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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72-走开,我有情流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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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有书架和书桌,各种各样的闲书。相比母亲,我是如此幸运,我有个爱读闲书并写着闲书的男人,母亲的男人却视闲书为粪土。    
    子牙爱书,可以不买吃的穿的,一定要买书。买不起正版,我们就去买盗版。连盗版都买不起了,我们就去书店呆一个下午,光看不买。    
    我喜欢渡边淳一,他酷爱缪塞。他说我很俗,因为渡边写的爱情最低俗。    
    “爱情本来就是俗人们做的游戏,爱情故事本来就低俗的。凉子和久木是一对最绝望的情人,这是只有在《失乐园》中才能体会到的绝望。爱情故事的模式大体相同,但渡边给了我一种用鼻子来闻的的文字。渡边的字是可以闻得到的,腐烂的玫瑰花的味道。”我发表了一通看法,大有和子牙辩论一番的感觉。    
    子牙笑着问我:“你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番谬论?你怎么就喜欢上渡边的书了?”    
    瞬间,我想到了我的母亲梅娉婷。    
    喜欢渡边的人其实是我母亲。    
    还有我的亲生父亲查士德,他说《失乐园》是一本好书。他还说:“橙子,这样的书,你现在可不能看。等你长大再说……”    
    他晚了一步,我已经看了,我连杜拉斯的《情人》也看了,当时正准备翻阅《金瓶梅》。母亲不阻止我看这些书,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我是她唯一的知己,在这个她当着女主人的家里。    
    她给我一本《失乐园》:“橙子,看完了它,咱们来谈谈感想。”    
    我谈不出,她说道:“书里有腐烂的玫瑰花的味道,也许是渡边手指甲的味道。”    
    我靠在子牙身上,长久不回答他的问题。子牙说:“亲爱的,我闻到了饥饿的味道。家里可有吃的东西吗?”    
    书是不能当饭吃的。    
    子牙跑去厨房,开橱柜,开锅盖。然后,他泪丧地跑过来:“橙子,我们没吃的了……”    
    我们断粮了,亲爱的子牙,原谅我的粗心。我不是一个好的家庭主妇,我不清楚菜和米的价钱,我不知道菜场的路往那里走,我也不知道怎么烹饪食物……这些事情向来是子牙在做着的,他包揽着琐碎的家务。    
    我抬起头:“那去外面吃吧。”    
    “外面吃!外面吃要多少钱呢?橙子,咱们没钱,得节俭着过。”    
    “只吃一餐……”    
    “外面吃一餐,在家里可以吃几餐的了!”他越说越生气,恨不得敲开我的脑袋,改造我的思想。    
    “那……”    
    “橙子,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咱们要过日子。你以前是公主,现在是我的女人,贫穷的子牙的女人……你的确很委屈。我不该这样凶的……”    
    “不,子牙,我没委屈。你要上班,写稿子,还要做家务,你已经够辛苦。你教我买菜做饭吧,教我和那些菜贩子讨价还价吧。子牙,你教我,好吗?”    
    他紧抱着我,我手里的那本《失乐园》摔在地上,随即,我闻到了腐烂的玫瑰花的味道。    
    子牙每个月的工资加上我的稿费,三分之一交房租,三分之一填肚子,另外三分之一,用来买劣质烟和其他零碎的开销。他的稿费全都寄回遥远的家乡,给他的父母。    
    未满20岁的我,多么喜欢华丽的衣服。子牙和我去百货公司,我摸着每一件上百上千的衣服,看着每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我是白色的装束,一白到底。白得那么穷困,白得那么凄凉,就好像子牙苍白的皮肤。    
    子牙抱歉地看着我:“橙子,我只给你买过一次衣服,吃过一次饭,还是我们刚见面那天。那天,我第一次住在如此昂贵的宾馆里,享受着暖气和红色的陶瓷大浴缸……这花了我许多的钱。橙子,我不是每天都可以给你这些享受的。你要是喜欢这里的衣服,你挑件稍微便宜但是好看的,我买了送你。这个月,我就不给家里寄钱了……”    
    我拉着子牙,不顾及百货公司里形形色色的目光,一直一直往外跑。    
    这里很美好,然而不属于我。    
    子牙拥抱着我,在A城的大广场上。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脏在跳动但是没有声响。我真怕感觉不到他的心跳,我喃喃地说着:“子牙,你别死……”    
    只要不死,就可以。    
    梅娉婷,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荣华富贵没得罪过你,你为什么还要和林秉坤吵架?要是你们恩爱,我或许就是林秉坤的亲生女儿了呀……不,不,没有查士德,就没有我。    
    可是,我和我的子牙,我们要的是生存下去。    
    梅娉婷,你和查士德曾经想要过什么吗?真的只是想生了野种下来,然后让所有人难堪吗?


《走开,我有情流感》第一部分腐烂的玫瑰(二)

    查士德没有家。    
    这是我去他家之后的第一个感觉。他领着我,穿过学校的草地,踩踏着青草。草汁混合着泥土,微微崭露头角的春天。我穿着母亲新买的蓝裙子和白球鞋,战战兢兢。    
    我期待和查士德有单独相处的空间和时间,我们需要进行一次对话。    
    他笑着转头:“橙子,你要小心,草地里可是有蛇的。”    
    “那为什么还要踏着草地回家。”显然,我满以为他的家就是我的家,干脆用了“回家”这个稍显温暖的词语。    
    “这样近一点呀。为了抄近路,冒点险,你觉得值得吗?”    
    “可是我怕蛇。”    
    “女人和蛇天生有仇,从夏娃开始就这样。知道夏娃吗?”    
    “知道,我讨厌上帝。应该先造夏娃,再造亚当。”    
    “你和她可真像……”    
    “和我母亲吗?我们像吗?我没她好看,没她高贵没她美丽。”    
    “怎么可能,你比她好看。”    
    14岁的春天,蠢蠢欲动的亲情。我和我的父亲查士德,践踏着青草,渴望一次交流和团圆。    
    他掏出钥匙,开了红色铁皮包裹着的房门。空空的两居室,白墙四面,桌椅若干。一个卧室里放着他的床,一个卧室他索性拿来当书房。    
    “阿姨不在吗?”    
    “什么?”    
    “我是说你的妻子……她不在吗?还有你的孩子?”我明明知道他早已经妻离子散,可是我还是要问问。    
    “早走了,她带着你的弟弟离开了。橙子,我很穷。你看,我很穷。欠过一笔钱,很大一笔钱,我很穷……”    
    “那么……,”我吸了一口气,“那么,爸爸,为什么不把我和妈妈接过来一起住呢?”    
    “……你叫我什么?”    
    “爸爸啊,你是我的爸爸。”    
    “橙子,橙子……我担负不起。我很激动,听你这样叫我。可是我担负不起,我是个没用的男人。你看,你现在生活得很好,你母亲也过得好……我……我担负不了你们……”    
    “我们不好,一点也不好。林秉坤总和妈妈吵架!”    
    “可是你母亲说,林……林秉……坤对她很好。”他似乎不愿意说出“林秉坤”三个字,躲避瘟疫一样吞吐了半天。    
    “她骗你!”“她怎么会骗我呢?”    
    “那么,是你在骗自己。爸爸,带我们走,离开这里,离开P城!咱们一家人远远跑开,跑到深山里也好,跑到南极或者北极都行,去火星和月球也没关系。爸爸,我们走吧……我怕妈妈和林秉坤没完没了的吵架,怕林秉坤有天会把我赶出家门,怕人家说我是‘私生女’和‘野种’……怕怕怕……怕得要死……”我边说边哭。    
    查士德搂着我,他的下巴抵着我的脑袋:“好孩子,你不明白,若不是种种无奈,我们怎么会分开呢?我和你母亲,我们怎么会分开呢?咱们一家人,怎么可能会分开呢?”    
    “爸爸……”    
    “你记住,以后别叫我‘爸爸’,被人听到就不好了。你还要做人呢,还要有头有脸,体体面面地长大呢!孩子,咱们需要隐忍。”    
    我的亲生父亲告诉我,我们需要隐忍。    
    隐忍着的亲情,隐忍着的悲伤,隐忍着的疼痛。    
    我跑出他的家,不,他没有家。    
    我们都没家,梅娉婷,查士德和我,甚至包括林秉坤,我们都没有家。    
    恩然,我从来没有一个真正的家。当我抱着我们的女儿莫非非,很奇怪,我觉得我拥有的不只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理想和一个世界。    
    我18岁了。作为橙子,我满18岁。作为子夜,我已经20岁。    
    子牙给我庆祝生日,顺便宣布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橙子,咱们要去北京了。”我不知道北京对我意味着什么,只是对子牙来说,相当重要。他想要的得到了,我也高兴。我们对着一个小小的蛋糕,手舞足蹈起来。    
    “橙子,你要收拾好东西了,下月初就出发。”    
    此时已经是4月26日,子夜身份证上的出生年份改了,4月26日却是真实的出生日期。对于橙子和子夜来说,4月26日,都是一个表示着耻辱已经开始的日子。要不是子牙一定要给我过生日,我其实是想忘记这个日子的。    
    这是和子牙在一起后,我过的第二个生日。他准备给我过第一个生日的时候,我们没有钱。他给我做了碗拉面,仔细在厨房呆了小半天,妄想能做出细滑美味的面来。可是,拉面到底是需要技巧的,他端给我的,是一碗面团。一个个面疙瘩,浮在汤上,惹我发笑。    
    他扭捏着站在一边,傻傻看着我吃。我吃得很大口,辣椒放多了,汤呛进鼻子里,一时迸出泪花来。他觉得委屈我了,在一边呜咽起来。是哭泣,又没敢放大声音。我也哭了,我们一起哭。谁也没安慰谁。    
    能哭总是好的。    
    可是,亲爱的,我的子牙,那是我从没有过的温暖的生日呀。不要说是面疙瘩,就是铁疙瘩,我也要全部吞进肚子里。    
    这年,我18岁,成人了。子牙给我买了小小一只巧克力蛋糕,还有一件碎花裙子。他隐瞒着我,省下了他的烟钱。怪不得好些日子以来,家里就我一个人抽烟,他总说嗓子疼,怕上火,不抽。    
    回想起来,他真的是一支烟也没抽,整整3个月。在他熬夜写稿子,在他最需要烟来提神的时候,他都忍耐了下来。为了那个蛋糕和那条裙子,为了他的女人。    
    他亲着我沾满奶油的嘴唇,快乐无比:“亲爱的,我们的好日子要开始了。我有预感,哈哈。我的长篇小说要出版了,而且在北京一家杂志社谋到了编辑的工作。你继续写字,我还是边工作边写字。你也要写长篇,你绝对可以写出好小说来。你不知道你多有天分,好像一个宝藏,等待着人家来挖掘。北京遍地是写手,可是遍地是机会。我们努力,就能得到名利,就能前途无量。亲爱,我们要结婚,生许多的孩子……”    
    “男孩子像你,女孩子像我,好吗?”    
    “不好,不好。全都像你,每一个都像你。你长得好看,我不行,我形象不好。”    
    “才不是的,你是个美男子。”我们一起去照镜子,是啊,那是我最喜欢的大镜子。    
    子牙在我背后,抱着我,我笑个不停。    
    “橙子,嘘……安静,安静,你看看镜子里的自己。”    
    我平息下来,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我的脸色是红润的,眼波是荡漾的,神情是甘纯的。高高的鼻子耸立在尖刻脸蛋的中间,头发散乱在前胸,一双手覆盖在子牙的大手掌上。原本瘦细的腰圆润了起来,上面是耸立着的胸部,再上面是白嫩的脖子,再上面是那样一张已经成熟的脸。    
    我长大了。    
    “你长大了,橙子。”    
    “子牙,我们一直在等这天,不是吗?”    
    “橙子,我……”    
    “抱紧我,别让我跑掉。子牙,子牙,我怕我会跑掉。就像一只小猫,你一粗心,就可能丢失了它的。子牙,我要跟着你。你去北京,我要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我为你开路。”    
    “下油锅呢?”    
    “我给你试下油温,看能不能把你炸透……呵呵,子牙,我们要做一只炸透了的藕夹。紧紧贴在一起,中间夹着鲜嫩的肉末……好香。子牙,我想吃藕夹了……”    
    “咱们自己做啊?”    
    “啊?”    
    他“腾”的抱起我:“我们要紧紧贴在一起,永远永远……”我知道,我们期待着那一个时刻来临了。    
    我们是那样熟悉彼此的身体,只是那最后的防线没有突破,可是我们深切知道对方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次颤动每一声喊叫。    
    我们赤裸着,摸索着,渴求着。我们不够温柔,甚至是粗暴地抚摩和亲吻着对方。    
    等太久了。作为相爱着的人,为着这最后的肌肤相亲,去彻底占有彼此,我和子牙等得没有耐心了。    
    所谓的疼痛并没有那么苦楚,相反,这疼痛让我笑出了眼泪。那层薄膜的破裂,让我真的成了子牙的女人。已经快入睡的子牙,他的手环在我的腰上,口里念叨着:“橙子,橙子,我们会很好地活下去的。我们是如此相爱……”    
    我点着头:“子牙,我这下真的成了你的女人了……”    
    子牙的女人,这是个暧昧的称呼。    
    子牙对少年狼说:“橙子是我的女人,不是你的。你们不能够在一起,你们不能!”    
    少年狼笑了那么一笑:“子夜不是谁的女人,她属于她自己。”    
    我属于我自己?狼,你错了,我属于苍茫的天和地。我找不到天,也找不到地,所以我也就没有了任何归属。    
    飘着的一片云彩也会笑话没有根基的子夜,微小的一阵风也能吹倒单薄且流离着的子夜……


《走开,我有情流感》第一部分腐烂的玫瑰(三)

    梅娉婷先认识的男人是林秉坤。他是她的保护神,从小到大。他不许别人欺负她,带她去郊外划船,却差点淹死了她。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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