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孩子-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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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第41章　莫名其妙的得意（3）

　　　　“忘了和你说，”我正要关上车门，却又听见他的话，“今天晚上的事情，要是有人问　你，你就当没发生过好了。”我一抬头，却看见他的脸转向了我，那烟头一明一暗地，照出　他两只幽幽的眼睛，那是双什么样的眼睛啊，简直是和狼一模一样。　　　　　
　　　　“知道了。”我低声回答，赶紧关上了车门。　　　　　
　　　　双脚落了地，可能因为坐得太久的缘故，我多少有些站立不稳。我辨别了一下方向，发　觉我们是停在一条路的当中，两旁都是望不见头的养蟹塘。我想了一下，决定顺着我们来的　方向折返回去。我一边走一边想着，走到车斗尾部的时候，我却忽然觉得空气里有股子怪味　道，而且是一种自己非常熟悉的味道。　　　　　
　　　　我想起每天早上刷牙的时候，嘴里就是这种味道。对！就是这种带着股子铁锈的味道。　　　　　
　　　　牙龈出血的味道……我的脑子里一下闪过这样的念头。　　　　　
　　　　血！没错！这里就是有股血的腥味！　　　　　
　　　　忽然我靠近车这边的肩膀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我猛地扭头看，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　飞魄散。罩着车斗油布的一角，有一个白花花的东西露在了外面，那不是别的，正是一只人　的手，一只死去人身上的手！　　　　　
　　　　我顿时意识到，那浓郁的血腥味正是从那块油布下面散发出来的！　　　　　
　　　　油布下面有尸体！　　　　　
　　　　我几乎惊呼出来，我转过身，从反光镜里面看见那个怪人还坐在驾驶室里面，那薄薄的　嘴角咧了一下，正露出一丝邪恶的冷笑。　　　　　
　　　　抛尸！杀人犯！　　　　　
　　　　我终于崩溃了，巨大的恐惧感让我再也无法自持，我高声尖叫着夺路而逃。我一路上狂　奔着，四周到处都是黑暗，我不知道我这是去哪里，又是从哪儿来。我只是不停地没命地跑　着，感觉就像有一个怪物在我的背后，只要能离开那红色的尾灯越远越好。不，那不是什么　灯，简直就是魔鬼的眼睛！我跑啊跑啊，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我筋疲力尽了，脚下一软，　颓然地倒了下来。在失去知觉前的一刹那，我对着天空无力地喊了一声什么。　　　　　
　　　　我想：　　　　　
　　　　“要是这一切只是一个噩梦该多好。”　　　　　
　　　　……　　　　　
　　　　我这是在哪儿？　　　　　
　　　　我醒了过来，周围还是昏暗一片，只觉得后脑勺和脖子疼得要命。我一伸手，却摸到了　枕头下面的手表，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家里。我揉了揉眼睛看看表，发觉已经是下午5点　多了。拉开窗帘，外面的天色已经黯淡了下去。环顾四周，屋子里的一切还都凌乱如昨。感　觉自己好像就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昏倒在路边了么？那个怪人又到哪儿去了？　　　　　
　　　　这一切让我感到迷惑不解，但是同时我又暗自庆幸，或许这一切果真只是一个噩梦呢？　我不禁又高兴起来，至少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所有人都还是完好的，没有人被杀死，也没　有碎尸案什么的。我感到肚子有些饿，于是也顾不上洗漱，就匆匆穿了衣服下楼去买吃的。　　　　　
　　　　走在胡同里，才发觉自己心情不错，而且多少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得意，居然还吹起了口　哨来。一路晃到胡同口，发现对面的小卖部还没有关门。于是赶紧走上去，买了两大碗方便　面，一根香肠，几个罐头，甚至还有一瓶啤酒。我想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应该庆祝一下。可是　付钱的时候，才发觉出门的时候忘记从台子上抓一把零钱。我不甘心回去拿，再说这小卖部　也快关门了，于是在浑身上下的口袋里摸索起来。终于在裤子的屁兜里面摸到了一张皱巴巴　的钱，我赶紧欣喜地掏出来，拿到眼前一看，却感到一阵冷汗从背上冒了出来。　　　　　
　　　　那是一张一百元的纸币！　　　　　
　　　　


第五部分第42章　无聊者之家（1）

　　　　付完钱我提着东西过马路，可是心情却因为那一百元的纸币而低落下来。难道昨天晚上　的事情是真的么？可是我明明记得自己倒在了路边呀。为什么今天我又会醒来在自己的家里　呢？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肩膀。　　　　　
　　　　“喂……大哥！”　　　　　
　　　　我扭头一看，却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老头子。　　　　　
　　　　“干什么？”我没好气地说。　　　　　
　　　　“哟，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一晚上就不记得我啦？”老头带着股不满的语气问。　　　　　
　　　　“哦……怎么会是你？”我突然记起来，他不就是那个一开始就被我赶走的那个糟老头　么？他还记得我？那么说，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真的了？　　　　　
　　　　“你想干什么？”我心怀戒备地看着他，语气逼人，可是事实上心里却慌成一团。　　　　　
　　　　“放心啦，今天不抢你生意。”老头嘿嘿一笑，指着身后的一个铁桶说，“我是来卖蟹　　　　　
　　　　的。”　　　　　
　　　　我这才注意到胡同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多了一个卖蟹的摊，那铁桶前面竖着一块纸板，　和昨天晚上老头手里拿着的那块一模一样，就是那上面的红字换成了：　　　　　
　　　　“正宗大闸蟹”　　　　　
　　　　大闸蟹……养蟹池……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哈哈，”老头突然毛骨悚然地大笑起来，“你不想买一个尝尝么？我的蟹可是最肥的　啊！知道为什么么？我想你一定知道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五部分第42章　无聊者之家（2）

　　　　无聊者之家　　　　　
　　　　作者：Melancholy　　　　　
　　　　你悲哀地在节拍中跳跃，　　　　　
　　　　小心地连接着生命的一些点。　　　　　
　　　　——低处生活　　　　　
　　　　我敢说我一定不是这城市中唯一开着窗户洗澡的姑娘，　　　　　
　　　　我的意思是，至少在24层以上的浴室中我不是唯一的。　　　　　
　　　　其实我没有什么艺术性或者偏激的目的，　　　　　
　　　　我就是想那么看看这个城，真的，骗你是小猫。　　　　　
　　　　这美丽的城市持续着几天的雾，　　　　　
　　　　原来的主人说这屋子面山靠海可以欣赏美丽的滨海城市风光。　　　　　
　　　　雾，我什么都看不到。　　　　　
　　　　后来有一天，　　　　　
　　　　阳光忽然在两个红色楼房的腰间一闪而过，　　　　　
　　　　雾就开了。然后我失望差点儿没哭出来。　　　　　
　　　　这美丽的城市从24楼看下去竟如此破烂，　　　　　
　　　　还好，还有阳光。　　　　　
　　　　他们照着我的浴缸还有我，　　　　　
　　　　我在里面，无知地安静着。　　　　　
　　　　我把这个月最后一根儿烟灭掉，　　　　　
　　　　最后一根儿。他们即将和门口的鱼骨头进行一次旅行。　　　　　
　　　　真的，　　　　　
　　　　旅行你明白吗？你旅行过吗？　　　　　
　　　　没有的话找我吧，我最近一直合计着开一个垃圾场旅行社。　　　　　
　　　　我不骗你。　　　　　
　　　　


第五部分第43章　两个世界（1）

　　　　新一期的健康生活，对门的阿姨送给我看的。　　　　　
　　　　告诉男人女人如何变得窈窕，女人如何变得更女人。　　　　　
　　　　我不是女人我告诉你，我是丫头。　　　　　
　　　　他们都这么叫我。　　　　　
　　　　不过我想我会生个孩子，在我极度幸福的时候。　　　　　
　　　　可是还没等生我就淹死在浴缸里了。　　　　　
　　　　没多长时间，就是刚才我灭烟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好玩儿吧，其实有挺多人都死得稀里糊涂。　　　　　
　　　　比如昨天报纸上那个男的，我想他做梦也没想到上班路上能被一辆小汽车撞飞。　　　　　
　　　　居然还成曲线下落，头撞在道牙子上。　　　　　
　　　　不知道他在飞的时候死没死，不然那可是普通人从来没有过的经验。　　　　　
　　　　这样也好。　　　　　
　　　　我拿着透明的伞，穿着可以露出三分之一背部的黑色背心还有短裤走在了阳光底下。　　　　　
　　　　其实宝贝儿，我现在开始怀疑我没死了。　　　　　
　　　　因为我和人们一样，在阳光下绽放，　　　　　
　　　　一朵血花。　　　　　
　　　　


第五部分第43章　两个世界（2）

　　　　后来我走进了一条叫做“下水”的暗道，　　　　　
　　　　耗子们忙碌地来来去去，带着紧张的表情。　　　　　
　　　　哈哈，原来和上面的人都一样。　　　　　
　　　　那天我运气真的很好，真的。　　　　　
　　　　我碰到一个叫小麻的悠闲耗子，他一看到我就不停的给我讲故事。　　　　　
　　　　他说其实以前这条街上出了一个聪明的妖精耗子，　　　　　
　　　　他们都说她很聪明，所以大家决定让她当街道主任。　　　　　
　　　　就在她登基的前一周，妖精耗子决定要去一条叫做“大”的街上向那里的街道主任讨教　。　　　　　
　　　　结果出了“下水”暗道还不到一分钟就被一个怪物杀死了。　　　　　
　　　　这时候我跑神儿了，哈哈，还不到一分钟，那不是和我一样的白痴。　　　　　
　　　　死得比我还蠢。　　　　　
　　　　……中间故事漏听……　　　　　
　　　　反正后来小麻的爸爸和其他四只壮年男耗被派出去把妖精耗子的饼型尸体抬回来。　　　　　
　　　　小麻说，她的眼睛还叽里咕噜的转呐，可是脑袋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小麻说，他怀疑妖精耗子根本没死，只不过她太聪明了不想和大家有一样的身体。　　　　　
　　　　小麻说，后来这条街上再也没产生另一只聪明的妖精耗子。　　　　　
　　　　


第五部分第43章　两个世界（3）

　　　　故事讲完了，我对小麻挥挥手，拿着伞继续跟着忙碌的耗子们向前走。　　　　　
　　　　妖精耗子是我吗？哈哈，只定不是我。因为我是妖怪，不是妖精。　　　　　
　　　　我走出“下水”来到了传说中妖精耗子死的地方。　　　　　
　　　　经过一番考证，我怀疑杀死妖精耗子的杀手和前几天报纸上害死那个男人的凶手是同一　物体。　　　　　
　　　　可是大麻很无聊地告诉我，是同一种东西但不是同一个。他每天都在这生活，都看到了。　　　　　
　　　　说这话的时候大麻正一腿支着一棵法国梧桐舒舒服服的小号，显然“大”这条街上的无聊者很多。　　　　　
　　　　我把我想开垃圾场旅行社的事儿对大麻说了，他慢悠悠地抬起松软的右眼皮扫了我一眼　。　　　　　
　　　　就你，他说，不可能，你不够无聊。　　　　　
　　　　唔，不够无聊。　　　　　
　　　　这个罪名可大了。我这些年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这足以让我捶胸顿足自动步入妖精耗　子的后尘。　　　　　
　　　　可是我没有。那么什么叫无聊？我问，你够吗？我也不够，所以我不打算入股。　　　　　
　　　　原来狗除了靠着柱状物小号还有正事儿要干。　　　　　
　　　　比如像大麻这种，他游荡在各个夜总会舞厅后面的小路，寻找着被人们丢弃混合着大麻　的香烟屁股。　　　　　
　　　　这东西好呀，大麻说，至少有生下去的欲望。　　　　　
　　　　好吧好吧，我一共就遇到这么两个孩子还都有正事儿。　　　　　
　　　　其实我压根儿就没好意思和小麻说，人家忙着给每一个人讲故事。　　　　　
　　　　毕竟他是少数曾经看到妖精耗子饼型尸体的童耗。　　　　　
　　　　


第五部分第43章　两个世界（4）

　　　　我离开了“大”街继续向前，　　　　　
　　　　当我走出街口的时候天上的大块水珠开始自由降落。　　　　　
　　　　你看你看，我就说吧，我这透明的伞总会有用处的！　　　　　
　　　　宝贝儿，宝贝儿你说我要去哪儿呢？　　　　　
　　　　我确定我没死了，因为刚刚我买了根白色冰棍吃。　　　　　
　　　　真好吃。　　　　　
　　　　其实买冰棍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另外一条街，　　　　　
　　　　这条街和“下水”暗道还有“大”街都不一样。　　　　　
　　　　道路两旁的垃圾杂乱无章地堆积着，　　　　　
　　　　塑料袋，保鲜膜，易拉罐，泥沙粒，　　　　　
　　　　这些东西在这个夏天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几只男狗女猫用他们的爪子试图从其中掏出他们的晚餐。　　　　　
　　　　另外一些男狗女猫们互相用爪子挠对方的皮毛，直到露出骨骼。　　　　　
　　　　他们转着圈拍打着自己。　　　　　
　　　　这里的人们似乎被这条街给吞进去了，　　　　　
　　　　对了对了，这才是我从24楼看下去破烂的城市。　　　　　
　　　　两个世界。　　　　　
　　　　除了闲杂生物找食物的声音，这世界就像电视忽然静音。　　　　　
　　　　连个配乐也没有。　　　　　
　　　　短裤里面有一个机器，里面有三首歌，David　Sylvian　　　　　
　　　　这电影终于有了艳丽的配乐。　　　　　
　　　　正好，阳光快灭了，雾开始。　　　　　
　　　　左边那排房屋开始在耳机里光影流动。　　　　　
　　　　


第五部分第44章　第三个景点（1）

　　　　不知道过了多久，中间的情节我忘掉了，　　　　　
　　　　反正旅行社开不成我只好又回到24楼的屋子。　　　　　
　　　　告诉你吧，几年以前我养了一只叫“老麻”的蜘蛛。　　　　　
　　　　（这里需要一些解释，小麻和大麻这两个名字都是我起的，　　　　　
　　　　来源就是这只“老麻”。）　　　　　
　　　　老麻在我电视机旁住了5年，算是长寿了吧。　　　　　
　　　　这期间每天肚子都被24楼的强悍蚊子喂得饱饱的。　　　　　
　　　　老麻，24楼怎么还会有蚊子呐？　　　　　
　　　　坐电梯上来的呗！　　　　　
　　　　我真笨！可是为了维持我作为人类的尊严。　　　　　
　　　　我使劲儿地拍了一下老麻的大肚子。　　　　　
　　　　我跟你拼命！老麻狂喊。　　　　　
　　　　……什么，怀孕了？！　　　　　
　　　　老麻居然把她的奸夫给带到家里来。　　　　　
　　　　天，亲爱的，我可不想在洗澡的时候看到马桶上爬满小“老麻”。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拎着老麻的一条后腿一松手把她扔下了24楼。　　　　　
　　　　


第五部分第44章　第三个景点（2）

　　　　老麻呼啸着迅速下落吧唧一声摔在水泥地上。　　　　　
　　　　昨天没有消化掉的蚊子流出来，还有几只挣扎着想要飞起来。　　　　　
　　　　一辆车过去，一切停止了。David　Sylvian的艳丽映得我屋子血红。　　　　　
　　　　我谋杀了。不是“谋”杀，其实就是杀杀杀。　　　　　
　　　　我用了半个小时仔细地擦拭老麻曾经住过的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