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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短暂的贵族生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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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之间的‘亚地带’。所以,云舒是最先‘小资’起来的。后来,她办理了技术移民,挣了一些钱,又回国了。”
“她现在做什么?”
好像是船务方面的生意。不过,她很不用心,大概算是填补日常生活空白的手段吧。云舒永远都那么高贵,永远都那么不可企及。
李司大笑,她说男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不是的,这不过是一种非常浅薄的看法。事实上,我没有遭到云舒的拒绝,直到今天,我还没向她表白过。”
“为什么?你并不肯定你真正喜欢她是不是?”
“不。”
“那就是被她吓着了,你总是仰望着她,不敢把你的真实想法说出来。”
“可能是吧。”
“继续说。”
“没了。”
“就这些?”
“是的,所以说,有的时候你凭借简历想去了解一个人是荒谬的。”
李司想了想,若有所思:“你这样说,我还真想见一见这个叫云舒的女人。”
云舒从青岛回来我就去见她了,她家离我很远,她住在南山的一栋别墅里,开车要五十几分钟。
我对云舒说你的气色很好,她说你的气色也很好,她还说罗序刚这几天你瘦了一些。罗序刚是我的名字。
云舒家灯光明亮,客厅的多头灯光映在茶杯上,那上面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同时在场的还有明浩。
我和云舒坐在沙发上喝茶时,明浩正背对着我们唱卡拉0K,他唱的英文歌曲可以以假乱真,可我知道,除了歌曲上的字母外,他一个英文单词都不认识。明浩是小男生,他是云舒的小情人,一个豢养的宠物狗。
明浩唱的是《卡萨布兰卡》,一首算得上老旧的经典情歌,那种忧郁的情调迷倒过无数浪漫的欧洲女人,半个多世纪后,也迷倒不少“崇洋”的中国女孩子。明浩比较适合唱这样的歌曲,他长得很英俊,浓眉大眼,棱角分明,他有很重的男人特征的毛发,连眼睫毛都很长。他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很有磁性。
现在,我已经能跟明浩友好地相处了。而刚开始,我们差点来了一场事关生死的决斗。
明浩是一年前出现的,我还记得那是春天赏槐会前后,我的房子前开满了潜藏暗绿的白色槐花,槐花盛放的时候,整个山坳里都弥漫着清香。……云舒家的院子里也有两株槐树,那个Party就是在那个时候搞的。在那个Party上,我认识了明浩,知道明浩是“女子健美馆”的教练,二十三岁,正好比云舒小十岁。当时我一眼就看出来了,明浩正在千方百计讨好云舒。参加Party的多是“五月女子俱乐部”的成员,几个富姐打扮得很“青春”,每个人都带一个男朋友。很显然,我是云舒带的“男朋友”,而明浩是作为几个富姐的健美教练而被邀请的。问题在于,明浩并不想以健美教练的身份出现。他表现得十分活跃,当时就唱了英文歌曲《卡萨布兰卡》,果然,把几个富姐震住了。
客观地说,把我和明浩放在一起,我的确会被比下来的,明浩一米八五,而我只有一米七八。
他的身材也很“健美”,我就差远了,并且从远处看,我的小腿还有点弯。明浩也很绅士,知道给女士拉车门,上楼梯让女士走在前面,下楼梯让女士走在后面。我这样说不全带有嘲讽的意味,当时也许是,现在绝对不会了。总之,在那个Party上,明浩的“公众注意力”是最高的。
按理说,我是云舒“法定”的舞伴,可跳舞的时候,明浩却总是抢在我的前头,我刚要站起来,明浩就站在了云舒的面前,舒展地做着欧化的邀请姿势。一开始,我还没生气,三支曲子下来,我沉不住气了,开始大口地喝洋酒。
放第四首曲子时,我抢先一步,拉住了云舒的手,云舒说:那么多人看,你不能绅士一点吗?
我很不自然,尤其令我难以忍受的是,在跳舞时,云舒的注意力没在我身上,她在观察着明浩。明浩正在陪枫林国际语言学校的董女士跳舞,两人说说笑笑的。舞曲还没结束,云舒的手就从我的肩膀上拿开,连解释都没有,转身就走,她走到明浩和董女士旁边,说了一些我听不清楚的话。
此刻,我觉得自己的血已经顶到了头顶,有一种被戏弄和侮辱的感觉。
以上这些,尽管我满腔怒火,可还是压抑住了。
后来,我被丢在了一边,云舒只是陪年轻的健美教练在跳,就是节奏很快的曲子他们也跳慢步,显得十分亲密的样子。我几次要起身离开,最终还是没走。
跳舞间歇,有人送上来水果,明浩拿了一串葡萄,对我说:罗先生,吃(ci)这个,这个好吃(ci)。显然,他是在嘲弄我。我说话的时候,有并不明显的地方口音,比如说“吃”时,我的舌头还不够卷,还有些平,但绝没有明浩学的那么夸张。他是大连人,大连的方言也有难听的地方,只是他的语言天赋很高,说一口标准的京腔普通话。尽管如此,他不应该这样嘲笑我,起码,他没有资格嘲笑我。
这个时候,我胸中积郁很久的怒火终于爆发了,本来我应该控制一下,可爆发的时候什么都不管了,我大声对明浩说:“拿开你的脏手,你算个什么东西!”
明浩愣住了,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他们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发火,也许认为我歇斯底里,总之,那次我很失败。
明浩却显得很有风度,他很文气地说:罗先生,你干嘛要发脾气。
我说滚一边儿去,别在这儿装文明。
明浩冷笑着说:我明白了,你是嫉妒了?
我说我嫉妒了?为谁嫉妒?为这几个女人还是为她(我的手指着云舒)?
这时,云舒走了过来,她拉住我的胳膊,她说:罗序刚你发什么疯呀?怎么啦?
明浩也摆出一副男子汉的架势,他说罗先生,对我有看法我们可以出去说,男人之间的问题要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
我问他什么方式。
明浩欧化地一耸肩,摊着两手说:决斗啊。
我说去你妈的!你还懂决斗?说的同时,我把杯里的酒泼在他的脸上。此刻,明浩应该向我扑过来,也许我不是他的对手。事实上,明浩没有,他好像受过云舒的调教,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颇绅士地对我说:你有多少钱都是个土老帽儿!
这大出我的预料,我知道,在那一刻我一败涂地,在场所有的人都会站在明浩的一边。董女士拉着明浩的胳膊,对明浩说:他只是有钱人,但不是贵族。
丽人模特公司的范宁走到我跟前,对我说:没想到你这么无聊。
云舒显然也恼火了,她站在我面前,对我说:现在,我请你离开我的屋子。——云舒说得很冷静也很清楚,令我无地自容。
后来我知道,明浩辞去了健美教练的职务,他受雇于云舒,只给云舒一个人做“健美”辅导了。
第一章轻如鸿毛
那件事之后,我决定把云舒从我的记忆和生活中抹掉,头一个月我一想起那件事就恨云舒,可过了一个月,我的气消了,再过一个月,我反而自责了。想一想,人家请你去聚会,并不是让你去搅局的,况且,云舒是你什么人,只是大学同学而已。你暗恋云舒并不等于人家也暗恋你,既然云舒不是你的情人,你有什么权利要求人家,云舒有男朋友也是正常的,你不是也有过李红真、李司和红红吗?半年之后,也就是那年夏末秋初的一个雨天,我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就给云舒挂了一个电话。
云舒说,我以为你永远消失了呢。
我说经过反思,我觉得自己做了件错事。
“你有过错吗?”
“是啊,我不应该把那个Party给搅砸了。”
云舒说:“算了,已经过去的事了。况且,大家都知道你喝多了酒。今天晚上有事吗?”
“没什么事。”
“要不到我家来,正好明浩也在,他一直想向你道歉。”
就这样,我又见到了明浩,尽管我没把明浩放在眼里,可也不恨他了。我恨他的时候,他和云舒的关系还没明确,现在,他们在一起已成事实,我还有什么——好恨他的。
云舒身边还有一个人令我觉得反胃,她叫蒋丽平。
我不确定云舒是什么时候认识蒋丽平的,我只了解一个大概的情况。蒋丽平原来是玻璃厂的仓库保管员,工厂改制前,她就自己出来了,有的时候她对别人说是下岗职工,显得很无辜和令人同情的样子,有的时候说自己在工厂卖出去以前就做买卖了,显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至于什么时候说自己是下岗职工什么时候说自己“早做买卖”了,那得根据不同的环境和不同的对象。不同的对象就不用说了,同一对象在不同的环境中,也会有不同的说法,因为这两种说法我都听她说过。
云舒是在装修别墅的时候认识蒋丽平的。蒋丽平的名片上印着“佳家” 装修公司客户部副经理,云舒认识她之后才知道,其实蒋丽平根本不懂装修,她充其量也不过是个掮客,帮人介绍活儿,从中间拿一点回扣。其实,云舒所以和蒋丽平来往大概不仅是因为装修的原因,的确,云舒是在认识装修公司之前先认识蒋丽平的,认识不是理由,我们不是每天都认识新的人吗?认识的人并不意味着可以继续交往,而且,据说云舒对蒋丽平介绍的装修公司并不满意,因为装修的事险些引起了诉讼。可装修过后,蒋丽平却剩了下来,她还经常和云舒联系,过一段时间就去拜访云舒。
见到蒋丽平之后,我做出这样的判断,也许是蒋丽平的热情吸引了云舒,别的,我真看不出来。蒋丽平的身材很好,跟云舒的差不多,区别在于,云舒的身材是靠健美、游泳刻苦锻炼而保持的,蒋丽平不同,蒋丽平是天生的。蒋丽平长得也算漂亮,可惜,由于缺乏保养,皮肤有些糙。加之她太过粗俗,举手投足都有社会人的风格,时常还说一些粗话,让你觉得“模子”瞎了。
蒋丽平说话粗俗却释放着热情,正好弥补了云舒沉默寡言的性格。第一次见蒋丽平时,蒋丽平对我说云姐如何如何,好像她们已经认识了几百年似的。见我的当天,她问“贵姓?”
我说姓罗。于是她就叫我罗哥。
有一次和云舒谈起蒋丽平,我说蒋丽平可显得比你老多了。云舒不觉得我有恭维的意思,她说她比我们都大。我愣住了,我说她不是管你叫云姐吗?云舒笑了,她说她这样叫,你有什么办法。后来我才知道,蒋丽平比我大一岁,比云舒大两岁。
男人评价一个女人粗俗是要有根据和需要勇气的。单凭在一起交谈,不应该做出这样的评价。我的手被烫伤时,我认识了医生孙红兵博士,他一点都不像博士(博士应该是什么样儿)。孙红兵性格开朗,说话的嗓音很大,瓮声瓮气的。一次,我和孙博士在一起下围棋,一直下到晚上十点多,我们都饿了。我说请你吃宵夜吧,他说不不,你要请就请我吃烧烤,不光是考虑便宜,主要是我喜欢吃。
我们就去了一家临街的烧烤店。那个烧烤店的卫生条件一般,房间里乌烟瘴气。我对孙红兵说:“走吧。”孙红兵说:这里不挺热闹吗?
“亏你还是医生,连我都知道,即便这里的肉是新鲜的,可吃烤焦的肉也容易诱发癌症。”
孙红兵说:“你要相信这些,你就没办法生活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蒋丽平。蒋丽平坐在几个形象粗陋的男人中间,喝得满脸通红。就在我看见蒋丽平的同时,蒋丽平也看见了我,她霍地站了起来,热情得像要拉我的手,她说哎呀罗哥,怎么这么巧啊。这时,我看见蒋丽平的口红已经飞出了嘴唇的轮廓,她白色的牙齿上也沾了不少黑色的肉末儿。
我和孙红兵就在蒋丽平的临桌烤肉,肉在炭火下滋啦啦直响。而蒋丽平他们正大声吆喝着喝酒,蒋丽平一点都不示弱,她和几个男人(会是她的工友吗?)拍拍打打,一会说“老虎、小鸡、棒子、虫子”的酒令,一会喝“交杯酒”。令我觉得极不舒服。
我没孙红兵的兴致,很快,我们就吃完了。“怎么样?”孙红兵问我。我说你觉得好就好。
孙红兵感慨地说,凡事都有利有弊,你怕烧烤不卫生,而拒绝烧烤的时候,也拒绝了这种美味。
出门时,我正好碰到了在门口呕吐的蒋丽平,蒋丽平微笑着,斜眼瞅着我说:几个客户,没办法。
我说我得走了。
“别走啊,”蒋丽平似乎要过来拉我。她说:“我还没敬你酒呐。”
我怕她油呼呼的手来拉我的衣服,连忙上了车。
明浩唱完了歌,也转过身来喝茶。我说唱得不错,他对我笑一笑,说:“一般了。”
云舒说再好的歌也不能唱个没完啊。
我不想介入他们那样的话题,就对云舒说:“蒋丽平给我来过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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