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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笔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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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看见她的油润的唇印落在那个男人的脸上,我浑身又开始炙热,我的脑子里全是若灰斑遍布的身体。我湿淋淋的身体被抬上了高空,然后下坠。    
    若在咖啡座里等我,一个月没见,他还是老样子,黑色的西装,蓝色的衬衫,微笑随时随地浮上两腮。他的脸色很滑润,眼睛闪着幽暗的光。    
    他问我好吗?我已经离开公司一个月了,这是他第一次提及这个问题,我没好气地说,活着。他摇摇脑袋,如常的微笑。    
    戴西一定很好。    
    是的,她很好。    
    我们的对话是不是可以没有她?    
    你为什么要害她?    
    我没有。我说的是事实。    
    不是,你在害她,因为你嫉妒。    
    我望着若微笑的脸,恨不能一拳打上去,但是我没有,我的身体里面开始猛烈地震荡,但是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的手已经虚弱得抓不住杯子了。我想要是杯子裂在我的手中,我会有些除了虚弱以外的其它感觉的。


第四部分 戴西的故事第29节 旁观者

    旁观者A    
    爸爸说,社会和人一样,是趋利避害的。我以前不明白,可工作后,这世界就在我眼前渐渐打开了。爸爸告诉我说,人活着,近视才好,只长耳朵,不长嘴。我也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    
    爸爸说,人不能活得太傻了。戴西的部门很不稳定,三天两头的换人,这是众所周知的,究竟为了什么,大家都从来不去探究。简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很多事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虽然我从来都不说。莫明其妙的外流和汇入都不是我的事情。我只关心自己的女儿,生活对我来说很简单,挣份钱家用,然后安安静静过日子。理想、正义都是绝对空泛的概念,这一切都和我无关。丈夫已经去世了,我必须小心地活着,养活自己和女儿。    
    我的生活就在遇见孟的时候改变。孟和我一样,在戴西的手下小心翼翼地活着,他祥和的笑脸总显得那么的不经意,仿佛一切挫折都是无所谓的。    
    我们常常加班到很晚,然后他就送我一段路,这段路从几百米开始延伸,从门口延伸到车站,然后延伸到上车,延伸到下车,延伸我家门口,一直延伸到我的卧室。    
    孟对我真的很好,我的一声叹息,一声咳嗽对他来说就如同轰鸣,他总是紧张地观察我的脸色以确定我安然无恙。    
    他对我的女儿说,让我做你爸爸吧。可是女儿太小了,她还听不懂这个,她只会憨憨地笑,哭,她不懂得她的爸爸已经死了。    
    孟常说戴西是个贱货,他不甘心长期就默默无闻地为她的利益操劳,可刚开始时他却想不出办法来。他只能从公司带走些小东西来表示自己的不屑和贪婪。人都是贪婪的,遇见合适的机会贪婪就扩大,机会不好时就缩退。孟的运气没有他期盼的那么好,他只能忍。    
    但日子还不算太难过吧,孟拉来的业务在公司里也算业绩不菲的了,至少养活他自己,再滋润一下戴西毫无问题。而且,这样的日子并不长。只是半年以后,他把公司的图纸带了出去,自己借钱办了个厂,经营起了冒用品专有技术很难认定,在这儿,没有人在乎什么知识产权。    
    孟常说,这是个为自己劳动的社会,这个人为自己劳动的公司。但是他表面上他还是很兢兢业业的,戴西在的时候他的积极性很高。    
    他说,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记住,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有他的日子,我的生活不再那么空洞,我的笑容也渐渐明亮了,因为他在乎我的笑容,他说,我笑起来特别甜美,他说,只有快乐才能做个好妈妈,好情人。    
    可是,这样的日子被简打乱了。简刚一来,就积极地协助波开始和戴西做对,孟敏锐地感觉到形势不对,果断地将业务中断了。他闻到了战争的味道。    
    孟支使供应商请简吃饭,却被简拒绝了。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个敌人应该留给戴西自己,因为只有借助于戴西的力量,他的工厂才可以运营下去,虽然戴西本人无需知道自己对孟的重要性。    
    他们的事情我并不是非常关心,我只需要每天做好自己的事,然后回家照顾女儿,和孟在一起,我们三人享受有完整家庭的快乐。    
    孟是个农村出身的孩子,他常对我谈起农村穷苦的生活,他说从小他就受到众人的鄙视,一切都归就于他的出身和空空的口袋。所以,他要拼命地挣钱,他要让所有的人都尊敬他,至少因为他的钱尊敬他。    
    孟和戴西的关系几乎和国共两党的关系一样复杂。戴西站在明处,虽然她早就对孟有所怀疑,并且旁敲侧击地问过他,可是孟总是很冠冕堂皇地应付了过去。况且,戴西的业务有一半要依靠孟,戴西是个聪明人,可业务能力并没有孟那么强。戴西不得不忍受了这一切,虽然她是个控制欲极强的女人。    
    孟说,他的产品有自己的品牌,自己的市场,和公司产品的销售相辅相成,他过滤了的业务全部留给戴西,然后戴西再过滤掉大半,戴西是双面经营,她同时还操纵着公司的需求,不通过她,根本就不可能成为公司的供应商,所以,虽然他拿到了相当多的销售,可赚到的却只是戴西的一半不到。    
    这些话讲给我听我都有些迷迷登登,不太明白。但孟因此恨戴西是肯定的,戴西也恨他,这也很明显。他说戴西发现销售部门的油水越来越少了,就生了把他弄走的念头。    
    但是他们表面上关系却很好,他们笑的样子亲密无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横溢着笑容的同时刀光剑影,不卷入旋涡却想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你们都必须血痕累累地微笑。    
    旁观者B    
    回公寓的时候电话铃在响,等我一开门就停了。收拾好房间就得做饭,今天我的女友要过来。    
    大学毕业以后,我们应该是劳燕分飞的,但恐怕是因为太过寂寞的缘故,我们还是相依相守,只是把自己所有的收入交给铁道部罢了。    
    我把她的简历交给了人事部,人事部那几张可憎的笑脸说,再看吧,商务专业有些麻烦,戴西的部门你觉得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踟躇地说,看着办吧。我只能尽这些力,我没有主意,走着看吧。不知所措已经不是我这个年龄该感觉到的了,我要感觉的是争取争取没完没了的争取。    
    几次到大门口去看,她都没有到,门口的保安笑着问,等女朋友?我也笑着点头。他们黑黑的脸上写着疲倦,卷得皱巴巴的衣服透露出主人的失意来我这么想。    
    看见他们时我都会觉得社会分配是不公平的,不过,没办法,我也只是想想罢了。戴西穿着黑色大衣走了出来,卷卷的头发荡出片红光来,她的头发重新染过了这个女人凭借着什么参加社会分配呢?她掏出钥匙开开车门,冲我微微一抬下巴,钻进了车子。    
    戴西刚走不久,我又看见了简,她也穿着黑色大衣,一头黑黑的长发垂在脸上,脸上白得就像打印纸听说她最近混得很不太好。奇怪的是,她竟然坐上了普的车,车开过我面前时,她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她的嘴唇也白得怕人,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过了半小时,小浓才到,她的头发像刷子一样束在脑后,被冻得通红的脸蛋冰凉冰凉,看见我一头扎进我怀里,大叫着说太冷了,叫我替她洗洗脚。旁边的保安哄笑成了一团,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腼腆地羞红了脸。    
    锅已经烧得热腾腾的了,小浓不停地抱怨着工作环境的恶劣,说人事斗争令她反胃。我一直听着没说话,不时地插上一句劝劝她。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适应能力强些,还是社会要求男人承受的多些,长大得快些。小浓可以扎进我的怀里寻找安全感,我却不能像她一样流着眼泪说自己太累太累了。    
    拉窗帘的时候我又看见了简,她从普的车上下来,惨白的脸还是一脸的漠然,她只是抱了抱肩,把衣服拉紧了,一头钻进了楼道。小浓问我在看什么,我说没什么,拉紧了窗帘,关上了灯。对面简的房间亮起了灯。我看看表,已经十二点半了。    
    小浓的脸已经没有那么冷了,但空调的热风还是让她的脸保持着红润。    
    小浓缩在我身边说,她父母打算帮我们买套房子结婚,她想来我身边,和我一起美满地生活。我说好啊,心里却陡然有些厌烦。房子,房子,我们已经工作了,却还得求助于节衣缩食的父母。    
    小浓没有觉察我突如其来的不快,她已经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构想之中了:我们会有自己的房子,孩子,我们每天洗衣做饭带小孩子,我们的生活就如此平淡地延续,我们就这样把生命传播到了未来。    
    公司的单身公寓暂时住住吧,我们的未来不一定就在这座城市,一间房间已经足够了,公司什么都已经配齐了,除了老婆。听了我的话,小浓嘻嘻笑了起来,在她的笑容中,我看见了自己艰苦奋斗的未来。    
    旁观者C    
    鸡汤,蘑菇,甘蓝,还有玫瑰花茶。    
    我的蓝色桌布上滴了一滴醋,等会儿吃完饭就得洗掉。    
    然后,我要洗个澡,睡上一觉。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下楼时碰见了普,他贼溜溜的眼睛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在我身上转了个遍,他旁边的小老外都觉得他很不礼貌,微笑着拽了拽他,问他是不是该走了。普这个老东西,也不照照镜子,我要找也找个年轻的老外,哪里能轮到他。    
    那个小老外是哪个部门的?我好像没有见过他。明天去打听打听,看看他是做什么的,会在这儿多长时间。他长得挺帅的,看样子人也很不错。    
    若今天叫我安排宾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我问他是谁,他说是波。听起来很奇怪,波怎么才走没多久就要回来?而且,这事怎么会让若来安排?他到哪个部门协助工作?波倒是个搞笑的高手,他来了大家都会开心的,特别是简。    
    不过,简好像这两天就要走了。不知道他们私底下会不会约会。    
    我明天穿的旗袍准备好了没有?嗯,那条蓝色的不错,应该很合适上班穿,这群外国人会喜欢的,他们喜欢有东方传统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新鲜的东西。    
    若今天早上好像很不开心,我转接电话的时候听见是贾丝汀,这个骚女人不知道又想干什么。她浑身都是一股媚狐狸的味道。    
    戴西又要到德国渡假去了,今天已经跟大家都道了别了。我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看见她在和简道别,简的眼睛抬也没抬,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听完了,一言未发地站起来走开难怪她该走,公司一千多人,恐怕没有第二个人敢对戴西这种态度。    
    洗发精没有了,我得去买。明天穿得这么漂亮,得配上香喷喷的味道,到各部门去转一圈,顺便打听一下那个小老外的情况。    
    他应该还没有女朋友吧。


第五部分 和文青同居第30节 和文青同居(1)

    序    
    在这个年头,同居已经算是想当然的事情了,一点儿也不稀奇,倒是那些不同居的人常被同龄人们暗自称道,”这么纯情,真难得。”    
    我当然没那么纯情,当年之所以选择同居是想逃避责任,我连自己都弄不明白,更不敢说什么和谁的将来,婚姻这词比蛆还倒人胃口但这不排除我在个别情况下想结婚,我希望这时候我不是为了爱情。    
    他是个挺不错的男人,他自己认为,他觉得自己职业和人格都高尚,经济算不上拮据,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特别有才,就像每个多识几个字的人一样,他心比天高。穷尽天下,他也只佩服他自个儿。    
    这一切都没有关系,这和同居本身没关系,重要的是,我和他同居了,然后分手了。    
    恋爱说到底是件很简单的事情,第一次注视着他的眼睛时,我就想,他的眼睛很诚实,而且,很温柔。天知道,我很少看见男人长这样的一双眼睛,如同碎玉一般闪着光亮,而且,流连着波折的一点一滴。    
    对我来说,爱情之所以能够如此简单,只是因为它太复杂了。当我十六岁那年第一次爱上宁的时候就知道,我永远无法抗拒的不是爱情,而是诱惑。    
    谁说过爱我?我记不清了。那么多来去匆匆的男人男孩们走过我的生活,没有人说这个词的时候感觉到困难。虽然听的时候我替他们难过。    
    十八岁时,正说,我爱你,你能否做我的妻?当他注视着我的脸,发现我浮起笑容时眼里却是悲天悯人的同情,这个二十五岁的男人竟然为此流下了泪水。从此后我见到男人流泪便急躁不安,感觉像被一头被阉割的狼四处追杀,幸亏宁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流过泪。    
    我会极轻易地陷入爱情,而这却恰恰因为我缺乏真正全身心付出的能力,奇怪吗?其实是不奇怪的。尽管我每次都在竭尽全力地努力让自己更像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傻瓜,当我逼着自己爱时,我会满心柔情,这种柔情更多可能是来自于对被爱的人发自内心的同情:受骗是很可怜的,对吗?    
    话是这么说,但我一直还是很坚定不移地相信我十六岁对宁的迷恋是很真挚的。到如今,也还很真挚,我真挚地希望他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死去,这样我可以替他守寡,但对别的男人,包括文,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    
    对了,我忘记说了,我说的这个同居的男人叫文,而且他的确是个很文的男人,至少装得很文。文很少表现出吃宁的醋的样子,他会对我说,这一切都是过去,他只介意我的现在。每次对他提到宁时,他都会摇着脑袋微笑,你这个小女人真是狠心。    
    对,这也是我和文最终分手的原因,我这个女人很狠心。    
    (一)    
    我和文的恋爱始于去年,无所事事的我在街口开了一家书店,专门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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