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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82-残翅-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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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花坛,隐秘的事情总发生在这里。我和盛炎面对面站着,保持对峙。仿佛比拼内力,谁先一松气,就一败涂地。我下意识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却被他攥得更紧。倔强性格让我更用力地挣脱他。
“我爱你。”他说。一字一句,坚定不移。那声音立刻从胸口直接撞进我心里,而不是通过耳膜。即使在交往的时候,他也从未这样开口说过。我几乎僵硬,任凭这语言像碎片一样纷飞在空中,不敢用双手触碰。有被震撼的感觉,心剧烈颤抖,失去全部应对的措施。那一刻,只觉得他用一把刀捅进我的身体,我都可以毫无疼痛感地死去。表情惊异,内心满足。
但是,不能回头。谁都懂得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道理,然而真要成为一匹好马,十分艰难。我努力调整呼吸,镇定心情。直觉对方企图用绳索套住我,牵我。瞬间丧失了爱情的美好感,理智而镇定,思考挣脱之计。就是不能有被降伏的感觉,我和我的爱情之间男人只是媒介,绝非全部。
本能拒绝。“你不是有个小女朋友吗?”我说。
他望望天,流露痞气,不屑地说:“她不算人。”
我猝然露出笑容,目光穿过他的瞳孔,一直看透到深远。不容分说,转身走掉。他在我身后叫唤,我离去的脚步毅然决然。我知道那并不是他真心话,只是无措应对,一时失语。但却给我一个非常完美的借口,令我逃逸得合情合理。
莫名其妙,稳定的关系反而使我不安。
盛炎,确实应该彻底被打入往事,无需留恋。对于过往,心怀敬畏就好,毕竟那是无法重复亦无法抹煞的人生印记。
我把事情告诉维男,维男说:“你当时就应该骂他,说‘你才不是人’!”
我说:“我就知道你跟我想法一样!不过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我没忍住吃回头草了怎么办?我不说话他就会揣摩我,我说了也不会改变他。祸从口出,多说无益。”
初三于是毕业了。初中三年就这样不经意间匆匆逝去,白驹过隙。相当庞大的一群男性名字被刻意淡出,隐没,功未成身先退。
台球厅里,享和趴在我背脊,非常轻盈。他下巴靠在我肩膀,两只手温柔教授我打台球的姿势和技巧。我淫笑,说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像在打台球。
享和说他可以一杆全收,我要他做给我看。他假装犹豫一下,然后说OK!结果是他用了两杆收全。我还是露出惊奇的表情,用闪着光的眸子对他夸耀。小跑到吧台买饮料给他喝,说:“慰劳慰劳你!”
他接过饮料,笑道:“你的讽刺越来越迂回了。”
我拧着眉头撇着嘴说:“你丫真糙!我真是真心实意的。敢不信任我,太放肆了!我告诉你,想跟我说句话的男人从三里屯排到天安门还不带加塞儿的!你丫占着茅坑不拉屎,不想混了吧!以后跟朝阳朝阳堵你,去海淀海淀堵你。流亡海外也没用,联合国出兵通缉你,全世界男人唾弃你!”
他一乐,嘴里的饮料差点喷出来。
去游乐场,天下小雨,淅淅沥沥。我们不撑伞,任头发被打得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假装落魄率真。
一个初次见面的男生,享和的哥们,歪头看我冻红鼻尖的脸。我睁大眼睛看他,一滴雨水从我睫毛上滚落,犹如珍珠。
那哥们感慨地一扭脖子说:“这样不爱漂亮的女孩真是少见。”
我仰起脸,冲他摆摆手,说:“不,我是最爱漂亮的!”然后妩媚地转头冲享和笑,暧昧,心照不宣。
那哥们去买票,享和用下巴指了一下他,俯下身子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远距离定睛看那哥们的身影,转头对享和说:“今儿我给丫装一纯淑女,你就瞧好吧!”
享和气愤地捅捅我的脑门,说:“欺骗小男生纯洁善良的心!”
于是我纤纤细步,笑不露齿,慢条斯理,装腔作势。时不时偷偷冲享和挤眼睛,仿佛问他:咱牛逼么?
虽然我逗他哥们玩,挺不仁道的,但看得出来他享和似乎比我还开心。于是我就越发放肆起来。
突然看到一叫“太空舱”的球形玩意儿,人坐在里面,球开始旋转。我忍不住指着它惊喜地大叫:“一个旋转的蛋!”
享和捧腹大笑。
《残翅》 四享和(6)
霏霏淫雨中,那哥们哭笑不得,表情直扭曲。
在必胜客吃比萨,邻桌的漂亮女孩不时向享和抛媚眼。她对面的男人实在目不忍视,连我都看不过去了。我真的特理解她。我对享和说:“那女的好不好看?”
他扫了一眼,说:“不好看。”
“好看!”我皱起眉头,“我说好看!”
“哦,好看。”
“跟我比呢?”
“没你好看。”
“可我觉得她比我好看。”
“我觉得她没你好看。”
“你丫还挺聪明的嘿!来,奖励奖励你!”
我抓起一块鸡翅递到他嘴边。他假装憨厚地笑,咧开嘴撕下一口。油立刻滋出来,美美的。他的眼睛特别亮,水汪汪的,有一种迷惑感。笑容又有点傻,让人觉得可爱,总想逗逗他。
不熟悉的成年人都以为他学习好,说他看着就聪明。他赶忙无辜地否认,却让人以为他是谦虚。当他表现坏坏的时候,是女孩子难以抵挡的魅力。
同我一样,也同维男一样,是可以安静可以折腾的人。在一起随机应变,开心自然。
我已经感觉,这个是我离不开的男人。他是享和,一个纯粹的享和,与佳文与维男都无关系。我和他在漫长的同窗生活中,产生了某种纽带,直接相连,难以割舍。
街边的小型音响店,盗版CD正版磁带,一排一排非常整齐地罗列起来,花色各异,让人有幸福和满足感。那些画片上的人物,目光深邃,表情疯狂,色调抑郁,经费壮观。对我来说,这些城市化金属化的东西,比花花草草更真实自然,叫人安逸。
只是因为熟悉。好像习惯用四个轮子代替双腿,乘公共汽车和拥挤人群竟让我紧张和局促。喜欢张曼玉的气质,舒琪的性感,周杰伦的酷,谢霆锋的风流。宣泄的、隐忍的、激烈的、柔情似水的,都可以接受。但听到戏曲、民乐,会感觉头痛。
有王菲的海报,个性的模板。我不禁走近并用手指触摸,非常钟爱她。
“我记得,你也喜欢王菲,是吧?”我问享和。
“我特喜欢!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哪像你,从来不关注我。”
“怎么会,我最关注你了,不信你看我的眼神,你看,相当真诚。”说着他便到我跟前来,几乎贴在我身上。
“你这个人,喜新不厌旧,又太招女孩子喜欢,以后上了高中,肯定会有新的女孩。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是谁跟你三年同窗,看着你长大的!别忘了给我打电话。别忘了我。”
我说着,突然发现自己第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尊严全无。第一次把寂寞和不安完完本本地暴露出来。
享和抱住我,我的手从王菲的脸上滑落,也慢慢抱住他。我把头杵在他脖颈,他低下下巴搁在我头上,嗅我的发香。店里除了老板再没旁人,高高密密的CD架把空间和视线隔离。全部氛围散发着一种城市的电磁味道,都市情结。
晚上,享和发信息给我,说“我爱你”。
左手收发信息,刻意如此,为了锻炼小脑。右手捂住嘴巴,努力呼吸指缝间稀缺的空气,发不出声音。左手僵滞,握着手机,屏幕很快暗淡下去。
夏夜,透过一半繁茂一半干枯的大树,能看到对面楼的灯火,星星零零。楼下人语声大却模糊,仿佛空气分子把声音撞裂,难以重组。月亮藏在楼的拐角处,要探出脖子才看得到,十分皎洁。因为视力缘故,给它添了一圈波浪形裙边。
握着手机的手轻微颤抖,感觉乏力。有些感情只可以自己承受,不能分担。爱往往是一个人的事,他为什么不懂?爱不出口,可以一辈子相亲相恋,即使各自成家,还可以在“友情”这保护伞下自由往来,关系暧昧。我们才十五六岁的年纪,这么早就把酒缸里的葡萄翻腾出来,很快便会发现其劣质,却无法再放回去重新酝酿。两个人分手,如同未完成的葡萄酒,多么不舍,也只能倒掉。
我太了解他,沾花惹草的男人;他亦了解我,见异思迁的女人。一个四处留情,一个水性杨花。简直造孽!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光有感觉就可以的事。我控制自己这么久,眼看他就要一手摧毁,决不允许!
这个用来爱一辈子的男人,现在不能碰,不能碰。
第二天享和站在我家楼下,打我手机。我不接,他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我站在窗口,能看见他的样子。夏天,穿肥肥大大的运动衫,把好身材藏在里面。头发打满发蜡,一根根直立,桀骜不驯。面色非常白净,阳光一打,仿佛透明,仿佛伫立的是一尊活生生的灵魂。
我感觉有些恍惚,似乎那男人并不是享和,而是我心中的笔下的精心臆造的男人。
手机歇歇停停的颤抖,我忍不住接起来,却是漫长沉默。
“你终于接了。”他舒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我在你家楼下。”
我手心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渍,静静心情,对他说:“你别走,我下去。”
挂掉电话,我匆忙换上一件黑色吊带上衣,套上牛仔热裤,蹬一双坡跟木纹凉拖,从沙发上拎起一件短袖衬衫披在外面,将手机、钱包、钥匙一股脑儿塞进小手提袋,跑下楼去。鞋跟敲在楼梯上,噔噔作响,明耳人一听便知是都市女子的声音,诱惑与伤痛并存。
见到享和,阳光把他的笑容打得金光灿烂,令人晕眩。享和,这样看着他,我几乎醉了。他歪着脑袋,天真而邪恶地微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上帝对他真是仁慈,竟没有因吸烟而弄污了他的牙齿。我走近他,说:“我需要很多很多时间考虑。”
他点点头,说:“在爱情里受伤的小女人,总是不停地索取时间,可实际上却是在消耗自己。”
我上上下下打量他,一拳打在他胸口:“装他妈什么文雅!”
我们都笑起来,天真而邪恶。
总觉得,我的爱情从来没有真正开始过,就濒临死亡。好像一直在对爱情进行一种挑逗,紧接着伤害一逼近,我便迅速撤退。好像小时候,把自己封闭在狭小空间,以寻求安全感。
《残翅》 四享和(7)
因此记忆里爱情总是存在长时间空白,然而半推半就的暧昧关系却连绵不断。
一个暑假的疯狂玩乐及高中带来的新鲜刺激,使我无暇顾及精神层面,暧昧也好,爱情也罢,及时行乐,兴尽而归。
入秋,享和拉着我去爬山,说是看香山红叶。我差不多十几年没见过香山红叶了,印象里只有儿时照片上,火一样的背景。
我说:“别挤公共汽车好吗,你知道我很反感。”
他说:“没问题,我们先坐地铁,然后打车。”
那是我有记忆后第一次坐地铁,战战兢兢跟在他后面,却表现出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情。从那个露出地面的小方块里通入地下,仿佛童话里冥界与人间的大门。电梯“嗡嗡”地载着人上来,我跟着享和大步流星,踏着石头台阶走下去。地铁里散发着一股陈旧的味道,除了大幅花色广告能标志出二十一世纪,其余看起来仿佛老电影,让我怀疑能否碰上烫大花儿卷发别夸张塑料耳环穿斑点连衣裙的浓艳女子。
享和带我到窗口买票,我刻意看了一眼票价。听说地铁里是一张票随便坐,没有站的问题,让我觉得非常新鲜和划算。
车厢进站,远远就能听见风的声音。那是高科技、高速度的声音,并不是噪音,让我听起来非常舒服,好像在推拉一扇有进口良好滑轨衣柜的门。享和一手搂住我的肩,怕我丢掉似的,在车厢停稳车门打开后,搂着我迈进车厢。门窗上方贴着各站名称和路线图,我睁大眼睛,仿佛要把它印在脑子里,以防走失。
享和捂着嘴笑,悄悄问我:“你第一次坐地铁吧?”
我笑眯眯地点点头,努力把自己包装成一朵花儿,招人喜爱。不然他这会儿把我扔掉,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把自己包装成一朵花儿了。
“还装得挺镇定,你丫就这点牛逼,明明是门外汉,什么都不懂,可摆出来那派内行都以为是专家!”
我跟他一直坐到最后一站,才下车。
地铁里的人打扮已十分民工了。即使刻意穿上西装,还是民工。穿上皮鞋,把头发抹得一丝不乱、油光锃亮,无非是更加民工罢了。
他带我上到地面,环境已渐荒凉。虽然有店铺,有马路,有人群,但嗅不到都市的味道。他拉我上了一辆黑车,直奔香山。
我说:“你现在把我卖了我都无法挣扎。”
“哥们儿,我把她卖你了,你要么?”他转头对司机说。
司机是个小伙子,开口流利的北京话说:“好家伙一看就一大小姐,洗衣服做饭看孩子什么都不会,准保砸手里不说,我得一个月多少钱供着呀!”
享和坏笑着对我说:“听见没有,别把自己太当回事,我想卖都没人要。”
“因为我就是要砸在你手里!”我很英勇地告诉他。
到了香山脚下,发现一片红叶也没有,根本不到季节。漫山遍野,苍绿苍绿,绿得直流油,充满了商业味道。我挑衅语气问他:“你多久没来过香山了?”
享和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说:“很久,很久,很久。你想看红叶,那边有卖的。”说着他伸手一指。
对,干巴巴的,像蝴蝶标本一样被夹在塑料板里,还写着旅游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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