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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统皇帝4-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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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两边配着五、六寸长的坠儿,就这个坠儿也值不少钱,它是由好几种宝石、珠子和金链子连在一起的,金链子有大米粒粗,可是这宗珍宝不久就被严桐江他们拿走了,那一万元伪市没拿走,李玉琴因为没有被搜身,她自己也忘诸脑后了,所以也就剩下了。
这一万元钱,该怎么办呢?留我自己用吧,谁也不知道!不,不行!菩萨知道了会惩罚我的。对了,现在大家都困难,看看有没有更需要的。李玉琴首先想到了皇后婉容。
李玉琴理了理头发,起身来到婉容的屋里,当然,李玉琴看到的也是空荡荡的屋子,太监和老妈子一个个愁眉苦脸,呆呆发愣。
李玉琴问:“还有没有剩下什么?生活有没有困难?”
那个好说话的王太监马上接口说:“贵人你看看那!这可是没法活了,就剩下两床被子,还有褥子,其余的全被没收了。皇后还病成这个样子,叫我们可怎么办呀?”
王太监似乎忘了前些日子因为烧鸡,他故意搬弄是非的事,乞怜地望着李玉琴,流下了眼泪,屋里的老妈子和另外的太监也全都“呜呜”地哭了。
5
唯有皇后一个人,好像发生的这些事和她毫无关系似的。既不哭,也不闹,木雕泥塑一般,只能听到嘴中“吧嗒”,“吧嗒”地抽着烟。抽完后,她装了一个烟泡,默默地点着,递到李玉琴面前:“嗯,给。”
李玉琴赶忙谢道:“谢皇后主子,贱人不会用烟。”
小刘太监也赶紧说:“皇后主子,贵人不用烟。”
皇后听后又默默地自己抽了起来,并招手让李玉琴坐在自己的身边。李玉琴看着此情此景,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哗”“哗”地流了下来,她真想抱着皇后痛哭一场。
过了好一会儿,李玉琴忍住了悲痛,从口袋中掏出她那没被搜走的一万元钱。
“王公公,你过来一下,我这里还有一部分钱,按说应该全部留给皇后主子的,但我们还有其他许多人,生活恐怕都有困难,给你这里留五千元,以供照顾皇后用。剩下的,我再给严胖子一部分。”
“谢谢贵人,贵人吉祥,贵人的大恩大德,我们终生难忘。”王太监双手接过那五千元钱,望了望李玉琴,又望了望皇后,露出难得的一点笑意。
也许是贵人李玉琴在清交东西时表现得积极、主动,八路军于第二天,即一九四五年的农历腊月十五日,首先把李玉琴、吴少香、敏岷,还有服侍李玉琴生活起居的丫环敬善等人首批遣送通化。那是个雪深盈尺的大雪天,当时又没有火车,他们坐了一辆有棚但无围壁的摩托压道车。由于雪大,气温达摄氏零下三十度左右,路又不好走,车走走停停,最后经过十二个小时,才把李玉琴他们送到通化。虽然在路上,护送他们的八路军小战士为使李玉琴少受一点冻,主动站在外面,给他们做成“人墙”,给李玉琴等人挡风。李玉琴的手、脸、耳还是都冻伤了。
接受第一次的教训,八路军在护送皇后婉容等第二批人的时候,特地为摩托压道车临时加了围壁,还抽调了一些八路军战士的被子。这样婉容、浩子母女、二嫫及其养子,还有严桐江及其太监也都来了。八路军部队为了确保这些人的安全,就把皇后婉容等人安排在通化市公安局的大楼里。李玉琴由于年岁小,和八路军的配合比较好,就被安排在部队的办公楼里,每天下楼和八路军官兵一起吃饭。尽管八路军做了周密的安排,但不久还是发生了一件意料不到的事。
转眼一九四六年的春节到了。这可是皇宫中的人第一次在他们的小天地外过的第一个春节,也是他们在逃难途中过的一个春节。他们往日在宫中过节,虽然各地的进贡的东西源源不断,山珍海味,珍奇异宝滚滚而来,皇帝以下的人都能得到赏赐,发一笔意外的小财,他们也免不了的磕头、烧香、拜佛、敬神、祭祖,鞭炮齐鸣,鼓乐震天,特别是在伪帝宫时,不仅有在故宫时每逢过年时要请的京剧班子唱大戏,还增添了西洋乐等,但总使人感到缺少点什么似的,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沟通,所以春节中的宫中总给人热闹中透露出冷清的感觉,特别是对于那些思家而不得归的人来说,更是如此。没想到在逃难的时候,竟在八路军的部队里过了一个愉快、热闹的春节。除夕那天,从早晨起来就歌声、笑声、腰鼓声不断,大家尽情地玩啊,笑啊,跳啊,快活极了。这热闹的气氛不仅感染了那些身强体壮的人,使他们露出了在宫中难得的笑容,就是那身体极度虚弱的皇后婉容,也被那热烈的气氛所感染。她硬撑着让两位太监扶着她看了一场演出,当婉容看着那土生土长的东北“二人传”,她也情不自禁地“嘿”“嘿”傻笑着。
正月初一清晨五、六点钟,睡梦中还在回味着幸福、喜悦、快乐的人们,突然被一阵“噼噼叭叭”的声音惊醒,开始人们还以为是迎春的鞭炮,但仔细一听,不像,分明是枪声,这可把那些皇宫中的娇生惯养、作威作福惯了的人吓懵了,他们赶忙穿衣起床,有的裤子穿倒了,有的鞋子穿反了,有的来不及扣扣子就钻到床底下,但枪声一阵比一阵紧,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声。奇怪,这是哪里在打仗呢?声音怎么这么近呢?有个胆大的人想出去问问,但门外负责站岗的八路军战士就是不让出去。
这可急坏了贵人李玉琴,她趴在窗户往外看,街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不一会儿,又听见什么地方响起炮声,猛然轰的一声,炮弹击中李玉琴所住的对面的公安局大楼。
“大事不好,皇后主子不就住在那里吗?怎么办?”李玉琴望着对面大楼的硝烟,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焦急地踱着步,不时地还用拳头捶着门。
正在李玉琴焦急万分的时候,有两个八路军战士抬着担架过来了,两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跟在后面。李玉琴睁大眼睛一看,皇后正躺在担架上,还“嘿”“嘿”地傻笑。这个神经错乱的皇后,听到枪炮声,不仅没感觉到害怕,反而想到儿时在家中和姐妹们玩炮仗呢!李玉琴感到有点哭笑不得。随后而来的八路军刘科长,向李玉琴解释。
“这是次意外事件,一批关押在公安局大楼里的日本俘虏,乘着八路军战士们在欢度春节,企图发动暴动逃跑。但被我八路军战士及时发现,进行了坚决镇压,本来战斗应该很快结束,但考虑到公安局大楼还住着皇后。二嫫等人,八路军没有对公安局大楼进行正面炮击,而是向大楼右侧打了一炮,对那里的日本俘虏起到震摄作用,然后由八路军战士冲上去,制服了那些企图作乱的俘虏,用担架抬出了皇后,但奶妈二嫫不幸而死,是被一日本俘虏砍了一刀,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而死。”
看到皇后安然无恙,李玉琴感到无比的高兴;但听到二嫫不幸而死,她又感到无比伤感,深为这位用自己的奶从小把溥仪养大,并忠心耿耿地跟随溥仪一辈子,但却被她养大的人的“主子”所砍死,感到无比的悲痛。
刘科长刚讲完,显然也挂了彩的一位十五、六岁的八路军小战士,一边说笑,一边比划他讲述刚才战斗的情况,特别讲到他怎样和另一个战士冲到皇后房中如何救出皇后的过程特别起劲。
望着眼前这个可以做自己弟弟的八路军战士,李玉琴感到迷惑不解,问刘科长:“他这么小的年纪也去打仗,不怕死?”
刘科长笑着说:“他们有的父母被日本鬼子杀害了,有的是烈士子弟,所以听说打仗,就都抢着去杀敌人,他们才不怕死呢。”刘科长又指了指另外一个小战士:“看那个小战士,人还没枪高,也抢着要打仗。”
李玉琴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用力地点了点头。
皇后仍然在抽大烟,抽得还很厉害,部队的八路军战士隔两天就得给她送来一大块烟土。服侍她的两个老妈子走了,两个太监对婉容忽冷忽热,一会儿心疼,说主子受苦了,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里,含在口里;一会儿又恨她,数落她,甚至恨不能把皇后打发到阴曹地府里去,皇后有病,来月经自己不能处理,把被褥、衣服弄得很脏,屎、尿、月经都有,到处都有臭味,太监也不给侍弄。
李玉琴看不下去了,就想婉容好歹也是个皇后,弄成那个样子实在让人看不下去,不管别人怎样,我们是一家人,我得照看她,于是李玉琴就把皇后的两床被褥和衣服都洗了。李玉琴的这一行动也得到了部队领导的鼓励和赞扬。
对待婉容较好的人还有前面提到的被溥仪来信要走,现在又和溥俭、赵荫茂一起回来的毓嵂,他对待婉容就相当好,他经常开导婉容。毓嵂不仅常陪婉容说话,还给她笔让她写字,后来有几天,婉容还真能拿笔写字。
不仅如此,还有不少八路军战士,不仅是出于好奇心,更多的是出于同情心,也经常过来陪婉容说话,给她说一些开心的事,常引得婉容开怀大笑。夸张他说,婉容把二十几年在宫中被压抑的笑都笑出来了。
婉容的病竟越来越见好,身体壮实点了,脸上神情也平静多了,很少像过去那样又哭又闹,自言自语了。人们这才逐渐发现,婉容长得确实很漂亮,高挑身材,瓜子脸,头发密密的,宽额头,细弯弯的眉毛浓密适宜,樱桃小口,嘴唇厚得恰到好处。眼睛大而有神,即使是发呆时也挺明亮,凸鼻子,小嘴,厚嘴唇,配合起来天衣无缝,当然如果单看这几个部位的任何一个部位,都不敢让人恭维;皮肤细白,极为细腻,犹如琼脂,多看几眼,即使是柳下惠恐怕也要生几分遐想。若是没病,稍作打扮,那真该是一位倾城倾国的正宫娘娘。可惜,溥仪抛下她不管了,自顾自逃命去了,又是战争年月,让人到哪里去能给她找个好医生帮她治病呢?
一五四六年四月,长春迎来了“四·一四”解放,皇后婉容、福贵人李玉琴也和八路军战士们一道坐闷罐火车,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来到了长春,李玉琴在八路军的教育和动员下,特别是八路军中的一位杨指导员和一位寡妇结婚的行动打动了她,李玉琴勉强同意和溥仪离婚,八路军同意将其遣送回家,其余的人也是有亲的投亲,有友的奔友。唯独婉容,母亲在她的少年时代就成了记忆,父亲荣源也被苏联人抓住了,即使在,婉容也不愿意见这个人面兽心的父亲,为了自己的虚荣,甘愿拿自己女儿一生的青春作赌注,弟弟润麒在临行前连姐姐的发自内心的深情呼唤都不敢回应一声,又怎能指望呢?婉容该怎么办呢?八路军可犯了愁。这时国共关系更趋紧张,蒋介石蓄意发动内战的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八路军带着一个重病的皇后,征战南北,那该有多么不方便啊!扔下皇后不管,那又不符合共产党、八路军的革命的人道主义!该如何安排婉容,八路军的干部们可愁煞了,真比打一个攻坚战还让人发愁,最后她们想到了李玉琴。
一个八路军的通讯战士来到李玉琴的住处。
“李贵人,我们吴政委请你去一下。”
“吴政委请我有什么事?”
“你到那里就知道了。”通讯战士调皮地笑了笑说。
李玉琴和通讯战士一起来到了吴政委的办公室,李玉琴发现不仅吴政委在等候着她,而且在座的还有这几个月来和她打交道最多,谈心最多,给她教育最多的刘科长,两人还好像都有什么心思似的。
“李玉琴,你好!”吴政委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领导好。”李玉琴笑着回答,但显得有点勉强,似乎还没有从勉强同意与溥仪离婚的阴影中解脱出来。
“祝贺你取得了进步,同封建制度进行了决裂,从封建婚姻的枷锁中解脱了出来。”吴政委夸奖道。
“没什么,这是你们教育的。”李玉琴的表情很有些不自然,要知道在当时的东北,离婚是极不光彩的,离婚被称之为“打罢刀”。不仅离婚的女人被人看不起,就是自己的父母兄弟在别人面前也有抬不起头的感觉。
看李玉琴有点不愿说她和溥仪的事,吴政委干脆单刀直入地说:“李玉琴,我们有话就直说吧!你即将回家与父母团聚了,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但有一件事我们想和你商量一下。”
“只要我能做的事,我一定去做。”李玉琴抬头看了看吴政委说道。
我们想和你商量一下这样的事。吴政委又稍作了一下停顿:“通过我们这一段时间的观察,我们看你李玉琴虽然做了‘贵人’,但作为劳动人民的本质并没有变,心地善良,富于同情心,你和皇后婉容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不只是‘皇后’和‘贵人’之间的关系,我们看更多的是一种姐妹之间的情谊。你马上要和父母、兄弟、姐妹团聚了,但婉容呢?”吴政委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玉琴一眼,“溥仪抛下皇后不管,远走高飞,归期何时,未有可知,婉容的父亲荣源,据我们所知,也被苏联人抓走,死活不知,皇族里的人呢?你也知道,他们可以靠着皇帝飞黄腾达,享受荣华富贵,但皇帝有难了,他们就做缩头乌龟,皇后有病,他们唯恐避之而不及,冷眼相待,从不管皇后的死活。我们八路军呢?我们是讲革命的人道主义,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们整天是要打仗,南征北战,东伐西讨,带着这样一位体弱多病,神智不清的皇后行军,也实在太不方便了。李玉琴,你看你能不能把皇后接回家。和皇后一起生活呢?有朝一日,把她归还给溥仪。”
“把皇后接回家。”李玉琴真犯难了。皇后有病,我确实心疼,而且是出自内心的心疼,也做了我作为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孩所能做到的事,但要真让我把皇后接回家,我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我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啊!我虽然被封为“贵人”,家里也担了“皇亲”的名分,但并没有享受到“皇亲贵戚”的待遇,我家还依然是那个穷家,仅有两间半破草房,不仅住着父母、还有哥、嫂及一个刚出生不久的侄子,另外还有一个未成家的二哥和一个小妹妹,即使住处可以将就,我一无钱,二无物,拿什么来供养皇后呢?又拿什么来给皇后治病呢?如果万一皇后在我身边发生了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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