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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段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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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五一九”情况就完全不同,愤怒的球迷们不但包围了国家体委,砸了汽车,而且一路呼啸而过,沿途发泄,连说话带广东味儿的都倒了霉——一律给当成了香港队的拥趸了。 
当时粤语在北京已经小有风行,颇有些大姑娘小伙子板着舌头说“鸟语”。可“五一九”那天晚上好多人的舌头一吓之后马上变得又软又灵活,京片子倍儿溜,自然不会给球迷打着,由此可见北京人心眼活泛反应快。 
面对如此众多不讲道理的人民群众,这人民警察可就抓了瞎——明摆着绝大多数人都是一时激动,这又不是什么犯罪分子阶级敌人,是抓是打,都有点儿下不去手。稍微有点儿级别的还得想,这无论是轻了重了,在过去可都是错误。 
王所长他们负责的那一片是新中街,维护治安,疏散群众。新中街就是今天港澳中心附近,工体出门往西不远就是,任务不轻。毕竟吃这一行饭多少年了,老王很有原则,一边传达任务一边嘱咐底下:“教育为主,疏导为主,尽量不要抓人,不要动手……” 
有了这个基调,王所长抱着高音喇叭喊话,警察们软硬兼施,总算是没把局面激化,但是人民群众欺软怕硬,假如只见教育不见专政,那警察同志就吃亏不小。忙了半天,刚想擦把汗,“当”,旁边胡同里飞来一块砖头,正砸在宝彤脑袋上,当时血就下来了。捂着脑袋,宝彤就火了——也是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血气方刚,抄起警棍就冲出去追。 
                  2 白发魔女(2)
几个扔砖头的球迷一看警察追过来了,撒丫子就跑。到底警察是练过的,几下子追上,等追上一看,宝彤也没脾气了。这几个球迷身上挂着“中国队必胜”“五比零”什么的零碎,腰里掖着喇叭。几个人死死拉着一个大个儿——就是扔砖头那位,一个劲儿跟宝彤说:“兄弟,他喝高了。兄弟,您别介意,他不是冲你,他冲×××那孙子……” 
宝彤摸摸脑袋,把警棍放下了。 
唉,人同此心,宝彤后来说,“我要不穿这身,说不定比他们闹得还欢呢。” 
这时候王所长带人就跟来了,他怕宝彤落单吃亏(这有道理,法国世界杯的时候好像就有一个警察落单,顶盔贯甲的还愣让球迷给砸成植物了)。看他没事,王所长问他:“抓着了吗?” 
“抓?我都不知道抓谁。”宝彤没好气地说。 
王所长也不糊涂,一听就明白他带着情绪呢。想想也只好开导他:“咱们呢,就是维持秩序,这球迷啊,也就是一时激动的事,明天就好。能不抓就不抓,教育为主,要是有那乘机打砸抢,偷东西,调戏妇女什么的,那就坚决抓……” 
宝彤一梗脖子:“所长,您也看见了,有谁这工夫打砸抢,偷东西调戏妇女的啊?” 
王所长一看不行,这孩子思想不通啊,还得做工作。正要说话呢,“哗啦啦”,王所长身后一个商店的玻璃窗垮下来了。 
这一晚上球迷可没少砸玻璃,快成标志性动作了。几个警察一哆嗦,都跳起来了去看。“哗啦”,又一大片玻璃碎了,这回是旁边一辆汽车的车窗给砸了。 
几个人定睛一看,都吃了一惊。 
只见胡同里别无他人,一个白发苍苍的七旬老太手持一锤子,蹒跚而来,一路上见商店玻璃就是一锤,见汽车玻璃也是一锤,所向披靡,“哗啦哗啦”之声不绝于耳。 
这也是球迷闹事么? 
警察们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听老太太口中念念有词:“我叫你涨价,我叫你涨价……” 
老太太猛抬头,忽然发现前面居然有一队警察,一愣之下,扔了锤子颤巍巍掉头就跑。 
王所长看看目瞪口呆的部下,对宝彤一指,你,不是刚说“谁这工夫打砸抢”么?这不就有一个?去,不抓回来我处分你。 
…… 
在被抓的球迷中间,这老太很快就有了“白发魔女”的美名。 
最后老太太还是当“闹事球迷”教育以后给释放了,并没有当成打砸抢的,那可要判几年的。 
警察们也明白,那些天,北京的物价涨得有点儿快了,不少老百姓心里憋了一股邪火,老太太砸车窗,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 
就是宝彤可怜,从此以后警察们一提他,就是这个味儿的——“宝彤啊?抓70岁小脚老太太最拿手。” 
说起王所长来,这一片居民都挑大拇指,说老王有水平,有魄力,又懂政策。但萨爹有个同事李××先生,说老王厉害,老王的前任秦所长更厉害,人家敢忽悠人民解放军…… 
李先生,是楚图南先生的女婿,楚图南先生,就住在东四四条的一个不起眼的四合院里。 
                  3 老秦所长
秦所长我没机会见着,萨生下来的时候老秦已经退休了。可是胡同里的老人们说起他来如数家珍。 
比如东水车胡同老周家两口子丢了个金戒指打架,一直打到所里,秦所长一听,告诉周家大小子:“去,你们家堂屋东墙柱子上,挂温度计那个钉子上,找找有没有?”瞠目结舌之中,一会儿周家大小子呼哧带喘地就回来了,手里举着那金戒指喊:“秦所长,您是半仙儿啊!真在那儿挂着哪!” 
众人大哗,从此秦所长就有了“秦半仙”的美名。 
其实秦所长后来解释了,这纯属巧合。他去检查防火,就看见那个戒指了,当时还想过要不要提醒提醒人家。这次俩人闹得抓破脸,看那媳妇是个心粗的,估摸着可能是自己挂那儿忘了,一试果然。 
可他这个解释没几个街坊有兴趣,反而是“秦半仙”的名气越来越大,弄得好端端一个共产党干部跟跳大神的似的。 
巧合虽然是巧合,在这一带干了几十年,老秦对几条胡同的一草一木,一家一户都熟悉得跟自己家后院一样,说他比一些粗心的媳妇还明白家里东西在哪儿,倒不是替他吹牛。因为这种熟悉,还有他的年纪,秦所长在东四这一片老百姓眼里,不但是一个警察,还是一个什么事儿都可以托付信赖的长辈。 
有些人说老秦是国民党的留用警务人员,这是一个误传。秦所长是正儿八经的老地下党,从抗战期间就是北京城内潜伏的一个暗字号的小八爷。为了这个,他还让日本人抓进过宪兵队,差一点儿就为国捐躯了。不过坐牢也有坐牢的运气,秦所长进宪兵队的时候关在一块儿那位叫孙以亮,也是抗日犯,但斗争经验就比他丰富多了。老秦从他那儿学了不少对付鬼子的办法。比如鬼子不允许犯人之间说话通风,只要被发现互相交谈就是一顿毒打。孙以亮教老秦把手绢盖在脸上躺着,这样悄悄说话通气,看守就没法发现了。 
鬼子也不是傻瓜,看见他们脸上盖着手绢就进来查问。孙以亮从容不迫,回答得滴水不漏:“你们牢里电灯老亮着,我不盖个东西怎么睡得着觉?要不,你们把灯闭了?”鬼子看守琢磨了半天,最后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理。 
在鬼子面前花枪耍得这么利落,这位孙以亮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他还有一个名字大家可能更加熟悉,就叫做——孙道临。 
就是后来演了《非常大总统》,当了中国影帝的孙道临,巨星的演技,鬼子宪兵如何应付得了? 
不过,也可能是在鬼子宪兵队练出来的演技,到了摄影棚更加不在话下吧。鸡生蛋还是蛋生鸡,萨说不清楚。 
老秦的案子查无实据,最终得以脱险,以后又对付了几年国民党,等到1949年傅总一缴枪,老秦就成了接受北平的第一批干部,在东四一干几十年。老爷子没升上去,据说是建国初期包庇什么人,犯过错误。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反右和“*”的时候,他的老同事颇有混到局长处长的都吃了不少苦头,还有人蹲了秦城。可老秦官小就没人注意了,在东四派出所这个地方就风平浪静一直干到退休,没受到什么冲击。所谓树大招风、火大伤身的道理在老秦身上也算有了验证。 
要说老秦有什么缺点,据说就是长相不大雅观。关于秦所长相貌如何,老辈子人说,看过《地道战》么?老秦那个长相,那个做派,就跟汤司令一个德行…… 
哪个汤司令? 
就是那个“高,实在是高!”的汤司令啊。 
长得不好算缺点么?这有些勉强。可要是老秦所长不像汤司令,忽悠解放军的事儿也就出不来了,这里头李先生还给搅了进去。 
李先生不是科学院的么?科学院在中关村,离着几十里地怎么和东四的片儿警打上交道了? 
                  4 忽悠解放军(1)
这年头形容自己人跟自己人干起来,有一句新发明的俏皮话叫做“共产党打八路军”。共产党打八路军的事儿咱没见过,共产党的警察拿解放军开涮可是听邻居说过,这主角就是咱们派出所的秦老所长。 
不过,事儿发生的时候,秦老所长还是秦小所长,人民警察队伍里的年轻骨干。只这脸是爹妈生的,并不因为年代不同而有太大差别,像不像汤司令不好说,反正和马天民那样的光辉形象沾不上边。 
前边说了,这事儿和李先生有关。您说这李先生不是科学院的么,科学院在海淀中关村啊,和东四有什么关系呢?其实,东四这片胡同里,和科学院有关系的地方不少。东四四条胡同里面,原来军统大特务马汉三那个院子,是科学院图书馆的宿舍。四条对面什锦花园,是科学院光学所的宿舍。干吗把宿舍放这么远呢?盖因为郭沫若成立科学院,跟中央要宿舍,不过此时家底儿薄,中央也没有余粮盖新的,只好拿没收国民党各机关和要员的宅子充数。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各大学身上,比如人民大学的宿舍就在东四十条,其前身说起来极为风光,就是制造“三一八”惨案的那个段祺瑞执政府,那地方更早的时候是李鸿章中堂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我一个同学是人大子弟,自我介绍说“自幼生长在文物里边”,这话也一点儿没错。以当时的情况而言,这的确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李先生卷进这件事,却不是因为他住在这里,而是因为他的岳父楚图南先生来了个远方亲戚,要在派出所报临时户口。别看楚图南先生也算是国家领导人级别的,但在户口问题上并不是什么特权人物。 
顺便说说楚图南先生,他家住在东四四条胡同东头的一个小四合院里。后来那院儿门口多了一块汉白玉的牌子“北京市文物保护单位”。这个牌子给楚家带来不少麻烦,经常有赤膊扛照相机的旅游者敲门买票,所以今天您要是去看,就会发现汉白玉牌子旁边还有一个墨笔写的说明——“不对外开放”,那就是李先生的手迹。楚图南先生性子平和,早年春秋有闲的时候,街坊们常看见楚先生在门口沿着一溜槐树散步,大伙儿对这大文化人起心里敬重,见面无论大小都尊称一声“楚先生好”。相对而言,同样住在这片胡同里头的邵力子先生就是另外一个风格。他的宅子在五条胡同幼儿园旁边,永远是大门紧闭。街坊们解释说邵力子先生当年是做过省主席的,虽然现在变了*人士,依然威风不倒。个人认为这个解释未必正确,邵先生在国共两党之间周旋数十年,地位微妙,所以行事低调,不失为自保之术,恐怕这和架子多大没有关系。 
李先生正在办手续,秦所长就来了,说李老师您过来一下。然后问楚先生府上今天约了什么解放军的客人没有。李先生说不会吧,楚先生这些天在外地开会,还要些日子才能回来,不然他的亲戚也就不用报临时户口等他了。 
秦所长搔搔头,好像挺为难的样子。李先生热情,问他是怎么回事,需要的话可以和楚先生那边联系联系。秦所长苦笑一声,指指外边,说“您看……” 
李先生往外一看,派出所院里石头凳子上坐着两个解放军同志,不过,军容实在不敢恭维。可能因为天热,俩兵的军装都皱巴巴的,背上透出湿漉漉的汗印来,其中一个摘下军帽来在扇风。 
                  4 忽悠解放军(2)
要说那时解放军军纪严明,这样的“邋遢兵”还是第一次见。后来才明白,解放军军纪严明不假,但十个手指头还不一边齐呢。野战军里,颇有几支能打也能闹“两头冒尖”的部队,当初萨娘在天津就有体会。打天津的解放军有华野有四野的,要说战斗力,那四野多半占上风。国民党的独立九十五师人称“赵子龙师”,在华野面前是一支劲旅,到四野地盘上连地都没踩实,塔山滩头一仗就打成了瘸腿残废。当然这里边装备不同应该算主要原因,*在锦州能用一千门大炮暴打范汉杰,这是其他野战军不能比的。然而要比军纪,那华野就远胜四野。追着叫“大爷大娘”,赶着挑水帮包饺子,肯定是华野的,“人民子弟兵”名副其实。四野的就不一样,也不是说他们纪律不严明,只是一身杀气,状貌凶悍,让人不敢接近。 
也有人说这是打恶仗打出来的“霸气”。 
这两位是怎么来的呢?捡来的。 
原来,上午秦所长和几个大妈在胡同里讨论出黑板报的事情,说着话就见一辆军车从东口进来,在胡同里走走停停,司机还不时伸出头来向人打听什么,车子转悠一圈又掉过头来往回走。那时候北京的汽车不像今天这么多。萨小的时候有个乐趣就是坐在东四北大街马路牙子上数汽车,偶尔来个伏尔加都印象深刻。这说明当时的汽车之少,要是今天一堵几里地的架势,那还不数出毛病来啊。所以,有辆汽车在胡同里边转悠,一会儿工夫秦所长就觉得不对了。他估摸着这军车八成从外地来的,也许是迷路了。 
等到这车第三次开过来,秦所长就给拦住了,好心问人家:“同志你们这是上哪儿啊?” 
车里的两个解放军就出来了,看看秦所长,小司机很傲慢地说:“找人。” 
“你们找谁啊?” 
“找我们首长,就住你们这条巷子。你帮我们找找?”坐在副司机位上的那个兵年岁大点儿,可态度也不怎么让人受用。 
秦所长可就有点儿别扭——都是革命同志,你们怎么这个态度?看你们刚才跟路边老百姓说话也客客气气的,怎么就跟我这么横?我招谁惹谁了?不过他可没表现出来,挺热情地把两个解放军让到派出所院里,把管片地图拿出来问两位解放军:“你们找谁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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