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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68-蜘蛛的儿子-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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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的儿子》第四卷第十五章（四）
李书扬局长虚弱地说：“没事，我已经按医生嘱咐吃了药。小蔓和大智到现在都没回来呢，这都几点了。”
苏雷教授笑了：“年轻人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嘛，可以理解。李局长，还是那句老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得为自己考虑考虑。不过您不用着急，我了解自己的妹妹。她刚刚从爸爸手里接过公司的重担，太想在事业上腾飞一个新台阶。等忙过了这次土地竞标，她会慎重考虑个人生活上的问题。好了，挂了，您好好休息。明天我让雨寒去看看您。以前咱们的老爸也有胃病，我这个妹妹可是个合格的好护士啊。”
苏雷教授巧妙地把所有虚虚实实的信息传递给了李书扬局长。放下电话，李局长终于明白了苏雨寒强烈的事业心和好强的性格，不由得暗暗佩服她表面柔弱、内在坚强，还有敏锐的商业头脑，也看出了苏雨寒对自己父亲的深厚感情。但是这次的竞争非常激烈，她能顺利达到胜利的目标吗？自己又能帮上她的忙吗？
李局长被越来越剧烈的疼痛折磨得无法再思考下去，手捂着腹部躺在沙发上。身边连个嘘寒问暖、端茶送水的知心人都没有，冷冷清清间他才感到家的重要。妻子意外去世后也曾有人好心地给他做媒，但是照顾女儿的责任让他没有动任何念头。如今女儿已经嫁人了，不久还会和女婿搬出去住，身边没个知心人陪伴还真是不行啊。
女儿女婿一起从川菜馆吃饭回来的时候发现父亲已经满脸苍白，豆大的汗珠打湿了全身。两人慌手慌脚间一起把李局长送到了医院，忘记了一路上回来的不愉快。
所谓的不愉快也是因小英而起。喋喋不休的李小蔓一路上冷嘲热讽地批评汪子童择偶的眼光，话里的含义自然是指小英的素质太低，粗手大脚的，一看就是农村姑娘，没有文化，简直登不上大雅之堂。余大智很是听不惯这些含沙射影的话，何况这些话都是冲自己的女人来的。尽管朴素的小英的确是比不上充满时尚气息的李小蔓，余大智对她也不是真的爱情，但是她的处女红还是让婚姻失意的余大智感激涕零。冲动之下余大智为小英辩护了两句，结果惹恼了爱使性子的娇妻，吵吵嚷嚷中夫妻俩都冒出了两句伤人的话。
先是余大智用轻蔑的口吻说的：“李小蔓，你那么紧张干吗？别人的女朋友要你操什么心，还莫名其妙地把一个无辜的女孩贬损得一无是处。难道汪子童是你大学的初恋情人，你吃醋啊？”
这句话纯粹是借题发挥、指桑骂槐，毕竟余大智对妻子和胡峻的暧昧关系已经忍耐很久了，所以搬出汪子童来打击和讽刺妻子对初恋的念念不忘。无意中话却说对了，还说到了李小蔓受伤的心坎上，她顿时哭了起来，眼泪横流，悲伤不已。
哽咽中李小蔓也不饶人地回骂了一句：“余大智，我说她怎么了，我贬低她又怎么了，不就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农村姑娘吗？到底是我紧张，还是你自己紧张啊？莫非她不是汪子童的女朋友，倒是你的小情人了？”
夫妻吵架中脱口而出的气话都道出了隐藏在对方心里的秘密，发泄完后大家都沉默了。再往下吵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貌合神离的新婚夫妇一前一后地往家走。余大智越来越后悔放弃了温柔善良的苏雨寒，李小蔓却是越来越憎恨背叛海誓山盟的汪子童。
汪子童看着小英上了楼才放心，这是余大智悄悄交给他的“光荣”任务。毕竟余总经理得陪同自己法定的妻子一起回家，而且在大家的眼里，土里土气的农村姑娘就是汪助理的女朋友，护送她回家也是责无旁贷的。
路上汪子童一直想的是李小蔓在婚姻中蒙受的欺骗，而且是他和她的丈夫联合起来欺骗了她。她才刚刚结婚，丈夫就已经明目张胆地和情人公开亮相了。自己太可耻了，简直是卑鄙，没有勇气揭露这里面的真相，反倒成了余大智的得力帮凶。
为了李小蔓将来的幸福，犹豫不决的汪子童几次想劝劝幼稚单纯的小英，劝她离开已经结婚的余大智吧，不要做那让人不齿的第三者。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加上旁边的小姑娘一直在悄悄抹眼泪。估计年纪轻轻的她也是被逼无奈，从农村来到城市，也许为了生存，也许为了孤独，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吧。汪子童知道错都在背信弃义的余大智，不忍心了，于是两人默默从川菜馆走到了小英居住的楼下，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汪子童抬头看见小英住的屋子灯亮了，转身往回走时瞧见了不远处路灯下站着的胡峻，冷冰冰的眼睛在盯着他。不用说，他一直像尾巴一样跟在他们后边。
胡峻第一句话就说：“汪子童，咱们俩的交情注定是‘不打不相识’啊，我今天又想狠狠揍你一顿。”
汪子童苦笑着说：“我也想揍自己一顿，要不你替我动手吧，往死里打，我绝不还手。”
胡峻指指前边的酒吧，努努嘴说：“走吧，先喝酒去。上次没酒还真不过瘾。喝完了我再打，爽。”
于是两人一起进了一家生意冷清的街边酒吧，选了个偏僻角落，各自要了一瓶冰镇青岛啤酒，互相默默地碰了碰杯。酒吧里放着一首熟悉的英文歌曲，大学里他们经常哼唱的，但是两人怎么也想不起来歌曲的名字了。
《蜘蛛的儿子》第四卷第十五章（五）
胡峻半瓶啤酒下肚后发话了：“奇怪了，汪子童，我一直跟在你和你的女朋友后边，怎么没看见你们说话啊？难道情到深处时都是‘无声胜有声’吗？”
汪子童慢慢晃着杯子喝了口酒，自嘲地笑着说：“胡峻，我知道你聪明，跟福尔摩斯似的。有话你就说吧，别拐弯抹角的。”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小蔓相信了，我却看明白了。小英根本不是你的女朋友，她是李小蔓新婚丈夫的情人。汪子童，我没看走眼吧？刚才到了楼下你也没上去，不正常嘛，只能说明那是余大智金屋藏娇的地方。”
汪子童看着大学同学的眼睛坦率问道：“答对了。那你说怎么办？”
胡峻一摆手：“汪子童，别把这皮球踢到我这儿。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惹出来的事情自己去和小蔓解释。”
忍耐已久的汪子童火了，不是冲胡峻，而是冲无耻的自己。他大声吼叫道：“你说我能解释吗？他们刚刚结婚，蜜月才过，我就跑去和小蔓说，离开你丈夫吧，他在外边养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不信你跟我来，我带你到他们住的地方捉奸去。胡峻，你当这是上动物园看马戏表演啊！要能解释清楚，我刚才莫名其妙背这个黑锅干吗？你不知道，刚才我真想给余大智一个大耳光子。”
胡峻一想也对，脆弱的李小蔓不能再经受婚姻的打击了。当年汪子童的失踪已经伤透她的心，如今单纯的她又要面对新婚丈夫的不忠。可是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她被自己可恶的丈夫蒙在鼓里吗，怎么办呢？
“汪子童，别吼了，酒保都在看着你呢。虽然你束手无策，但是你还在爱着李小蔓，对吗？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你很痛苦，不仅没有帮助她，反而成了欺骗她的帮凶。”
汪子童没回答，又上了两瓶酒，一口接一口地喝。他的脑海里同时出现了两个性情和气质完全迥异的女人，一个是单纯简单的李小蔓，另一个是尚未揭开朦胧面纱的苏雨寒。他在两个女人身上付出和得到的感受都各不相同。一个他付出了纯洁的真情，得到了女孩的报复和憎恨。他带上了虚假的面具按部就班靠近另一个女人时，付出了矛盾而且模糊的感情，却得到了欲罢不能的依恋。当他把自己年轻生命中遇到的坎坷经历揉进两个女人的感情中时，他更迷惑了。究竟现在谁更重要，他不知道。什么才是爱呢，他也不知道。
胡峻从汪子童的沉思中看到了他的迷茫：“汪子童，你犯的错误越来越多了。两年前先是一声不吭离开李小蔓，两年后勾结她的丈夫一起欺骗她。你完蛋了，我可帮不了你。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离奇曲折的事情？难道所有这一切都和你所谓的苦衷有关系吗？多大的苦衷能让你抛弃爱得死去活来的一段初恋？今天就咱们哥俩，你就不能说来给我听听？”
汪子童冷淡地说：“你过奖了，我没有苦衷。”
胡峻恼了：“你骗谁呢？瞧瞧你这生不如死的窝囊样，以前坦坦荡荡、爱憎分明的汪子童到哪儿去了？我真想狠狠揍你一顿，你没有把我当成真正的朋友。多大的事情你说出来，是家里遇上困难了，还是你缺钱，或者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何苦你一个人埋在心里。对，现在的汪子童已经不是我认识的汪子童了。难怪李小蔓会失望到仓促嫁人，你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你懂吗？”
朋友的关心和指责让年轻无助的汪子童感动了，而且眼前这位曾经是情敌的大学同窗还设身处地地猜测自己的苦衷。他感受到自己的压力，但是他怎么可能猜得到自己内心承载的重担呢？不是所有的普通人都会遭遇如此惊天动地的人生巨变，何况一个年仅二十三岁的男孩。
汪子童两年前听到那个晴天霹雳时就明白自己从此不会再有普通人的生活了，没有朋友、没有爱情、没有事业、没有家庭。所有关于未来的美好憧憬和远大理想顿时灰飞烟灭。他独自扛着天大的屈辱流浪了两年多，身心疲惫，现在他终于接近自己计划的终点了。好累啊，他真想把心里所有的秘密全部说出来。但是可能吗？没有人能帮助自己，而且自己再厌倦也不能回头了。
所以他冷酷地拒绝了朋友的帮助：“胡峻，还记得那场篮球赛吗？不打不相识，从此咱们就成了好朋友。现在我还是把你当成我唯一的朋友，但是我真的没有所谓的苦衷，也不需要你的帮助。”
汪子童的倔强让胡峻退步了：“好吧，你很坚强，不需要朋友的帮助，但是李小蔓需要。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说我们怎么才能帮到她，又不会让她知道真相而受到伤害呢？”
汪子童苦笑了：“我没有办法。他们俩都是我的顶头上司，谁我都不能得罪。我的这份工作来之不易，不能因此丢了饭碗。刚才我也想过劝劝那个叫小英的女孩，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其实小英心里也挺难受的，一路上自己在掉眼泪。说心里话，如果不是李小蔓已经结婚了，我会鼓励你继续去追求她。傻瓜都看得出来，你比我还关心她。说真的，你比我适合她，也能给她想要的幸福。她看走眼了，选择了一个错误的人。不，应该是两个，算上我。”
胡峻端起酒杯无奈地笑了：“汪子童，别说那些废话了。你离开大学后我尝试去帮助她，乘人之危了，小算盘里算计着她会投入我的怀抱，但是李小蔓坚定地说她会永远等你回来。感情的事就是这样捉摸不透，对与错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也许经过一波三折，李小蔓将来的家庭生活会非常美满。谁知道呢？唉，你说她的丈夫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汪子童沉思地说：“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但是怎么说呢，我记得小时候看电影，一眼就能分清谁是敌人，谁是好人。电影里的坏人都特别地獐头鼠脑、鬼鬼祟祟，好人都是浓眉大眼、正义凛然。每个活灵活现的人物都跟贴着标签似的，好认。其实现实生活中哪有这么黑白分明的人物？我只能说余大智是个适应社会的人，仅此而已。”
胡峻乐了：“唉，汪子童，你也长见识了。话说得跟哲学家似的。过几天咱们公司的新产品上市会你来捧场吧，就在五星级大酒店。”
想到李小蔓也会去，汪子童淡淡地说：“我去不了，公司事多。”
胡峻感慨地说：“对，咱们都是男人，应该放下儿女情长，以事业为重。说实话，毕业后我最大的感慨就是现实社会和大学真是有着天壤之别。现在满脑子就想着怎么把工作做好，自己养活自己，让钱包鼓起来，面子亮起来。爱情已经没有闲工夫去考虑了。这次新产品上市，我是摩拳擦掌，一定要干出一番成就。有时候真羡慕你，已经坐到了董事长助理的宝座。听说你们董事长还是一个魅力无穷的年轻女人，你小子没看上人家吧？”
汪子童玩世不恭地笑了，没回答，独自喝着闷酒。临走时他看上了胡峻的最新款手机，说要借用几天。胡峻问也没问，慷慨地和他交换了手机。两个年轻的男人一起举起酒杯，在昏暗的烛光下相互共勉“坚持、坚持、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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