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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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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他就在树阴下打盹。
让母亲重归大地的时候到了。他打算在水坝西面的小山顶上挖一个坑,但是在浮土表面一英寸以下,铁锹就碰上了坚固的岩石。于是,他转移到水坝下面那块耕作过的土地边上,挖了一个一肘深的坑。他把那袋骨灰放到坑里,并且在那上面撒下了第一锹土。这时他感到一阵阵的疑惑不安。他合上双眼,全神贯注,希望有一个声音使他的心安定下来,告诉他正在做的事情完全对———他母亲的声音,假若她还有声音的话,或者是一个并不特别属于某个人的声音,或者甚至是他自己的声音,就像它有时候会自说自话,告诉他该怎么办那样。但是,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于是他从那个坑里拿出那袋骨灰,自己负起责任来,他开始着手在那块地的中央清理出一块几米见方的地方。那里因为地势比较低,所以骨灰不会被风吹走,他把那些细小的灰色薄片撒在地上,然后再把土一锹一锹重新恢复原位,盖在骨灰上。
这是他耕耘者生活的开始。在那个棚子里的一个架子上,他发现了一袋南瓜籽,其中有一些他已经漫不经心地放在火上烤了,吃掉了;他还有一些玉米粒儿;在食品储藏室的地上他甚至捡到了一粒孤零零的青豆。在一周的时间里,他清理出水坝附近的那块地,恢复起灌溉这块地的垄沟系统。随后,他种了一小块地的南瓜,一小块地的玉米;在河边不远的地方,他种下了青豆,这样他就可以打水浇灌这棵青豆,而且,如果它长起来,就能爬到刺荆棵子上去。
绝大部分时间,他都靠吃用弹弓射杀的小鸟活着。他的日子,一部分用来进行这种狩猎活动,一部分用在耕作土地上面,狩猎活动通常在更靠近那栋房子的地方进行。他最大的快乐就是在日落的时候,打开水坝壁上的开关,看着那清清的水流,汩汩地沿着水渠流淌,滋润着那干旱的土地,把它从黄褐色变成深棕色。他想到,这是因为我是一个园丁,因为这是我的天性。他在一块石头上磨快了铁锹的锹刃,这样用它铲土的时候,那种瞬间感觉就更妙。那种栽种东西的冲动已经在他的心中重新苏醒;现在,从这几周的时间来看,他发现自己的这种苏醒的生活是和他开垦出来的这块土地以及种在上面的那些种子紧紧结合在一起的。
有时候,特别是在早晨,当他想到,自己单枪匹马,默默无闻,却正在使这个荒芜的农场欣欣向荣,这时一阵狂喜就会掠过他的心头。但是随着这种狂喜,有时候也会有一种痛苦的意识到来,这种痛苦隐隐地与未来联系在一起;这时它就成了惟一一种能防止他陷入沮丧的轻快工作了。
那个井眼,被抽干了,只能产生断断续续的微弱水流。把从大地中流出的水储存起来,成了K的最大愿望。他只用水泵抽取他的园子需要的水,让水坝里的水面降低了几英寸,而毫不动情地看着那块沼泽干掉,稀泥板结成硬块,绿草枯萎了,那些青蛙肚子朝天地躺在那里,干死了。他不知道地下水如何自我循环重新变得盈满,但是他知道挥霍和浪费绝无好处。他无法想象什么潜伏在他的脚下,是一个湖泊还是一股流泉,是一个辽阔的地下海还是深得无底的池塘。每一次他松开制动器,那个风车的轮子转起来,水就流出来了,这在他看来就好像一个奇迹;他趴在坝壁上,闭上双眼,把手指伸到那潺潺的流水之中。
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超然于时代之外。开普敦,战争,和他来到这个农场的过程,都变得越来越远,正在被淡忘。
然后,有一天,他在中午的时候回到那所房子,看见前门大敞开着;正当他还在惊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候,一个人从房子里出来,走到了阳光下,是一个面色苍白的肥胖年轻人,穿着一身咔叽布军服。“你在这儿干活吗?”这是这个陌生人的第一句话。他站在台阶最上面,倒好像他是这所房子的主人。对K来说,除了点头之外别无选择。“我过去从来没有见过你,”那个陌生人说道,“你在照看这个农场吗?”K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厨房塌成那个样子?”他问道。K想要挤出点儿话来,却结巴起来。那个陌生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K的那张有毛病的嘴巴。然后,他又开口说话了。“你不知道我是谁吧?”他说,“我是这儿的老板维萨基的孙子。”
第一章第一章(14)
那个井眼,被抽干了,只能产生断断续续的微弱水流。把从大地中流出的水储存起来,成了K的最大愿望。他只用水泵抽取他的园子需要的水,让水坝里的水面降低了几英寸,而毫不动情地看着那块沼泽干掉,稀泥板结成硬块,绿草枯萎了,那些青蛙肚子朝天地躺在那里,干死了。他不知道地下水如何自我循环重新变得盈满,但是他知道挥霍和浪费绝无好处。他无法想象什么潜伏在他的脚下,是一个湖泊还是一股流泉,是一个辽阔的地下海还是深得无底的池塘。每一次他松开制动器,那个风车的轮子转起来,水就流出来了,这在他看来就好像一个奇迹;他趴在坝壁上,闭上双眼,把手指伸到那潺潺的流水之中。
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超然于时代之外。开普敦,战争,和他来到这个农场的过程,都变得越来越远,正在被淡忘。
然后,有一天,他在中午的时候回到那所房子,看见前门大敞开着;正当他还在惊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候,一个人从房子里出来,走到了阳光下,是一个面色苍白的肥胖年轻人,穿着一身咔叽布军服。“你在这儿干活吗?”这是这个陌生人的第一句话。他站在台阶最上面,倒好像他是这所房子的主人。对K来说,除了点头之外别无选择。“我过去从来没有见过你,”那个陌生人说道,“你在照看这个农场吗?”K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厨房塌成那个样子?”他问道。K想要挤出点儿话来,却结巴起来。那个陌生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K的那张有毛病的嘴巴。然后,他又开口说话了。“你不知道我是谁吧?”他说,“我是这儿的老板维萨基的孙子。”
K把他的那些麻袋从厨房搬到靠山根的一间房子里,把那栋房子腾给这位新来的维萨基家的人。他感到旧日的那种毫无办法的愚笨麻木正在侵袭着自己,他努力要回击它。他想,那家伙也许只呆上一两天,那时候他就会看到对他来说这儿没有什么好东西;也许,走人的将是他,而留下的将是我。
但是,情况表明,那位维萨基的孙子并不会走掉。那天傍晚,当K在山脚下生起一堆篝火,正在烤着两只作为晚饭的野鸽子的时候,那个维萨基的孙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并且在周围转悠了很长时间,以致K感到不得不主动提出和他分享晚餐。那人吃起东西来像个饥饿的男孩。结果他们俩都不够吃。然后他的事儿就来了。“你去艾尔伯特王子城的时候,我希望你留心,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在这里,”他开始说道。原来,他是一个逃兵。他在前一天将近黄昏的时候,从克雷德方丹的一个军队训练营里逃出来,在乡间走了一整夜,终于抵达这个他从上小学的时候就记得的农场。“我们家曾经每年都在这里过圣诞节,”他说,“我们家一直来这儿,直到这房子裂了好多口子为止。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像我们那时候那么吃东西的。成天的,我奶奶总是在桌子上堆满了吃的,都是乡下的好吃东西,而我们总是把它吃得一干二净。那种卡鲁草原羊羔肉那个香,是再也尝不到了。”K坐在自己的后脚跟上,用棍子拨着火,听着,一言不发,他想到:我让自己相信这是一块无主的土地。可现在我知道了事实。现在我正在吸取教训。
而那位维萨基的孙子,可是越说越来劲。他说,他有贫血症,心脏也有毛病,这是有证明的,对此毫无争议,可是,他们却要派他上前线。他们对学者、职员进行再分配,把他们送上前线。他们以为没有学者、职员,他们能干得成事情?他们以为没有军需官办公室,他们能进行这场战争?如果他们来找他,那些正规的警察或者宪兵把他抓回去,就会拿他杀鸡给猴看。K必须装哑巴。他必须装傻充愣,一点口风都不露。而他,那位维萨基的孙子本人,则要给自己弄一个藏身之所。他熟悉这个农场,他会找到一个他们做梦都找不到的地方。要是K不知道那个藏身的地方,那就再好不过了。K能够给他找到一把锯么?他需要一把锯,他想要这天上午就开始工作,这是首要的事情。K答应去找找看。接下来便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这就是你吃的所有东西?”维萨基的孙子问道。K点了点头。“你应该种些土豆,”维萨基的孙子说道,“土豆、葱头、玉米———只要你给它足够的水,这儿什么东西都会长出来。这块地肥沃得很。我很惊讶,你怎么没在水坝旁边给你自己种一些东西。”一阵绝望的剧痛从K的心头划过:他连那个水坝都知道。“我的爷爷奶奶找到你真幸运,”维萨基的孙子继续说道,“现在人们要找好的农场用人可费劲了。你叫什么名字?”“迈克尔,”K回答到。这时天黑下来了。维萨基的孙子犹豫不决地站起来。“你没有手电筒吗?”他问道。“没有,”K说道;然后看着他在月光中择路而行,走下山脚。
早晨来临了,在那儿他现在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可做。他无法到水坝那里去而不暴露他的那个园子。他靠着房间的墙壁,坐在自己的后脚跟上,他感觉到太阳温暖着自己的身体,感觉到时间流逝,直到维萨基的孙子又爬上小山来为止。他比我要小十岁,K想到。爬山使得他的皮肤有些发红。
“迈克尔,那儿没有东西可吃!”维萨基的孙子抱怨道,“你没有去过商店么?”接着,也没等K回答,他就推开房门向里面窥视。有一瞬间他似乎要擦门而过,但是接着自己站住了。
“他们付给你多少工钱,迈克尔?”他问道。
K想到,他认为我真的是个傻瓜呢。他认为我是个像动物一样睡在地板上的傻瓜,靠吃小鸟和蜥蜴为生,不知道有钱这种东西。他看着我贝雷帽上的徽章就暗自问自己,是哪个小孩摸彩中奖,自己不要却把这东西送给了我。
“两个兰特,”K说道,“一周两个兰特。”
“那么,你有我爷爷奶奶的什么消息吗?他们没来看看吗?”
K沉默了。
“你从哪儿来?你不是这个地方的人吧?”
“我曾经四海为家,”K说道,“我也到过开普敦。”
“这个农场上没有绵羊吗?”维萨基的孙子问道,“没有山羊吗?昨天我不是看见在水坝那边有十一二只山羊吗?”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来,咱们俩去找找那些山羊。”
K回忆起那只躺在泥水里的山羊。“那些山羊都变野了,”他说,“你根本别想抓住它们。”
“咱们会在水坝那儿抓住它们的。咱们俩会办到的。”
“它们晚上到水坝这儿来,”K说,“整个白天它们都在草原上。”而在心里,他自己想到:一个没有枪的当兵的。一个来探险的小伙子。对他来说这个农场不过是个探险的地方。但他口里说的却是:“留着那些山羊吧,我会给你搞到一些东西吃的。”
所以,当锯声从那所房子里传出来的时候,K拿起弹弓,走到河边。一个小时后,他已经射杀了三只麻雀和一只野鸽子。他带着那些死鸟来到前门,敲了敲门。维萨基的孙子光着膀子,满身是汗,来给他开门。“很好,”他说,“你能够很快把它们收拾出来吗?我将不胜感激。”
K举起那四只死鸟,它们的脚凑在一起成了一堆乱糟糟的爪子。在一只麻雀的喙上,凝着一个血珠。“东西都打回来了,你再不自己体会体会,就太不带劲儿了,”他说,“你不会把你自己弄脏的,就连你的一个小手指头也不会。”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维萨基的孙子问道,“你他妈的是什么意思?你要说什么事儿,你就说出来!你把那些东西放下,我会处置它们的!”于是K把那四只鸟放在前门的门廊上,扬长而去。
最初的南瓜叶,又短又粗,正在这里一棵那里一棵地拱出地面。K最后一次打开截门,看着水缓缓地流过这块田地,把泥土变成深棕色。他想,现在正是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抛下了我的孩子们。他关上截门,扳下球形把手,直到开关被关死了,截断了通向那个水槽的水流,山羊们一向是在那儿饮水的。
他带回四罐子水,把它们放在台阶上。维萨基的孙子,又穿上了衬衫,站在那里,双手放在裤兜里,凝视着远处。在经过一段漫长的沉默后,他说话了。“迈克尔,”他说道,“我不是付工钱给你的人,我不能就这样让你离开农场。但是我们必须一起干活,否则的话———”他把目光转到K的身上。
第一章第一章(15)
这些话,无论意味着什么,是责备,威胁,还是申斥,在K看来都似乎是要使他窒息。那没有什么,只是一种姿态而已,他告诉自己:要镇静。然而,这时他又一次感觉到那种愚蠢的感觉正在像雾一样爬遍他的全身。他再也不知道拿自己的脸怎么办。他揉了揉自己的嘴,盯着维萨基的孙子的棕色靴子,心想:你再也不能在商店里买这样的靴子了。他努力要控制住这个念头,好使自己镇定下来。
“我需要你为我跑一趟艾尔伯特王子城,迈克尔,”维萨基的孙子说道,“我会给你一个我需要的东西的清单,还有钱。我也会给你一些你本人需要的东西。不过,不要和任何人说话。不要说你看见过我,不要说你给谁买东西。不要说你买东西是为了任何人。不要在一家商店买所有的东西。一半在范·雷恩那家铺子买,另一半在咖啡馆买。不要停步,不要聊天———假装你很匆忙。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让我不要迷路呢,K想到。他点了点头。维萨基的孙子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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