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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击蛇头-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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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船前,我想把此地的基本情报再熟悉一下,就翻开采访笔记,重新阅读里面记录的报道摘要,这是来欧洲之前复印的《欧华》杂志前身《奥华》所刊登的一部分东欧情况。
这些报道提供的情况是这样的:东欧对华人实施门户开放政策之后,布达佩斯成为前往西欧的华人最重要的中转站。特别是在华人无签证可以入境的那几年,几千、几万的华人蜂拥而至,位于布达佩斯市内面向华人的商业旅馆“欧亚俱乐部”因为总有偷渡者和蛇头光顾而买卖兴隆。
对于这称为“蛇头巢穴”的“欧亚俱乐部”,我一定要亲眼看一看,我一边暗下决心,一边走下水翼船。
布达佩斯市被多瑙河分为两个区,扩展于西侧的是布达地区,东侧则是佩斯地区。
1873年,与对岸的佩斯地区合并而成为布达佩斯之前,匈牙利的首都是在布达地区(即那时的首都不过是现在的布达佩斯的一半)。从前的首都布达地区靠山,在海拔150米的凯伦弗尔德的山上,遍布高级住宅,特别是那些建筑于13世纪的阿卢帕陶王宫、马札尔教会、拥有七座古塔的城堡要塞——渔夫寨等历史建筑物,它们终日凝望着滔滔南去的多瑙河水,炫耀着匈牙利昔日的辉煌。
我决定次日清早请匈牙利的华语报纸《旅欧导报》主编陈克敏先生做向导,尽早访问“欧亚俱乐部”。
陈先生住在令匈牙利人也羡慕的凯伦弗尔德山上的高级住宅,脚下布达佩斯和多瑙河的美丽夜景,成为他家一面墙壁的巨大玻璃窗上的璀璨壁画。陈先生说因工作关系对有“蛇头巢穴”之称的“欧亚俱乐部”早有耳闻,但从未登门。他也跃跃欲试,想借给我带路的机会,看看“欧亚俱乐部”的姿容。
对蒙着神秘面纱的“蛇头巢穴”,我怀着一睹为快的激动。嘴上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有交际广、朋友多的陈先生在旁边,心里塌实多了。起码,不会因迷路无功而返。
流经市内的多瑙河上架着六座桥,在这些桥的周围拥挤的交通情况,较之于东京都内的塞车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乘坐的出租汽车在车的洪流中蠕动,爬上布达佩斯的标志——锁链桥,从西向东,进入佩斯地区。
如果把布达地区看成高档住宅区,那么佩斯地区则是小商业区。在多瑙河佩斯地区的河岸上矗立着仪表堂堂的国会议事堂。
“欧亚俱乐部”就在佩斯地区的工人住宅街。司机多次停车问路,辗转一个小时,才好不容易停在工人住宅街深处的一栋楼前。
那是一座七层楼,单纯的实用主义的旅馆,无粉刷装饰,光秃秃的近于寒碜。我不由得联想起来日本的公营住宅,看周围的景物,也觉得笼罩着旧都营住宅的氛围。
楼房的入口处挂着“欧亚友谊俱乐部OYA
CLUB”的招牌,招牌下面停着一台老迈年高的红色旧车,有两三个大概是“欧亚俱乐部”的从业人员,忙碌地从车上搬下来蔬菜、肉类等食品。
这就是臭名昭著的“欧亚俱乐部”。
服务台的女子频频地审视着我和陈先生,我说明来访目的以及想采访经理的意图。过了一会儿,出来一位瘦削的男子,自称担任“欧亚俱乐部”的管理工作,把我们领到一层大厅的一角。
无论怎么看这个“欧亚俱乐部”也不像买卖兴隆的商业旅馆,与所听到的“蛇头巢穴”形象相判霄壤。太安静,而且太干净。这里真是“蛇头巢穴”吗?
可是,又不便问“这里就是人们叫做‘蛇头巢穴’的地方吗”,只好迂回作战,决定从“经理是谁”、“最近住宿客人都是中国什么地方的人”等问题入手。
瘦削男子和我们寒暄一会儿,感觉我们没有什么恶意,便说“那么,我去叫老板来吧”,就到服务台打电话。
这样,我们就见到“欧亚俱乐部”的老板瞿仁德先生,长谈。果然,正如我的直觉判断的那样,这么安静的地方,不可能是“蛇头巢穴”。瞿先生向我们介绍的情况大致如下。
直到几周前,这个地方还是名副其实的“蛇头巢穴”。那时候,这个旅馆总是超满员,两个人的房间要住进三四个人。无论是走廊还是客房,甚至我们谈话的大厅,到处都堆满垃圾,恶臭熏天。大厅白天是大餐厅,晚上9点之后就变成舞厅。据瞿先生介绍,当时的旅馆租赁人经营卡拉OK厅、美容室、租书店、医疗站等,甚至染指色情服务,养着四五名匈牙利妓女,只要支付规定的费用,就可以在位于深处的房间和妓女完成交易,或者请妓女“出差”到客房服务。匈牙利妓女索要的费用相当微薄,一个小时以内10~15美元。在偷渡者看来都极其便宜,那么蛇头更觉得无论怎么嫖手中九牛的钱财也没有减少一毛。所以,这些妓女就成为旅馆中的公共宠物。
那时,旅馆中酒气弥漫,殴斗此伏彼起,整天不断。蛇头之间对客人的争夺战成为家常便饭,而被称为“鸭子”的偷渡者也积极筹划跳槽,寻找实力雄厚、费用低廉的蛇头,委托从这里介绍偷渡。北京、上海、浙江、福建、广东等中国各地三教九流的人物源源不断地经由捷克来到这个旅馆,并且每天都有人从这里出发,再度踏上偷渡旅途,奔向奥地利、德国、法国、意大利、西班牙、荷兰、英国、美国、加拿大等最终目的地。
但是,对于蛇头和偷渡者来说好景不长,乐极生悲,侦破他们行踪的匈牙利政府对华人入境严格审查,对逗留期间的华人也频繁盘问,无论是路上还是地铁出入口,只要查出没有侨居资格的人,就毫不客气地投进收容所,然后经由俄罗斯或前捷克斯洛伐克强制遣返回国。
风云变幻,华人入境的环境急剧恶化,特别是匈牙利出入境管理局对当时旅馆的业主朱某(化名)打出再不批准更新其侨居资格的杀手锏。蛇头看到不能搞大批量的偷渡介绍,断了以往的生财之道,于是开始从匈牙利大撤退。朱某看到匈牙利政府的搜查迫在眉睫,并且听到一些流言蜚语说出现企图抢夺他财产的集团,所以匆匆出售“欧亚俱乐部”的经营权。
瞿先生看到匈牙利的社会局势和华人社会的动态,认为对于想要做正经买卖的华人来说,相反却是难得的机遇,所以就购买了“欧亚俱乐部”的经营权。
处理了“欧亚俱乐部”经营权的朱某,借熟悉的蛇头之手,偷渡到奥地利,据说现在藏身于维也纳的什么地方。
买到经营权的瞿先生,决心对“欧亚俱乐部”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改变其过去的“蛇头巢穴”的形象,提高旅馆的档次。于是,决定进行大规模的内部装修。因此,我们见到的“欧亚俱乐部”比较清洁、清静。好像给瞿先生的话做注脚似的,说话中间,进来几名大概是匈牙利的室内装修工程人员,递给瞿先生一个账单之类的东西,请求签字,好像是收取餐厅兼大厅的内部装修费。
瞿先生自豪地说:“现在,您见到的‘欧亚俱乐部’虽然名称依旧,但是从顾客的性质到经营的方针都发生了巨变,我要把它改造为星级的正规旅馆。”
瞿先生做向导带我们参观各层的客房,据说客房利用率在30%左右,实在不敢恭维说是经营状况良好。
“没关系,走的只是偷渡者、蛇头等恶客,今后来的将是中国、俄罗斯、东欧等各国的奉公守法的商人。”
瞿先生满怀信心。
在我们参观的过程中,罗马尼亚和原南斯拉夫的日工工人正在清扫走廊和电梯,这样伴随着“蛇头巢穴”的洗心革面,冲天的恶臭也将逐渐变成扑鼻的芬芳。
闯进“蛇头巢穴”采访,内心默默期待着看看天然去雕饰的偷渡者,但是,面对变得洁净的“欧亚俱乐部”,真还觉得有点儿乘兴而来,扫兴而返。但是,考虑到今后匈牙利华人社会的健康发展,对于“欧亚俱乐部”的这种变化,则应该举双手欢迎。在某种意义上讲,“欧亚俱乐部”的经营权易主,从蛇头手上转到像瞿先生这样的新华侨的手上,正说明中国改革开放之后来到海外的华人主流,不是蛇头,而是新华侨。
“祝您成功!”和瞿先生握手,我们离开了“欧亚俱乐部”。
“这回去哪里?”陈先生问。
“是呀,我还从来没有观光。去浮在多瑙河上的小岛马尔吉特岛吧?在那里一边日光浴一边喝杯咖啡。”
车向通往马尔吉特岛的马尔吉特桥奔去。
明媚的阳光,嫩绿的草坪,温柔吹拂的初夏之风,还有那悦耳的流水声……这时候,我忘记了采访,忘记了自我,融入多瑙河的如画风景中。
第三章 繁忙的俄罗斯偷渡路线介绍偷渡的隐身草—合资公司
在莫斯科遇到的几个蛇头都众口一词地说,在俄罗斯,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权钱交易在俄罗斯已经成了半公开的秘密。
大多数偷渡者以观光客的身份从莫斯科搞到捷克、斯洛伐克的签证,然后在那里进入德国。一进入德国,到西欧各国已是一片坦途。
福建长乐的大林和老林,伪装成从韩国到塞班的观光客,企图偷渡日本,结果事与愿违,他们孤注一掷,走上从莫斯科偷渡的路线。
球老蛇年纪轻轻,却相当老练。在走廊中被几个汉子围住,推进了空客房。他跑出来突然抱住了我:“大哥,救救我!”
正如在上一章蛇头林老板所说的那样,经由泰国曼谷进入欧洲的路线,是蛇头现在也经常利用的偷渡路线,但那却是蛇头以冷战结束为千载难逢的良机,从20世纪80年代末开拓的经由莫斯科的俄罗斯路线。
为了采访在俄罗斯展开频繁商贸活动的新华侨,我前往莫斯科,同时也想捎带看看华人开辟的这条偷渡路线。
先是在从北京开往莫斯科的列车上,我试着和几名看似偷渡者的人接触,但他们个个守口如瓶,我一无所获。
列车到达莫斯科的雅罗斯拉夫尔站,和带着很多行李下车的北京、上海的“国际倒爷”形成鲜明对比,偷渡者无一例外地只拿着一个手提包——踏上前往外国的危险旅程,身上不能带任何一件多余的东西呀!看到他们一个个精悍的身姿,一瞬间我竟然忘记他们是非法的偷渡者,内心涌起来一股敬意。
他们在雅罗斯拉夫尔站的角落,默默地排成一列,耐心地等待来迎接的蛇头。我在他们旁边,若无其事地举起相机,他们一齐露出来警惕的目光。无奈,我只好要求和他们合影留念,以自身作为拍摄物,让他们同伙按快门。在洗出来的照片一角,好不容易才辨认出来他们一伙。
对俄罗斯偷渡路线的采访,开始虽然不如人意,但后来却一帆风顺,得到蛇头和作为偷渡者窝点的简易旅馆的经营者等的支持,搞清楚了俄罗斯偷渡路线的真实情况。
利用这条路线的方法,弄清了,很简单。
首先,蛇头在俄罗斯成立资金数千美元的合资公司,然后,以那家合资公司招聘外国工人的名义,向中国的偷渡志愿者发去聘任书,从而,让他们办妥出国手续后,堂堂正正地离开中国。这种方法可以一次把大量的偷渡者“招聘”到俄罗斯,所以非常受欢迎。到达俄罗斯之后,从驻俄罗斯的东欧各国大使馆搞到入境签证,把偷渡者移动到使用中国护照比较容易入境的东欧各国。最后,从与西欧各国陆路接壤、边境线漫长的东欧各国,把偷渡者送到西欧各国。目标为西欧各国的偷渡者,这时就到达了目的地。如果最终目的地是美国,那么再委托西欧的蛇头,就可以完成最后一步的偷渡旅程。
我在莫斯科乌拉尔旅馆附近的莫斯科市出入境管理处,看到正在繁忙处理公务的女科长的办公桌上,褐色的中国护照堆积如山。女科长说:“这些中国护照都是申请在俄罗斯的侨居签证或工作签证,处理华人提出来的签证申请,大体占我们每天工作量的40%,这两年来,华人急剧增多。”
然而,据在莫斯科协助采访的俄罗斯人讲,审批签证这件事儿似乎很复杂。
柳葩(化名)是一位26岁的女子,是在国家研究机关研究中国美术的学者,但为生活所迫,就打工做介绍签发入境签证或侨居签证的经纪人,向华人收取高额介绍费,收买出入境管理处的官员,为签发华人的签证拉线搭桥。仅仅两年的时间,她就用介绍签发签证赚来的钱,购买了一套2DK公寓,和母亲、丈夫居住在一起。
向这位柳葩女士了解内幕,她坦率地说:
“华人几乎都是拿着假护照来到俄罗斯的,他们为了得到可以在俄罗斯长期侨居的正规签证,需要我们帮忙。我们通过出入境管理处的熟人等,可以顺利地把签证签发给他们,当然,这一切都是有偿的。费用的多寡,决定于介绍的人数以及和出入境管理处官员的交情,但大体上每份签证为200~500美元。我收取250美元。”
学者代表着国家的尊严,出入境管理处的官员和警察则是法律的卫士,但是,他们居然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搞起这种权钱交易。而这种权钱交易在俄罗斯已经成为半公开的秘密。在莫斯科遇见的几个蛇头都众口一词地说,在俄罗斯只要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柳葩女士也承认这一点。
“俄罗斯全境都陷入一种毫无秩序的混乱状态,我们看不到明天,对于每个人来说,度过今天就是最大的目标,所以,谁都焦灼得不肯放过24小时中每一秒可以捕捉的机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搞钱。警察也好,官员也好,学者也好,都是人,都必须靠自身之力生活下去。我自己也十二分清楚,现在干的这种勾当,和学者的脑力活动风马牛不相及,我自己也觉得很无聊,也不打算长期干下去。但是,为了现在的生活,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把责任归咎于社会混乱,从而把签证经纪人的行为正当化,女学者虽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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