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人大抗战-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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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川军请缨抗战第11章　李家钰血洒战场（3）

　　　　深明大义主动殿后掩护友军　　　　
　　　　四十七军在山西作战两年多，屡立战功，击毙、击伤日伪军近万人。　　　　
　　　　1939年冬，军委会任命：李家钰晋升为第三十六集团军总司令，除仍兼四十七军军长外，还直辖驻陕西的第十七军高桂滋部。　　　　
　　　　1941年，三十六集团军奉命东移，担任黄河沿岸防卫任务。总部移驻河南省新安县北的古村，距洛阳90里。此时守备洛阳的第十四军张翼鹏部也划归三十六集团军。　　　　
　　　　1944年春，日军为了打通“大陆交通线”，援救其侵入南洋的孤军，发动了“中原会战”。3月中旬，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在洛阳召开所属军长以上将领紧急军事会议。　　　　
　　　　李家钰在会上提出“先发制人”的方针，主张使用飞机轰炸北邙山头（日寇在黄河铁桥南端北邙山占领的桥头堡阵地），继之以佯渡牵制之，使敌立于被动……但这一主张未被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采纳。以致日军先占主动，突然西渡黄泛区。会战不到1月，洛阳就沦陷了，造成中国军队大溃败。　　　　
　　　　1944年4月中旬，古村三十六集团军司令部内。　　　　
　　　　参谋长张仲雷对李家钰汇报军情说：“其公（作者注：李家钰字其相，高级军官尊称其公），现敌酋鹰森孝搜罗了8个师团，3个独立旅团，并附山东伪军刘贵堂的2万余人，共约30万众，向黄泛区之守备部队汤恩伯的十七集团军及陈大庆的十九集团军发起强大攻势。激战两日，突破了黄泛区河防阵地。汤部等主力沿南阳到西安的公路向华山退却，日军穷追不舍。现日军渡过黄河南犯，已直指我三十六集团军防区……一战区的友邻部队已相继溃散！”　　　　
　　　　李家钰听后沉思片刻，立刻召集全军师、团长到古村司令部开会。他说：“我们南渡以来，吃了河南老百姓四年的饭，现在不能见了日本人就跑。否则，怎么对得起老百姓？日本人有什么可怕的？他们来了，我们就同他们打！别的部队怕跑在后面挨打，我不怕，我们川军愿殿后！”　　　　
　　　　4月底，日军在小狼地渡河。李家钰立刻发布“印册”作战令：“命令一○四师迅速向小狼地进发，占领云梦山，阻击日军下元熊弥部，掩护友军部队撤退。”　　　　　　　　
　　　　一○四师出发前，李家钰挥舞手臂激动地作战前动员：“我们四十七军出川抗战，是自己请缨杀敌的。大敌当前，正是我们保卫国家的时候！”　　　　
　　　　一○四师清晨出发，约8点钟接近云梦山。渡河的日军先头部队1000人已抢先占领了云梦山顶。李家钰对一○四师外号“吴碴胡”的吴团长说：“吴碴胡，平时你常说天不怕地不怕，今天就要看你表演。你必须拿下云梦山，否则拿头来见！”　　　　
　　　　李家钰亲到前线督战。主帅亲临，川军士气高昂、义无反顾，冲到日军第一线阵地展开惨烈肉搏时，一营人片刻间只剩下一百多人了……下午，吴团的官兵干啃了两个锅魁，又猛冲上云梦山顶。只听得山上炮声一片，远远望去，日军炮弹在川军官兵丛中不断开花，血肉横飞，令人触目惊心。满山遍野的兵士时时有人栽倒滚下山来，但吴团仍强攻不息！最后，吴团逼近日军，展开白刃战。日军派来几架飞机助战，不断俯冲扫射投弹。入暮时分，日军的后续部队又赶来增援。　　　　
　　　　李家钰说：“吴团已重创日军先头部队，为一战区的后撤友军赢得了宝贵的一天时间，所有部队都安全撤离绝境，日军欲断我退路，使中国军队腹背受敌之计划已失败！”　　　　
　　　　此时，如日军增援一到，吴团将被全歼。因此，他下令吴团撤退。吴团撤下后，李家钰和军长李宗命令：“军需人员携带现款前去安抚受伤官兵。士兵重伤的每人发1000元；轻伤的500元。要登记造册，如发现有人克扣恤金，一律严惩！”　　　　　
　　　　这次战役，吴团牺牲近400人，轻重伤近500人。李家钰眼见受伤官兵一个个互相掺扶着撤退到路边来，那情景真是既壮烈又凄惨！有个连长断了一条腿，拄着根树棒走到李家钰和李宗跟前，哭嚎着说：“总司令、军长，我不要钱，我要打日本人！我不离开你们，不要看我腿打断了，我还可以打仗，死我都要死在战场上！”　　　　
　　　　李宗昉忍住辛酸说：“好兄弟，不要紧，我们不会丢下你的！”　　　　
　　　　李家钰说：“兄弟，后方设有卫生所和野战医院，下去好好养伤，伤好了又去和鬼子拼！”　　第二天，部队撤到雁翎关。天下着雨，李家钰站在麦地旁收容部属。一○四、一○八师相继到达。官兵们心情复杂地站在李家钰身边。李家钰说：“弟兄们，我们在云梦山打了一场硬仗！虽然死伤近千人，但我们也打死了几百名敌人，说明日本侵略军并不可怕。如果我们不打这一仗，恐怕一战区所有的部队都危险了！弟兄们说说看，吴团的牺牲，有没有价值？”　官兵同声回答：“有，吴团打得好！”　　　　
　　　　此时第一战区司令长官蒋鼎文率先西退，群龙无首，部队各自盲目后撤。5月17日，李家钰在渑池县山中一小集镇翟涯镇，与从洛阳西撤的第十四集团军副总司令刘戡、十四军军长张翼鹏、新八军军长胡伯翰、暂四军军长谢辅三等将领相遇。因各军拥挤一途，场面极度混乱。　　　　
　　　　几个将领会商后都说：“必须统一指挥和派遣掩护部队，再图反攻！”众人一致推李家钰出任统一指挥官。李家钰慨然说：“我四十七军愿承担后卫掩护任务，掩护各军转进！”　　　　　
　　　　第四十七军李宗昉军长率两个师向西前进。行军序列是：一七八师是先头部队，总司令部在其后，李宗昉军长则和一○四师在总部之后跟进。总部辎重较多，行动迟缓，停停走走。　　　　
　　　　5月21日上午，李家钰新获情报，敌人因追击高树勋部，距自己宿营的陕县东姚院只约十余里了。11时半，当三十六集团军总部刚由东姚院出发未半里，就遇敌人由陕县张村射来的炮弹数发。李家钰考虑人员安全和为加快行动，临时改变行军计划，命令：“把原由南而西的路线改为由西而南，通知打前卫的　一四八师李家英师长不要等我了！”　　　　　
　　　　之后，总部就由赵家坡头至西坡（即秦家坡）经双庙到南寺院这条路线向陕县进发。他们不晓得这是一条危机四伏的路！


第三部分　川军请缨抗战第11章　李家钰血洒战场（4）

　　　　中伏击将军壮烈殉国　　　　
　　　　总部越过赵家坡头时，参谋长张仲雷问李家钰：“总司令，怎么不走陕县县府职员走的那条路？”李家钰回答：“没得路嘛！”张仲雷向南望，只见山头上有密集的着草黄色军装的队伍，于是又向李家钰说：“怎么这山上有密集队伍呢？”　　　　
　　　　李家钰回答：“是蕴长（李家英字）的队伍吧？”张仲雷怀疑说：“蕴长在行军，为什么队伍会密集？恐怕不妥！”他见卫士唐某背有望远镜，叫唐将望远镜取来，递与李说：“总司令，请看看再走！”这时，忽听得后面从东姚院方向不断有步枪声传来，张仲雷估计是由东面尾追川军之敌。走不多远，忽闻对面山头又响起浓密机枪声。李家钰说：“仲雷，刚才后面有枪声。怎么现在对面又打起来了？”　　　　
　　　　张仲雷说：“是啊，我们身边还没有队伍呢！”李家钰说：“喊一班步枪兵来。叫他们不要打枪，免敌人发觉是高级司令部，会打得更厉害。”　　　　
　　　　不久到了张家河。休息时，请来一老头作向导。大家一齐上西坡时，北面山上有当地老百姓叫他们：“你们是哪军的？来不得呀，上面有敌人啦！”　　　　
　　　　从南山下来不少逃难的老百姓。张仲雷睹此情景，忙派高级参谋萧孝泽下坡去询问。此时李家钰已继续上坡了。登上山坡后，就地整顿部队（仅有特务营的一个连），询问往南寺院的道路。向导老头说：“山上山下都有路可走，但山下不能走牲口……”　　　　
　　　　李家钰问老头：“这条路是不是从张汴到后山联保的？”老头答：“是。”李家钰说：“既是通后山联保的路，就是本地人运柴的路，不是汽车道。”他派了一排步兵任尖兵，总部在尖兵后行进，继续南行。总部上校参谋陈兆鹏，手持地图，自告奋勇愿担任行军的尖兵长。他向着一排士兵说：“跟我来！”大家继续在山坪上向南行不久，望见前面山头上有人在移动，又听着有步枪声，“尖兵”已越过去。张仲雷派谍报兵崔英去探听。不久，崔英喘着粗气慌慌张张跑回来报：“山上尽是一些戴钢盔的人，伪装很好，个个头上插有麦子，不会说中国话，口中哇哇乱叫。请总司令、参谋长快往回走！”　　　　
　　　　李家钰和张仲雷急忙回头走。李走得快，张走得慢。张仲雷身边的卫士李俊明催张快走。张仲雷边走边说：“戴钢盔的都看见了，还跑得脱吗？你们快走，不要等我！”　　　　
　　　　他们没走多久，山头上的敌人就一冲而下，总部特务连和一些官兵都散开在麦地，向敌人还击。张仲雷急不择路，往侧面崖壁一跳，跳下崖后，右手跌伤，鼻子跌破，流了不少血。两个日本兵跑到张仲雷面前，一个端着枪把刺刀比起，另一个用绳子将他捆了，拉他坐在一个土坎上，叽里咕噜地指他的自来水笔和手表，几把抢走。张仲雷才惊觉已被敌人俘虏了……他被俘后，在7月2日夜才侥幸从会兴镇山西会馆中逃出。　　　　
　　　　原来，秦家坡顶上麦地中全是穿便装的日军伪装部队。当坡下老百姓呼喊：“上面有日本人啦，去不得！”未引起总部注意，仍然往上攀登到秦家坡第三个高地时，山上的敌人机枪响了，我部已进入日军的伏击圈。以逸待劳的日军，在近距离突然用机枪袭击，一时枪声、手榴弹爆炸声齐发。　　　　
　　　　李家钰身着黄呢军服，脚蹬长统马靴，行进途中很显眼。他忙指挥身边特务营第二连连长左良俊率部分官兵分两路抢占阵地还击。左连长慌忙分兵抢占阵地，但高地裸露，伤亡特别严重。


第三部分　川军请缨抗战第11章　李家钰血洒战场（5）

　　　　日军居高临下，集中三八机枪射击黄呢军装的显著目标。不到半小时，第三十六集团军总部人员全被日军机枪暴雨般倾泻的子弹射中。李家钰不幸身中数弹，额上和左肋均被洞穿，壮烈殉国，终年53岁。同时殉国的高级军官还有步兵指挥官、曾任三一○旅少将旅长的陈绍棠、少将副官长周鼎铭等多人……这次牺牲惨重，上至集团军总司令，下至士兵。仅生还2人！　　　　
　　　　参谋处上校参谋蒋权，后上高地，见战斗激烈，回头跑下，但裤脚也被打穿一个枪孔。同时还跑下来一个姓陈的排长。　　　　
　　　　四十七军特务营赶到高地，袁营长看见敌人多穿便衣，还误认为是先退至此的河北民兵乔明礼部发生了误会。他用杵路棍挑起雨衣，向敌人高声喊话：“不要弄错了！”　　　　　
　　　　话音未落，一排机枪扫过来，把他两脚打断。他咬紧牙关滚下高地，向军长报告战情。军长李宗惊闻噩耗，立即命第一○四师师长杨显名率三一二团跑步赶到秦家坡，对敌猛烈进攻。经过血战，抢回总司令李家钰满身都是枪眼的尸首……　　　　
　　　　因李家钰阵亡，川军立即作通宵转移。军长李宗在前，李家钰尸首用麻袋装着跟后，杨显名师长护后……全军将士闻总司令恶耗，无不热泪泉涌！　　　　
　　　　集团军总司令悲壮牺牲的消息，震惊全国！军委会主席蒋介石立刻致电吊唁。　　　　
　　　　重庆中共《新华日报》1944年6月10日发表《上月中原惨烈战役中，李家钰将军壮烈殉国》消息。第二天《新华日报》专门发表《悼李家钰将军》短评，文章指出：“中原大战……我将士英勇抗敌，李家钰将军在此役中杀敌殉国，是应受到全国尊敬的！……我们哀悼李家钰将军抗战殉国，希望前线将士都抱为国牺牲的决心！”　　　　
　　　　川康绥靖主任邓锡侯等人亲到成都文庙前街李宅，慰问家属。李家钰忠骸运回成都，四川省各界民众、团体，成都行辕，省政府、川康绥靖公署、中央军校等，联合举行公祭和隆重追悼会，李家钰被安葬于成都南郊红牌楼广福桥“李上将墓园”。　　　　
　　　　1944年6月13日，国民政府行政院第644次会议通过决议：　　　　
　　　　“军事委员会以集团军总司令李家钰于此次豫中会战，亲冒锋镝，壮烈殉职，忠勇之风，尤足矜式。请转呈国民政府，追赠为陆军上将，以慰忠魂而励来兹案。”　　　　
　　　　6月22日，国民政府下令：　　　　
　　　　“陆军中将李家钰，追赠为陆军上将。”　　　　
　　　　6月19日中共《新华日报》又曾报道：　　　　
　　　　“蒲江旅蓉同乡前些时曾开会决定：为纪念李其相将军壮烈殉国，拟请政府将蒲江县改名为‘其相县’。但李将军夫人却谦词婉谢，她说：‘其相殉国本是军人天职，何劳更改梓里名称’等语，实堪令人钦佩！”　　　　
　　　　7月10日，国民政府又下褒扬令：　　　　
　　　　“陆军上将、第三十六集团军总司令李家钰，器识英毅，优娴韬略。早隶戎行，治军严整。绥靖地方，具著勋绩。抗战军兴，奉命出川。转战晋、豫，戍守要区。挫敌筹策，忠勤弥励。此次中原会战，督部急赴前锋，喋血兼旬，竟以身殉。为国成仁，深堪矜悼。应予明令褒扬，交军事委员会从优议恤，并入祀忠烈祠。生平事迹，存备宣付国史馆，用旌壮烈，而励来兹。此令！”　　　　
　　　　诗人柳亚子先生曾作有《挽李其相上将》诗一首：“万里中原转战来，　前师急报将星颓。归元先轸如生面，　　化碧苌弘动地哀。军令未闻诛马谡，　　思论空遣重曹丕。灵旗风雨无穷恨，　丞相祠堂锦水隈。”　　　　
　　　　1984年4月25日，经四川省人民政府批准，追认李家钰将军为革命烈士，将军夫人王明德率三子李克林，代表烈士家属，受领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颁发的革命烈士证明书。人民政府还拨款重新修整李家钰上将陵寝……


第四部分　赢得世界的尊敬第12章　炸不垮的“陪都”（1）

　　　　“中国敦刻尔克大撤退”　　　　
　　　　蒋介石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