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英烈卷3_牛塘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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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乡，你吃面还是吃包子？”“我要吃饭，不吃完不行。”“你呢？”“我不吃面，弄点油条吃吃。”“他妈的，面店里吃啥油条？”一个桌子上的人，口音五六个地方。探子想，不可能酒店里专门招待外地人，一定是外面军队里的。
　　刚刚喝了两杯酒，只听见外面“嘭，嘭……”敲锣，探子朝门外一看，见一个兵，肩上插一面三角旗，手里打着一面锣，锣声忽快忽慢，店里吃面的吃了一半，吃包子的吃了一口，听见锣声都不吃了，银子铜钱“劈里叭啦”朝桌子上一扔，人立起身来就朝外跑，不一会，店堂里跑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跑堂小二，一个红营探子。
　　跑堂小二正在收拾桌子，探子走过来问小二：“为啥外面一敲锣，这些人就跑了，是不是走水了？”走水就是失火。小二听错，以为是问酒水。吴语走酒同音。回答道：“不是酒水，也不是失火，这是秘密不能讲的。”探子说：“不要紧，我是从常州到苏州去的。”探子机灵，倘使说从苏州来，到常州去，就要露马脚。于是小二将凳子搬过来，坐在探子旁边。说：“我同你讲，秘密的。我有个好朋友，在二王爷小张良身旁做长班，他对我说，他们二王爷要秘密将几十万军队从姑苏开到无锡锡山，惠泉山旁边隐蔽起来，一有消息，马上就开拔到常州。”探子问：“干什么？”小二道：“要去捉啥个达，那我就不知道了。”
　　探于听了，心跳得不得了，他晓得是捉徐达。哎呀，想我上次原来听到的消息是谣言啊，我将谣言又去报禀元帅，倘使元帅相信了，再将军队调动，我罪大滔天。于是探子硬将面吃下去，付了面钱，急急忙忙回到旅舍结了帐，上马，“哈拉拉……”赶回常州。这个探子有良心，因为探事不明犯了罪回去要杀头的，他想，杀头只杀我一个人，不回去报，元帅和许多人都要被杀死，所以说这个探子有良心。
　　再说小张良张士德听说红营要打姑苏，事先就设了一计，让阿哥张士诚下道旨给杭州守关将居于骥，让他将监牢里的死囚放出来，穿上台州王军队的号褂、号帽，居于骥自己假扮台州王方国珍领着过些人到钱塘江去佯攻，自己人打自己人，一面派人回姑苏四处散布谣言，说杭州吃紧，要归降红营，与红营一道去打方国珍；他自己呢，暗地里却将大队人马开往无锡，再打常州。又行文吩咐宜兴守将周刚，江阴守将自马银枪将张九如如何如何行事；又吩咐四小邦挂牌扬言要打四大州。四小邦想，挂块牌就挂块牌，好在不费一兵一卒，就看红营中计不中计。不料，徐达信以为真，果然中了小张良张士德之计。
　　红营元帅徐达派人到苏州，无锡打探，小张良张士德也派探子到常州来打探，打探清楚，马上回到惠泉山旁祠堂里报告张士德。张士德听说探子来报，马上吩咐手下四处去鸣锣、击鼓，“嘭嘭…”“冬冬…”将官，偏裨牙将，文官、小兵听见，都回转营地，大将个个明盔亮甲，副将都是战褂将巾，小兵号褂号帽，文官纱帽红袍，到祠堂门口等候，等到大家来得差不多了，“当，当……”祠堂门开。别人帅堂发令，他是祠堂发令。小张良张士德出来，祠堂当中祭祖宗的案桌，他当作虎案坐下，众文武参见毕，两厢站立。探子踏上来报告：“王爷在上，探子给王爷叩头请安。”“有何军情报来？”“回禀王爷，红营中了咱们的计了，他们七路分兵，将士大军分散，现在常州营里只有徐达、胡大海、华云龙，还有我们归降的邓青大将军，水军尚有两万，陆军大概有六万左右。”“打探得清楚？”“清清楚楚。”“赏金牌，再探！”“是！”探子退下，张士德扬声大笑。
　　为啥这样高兴？他想，众人都知道，本来天下第一会用兵的是元朝的脱脱丞相，脱脱后来在濠梁被徐达打败，天下第一会用兵的变成了红营徐达，倘使这次我将徐达打败，那么天下第一会用兵的就算我张士德了，所以想想高兴得扬声大笑。从令架上拔一条令箭，叫声：“张虬！”张虬是姑苏王张士诚的义子，干殿下，人称小霸王。“有！”“殿下带领梁家前四口刀：梁君灿、梁君谋、梁君琛，梁君刚，及三千人马前往毗陵。倘使乱石坡上不见敌军踪迹，再兵进连江坡。”“遵令！”张虬出去点齐人马出发。
　　张士德又拔一条令箭：“老将军居子微。”“在！”居子微就是杭州守将居子骥的哥哥。“请老将军带领居天龙、居天虎，居天豹、居天彪四位公子，及三千人马接应张虬。”“遵令！”“孟鼐、祝谦！”“有！”“在！”“请二位将军带领三千人马前往毗凌二塔寺，断其归道。因为这条路是红营军队逃走的必经之路。”“得令！”“二位都督。”“有！”“在！”水军都督水乌鸟金其，闹海龙何千应道。“统领全部水军前往太湖靠近毗陵处，把他们水军团团围住，不能放过一兵一卒。”“得令！”张士德令发完，叫声：“众将官，随本藩兵进毗陵。”张士德带领众将到祠堂外面，“通通通……”炮声响亮，大队人马出发。无锡守关将叫杨山莫老虎莫天佑，送走王爷回到城厢。
　　红营探子拚命赶回常州，越过常州城关，对前面乱石坡一望，哎呀，完了。上次回来报讯时，乱石坡上的军队密密层层，几十万人马，现在只剩几万了，晓得元帅中计了，军队能分掉这样多呀！探子心里急得不得了，急忙赶奔到大营。
　　元帅徐这本来就在想念探子，为啥还不回来？。听小兵来报探子回来了，马上传见，只见探子踏进大帐“卜”一跪，开言道：“大元帅，小的该死，该死！”“讲！”“该死！小的第一次奉命到苏州探听，经过茶坊范肆，街头巷口，到处都有人在讲：姑苏要归降我们红营；第二次我再去，就没有听见人讲了。我回到无锡，在面店里吃面时，听见锣声响，店里吃面的人都跑光了，我问跑堂的小二，才知道这些吃而的都是姑苏二王张士德的军士，二王有几十万军队将要开往常州来了。上次小的探事不明，请元帅将我斩了吧！”元帅徐达听完，对探子看看，想，你是该死，你报错，我听错，派错兵，我更是该该死。派出的六路军队，马上叫回来也来不及呀，姑苏军队已经从无锡出发了，无锡离常州近。按理要将探子杀了，这次不同。只听徐达说道：“念尔良心尚存，记过一次，营里当差。”“谢大元帅。”探子退出去。
　　听说几十万蛄苏人马到来，徐达既不慌，更不怕。想我几万军队去打敌方几十万军队，是经常的事，以前元朝脱脱几十
　　军队打濠梁，我身边只有蒋忠、胡大海两员大将，军队几万，以寡敌众，照样将脱脱打败。现在只要自己脚跟稳，营盘地势好就无关紧要。想到地势，徐达急忙踏上将台，举标远镜对自己营地四周一看，哎呀，此是绝地呀。唉！常遇春，你怎么地势也不看看清楚，兵能扎在这乱石坡上呀，怎么办？马上搬营地。想到姑苏投降的邓青，他对这带地形熟悉，问问他。于是吩咐手下请邓将军来将台。
　　邓青听见探子回报，心里高兴呀，自己的军队要来了，过两天我就可以回去了。哎，你徐达该死，自己的军队都派出去了。胡大海听见元帅叫邓青上将台，马上对邓青说：“怎么样？我同你一道去。”
　　邓青只好和胡大海一道上将台，“末将邓青见元帅。”胡大海上前一步：“大元帅，胡大海有礼。”大元帅对胡大海说：“我没有叫你来。”胡大海回答道：“我自己来的。”他想，我来用不着你叫的，我不来，邓青到了将台上，趁你不注意时，万一拔出宝剑将你元帅“啪”一剑怎么办？元帅手指常州右边角上一块地方问邓青：“邓将军，你来观看。那边有块好地势，叫何名称？”其实用不着指的，邓青对这一带地势了如指掌，邓青有意说道：“待小将看来。”假装认真地看了看，说：“啊，大元帅，此处名叫连江玻，好一块地势，能扎大营。”“嗯。”徐达听了点点头，不料又上当了。乱石坡地势一看就知道不行，连江坡呢？外表看看蛮好，不晓得连江坡里面有座桥叫牛塘桥，牛塘桥里是牛塘角，后面是太湖，俗称叫牛角尖，到了牛角尖里就没有生路，是死路了。
　　徐达又不知道，吩咐马上起营拔寨，赶到连江坡前，见一座桥，叫连江桥。徐达见桥还好，马上派四名水将：李虎、夏江、仇顺、毛成扯起四面红营有名大将的旗号：常、胡、李、沐，守好这座桥，想，等敌军来，看见这四面旗也可以吓吓他们，因为兵将少，只好这样设个空城计。再吩咐邓青马上将粮草往后面退。胡大海守在前营第一营，当中是元帅徐达大营，后面是华云龙，两件国宝交由副将保管。
　　却说姑苏小张良张士德的头队正先锋张虬，带领军队赶到常州，张虬就问守关将吕珍：“红营军队在哪里？”吕珍说：“刚刚从乱石坡往连江坡移过去了。”张虬马上吩咐兵进连江桥，队伍离连江桥不远，探子过来禀道：“报禀先锋将，连江桥上有四面旗：常、胡、李、沭，把守大桥。”“哦！”张虬想，不对呀，在无锡时探子来报，说红营只剩一个胡大海，那常遇春、李文忠、沐英都不在，怎么现在四员大将把守大桥？哎呀，二王爷，你不要以为别人会上你的当，中你的计，如今你反中了红营的计了啊！他们明是发兵出去，暗地里将好的将官都调回来。因此，小霸王张虬不敢轻举妄动，命军队离连江桥两里路停下来。这时，后面梁家前四刀也跟了上来了。张虬想，如果桥上是常遇春、胡大海，李文忠、沐英在把守，听见我们队伍来一定会出来打的，如果不出来打，有可能是假货，因此站着等。
　　话说桥上这四个假货，仇顺、毛成蛮好，说元帅吩咐我们不能打，只能撑旗吓吓敌人，李虎、夏江说：看见旗就能吓退敌人，不可能的，一定要下去打打。于是两个假常遇春，李文忠“哈拉拉……”举两面旗冲下桥去。
　　张虬看见桥上冲下来两个人，开始吓一跳，哎呀呀，想来的一定是常遇春、李文忠了，不然的话，怎么敢冲下来呢？再一看，嗯，奇怪，只见常遇春顶盔贯甲，骑在马上“哈郎郎，哈郎郎……”李虎是水将，在船上浪再大不卖帐，现在骑在马上没有裆劲，人在马上甩呀甩的，咦，常遇春骑了马武场那么高的围墙也敢跳，档劲一定好呀，怎么现在这个样子？因此张虬先开口叫一声：“呔！来将住马，报名！”李虎问：“你，你乃何人？”“干殿下头队正先锋小霸王张虬。尔何人？”
　　李虎见对方不逃，心里倒有点怕了，嘴里还要硬：“本先锋官封——”常遇春的官封他不知道，抬头看见旗上鄂国公的“鄂”字又不认识，只看见耳朵，“——都国公，嗯……”神威大将军的“威”字，当了“成”字。“神成大将军，我就是马跳围墙的常遇春。你看见我这面旗还不逃吗？看枪！”说完，李虎兜头就是一枪，小霸王张虬马头带偏，急忙将手中枪挠上去，叫声：“且慢！”“哎哟”李虎枪脱手，一个照面就被张虬捉住，张虬将李虎往夹肢窝一夹，一马“哈拉拉……”回到自己旗门下，将李虎“顿”朝地下一扔，手下上来将李虎掘捆索绑。
　　夏江呢？别人假常遇春不行了，你这个假李文忠更不行啦，他不这么想，他想，也许我去倒行呢。于是“哈拉拉……”一马冲出来，朝张虬叫道：“好贼子，你为何将我家哥哥捉去了。”称呼也没有搞清楚，夏江叫李虎叫阿哥，李文忠叫常遇春应该叫伯伯呀。张虬问：“尔何人？”夏江回答：“李文忠。你乃何人？”“小霸王张虬。”“看枪！”“且慢。”夏江一枪过来，“当”张虬举枪一挠，“哎哟。”又被捉住。小霸王张虬想，我还有啥好打的，老霸王活过来我也不卖帐了，这么两个名将都是被我一个照面就捉住了。开心啊！因此，将自己的枪朝上“砰”一举，后面梁家前四口刀带领队伍“哗……”往连江桥上冲，仇顺、毛成两个假货只能带领小兵“哗……”朝后面退，前面姑苏兵“哗……”一下冲到桥面上。
　　胡大海今天头脑特别清楚，也很用心，人站在第一营前，眼前一直盯住连江桥看，看桥上的桥动不动，不动，不要紧，动一动，就要冲。动，不动；动，不动，来了，旗动了，只听见“哗……”桥上的队伍朝后面退下来口胡大海急忙叫道：“老邱，老张，叫他们逃下来的队伍两边分开。”邱龙马上大声叫：“逃下来的队伍往两边分开！两边分开！”“哗……”队伍两边分开，胡大海大叫一声：“众三军，大元帅对你们怎么样？”众人回答：“好哇！”胡大海接着说道：“现在太伙跟我往前冲，倒退一步砍脑瓜。”“好哇……”胡大海叫声：“老邱，老张，冲！”“咚，当”“哗……”胡大海带领队伍冲过来，正巧碰着张虬。
　　胡大海问：“来者何人？先报名，斧头上挂号！”“干殿下，头队正先锋小霸王张虬。”“哦，小王八。”“你敢骂我，尔何人？”胡大海说：“我不报名，你还好打打仗。”“报了呢？”“报了，你马背上骑不稳。”“讲！”“托过千斤板，做过大元帅，天下第一狠人，狠得不能再狠的永春侯，痴虎大将军、左部先锋，老子就叫胡大海！放马！”张虬的话还没有听清楚，胡大海的斧头已经过来了，张虬马头带偏，举枪“当”挠上去，“嚓郎郎……当”胡大海一边打，一边嘴里还要嘀咕：“第一斧泰山压顶，第二斧玉带围腰，第三斧……”嗨呀，本色出来了，啥个本色？痴虎大将军，老虎发了痴，张虬被他打得只能招架不能回手。
　　两人正在打，后面梁家前四口刀看见想，怎么刚刚常遇春、李文忠一个照面就被生擒，现在打一个胡大海就不行了，看上去刚刚那两个不对头，因此急忙出来帮张虬的忙。只听“得、冬、当”炮声响亮，“哼冷冷……”一马出来一个梁老大：“着！大胆红巾贼，姑苏梁君灿来也！”“哼冷冷……”又一马出来：“梁君谋来也！”拦腰对准胡大海一刀。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