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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念想-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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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卿嫂喘吁吁的还没有说完,庆生用力一挣,玉卿嫂打了一个踉跄,退后两步,松了手。庆生赶忙头也不回就跑了出去,玉卿嫂站在门边伸着手,嘴巴张开好大,一直喘着气,一张脸比纸还要惨白。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来,走到桌子旁边呆呆地坐了下来,我站在旁边也让他们吓傻了,这时我才走过去推推玉卿嫂的肩膀问她道:“你怎么啦?”    
      玉卿嫂抬起头望着我勉强笑道:“我没有怎样,少爷,你乖,让我歇一歇,我就同你回家去。”    
      她的眼睛里滚着闪亮的泪珠子,我看见她托着头倚在桌子上的样子,憔悴得了不得,一下子好像老了许多似的。    
      


第一部分(桂林)玉卿嫂(20)

    十    
      一过了元宵,学堂就快上课了,我妈帮我一查,作业还少了好些,她骂了我一顿道:“再出去野吧!开学的时候,吃了老师的板子,可别来哭给我听!”    
      我吐了一吐舌头,不敢张声,只得乖乖地天天一早爬起来就赶大小字,赶得手指头都磨起了老茧,到了开学那天,好不容易才算凑够了数。    
      这几天,我都被拘在家里,没敢出去耍。玉卿嫂又去过庆生那儿一次,我也没敢跟去,她回来时,脸色和那天夜晚一样又是那么惨白惨白的。    
      开了学,可就比不得平常了,不能任着性子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偏偏这几天高升戏院庆祝开张两周年,从元宵以后开始,演晚大戏。老曾去看了两夜,头一夜是“五鼠闹东京”,第二夜是“八大锤”,他看了回来在老袁房里连滚带跳,讲得天花乱坠:“老天,老天,我坐在前排真的吓得屁都不敢放,生怕台上的刀子飞到我颈脖子呢!”    
      他装得活灵活现的,说得我好心痒,学校上了课我妈绝对不准我去看夜戏的,她讲小娃子家不作兴半夜三更泡在戏院子里,第二天爬不起来上课还了得。唉,“五鼠闹东京”,云中翼耍起双刀不晓得多好看呢!我真恨不得我妈发点慈悲心让我去戏院瞅一瞅就好了。    
      可巧十七那天,住在南门外的淑英姨娘动了胎气,进医院去了,这是她头一胎,怕得要命。姨丈跑来我们家,死求活求,好歹要我妈去陪淑英姨娘几天,坐坐镇,压压她的胆儿。我妈辞不掉,只得带了丫头,拿了几件随身衣服跟姨丈去了。她临走时嘱咐又嘱咐,叫我老实点,乖乖听玉卿嫂的话。她又跟胖子大娘说,要是我作了怪,回来马上告诉她,一定不饶我。我抿着嘴巴笑,直点头儿应着。等我妈一跨出大门,我马上就在客厅蹦跳起来,大呼小叫,要称王了。胖子大娘很不受用。吆喝着我道:“你妈才出门,你就狂得这般模样,回头闯了祸,看我不抖出来才怪!”    
      我妈不在家,我还怕谁来?我朝胖子大娘吐了一泡口水回她道:“呸,关你屁事,这番话留着讲给你儿子孙子听,莫来训我,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与你屁相干!”说完我又翘起屁股朝她拍了两下,气得她两团胖腮帮子直打颤儿,一叠声乱嚷起来。要不是玉卿嫂跑来把我拉开,我还要和她斗嘴斗下去呢,这个人,忒可恶!    
      当然,那晚第一件事就是上戏院了。我已经和唐道懿约好了,一吃完晚饭要他在他家门口等着,我坐老曾的黄包车去接他。玉卿嫂劝我不要去戏园子,她讲那种地方杂七杂八的。我不依,好不容易才候着我妈出门,这种机会去哪里去找?    
      


第一部分(桂林)玉卿嫂(21)

    高升门口真是张灯结彩,红红绿绿,比平常越发体面了。    
      这晚的戏码是《拾玉镯》和《黄天霸》,戏票老早都卖完了,看戏的人挤出门口来。急得我直顿脚抱怨老曾车子不拉快些,后来幸亏找着了刘老板,才加了一张长板凳给我们三个人坐。    
      黄天霸已经出了场,锣鼓声响得叫人的耳朵都快震聋了。台上打得是紧张透顶,唐道懿嘴巴张得老大,两道鼻涕跑出来也忘记缩进去,我骂他是个鼻涕虫。他推着我嚷道:“看嘛、看嘛,莫在这里混吵混闹!”打手们在台上打一个筋斗,我们就拍着手,跟着别人发了疯一样喊好。可是武打戏实在不经看,也没多时,就打完了,接下去就是《拾玉镯》。    
      扮孙玉姣的是金燕飞,这晚换了一身崭新的花旦行头,越发像朵我们园子里刚开的芍药了。好新鲜好嫩的模样儿,细细的腰肢,头上簪一大串闪亮的珠花,手掌心的胭脂涂得鲜红,老曾一看见她出场,就笑得怪难看地哼道:“嘿!这个小狐狸精我敢打赌,不晓得迷死了好多男人呢。”    
      我和唐道懿都骂他下作鬼。我们不爱看花旦戏,拿着一钏镯子在台上扭来扭去,不晓得搞些什么名堂。戏院子里好闷,我们都闹着要回去了,老曾连忙涎嘴涎脸央求我们耐点烦让他看完这出戏再走。我跟他说,他要看就一个人看,我们可要到后台去看戏子佬去了。老曾巴不得一声向我们作了好几个揖,撺掇着我们快点走。    
      我们爬到后台时,里面人来人往忙得不得了。如意珠看见我们连忙把我们带到她的妆台那儿抓一大把桂花软糖给我们吃。过了一会儿,做扇子生的露凝香也从前台退了进来,她摘下头巾,一面挥汗一面嘘气向如意珠嘟囔道:“妈那巴子的!那个小婊子婆今夜晚演得也算骚了,我和她打情骂俏也没捞上半点便宜,老娘要真是个男人,多那一点的话,可就要治得她服服帖帖了。”    
     


第一部分(桂林)玉卿嫂(22)

     “你莫不要脸了,”如意珠笑道,“人家已经有了相好啦,哪里用着你去治!”    
      “你说的是谁!”露凝香鼓着大眼睛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我们在哈盛强碰见和她坐在一起那个后生仔?”    
      “可不是他还是谁,”如意珠剔着牙齿说道,“提起这件事来,才怪呢!那个小刁货平常一提到男人她就皱眉头,不晓得有好多阔佬儿金山银山堆在她面前要讨她做小,她连眼角都不扫一下,全给打了回去。可是她对这个小伙子,一见面,就着了迷,我敢打赌,她和他总共见过不过五六次罢咧,怎样就亲热得像小两口子似的了?尤其最近这几天那个小伙子竟是夜夜来接她呢,我在后门碰见他几次,他一看有人出来,就躲躲藏藏慌得什么似的,我死命盯过他几眼,长得蛮体面呢——我猜他今晚又来看戏了——”如意珠说着就拉开一点帘子缝探头出去张了一会儿,忽然回头向露凝香招手嚷道:“喏,我说得果然不错,真的来了,你快点来看。”    
      露凝香忙丢了粉扑跑过去,挤着头出去,看了半晌说道:“唔,那个小婊子婆果然有几分眼力,是个很体面的后生仔,难怪她倒贴都愿了。”    
      我也挤在她们中间伸头出去瞧瞧,台底下净是人头,左歪右晃的看得眼睛都花了,我一直问着如意珠到底是哪一个。    
      她抱起我指给我看说道:“右边手第三排最末了那个后生男人,穿着棉袄子的。”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的,不由得惊讶得喊了起来:“哎呀,怎么会是庆生哪!”    
      露凝香和如意珠忙问我庆生是谁。    
      “是我们玉卿嫂的干弟弟!”我告诉她们道,她们笑了起来,又问谁是玉卿嫂呢,我告诉她们听玉卿嫂是带我的人。    
      “玉卿嫂是庆生的干姐姐,庆生就是她的干弟弟。”我急得指手画脚地向她们解说着,露凝香指着我呱呱呱笑了起来说道:“这有什么大不了呀,容容少爷看你急得这个样子真好玩!”    
      我真的急——急得额头都想冒汗了,一直追着如意珠问她庆生和金燕飞怎样好法,是只有一点点好呢,还是好得很。如意珠笑着答道:“这可把我们问倒了,他们怎样好法,我实在说不上来,回头他到戏园子后门来接金燕飞的时候,你在那儿等着就看到了。”    
      “这有什么好急呀?”露凝香插嘴说道,“你回去告诉你们玉卿嫂好了,她得了一个又标致,又精巧——”她说到这里咕噜咕噜笑了起来:“——又风骚的小弟妇!”    
      唔,我回家一定告诉玉卿嫂,一定要告诉她听。    
     


第一部分(桂林)玉卿嫂(23)

     十一    
      “拾玉镯”可演得真长呢,台下喝彩喝得我心烦死了,屁股好像有针戳一般,连坐不住,唐道懿直打呵欠吵着要回去睡觉了,我喝住他道:“等一下子!耐不住,你就一个人走,我还有事呢。”    
      好不容易才挨到散场,我吩咐老曾在大门口等我,然后拉着唐道懿匆匆忙忙穿过人堆子绕到高升戏院的后门去,我们躲在一根电线杆后面离着高升后门只有十几步路。    
      “你闹些什么鬼啊?”唐道懿耐不住了,想伸头出去。    
      “嘘,别出声!”我打了他头顶一下,把他揪了进来。    
      后门开了,戏子们接二连三地走了出来,先是如意珠和露凝香,两个人叽呱叽呱,疯疯癫癫地叫了黄包车走了。紧跟着就是云中翼和几个武生,再就是一批跑龙套的,过了好一会儿,等到人走空了,才有一个身材细小的姑娘披着坎肩子走出来,才走几步,就停了下来迟迟疑疑地向左右张了好一阵子。这时从黑暗里迎出了一个男人,一见面,两个人的影子就合拢在一起了。天上没有月亮,路灯的光又是迷迷胧胧的,可是我恍恍惚惚还是看得清楚他们两人靠得好近好近的,直到有人走过来的时候,他们两人才倏地分开,然后肩并肩走向大街去。我连忙拉了唐道懿悄悄地跟着他们后面追过去。他们转到戏院前面,走到十字街哈盛强里面去了。哈盛强点着好多盏气灯,亮得发白,我这下才指着里面回头问唐道懿道:“这下你该看清楚是谁了吧?”    
      “哦——原来是庆生。”他张着一把大嘴,鼓起眼睛说道,我觉得他的样子真傻!    
     


第一部分(桂林)玉卿嫂(24)

     十二    
      玉卿嫂在房里低着头织毛线,连我踏进房门她都没有觉得。她近来瘦了好些,两颊窝进去了,在灯底下,竟会显出凹凹的暗影里。我是跑上楼梯来的,喘得要命,气还没有透过来我就冲向她怀里,拉着她的袖子,一头往外跑,一头上气不接下气地嚷着说道:“快、快,今天晚上我发现了一桩顶顶新鲜的事儿,你一定要去看看。”    
      “什么事啊!”玉卿嫂被我拖得趄趄趔趔的,一行走一行问道,“半夜三更,怎么能出去——”    
      我打断她的话题摇着手说道:“不行!不行!你一定要去一趟,这是你自己的事啊!”    
      我们坐在人力车上,任凭玉卿嫂怎么套我的话,我总不肯露出来,我老说:“你自己去看了就晓得。”    
      我们在哈盛强对面街下了车,我一把将玉卿嫂拖到电线杆后面,压低声音对她说道:“你等着瞧吧,就要有好戏看了。”    
      对面那排小馆子已经有好几家在收拾店面,准备打烊了。只有哈盛强和另外一家大些的仍旧点着雪亮的煤气灯,里面还有不少人在宵夜,蒸笼的水汽还不时从店里飘出来。    
      隔了一会儿,庆生和金燕飞从哈盛强走了出来,金燕飞走在前面,庆生挨着她紧跟在后面,金燕飞老歪过头来好像跟庆生说话似的。庆生也伏向前去,两个人的脸靠得好近——快要碰在一起了似的。金燕飞穿着一件嫩红的短袄,腰干束得好细,走起路来轻盈盈的,好看得紧呢。庆生替她提着坎肩儿,两个人好亲热的样子。    
      “喏,你可看到了吧?——”我一只手指着他们说道,另一只手往后去捞玉卿嫂的袖子,一抓,空的,我忙回头,吓得我蹲下去叫了起来:“喔唷!你怎么了?”    
      玉卿嫂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滑倒在地上去了,她的背软瘫瘫地靠在木杆上,两只手交叉着抓紧胸脯,浑身都在发抖。    
      我凑近时,看到她的脸变得好怕人,白得到了耳根了,眼圈和嘴角都是发灰的,一大堆白唾沫从嘴里淌了出来。她的眼睛闭得紧紧的,上排牙齿露了出来,拼命咬着下唇,咬得好用力,血都沁出来了,含着口沫从嘴角挂下来,她的胸脯一起一伏,抖得衣服都颤动起来。    
      我吓得想哭了,拼命摇着她肩膀喊着她,摇了半天她才张开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颤抖抖地用力支撑着爬了起来,我连忙搂着她的腰,仰着头问她到底怎么了。她瞪着我直摇头,眼珠子怔怔的,好像不认得我了似的,一忽儿咧咧嘴,一忽儿点点头,一脸抽动得好难看,喉咙管里老发着呼噜呼噜的怪声,又像哭又像笑,阴惨惨的好难听。    
      她呆立了一阵子,忽然将头发拢了一拢,喃喃地说道:“走——走啊——去找他回来——去、去、去——”    
      她一行说着,一行脚不沾地似的跑了起来,摇摇晃晃,好像吃醉了酒一样,我飞跑着追在后面喊她,她没有理我,愈跑愈快,头发散在风里,飘得好高。    
      


第一部分(桂林)玉卿嫂(25)

    十三    
      外面打过了三更,巷子里几头野狗叫得人好心慌,风紧了,好像要从绵纸窗外灌进来似的。    
      玉卿嫂进了庆生屋里,坐在他床头一直呆呆地一句话都没有讲过,她愣愣地瞪着桌子上爆着灯花的蜡烛,一脸雪白,绷得快要开拆了似的。一头长发被风吹乱了,绞在一起,垂到胸前来。她周身一直发着抖,我看见她苍白的手背不停地在打战,跳动得好怕人,我坐在她身边也不敢做声了,喉咙干得要命。    
      我们在庆生房里等了好一刻,庆生才从外面推门进来,他一看见玉卿嫂坐在里面时,顿时一呆,一阵血色涌上了脖子,站在屋中央半晌没有出声,他两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扭过一边去。玉卿嫂幽幽地站了起来,慢慢一步一步颤巍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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