特勒视察希特勒少年团的照片,只要九百元。我递出一千元,理平头的年轻男人一言不发的找我钱。
正感到不能再待下去时,“她”进来了。身穿黑色人造皮迷你裙、白色长袖丝衬衫,修长的双腿里着丝袜,脚上穿着我连一分钟也撑不下去的细跟高跟鞋,漂亮依旧。
“没有零钱了。”收银台的男人说着,递出一张万圆纸钞。
“好吧,我去换零钱。”魔礼音低声说。
这是个好机会。我急忙走出店外,在路口的香烟摊买了立可拍相机等待。高跟鞋发出响亮的声音,魔礼音从地下楼走上来。我没让她发觉,躲在阴暗处拍下数张她的照片,然后到附近挂有“当天冲印”招牌的相机量贩店去冲印。店员说傍晚可以拿到照片。
我找到公用电话。
“多和田律师事务所。”话筒里传来那位中年秘书冷静的声音。
似乎有客人在,但多和田仍来接听电话。“啊,村野小姐,听令尊说事情已经解决了,是吗?”
“还是为了那件事,我想请你看一个人。”
“哦?”
“我傍晚会带照片过去。”
“没问题。”
联络好以后,我舒了一口气,走向耀子的事务所。
我拿出向由加利借来的钥匙开门,传真机正吐出长长的纸。
《对于您暂时停笔休息之事感到非常遗憾,请保重身体。“BODYSOUL”月刊》
《宇佐川小姐,关于十月号谈妥的事,请多多指教。主题是“逐渐改变的少女”……》
也有一些是传真给由加利的,其中包括论坛社的三田,但我很怀疑由加利是否看到了。
《小林由加利小姐:
宇佐川小姐若有消息,请尽快与我联络。另外,会计方面也有些问题,请多多指教。
论坛社三田》
我调查电话留言,大多也是传真来的人说同样的话。一旦耀子的事公开了,这些传真和留言一定会像退潮一样消失吧。
我试着打电话给论坛社的三田。“喂、喂,我是村野,谢谢你前几天寄来的原稿。”
“啊,你好。宇佐川小姐怎样了?”
“还是下落不明。”我犹豫片刻后回答。
但三田并未察觉。
“坦白说,我想知道在柏林兼任向导的卡尔先生的联络地址。”
“这我也不知道。”三田沉吟半晌后说:“一切都是由宇佐川小姐自己筹备、企划。”
我道谢后挂断电话,内心很失望。他为什么连卡尔的地址都不知道呢?我拼命在抽屉和储藏室中搜寻。KDD的请款单虽然有打电话到德国的纪录,却没有电话号码。
最后我打电话去KDD询问,但对方表示若不知道地址和姓名,没办法查出电话号码。
“请问什么地方有柏林的电话号码簿?”
“NTT的资讯中心有一些外国的电话号码簿,但不知是否有柏林地区的,就算有也是旧的。”
“能够借阅吗?”
“我想应该可以。”
出门前,我先打电话到NTT查询,对方说没有柏林市的电话号码簿。我茫然若失,但是马上想起帐簿中有个纸袋,里面放着在德国住宿的饭店收据和租车收据。那本帐簿上次放回事务所了。
“找到了。”
在柏林支出的各项费用中,只有一张手写的收据,一千两百马克。大概是向导费用吧。收据写在撕下的备忘纸上,内容是“Carl Richter,Bregenzer Str,1300,Berlin”。
我雀跃不己,再度打电话到KDD,成功的请对方查出电话号码。我不知道日本和柏林的时差,急忙拨电话,但是只听到铃响,却无人接听。
就这样忙了半晌,照片冲印好的时间已到。我带着抄有卡尔电话号码的记事本走出耀子的事务所。
照片拍得不错。感觉上魔礼音还是非常眼熟。我甩甩头,搭计程车赶往市谷。
“不好意思。”推开事务所的门,多和田便看着手表对我说:“我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谈。”
“好啊,我很乐意奉陪。”
“台湾料理如何?”多和田边往上坡走边问。
并肩走在一起,我发现多和田姿态优雅,感觉上很爽朗,令人乐于亲近。
在台湾料理店靠里面的座位坐下,多和田一开口就问:“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心想,让律师知道应该不会有问题,就说明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事。他听完双眉深锁。
“原来如此,那位耀子小姐真的很可怜。”
“是的。但目前只有照片,其他一无所知。不知道她目前在哪里,变成怎样了?”
“不过,这件事相当奇怪。我想最好在耀子的尸体出现以前就先报警。我有一位朋友,可以请他秘密侦查。”
这时,啤酒、肥肠和炒蚬上桌。多和田用孩子气的动作拨开香菜,似乎怕吃这种东西。
“来,开动吧。”多和田举杯,好像很渴似的啜了一口,然后歇了一口气问:“你想给我看的人是……?”
“是的。”我拿出刚冲印好的魔礼音的照片。“这个女人名叫魔礼音,会跳舞,以‘庞迪尔’为联络处,你认识吗?”
多和田看着,忽然轻叫出声:“这是山崎龙太!”
“什么?这样说来,他是女性变性欲望者喽?”
“我不知道,但他会做这种打扮吗?”多和田惊异的盯视照片。
我跟着仔细观察。的确,以女性而言,身材太高、骨架太粗,走路时也少了一点纤柔,可是他的身材比我这个女人更窈窕,脸蛋也比我漂亮。
“这么说,山崎龙太就是柏林的‘金发娼妓’喽?”我困惑的喃喃自语。没想到真的会碰上男扮女装这种事。“耀子不知如何得知龙太会在‘黑暗夜会’中演出而询问川添,当然,也可能是川添告诉她龙太会演出,所以川添才会在信中写着‘只要你刮目相看……’,这意味着别被男人或女人的外表所骗。没错,一定是这样。可是,川添在‘黑暗夜会’当天向魔礼音买了耀子尸体的照片,同时也知道对方和耀子的死有关。所以,川添也许并非自杀,而是被龙太灭口。”
我的情绪逐渐亢奋。
但多和田冷静的说:“一切要等求证后才能断言。”
“是的。”
我很想打电话给卡尔,希望尽快回家。
卡尔不在,我打过几次电话都无人接听。不得已,我只好寄出山崎龙太的照片。
我告诉邮局夜间营业窗口的职员,表示希望尽速寄达,对方说若寄国际快捷邮件,三、四天内即可收到。我很高兴,当场就写了信,表示想了解山崎龙太的事,希望卡尔尽快打对方付费电话给我,并写上电话号码。但信中对耀子失踪,不,死亡之事只字未提。
回到家,我拿出许久未看的耀子照片。我无法以平常心看这些照片,可是我仍极力控制情绪,想找出是否忽略了什么?是否有其他线索?
漂在海上的那张照片,仔细一看,里面有许多小小的三角形白浪,感觉上像是在外海。因为浪影,我以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耀子虽漂浮在波浪间,仍像受惊的婴儿般高举双手。其他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不知道。
我接下来看另外两张打捞上堤防之类场所的照片,其中一张照了耀子膝盖以上部分的照片有些奇怪。头发湿湿的贴在头上,但黑色衣服好像是干的,也没看到从尸体流下的水渍。这时,我忽然想起黏在耀子住处浴缸上的那根长头发。
“耀子!”
我深受冲击的站起来。没错,耀子回家,像平常一样拿下首饰,悠闲的入浴,这时不知是藤村或山崎龙太潜入,在浴缸中将她杀害。由于洗澡时一丝不挂,所以可能是后来才替她穿上衣服,然后布置成失踪的模样,将耀子的尸体移到清晨的海边,弃尸海中。
所以,这两张照片不是被打捞上来时的照片,而是被弃尸时的照片,证据是:只有头发湿透,衣服却是干的。但若验尸,马上就知道肺内的水是海水或淡水,所以只好让尸体在海中腐烂。
对了,这张耀子漂浮在海面的照片,脚好像绑着某种重物,呈直立状……我无法忍受,冲进洗手间呕吐。等嘴里清爽、悸动平息后,我回忆起博夫的事——在雅加达的停尸间,博夫的尸体发出尸臭,让我差点呕吐。
为何当时我丝毫没有感受到爱呢?
我只是很内疚,因为让博夫自杀而内疚,并且害怕。对于当时的我,博夫只是任性的自寻死路、让我饱受痛苦折磨的腐尸,我甚至觉得不祥。我没有抱住尸体恸哭,只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惩罚我而不悦。
博夫深爱着我,但……我是何等冷漠的女人呵。我凝视着照片中耀子空洞的眼眸,盼望她能代替我向博夫乞求原谅。
四天后的傍晚,卡尔终于打电话来了。
“喂、喂,我读过你的信了。”
如同耀子在原稿中说的,卡尔除了“Sa”行的发音大清楚之外,日语讲得非常流利,我总算安心了。
“耀子小姐好吗?”
“嗯,还好。”
“有什么事吗?”卡尔试探似的问。
我反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三个星期前她寄来同一个人的照片,现在你又寄来,并且要我立刻回电。”
“是吗?坦白说,她现在行踪不明,所以希望你能够帮忙。”
“怎么会这样?”卡尔的叹息声清晰可闻,仿佛并非在遥远的欧洲大陆。他以德语喃喃自语了好一会儿。我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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