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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呼吸-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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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只剩下我”的局面,这仿佛就是我的生活。    
    窗外的鞭炮声已此起彼落,新的一年将临。而新的一年对我意味着什么?我有预感:新的一年,为争取一个新的生命,我的生活也会是全新的。    
    2002年2月18日


开一刀,生个自己原卦与变卦

    初五,关门的鞭炮声响过,新年的热闹才恋恋不舍地收场。    
    我在医院也不乏热闹,来看望的朋友络绎不绝,花束、花篮、花盆,从病房一直摆到走廊,给过年时相对冷清的干部病房也添些热闹。但据说,其他病房的老干部们都在背后猜测了:这个住单间的“女病人”大概是北京哪个首长家的,怎么送花的那么多。终于有一天,他们好奇地派了一位老同志来我病房打探,确定我在上海作家协会工作,这才破了“谜”。    
    来看望的朋友多,都说是我人缘好,但我心里明白,是我病得不轻的消息,对朋友们有些震动,因为我给大家的印象是鲜龙活跳的,永远风风火火、匆匆忙忙。来住院那天,下午作协有个作品讨论会,我到会小坐,一些朋友还半开玩笑地劝告我:“说开刀就开刀?瞧瞧,我们在座的,数你脸色好,星儿,可千万别白白地挨一刀啊!”    
    我相信我的“脸色好”,是一种内在的力量,是生命力的表现,而我这次得病,实在是用力太过,生命被透支了,身体不得不抗议,不病不行了。只是,一病就是“CA”,尽管后面还拖个问号,毕竟有点吓人。    
    过完新年的长假,化验报告就会破译“CA”后面的问号。虽然在过年过节,我心里却天天在默默打击自己:“肯定是‘CA’!肯定!”要让神经坚强起来,就得在这样的“肯定”中磨砺。但夜深人静时,我心里还是忍不住地有希望闪过:但愿化验报告会揭示一个让人宽慰的“谜”底。    
    初六,芮医生第一天来上班,我就催姐姐、催儿子去芮医生那里打听化验结果。姐姐和儿子的回答一致:“还是胃镜报告的结论,重度不典型增生。”这回答,无疑是宽慰的,但我不相信,姐姐和儿子的眼神并没有宽慰的表情,他们骗不了我。可我得装出宽慰的样子,并天天向值班医生讨教有关“不典型增生”需要不需要化疗的问题。从值班医生的口气里,我确定了化验报告的结论,要比“不典型增生”严重。    
    病情一旦被确定,有那么一些时候,我豁出去,全身心地面对这个“癌”字、感受这个“癌”字。不知为什么,干脆迎上去,目不转睛、聚精会神地盯住这个让所有人都畏惧的字眼,我反而觉得,它不那么可怕了。首先,这个字的出现,是抽象的,我的身体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过去,胃长期隐痛,现在手术了,胃基本切除,手术做得利利索索,我相信那位外科主任对这次手术的评价:“上海滩上找不到这么干净的手术!”既然生理上不感觉“癌”字,我的心理也应该采取“不感觉、不承认”的态度。其次,我反复劝告自己:确诊是“癌”了,怕也怕不掉,如果不怕呢,也许还有掉的可能。再则,我还是确信自己一向“鲜龙活跳”的生命力,是一眼不会轻易枯竭的井,至少在目前。手术以后,仔细体会自己,我感觉我的“井”仍在努力地往上冒水,只要“努力”,只要“往上”,这无形的“水”,就能滋润生命、活跃生命。虽然,所有体检项目,没有测试生命力的,没有数据、没有指标予以证明,但这是一种比中医号脉更深入的自我感觉。    
    就这样,一、二、三地想过来,我安抚了自己,好像真的不那么害怕了。    
    化验报告出来后的不几天,哥哥从北京赶来,大冬天的,进病房时他一头大汗,愁容满面。坐定,哥哥说,他受作家协会党组的委托要和我好好谈谈。我知道,他要向我宣布病情,因为,谁也不肯来做这件残酷的事。原来,医院早把我的化验报告传真到北京,哥哥拿着我的化验报告,也咨询了北京的有关专家。接下来,大家商量的结果是:不瞒我,希望我不要悲观,积极治疗。    
    不知为什么,和哥哥交谈病情时,我觉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哥哥口气严肃:“星儿,你是不是在装?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说出来,大家可以帮你的。”    
    “我没有装。”我声明。真的,我没必要装。我心里只是感到麻烦,让那么多人为我操心,我自己也得认真对待,大家谈“癌”色变,毕竟太陌生、太不可知了。命运似乎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很大的悬念。    
    我实在不是一个好事的人,可以说,我是平庸的,没多大才能,也没有过多高的理想和期望,包括对生活,曾经的想法也普普通通:嫁一个心疼自己的男人,有一个和和睦睦的家。仅此而已。至于当作家,至于离婚,至于得癌,都是计划外的、超标的、出乎意料的。我只能这样理解:我原先不过是一块平常的榆木疙瘩,命运却偏要一刀一刀地雕琢我,让我成器。这左一刀、右一刀的,确实削去了许多没用的东西,我愿意把它想成是神工鬼斧,使我渐渐地显现出特点。只是,这一刀刀的“砍”来,有时,真是痛彻心肺。而眼下的这一刀,似乎下手更狠了。    
    哥哥在说完病情之后,便进一步地安慰我,他说,来上海的前一天,他独自在家,净身、净手地根据易经的方法为我算了一卦:原卦是:水在地上流;变卦是:水在山前流。水到山前,自然是遇障碍流不过去了。但哥哥的解释是:水有柔性,会绕山而行,终归大海。哥哥虔诚卜卦,确是我目前境况的写照,不能不信。我的直觉也告诉我,我生命的水,尽管遇山挡道,但能绕道远行。    
    下午,哥哥又带来一位中医,名为游默。游医生进病房在我床前一坐,脱口而出:“陆星儿,我看你不像他们说得那么严重么。”他又摊开我的手,举到阳光下,自言自语地喃喃道:“你生命力很强,生命线很长,没问题!”    
    自我感觉的生命力得到一次肯定,我喜出望外,当然,是暗暗的。虽然,我不知道手相一说是否有科学根据。可人到危难时刻,对任何有利的话,都会抓住不放的。何况,还有哥哥的一番卦辞呢。    
    


化伤痛为哲学屋檐下的鸡蛋

    2002年2月25日    
    连做两夜美梦,美得都不愿醒过来了。而突然醒来的一刹那,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猛地睁大眼睛,看见白色的窗帘被晨风轻轻撩起,我才回过神,明白自己在医院、在病房。可梦里的小茅屋又是什么地方?    
    梦里的小茅屋可爱至极,屋顶铺着松脆的麦秸,金黄色的,墙是用土坯垒的,晒干的泥巴裂开细密的缝隙,是不规则的,图案似的。屋前有个小院,满地都晾着硕大的玉米棒,晶莹的颗粒,像珍珠,在阳光下闪闪烁烁,不时地有麻雀飞来,三三两两,在一个个玉米棒上雀跃。我好像是小屋的女主人,挎一只小篮,爬在小屋门前的一架木梯上,忙着在屋檐下的鸡窝里捡鸡蛋。鸡怎么会飞上屋檐做窝下蛋呢?但梦里的画面就这样真切,我欢天喜地的,一个个滚圆光润的鸡蛋还温温的暖手呢。不一会儿,小篮子放满了,我却贪婪,把上衣口袋也装得鼓鼓的。那鸡窝很神,像魔术师的道具,你可以一个劲地捡,无止尽的。    
    但再好的梦也短促、也有限。    
    醒过来,我立刻又闭上眼睛,流连忘返,希望还能回到刚才的梦里。遗憾的是,梦是过眼烟云,抓不住也留不下。幸好,刚才的梦境从头到尾都清晰,画面、色彩、细节都印在脑子里。只是,再想梦境,我心里直诧异,怎么回味,都无法想象,这样质朴、安然的田园风光,竟是我重病在身时的梦?!    
    很多很多年了,我几乎没做过好梦。曾听几个女朋友在议论,说她们常常梦到奇草异花,美不胜收。谈论“美梦”,我从不插嘴,好像没有发言权,我只能暗暗羡慕,对自己却有些不可思议:为什么你不做“美梦”?我有过解释:也许,你太不够诗意。好在,我也不做噩梦。我的梦似乎总在重复一个主题:追赶——各种各样的追赶,仿佛永远在艰辛的旅途中疲于奔波,拖拉着大堆行李,还会碰到种种意外的事情阻碍行程,但我迷途不返、不依不饶,直到“追赶”得筋疲力竭,最后,还是误了飞机或赶不上火车,怎么也到达不了目的地,结尾总是半途而废,好事连连夭折。醒来,胸闷半天缓不过气,好像消耗了一夜,比不睡还累。    
    说来惭愧,我真不知道做美梦是什么滋味。而对于夜里睡着了还在屡屡受累的梦境,也没用心追究过原因。何况,夜里做梦,真是由不得自己,想美,也美不起来的。干脆不想。生活教我务实,每天一早睁开眼睛,就像一头驾辕的牛,套上笼头埋头赶路。儿子读小学时为我画像就很形象:一头老牛汗流浃背地拉一辆板车,车上装着一摞书一只煤炉外加一只小狗(他自己)。看来,那时还不满十岁的儿子,够有远见的,他画出了我十几年不变的生活,连做梦也是赶路,有时风风火火,有时心急慌忙。    
    而再三回味“田园茅屋”的美梦,我才有些恍悟:住进医院,使我第一次这样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歇下来了,我这挂“牛车”不得不卸载,家、儿子、小说,一切的一切,统统放下,只剩下我自己,我只是我,我的任务就是休息,细细地修理这挂差一点完蛋的“牛车”。天天躺着,还有亲人、朋友不断地来看望、来照料,养尊处优的,再也不用“赶路”,完全换了一个人、换了一种角色,连做梦也跟着换布景、换情节:我同村姑,过上了养鸡拾蛋的农家生活,并富有想像力地让鸡窝登上了屋檐。我想,写小说的时候,如有这样的想像力,我的小说也许会生出翅膀。但过于“赶路”的生活,把想像力也填满了。    
    住院、手术虽然痛苦,代价很大,但生活是公平的,失去的同时总有得到——我有了美梦。而体验美梦,又让我幡然醒悟。“美梦”和“醒悟”,是命运赐予的一份礼物,不可多得,使我开始对这次重病的打击有了感恩——老天还是厚爱我的,不忍心看着我这头不会疼爱自己、并不停的被鞭打、鞭策的“牛”,就这样累垮以至半途而废,于是,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我警觉、惊醒,以此为训,改变生活、改变自己。    
    我心领神会,从做梦开始有了改变。而在屋檐下捡回的那些鸡蛋,会永远藏在我心灵,应视为珍宝。    
    2002年3月1日    
    


化伤痛为哲学必须化疗?!

    手术后两周,我本可以出院,但临近出院时,右腿的静脉血管出现多处肿块,每天都伴有几分低烧,医生说,是输液引起的感染,还得继续输液,注入青霉素等药物抗菌消炎。    
    我实在害怕输液了。胃切除后只能全流、半流地喝点汤水,养料供应不足,使我本来就比较细微的血管进一步萎缩,每一次的静脉注射,技术再高的护士都不能保证一针见血,常常是左手右手地来回试针,才勉强地找到一根能进针的血管。但就在这样的状况下,经过肿瘤医院一位主任医生的会诊,决定等右腿一旦消炎消肿,马上化疗,不急着出院了。    
    化疗,稀释的各种药物还是静脉点滴直接输进血液。但我恐惧化疗,不仅仅是害怕输液。    
    尽管,我明明知道人在医院,是无法拒绝医嘱的,而且,我好像没任何理由不服从医生的治疗方案,更何况,必须化疗,是会诊的决定。医院对我相当负责,来参加会诊的,都是外科与肿瘤方面的权威、专家。我却很不安分,对“必须化疗”的决定耿耿于怀,几乎寻遍了所有参与治疗、护理我的医生护士,抱着没有希望的希望,再三恳求他们:“能不能就把我当胃溃疡、重度不典型增生,反正手术了,切除得很干净,回家养好身体就行了。”而我一心想躲过化疗的理由,也许很可笑:“因为一化疗,所有的生理、心理反应会时刻提醒你:你是癌症病人!”可我实在不愿意被这顶无形的“帽子”紧紧笼罩。    
    大概所有的人都认为我的这种“不愿意”是妄念,至少,治病的态度不端正,病人听医生的,是天经地义,就像学生听老师。当然,我不想化疗的理由,是不成为理由的,恳求,也是枉费口舌。    
    但不知为什么,我的“妄念”竟如此执拗。我承认,我这个属牛的,确有“牛脾气”,可很多时候,我的表现是谦虚,我一向不自信,完全不是个妄自尊大或刚愎自用的人。客观的说,我懂得好歹、我尊重别人。在得到医生通知,必须马上手术时,我的服从毫不含糊,哪怕手术有危险,我也决不犹豫,因为,我切切实实感觉到,我的胃需要手术了。有人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且不论这样的评价是否正确、合理,如果一定要说女人的眼力不足,那么,有一点必须补充说明,每到关键时刻,女人的感觉,有着眼力所不及的敏锐,这种敏锐,也不是“见识”所能理喻的。    
    我恐惧化疗、排斥化疗,的确有点不可理喻的样子。第一,我不懂化疗的原理;其次,我也没见过别人化疗;再则,我是个医盲,不具备丝毫医学知识。单凭道听途说,只是“恐惧化疗”还情有可原,如果还充满着“排斥化疗”的情绪,并排斥得顽固,这使我周围的人,从医生到亲友,都一致认为我有心理障碍。至于这“障碍”究竟属于什么性质的问题,谁也不会当我面议论。看得出,自从我戴上“癌”的帽子,我就变成了一个“玻璃人”,大家对我的态度都是“小心轻放”的,生怕碰碎了什么,就连给我开刀的倪主任,在向我说明病情时,用的也是外交辞令:“你是好人变‘坏人’。”倪主任说得再宛转,可“变坏了”,是不争的事实。    
    “不化疗绝对不行!”医生们的口径是统一的、坚决的,不容质疑,毫无商量余地。    
    我只有服从了。    
    等待化疗,心情黯淡。说真的,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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