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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18-蝴蝶飞过苏醒期-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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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艾咬着嘴唇,有血渗了出来。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林枫阳回来的时候带着那只白蝴蝶:“给你,柯艾说你喜欢蝴蝶。”我接过,那蝴蝶发僵,早已死了。
一段日子后,柯艾发短信约我时,我就看到了一个安静到极点的青衣女子,没错,我第一次叫人女子。
她像个童话里的公主站在我的面前,脸色红润,神采奕奕,从前那种病态美消失得一干二净。从前的她,面色苍白,但现在,她变得这样健康,让我大吃一惊。
我跑下来,她安静地站在哪里,看着我笑,说:“白长安,我要开个小店,开始做生意了。”我刚想开口,就看见赵染走过来,她停下脚步,盯着我看。
柯艾塞给我一包东西,“帮我把这个给林枫阳,帮我说谢谢他。”
她说:“我身体里流着他的血。”
赵染死活也不肯听我解释,她气鼓鼓地说:“要不就是你变态,要不就是他变态。那样的女人你也来往,你不知道,总有一辆宝马车在学校门口等她。穿得再素净也救不了她。”
我也不知道柯艾为什么让我把一套戴安芬的内衣交给林枫阳。后来林枫阳说上次住院时送她的,想必是不合适吧。他点上一根烟,在那件内衣上烫出一个个小洞,那神态像极了《半支烟》里的谢霆锋。林枫阳忽然说:“其实我早有预感,我就觉得她面熟。”他苦笑了一声,“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那是我爸爸啊,跟丫的电影剧情一样。”
对面的男孩很失落,看得出来,他是想来收拾一切的,林枫阳说:“我爸离婚后和我说,我妈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与他同甘共苦,自己一定会永远爱她,并且,为她生为她死。可现在不也成了路人?”林枫阳的眼泪就下来了,“那句话我妈没说过,所以她跟一个大学教授去了美国。所以我管不了我爸,我必须让自己解脱出来,”林枫阳说,“我短时间内不想再见到他。”
我想起了一句话,最风光的人也会有最柔软的伤口。
日子就这么晃悠着过去。临近期末考试的一天,我正和赵染在图书馆复习,手机短信来了,何大班长发过来的,叫我快回宿舍。
何大班长精神异常饱满,两眼炯炯有神,胸前的灰色棉T恤上有大片的汗渍,他一边在床边收拾书本,冲我傻笑,嘿嘿,嘿嘿。半分钟以后,何大班长笑够了,笑到下巴累了才停下来。他神秘兮兮地从一本复习资料里拿出一张手抄的试卷,喊着:“你们看看吧,这就是我努力一天的结果,劳动人民的汗水不会白流!”
关于这张试卷,何大班长是这样描述它的来历的: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张卷子有50%的可能会成为明天考试的试卷,这张卷子就是期末考试线性代数之A卷!我今天从早上开始带着书本去高数老师家问问题,给他们家做了一遍清洁,拖地、擦窗、刷厕所……只要是人能干的我都干了。借着高数老师放松警惕下楼买面的功夫,我在他的书包里找到了准备的样卷,我用最快的速度抄了下来,等他回来没多久我就告辞闪人了!”何大班长又是一阵狂笑,“再狡猾的老师也斗不过聪明的学生啊!”
他说完这席话,林枫阳已经从床上蹦到了地上,他把何毅高高抱起:“你他妈真是个天才!”
何大班长把卷子上的题目分成四份:自己一份,林枫阳一份,我一份,康吉拉一份。何毅说:“我们一起做,一会儿把答案汇合一下,明天的考试就有一半把握了。还有,对外千万不要声张,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看着那些铅笔抄下的题目,脑子在被动运转,我在写下答案后心里产生了羞耻的感觉,忽然不想写了,就放下笔,闭上眼睛。
康吉拉忽然说:“我不做这个,你们也不要做了,好不好?”
“赶快写。”何大班长的声音响起。
“我真不想写了,我们这样是作弊,是不真实的。”康吉拉放下笔,走出了宿舍。“傻逼。”何毅瞪着他的背影,嘀咕了一句,对张家义说:“你替他写吧。”
张家义在何大班长的再三奉劝之下,终于放弃了CS,极不情愿地拿起笔。林枫阳点上根烟,说:“刚才我都想抽那傻逼了,真他妈的不识抬举。”
“咱们可得小心点,别把丫的给得罪了,云南大学出了个马加爵,一把斧子杀了同宿舍的四个人……”何大班长说到这里向外看了看,没人,又说,“这家伙有这个潜力。”张家义听了也害怕了,说:“不会吧,丫看着还不像坏人。”
“那可不一定,人不可貌相……”康吉拉推门进来,何大班长立刻住了嘴,又埋头算题。康吉拉看到一宿舍的青烟缭绕,皱了皱眉头,没说话直接上床了。
第二天在考场中我相信起码有三个人的心情是无比激动的,何大班长的偷偷抄来的卷子中了头彩,整张考卷与昨天晚上刚刚做完的手抄本如出一辙。我丢掉了已经做好的答案,按部就班地答完考卷。考完试,我回宿舍看到两个人已经乐疯了。何大班长叼着烟,眉飞色舞地给张家义讲述他是如何在半小时之内答完一篇期末考试卷子的详细过程。林枫阳戴着MP3不停摇摆,并频频用颤抖的双手抚摩何大班长的胸部,何大班长则以肘击还之。何大班长在发表完半个小时的演讲后,终于以一句经典的语言结束整个过程:“真他妈的爽!”
还有三门课在等待我们,我一想到这里脑袋又疼了起来,躺在床上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我不知道睡了有多久,我又梦见了蝴蝶,一群群的白蝴蝶。一睁眼天就是黑的。我对着模糊的天花板缓了三分钟,意识才逐渐清醒,发现自己被汗水浸透了。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用手背抹掉额头上的汗水。
“白长安,你还没吃饭吧?”我腾地坐了起来,伸头向下看去,康吉拉正靠在张家义的床上,月光照亮了他的半张脸和手中把玩的一把银光闪闪的小藏刀。他站了起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康吉拉带我去了学校附近胡同里的一个小酒馆,藏族酒馆。酒馆里面放着悠扬的藏族音乐,藏族歌手用藏语唱着听不懂的歌词。康吉拉和我坐在角落里,他要了藏族的白酒。酒馆里的藏族酒保穿着红袍,冲着康吉拉喊:“康巴!康巴!”
我问康吉拉:“康巴是什么意思?”他哈哈大笑:“白长安,你不知道,康巴汉子是藏族男人中的男人!我就是康巴汉子!”那天晚上康吉拉喝了不少,他说:“白长安,我真他妈的不习惯他们。我可能是不太适应大学的环境,我常常感到压抑,觉得他们的生活和思想与我格格不入,我感到厌恶,不能改变别人只能压抑自己,太累了。”
“也许我会选择离开。”康吉拉说,“因为我无法适应。”
那天晚上我们喝到凌晨一点半,然后我搀扶着康吉拉走到学校门口,两人冒着寒风,坐在马路旁的围墙下,抽了整整一包烟。
冬天的月光变成好多只白蝴蝶,在我们周围飞舞。
它们能听见我们的谈话吗?
《蝴蝶飞过苏醒期》第二部分蝶梦阑珊(一)
江南小城的冬天是凄美的。
你在冬天去过江南吗?天是阴沉的,云是阴沉的,白墙灰瓦的马头墙是阴沉的,河道里淌着的河水也是阴沉的。我就站在那片阴沉的云之下,那条阴沉的河水之上——一座灰色的小桥上面给赵染打电话。
赵染说:“白长安你过得挺滋润吧,江南的水比北京的水好喝吧?回家都不给我打电话,懂不懂礼貌?”我沉默了一会,大胆问:“林俊杰唱的《江南》你听过没有?心碎了才懂啊。”和赵染说电话的时候我又看到了一只白蝴蝶,就停在桥头的石狮子上。天,我猜想这种蝴蝶是不怕冷的。阴冷的冬天吹着飕飕的风,它却迎风招展,像一只盛开的碗口玫瑰。我对赵染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蝴蝶呗。”赵染不屑地说,“每回跟你出去的时候你总能发现蝴蝶,唉,大男人的,别总注意女孩儿喜欢的东西。”我说:“我看到的蝴蝶跟你们看到的不一样,说了你也不懂。”赵染嘿嘿笑了:“那你说我懂什么?你想我吗?”
这个冬天,我和赵染的感情像一只小小的蝴蝶。用林枫阳的话来讲是正在茁壮成长。赵染给我的感觉永远是纯真而破碎的。林枫阳劝我:“加快速度吧。我听说别的系有不少人追她呢。”寒假临走时,赵染和林枫阳他们到北京站送我,她背着人说:“你这一走,我跟谁说话去?”虽然颜加的死将她的心弄碎了,可日子在过,总有一天能再拼上。她还说:“什么时候我去江南?去你那里看看?”
但自始至终,我只是一个戴着面具的自闭症男孩,我和赵染之间的差距过大。北京和江南小城,就是最深的沟壑。一想起赵染那双长长的受伤的腿,还有永远穿在腿上的绿袜子,我的心就突突的疼了起来,忽然很想去呵护这个受过伤害的女孩。
我妈总问我:“在北京谈女朋友了吗?”我摇摇头,心想怎么可能有北京的女孩看上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动了一下,赵染不就是北京的女孩儿吗?不过她只能是我的普通朋友,我把这个念头紧紧锁在心里。经常,在夜晚我端详着镜子里的锁骨,那只红色的蝴蝶还在肩膀上,我想,若是赵染看见了,会不会吓一跳?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就莫名激动起来。
来来往往,我的大学,就是在江南与北京之间来回奔波。上一站是江南,下一站就是北京,我的大学在那里,我必须回去。
开学第一天晚上,大家在宿舍开展了畅谈寒假的话题。这个寒假对于林枫阳等三人来说无疑是完美的,林枫阳说他和杜若属于老夫老妻型,可相隔半年的见面总能燃起激情,看来爱情还是要保持一段距离最好;张家义将寒假聚会的事情抖了出来,林枫阳躺在床上喊:“唉,长安,何毅才是牛逼的金屋藏娇。”张家义附和说:“你不知道何毅的女朋友有多漂亮!是北二外的校花吧?对吧?”“对!”林枫阳指着何大班长说,“操,我说这小子怎么不让咱们早看呢?”何大班长顶他:“废话,要先给你看了,没准那丫头就去抢你呢,我敢吗?”
转天早晨6:40的电话铃把宿舍里的我们吵醒,张家义等人在床上大声谩骂,我下床接起了电话,“白长安,”赵染在电话那边说,“下楼跟我跑步去。”
现在?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还黑着。
清晨的空气异常新鲜,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赵染站在电话亭旁边,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衣,头发用猴皮筋扎成一个小尾巴。我看着她,没有说话。赵染瞪了我一眼,说:“一个多月没见面了,见面一句话不说?”
我迟疑了一下,说:“春节快乐,万事如意。”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又把脸板起来,一本正经地问:“还有别的吗?”我想了想,又补充:“祝你在新学期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白长安,我真佩服你,”赵染的表情哭笑不得,“走吧,跑步去。”
我和赵染在操场边上的告示栏里看着最新的处分决定:给予在足球场打架的郑XX、杨X严重警告处分一次。处分告示旁边是“拟发展为中共预备党员公示,经党支部研究决定……”赵染叹了一口气,说:“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我看着她那副忧国忧民的表情觉得很有趣。“你说,”赵染转身问我:“你准备入党不?”我摇摇头,觉得那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我已经是预备党员了,去年就是了。”赵染有点洋洋得意地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赵染是预备党员了,去年林枫阳就和我说过。但是今天从她嘴里说出来让我感觉不太舒服,觉得她在拿预备党员的身份压制我。我告诉自己不要太敏感,但是自闭的倾向让我无法隐藏感触。其实这都怪我,赵染只是个女孩儿,我时常告诫自己要学会迟钝。可马上我又觉得不太对劲了,我并不是对谁的话谁的行为都会敏感,通常情况下我只在乎最亲近的人的言行举止,比如父母说的话做的事,而其他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太往心里去,难道我已经把赵染当成我最亲近的人了吗?我再回想,刚认识赵染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难道它在逐渐生长?
“走吧,跑步去。”赵染打断了我的思路,说,“你看,已经有人在跑了呢。”几个身材略胖的女生在操场上正慢吞吞地跑步,赵染和我在超过她们后小声问,“你看我是不是也得减肥了?过年把我都吃胖了5斤。”
我摇摇头,说:“不用吧。”“看着不胖,实际挺胖的。”赵染大口喘着气。跑完步我和赵染去食堂吃早饭。食堂里零星坐着拿着英语书的同学,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油香味儿,我问她:“吃点什么?”
“米粥和鸡蛋。”
我去窗口打饭,要了两份米粥、两个鸡蛋,还有一小盘王致和腐乳和两根粗大的油条。我狼吞虎咽地吃着油条和鸡蛋,赵染慢慢用勺子喝着粥。我感觉她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抬头睁大眼睛看她。
“没事儿,”赵染抿嘴笑,“看你吃得真香。不够再去要。”
吃完早饭我和赵染告别,开始新学期的第一节课。临走前赵染嘱咐我:“晚上别忘了去图书馆。”我应了一声,一路小跑直奔教学楼的大门。
《蝴蝶飞过苏醒期》第二部分蝶梦阑珊(二)
这学期的课程几乎就是上学期的翻版,经历了近两年的大学教育,同学们身心俱疲,上课睡觉的人越来越多,不来上课的人逐步增加;老师们陈词滥调,上课迟到下课早放,只要下课铃声一响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有时候幻想他们是不是一起加入了什么帮派或者教派,以铃声为号,一起到什么地方去进行江湖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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