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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之剑[战国篇]-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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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沓挂本是织田领地,本阵势单力薄,况且大队兵力都分布在元康、朝比奈、三浦控制的各条战线上,倘若信长趁机乘虚而入,直扑义元,后果将不堪设想。    
    这对于自家领地地理状况了如指掌的信长而言,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想到此,元康急忙召唤植村新六郎到跟前命令道:    
    “你火速前往本营,传达我的意见:丸根、鹫津既已攻破,请殿下速将两处人马合兵本阵,并急调主力支援为盼。”    
    “卑职不想离开将军身边……”新六郎小声说道。    
    “我的事情不用你担心,快去,否则殿下性命危在旦夕!”元康催促道。    
    新六郎巴不得信长早点杀死义元,他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三河军赌命充当今川的先锋,到头来非但什么也没捞着,还被人当作厕纸一样用过就扔。真是典型的卸磨杀驴。    
    但主命难违,纵然不情愿,新六郎也不得不快马加鞭,向义元本阵飞驰而去。    
    丸根、鹫津两砦浓烟四起,火光冲天。即使从本阵也应该看得见。但义元却似乎对三河军的苦战毫不知情,此刻他正在营中大摆宴席,庆祝诸战相继告捷。    
    为攻破丸根,三河军付出了巨大牺牲,然而义元对此却毫不悯惜,在他眼中,三河军原本就是用来充当炮灰的“死军”。    
    在新六郎眼中看来,燃烧在丸根砦上空的浓烟,就像是为战友们举行的火葬一样,阵阵刺痛他的胸口。    
    这时候,总算在沓挂城待够了的义元,开始慢慢悠悠地向大高方向出发。行军途中,望见鹫津、丸根方向上空升起两股黑烟,本阵将兵“哇”的一声欢呼起来。近臣浅井政敏急忙禀报义元:    
    “启禀殿下,鹫津、丸根两处已被攻破。接下来我军必将一路披靡,直取织田家清洲大本营。”浅井政敏脸上表情显得兴高采烈。    
    “元康、泰能他们干得不错嘛。”义元在马上也是一副得意的神情。    
    “看来我也没有必要去大高了,全军调转方向,朝清洲前进。寡人要亲自率军取下清洲,给众将一个惊喜。哈哈!”    
    义元命令改变进路,直取清洲。    
    如果先去大高,比较拉远和清洲间的距离。义元认为:鹫津、丸根两地既被攻破,大高、鸣海方面交给鹈殿长持、冈部元信他们已是绰绰有余,自己没有必要亲自坐镇指挥。    
    就这样,义元的本阵离主力越来越远,然而却一步步靠近了宿命之地—桶狭间。    
    


第一部分:露洒桶狭间战国时代的桶狭间

    3    
    现在的爱知县丰明市内丘陵间有一片谷地,长度大约相等于一条街,这就是战国时代的桶狭间。义元军当年走到桶狭间中间一块名叫田乐漥的地方,曾经在这里稍作休息。    
    那时刚好是正午时分,田乐漥绿阴浓茂,是乘凉的绝好地方。义元本阵排着长长的列队进入谷中,耐不住酷暑的义元见时间绰绰有余,赶紧趁机命令全军休息:    
    “热、热、太热了!鹫津、丸根既然已被攻破,躲在清洲城内的信长岂不成了瓮中之鳖?不用这么着急赶路,在这里吃过午饭后再走吧。兵马粮草都充实的很,好好休息才是要紧事呢!”    
    侍从们以最快的速度在林间架床设几,张开幔幕。义元从马上下来一头钻了进去,他脱下铠甲后才发现浑身早已被汗水湿透了。    
    由于营养过剩、运动不足,义元的体重相对于普通人要胖两圈。加之身上穿的是锦白胸直垂黄金铠,腰间又配带着今川家世代相传,纯银打制的大左文字宝刀。用现在的度量单位计算,这些重武装加起来,重量至少要超过三十公斤。    
    “这鬼天气,热得可真邪乎。来人呀,快去取水来。”    
    侍卫们从谷川中接来一桶桶河水,用来给义元擦拭身体。    
    午饭的酒肴已布置停当,绿阴下凉风阵阵吹来,义元感觉异常爽快。    
    “你们也把铠甲脱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敌人已被我军的威势吓破了胆,不必担忧。再说,此处距离清洲城还远得很呢!”    
    义元一边喝着美酒,一边劝诱众臣也脱去铠甲。    
    前方运来善照寺一战中,被斩杀的织田军大将佐佐木隼人和千秋四郎的首级,义元大笑道:    
    “哈哈,即使天魔鬼神,也逃不出我义元的手掌心,何况这两个区区小卒!”大喜之余,他竟然哼起了尾张小调。大臣们急忙打着拍子齐声附和,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过去了。    
    此时织田信长正率主力精锐两千兵马,一路飞驰而来。信长接到手下海锕砭爬杀ǜ妫阂逶菊笳谔锢譂j休息,据说全军皆脱甲下马,就连武器也被丢得远远的。    
    信长命全军潜伏在田乐漥背后的丘陵太子峰上,伺机发动突袭。    
    差不多就在同时,植村新六郎也赶到了义元本阵。    
    “什么?!元康的跟班来了?带他进来!”义元高声喝道。    
    新六郎被带到义元跟前,眼前的一幕,惊得他张大了嘴巴:    
    很难想象这一切竟然发生在战场上。附近住民、僧侣等,携带贡品排着长长的队伍顺次前来参见;为透风起见,帐篷四周都敞开了口;地面铺着鹿皮,身着锦衣的义元坐在上面悠闲地摇扇纳凉;面前摆满了朱色的食器和酒杯⑧,佳肴琳琅满目,比起先前骏府城时,一点都不逊色。    
    酒过三巡,喝红了脸的义元,开始和随侍的小姓们调起情来。虽说此处看不到女人的身影,但这并不影响他荒淫的生活习性。总之,与其说这里是战场,倒更像是骏府城内义元的后宫。    
    “元康的手下?这么说也算是使者咯!哈哈,来,喝一杯!”    
    义元命小姓给新六郎斟酒。    
    “军令禁酒,卑职不敢违命。”新六郎推辞了。    
    “放肆!竟敢无礼。殿下要你喝,你怕什么?!”小姓斥责道。    
    “恕卑职无礼,卑职此行目的是来替家主传话。家主说:‘丸根、鹫津既已攻破,请殿下将两处人马合兵本阵,并急调主力支援为盼’。”    
    新六郎将元康的传话禀报给义元后,又多了一句嘴:    
    “依卑职愚见,殿下还是早日和大高城主力会师的好。”    
    义元的脸色微微起了变化。    
    “攻破丸根、鹫津,看见烟火我就知道了。这种小事,怎么还用得着你大老远前来汇报呢?说什么合师主力,有这个必要吗?缩居在清洲城内的织田残兵,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难道能抵挡住我的精锐之师不成?真是杞人忧天!要我舍近求远,撇下清洲城先去大高?荒唐!待明日我破了清洲,看你们还有何话要说。元康黄毛小儿,打了个小小的胜仗就得意忘形,我征战沙场多年,难道还要他来教训我不成?!”    
    说着说着,义元不禁大动肝火,刚才的好心情顿时一扫而光。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已不见了踪影,天空中黑云弥漫。山雨欲来风满楼,零星雨滴混杂湿风吹入帐篷中,远方隐约传来阵阵雷鸣声。    
    太子峰灌木覆盖,四周一片寂静。从山上俯视,义元本阵一览无余,信长率二千精兵潜伏于此已等待多时。    
    大雨倾盆落下,今川军纷纷忙着给自己和战马披上雨具,武器和铠甲都丢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信长相信自己稳操胜券。在他眼中,今川人马根本称不上是一支军队—统率无方,武器脱手,弃盔卸甲,这和在山间避雨的平民百姓又有什么区别呢?    
     “全军听令,准备行动!”信长命令道。    
    义元做梦也不会想到,信长将要从背后突袭,和今川军展开肉搏战。    
    “目标只有一个—义元的脑袋!其他人暂且放在一边。织田家兴废在此一战,此战若败,织田家必永无翻身之日!好男儿惜名不惜命,胜败在此一举!只限今日,请诸君将身家性命暂借信长一用,热田大明神会保佑我们的!”信长大声呼唤,向全军下达了突击命令。    
    黄昏天色一片漆黑,雨势越来越猛烈。    
    为避免打草惊蛇,先前信长军在行军途中偃旗息鼓,连马嘴里也塞进了枚果。久压在胸头的郁愤,此刻终于爆发。兵士们拔出马嘴中的枚果,扯起大旗,高声呐喊着从太子峰山腹冲向义元本阵,好似一团黑旋风骤然从天而降。    
    直到此时,今川军也没有料到织田家会突然发动奇袭。天地晦冥、风雨咆哮,老天爷帮助织田军掩盖了杀气,他们所听到的,仅仅是轰轰烈烈的雷鸣声。    
    


第一部分:露洒桶狭间旋风般袭来的时候

    今川军将领中没有一人被雨水淋湿。当织田军如旋风般袭来的时候,躲在帐篷里避雨的今川军将领依旧未能及时回过神来,他们互相询问,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谋反吗?”    
    “不,好像是打架吧。”    
    四周一片混乱。有人高嚷,有人哀嚎,但没有人能够对事态做出正确判断。直到这般地步,今川军兵将中也没有一个人想到这是信长发动的突袭。    
    几乎是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今川军就已被织田军杀死了大半,现场到处都是今川兵将东倒西歪的尸体。    
    “敌袭!”    
    “织田军来了!”    
    总算看见织田家旗帜,察觉出事态严重性的时候,今川军已处于全军崩溃的边缘。武器、铠甲丢的遍地都是,兵将争相逃跑,没有人想到过抵抗。雨水混合泥土,无情地打在他们身上。    
    杀红了眼的织田军越战越勇。今川军已乱作一团,这正给他们提供了屠杀的好机会,每一刀一枪下去都不会落空。    
    今川军当年的凄惨景象,《信长公记》中是这样描述的:    
    “旋风(指织田军)卷过处,但见敌军血流成河。兵器、云梯、铁炮⑨,遍地皆是。义元狼狈不堪,落荒而逃。”    
    织田军的奇袭将要接近尾声,义元却还在帐篷内冷嘲热讽的讥弄植村新六郎,侍从和幕僚们没有一个在意阵阵传来的喧哗声。在他们看来,这只不过是兵将酒后闹事而已。但纵是如此,为安全起见,众人还是紧紧围绕在义元四周,以防意外发生。    
    但喧哗声越来越激烈,这绝不是单纯的酗酒闹事。他们隐约意识到:似乎出大乱子了!    
    伴随着马蹄、兵器相接、哭喊、哀嚎、呐喊等种种声音,义元终于得到了织田军突袭的报告。但直到此时此刻,他仍然对情报的真实性表示怀疑。    
    突然,他发现雪白的幔幕上已被鲜血染红,帐篷外的御旗不知何时也被砍倒。喊杀声越来越近,织田军距离帅营近在咫尺。    
    植村新六郎觉醒了:这是报仇的绝好时机!多年忍辱负重,老天有眼,今天终于迎来了机会。现在杀死义元,元康就可以从人质的身份中获得解放,回到冈崎;不光如此,据匿名武士所言,义元正是谋杀松平广忠的真凶。    
    国恨家仇齐聚心头, “唰”地一声,新六郎拔出了无铭宝剑。    
    “松平家臣植村新六郎,为祭先主广忠公在天之灵,特来参见。”    
    说着,新六郎向义元步步逼近。    
    侍从们大吃一惊:    
    “这家伙走火入魔了吗?”    
    织田军的奇袭,使新六郎终于实现了报仇的愿望。多年寄人篱下的日子,从此将一去不返。    
    “我清醒的很,松平家积年怨仇今天终得以报,今川义元,受死吧!”    
    幕僚松井贞宗、侍卫山田新右卫门、庵原之政急忙上前阻拦,新六郎挥剑迎风斩去,一刀斩下,三个人头顿时落地,倒在血泊之中。余下的数名侍卫及幕僚,被新六郎手中的宝刀震慑住,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黄毛小儿,何足惧也!”义元身后突然闪出一员大将。    
    “岩松八弥在此,主公不必惊慌!”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新六郎顿觉全身热血沸腾。    
    “就凭你,也想报仇?”岩松阴森森地笑道。    
    “也罢,我这就送你去见广忠。”说着,岩松拔出宝刀—千子村正。杀死新六郎先主的也正是这把妖刀。    
    “杀主之仇不共戴天,今日我要拿你的首级血祭先主在天之灵!受死吧!”    
    “是吗?你当人质的目的原来就是为了报仇?有意思。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在我面前能走几个回合。”八弥边说边拔刀相迎。    
    当日在松平家时,八弥就已是第一大高手。论武功,群臣无人能出其右;今天一交手新六郎就知道,这些年过去,八弥的武功丝毫不减当年。如果当年八弥杀死广忠时,新六郎在场的话,他怕是早已和先主一起,去黄泉路上做伴了。    
    昔年阿部弥七郎杀死广忠之父清康时,用的也是这把千子村正。阿部被新六郎父亲氏明杀死后,氏明将此刀献给了广忠。但因父亲死于此刀,广忠对它甚是厌恶。视之为“妖刀”,封存于内库禁止任何人使用。岩松八弥用尽种种手段,终于将妖刀据为己有。    
    此刻八弥手握村正,正和新六郎战在一起。与其说互斗,倒不如说八弥在捉弄新六郎,二人武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杀了他!杀了这个叛徒!”义元在八弥背后大声喊道。岩松的出现,使他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威势。    
    被村正凌厉的剑气所逼,新六郎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无铭剑又一次和村正对碰在一起,忽然,伴随着金属撞击的干涩响声,村正刀身化作了两半。新六郎顺势挥剑,从八弥肩头斜斩至前胸。    
    鲜血染红了地面,八弥伫立不动,脸上表情充满了惊讶。他不相信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新六郎飞脚踢倒八弥的尸体。    
    “拿命来!”他大喊一声,旋即挥剑朝呆若木鸡的义元斩去。    
    无铭剑斩过义元的那一瞬间,两员浑身被鲜血染透的武将突然闯入帐中。    
    “织田家小平太一忠参见!”    
    “织田家毛利新介参见!”    
    二人相继报名完毕后,小平太挺枪直取义元。    
    无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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