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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罗旺斯的一年-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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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经混沌一片了。  敲门进去,发现皮埃罗正坐在里面。他头发蓬松地随意摊在头顶,留着一嘴黑色的大胡子,眉毛浓密而乌黑发亮,颇有一股海盗的气势。他一边对我们的到来表示欢迎,一边用一顶揉得不成形状的呢帽掸去屋内两张椅子上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帽子放回桌上,盖住那里的一部电话机。  “英国人,嗯?”皮埃罗显然对我们早有耳闻。我们点点头。他倾身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一辆英国车,阿斯顿?马丁老爷车,棒极了。”他把指尖放在唇边略微思考了一下,这使得他肮脏的大手在他的大胡子上留下了少许白色的石灰粉尘。接着,他便开始在桌上的纸堆里东翻西找,掀得尘土飞扬。据他说,汽车照片明明就放在那堆图纸下面。这时候,电话铃骤然响起,皮埃罗飞快地从帽子底下掏出话筒,脸色愈听愈显得沉重起来。  “又有人定做墓碑,”放下电话,他说道,“都是天气不好。老年人受不了这鬼天气。”他四下寻找那顶帽子,最终在自己头顶上找到,并再次放回电话机上,像是要把坏消息遮盖起来。  他的注意力终于转了回来,说道:“听说你要一张桌子。”  我已经把心目中的理想桌子画成了一幅详细的草图,大小尺寸标得清清楚楚。我对这张图的制作相当自豪,至少我敢肯定,任何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孩子看到我的绘画艺术,都一定会以为是一幅杰作。皮埃罗显然与我们不在同一个认识水平上,他略微看了看我画的草图,又扫了一眼图上的数字,摇了摇头。  “不行。这么大的一块石板,厚度得加倍。而且,用不了五分钟,你的桌脚就会‘砰’地一声垮下来,因为你这桌面的重量起码也得有……”他在我的草图上潦草地进行了一些演算后,说道:“……三四百公斤。”他把纸翻过来,开始在背面一阵涂抹。“呶,你要的是这个。”他把绘好的图样推过来给我们看。的确比我画的高明多了,简直是一件完美的雕塑品:线条简单明了,比例精确。“怎么样,1000法郎,含运费。”  我们敲定了价钱,我答应几天以后把支票送过来。  送支票的那天,已是傍晚时分。我发现皮埃罗整个人完全变了一个颜色,从头上那顶呢帽到脚下的靴子,通体灰白,好像刚在糖粉堆里打了个滚似的。他是我生平所见过的第一个因为一天的工作便老了25岁的人。据我们的朋友说,皮埃罗每晚回家,他太太都要用吸尘器吸遍他的全身。朋友们还说,他家所有的家具,从摇椅到浴盆,无一不是用石头做成的。这些话我原来还将信将疑,但此时此刻,却确信无疑了。


二月 冰封雪埋的日子奇异的虚幻世界

  普罗旺斯的深冬有一种奇异的虚幻氛围。寂静加上空旷,给人一种与世隔绝之感,像是脱离了正常的生活轨迹。人生活在这种特殊的氛围里,竟然会产生一种奇幻的心境。这时,即便在森林里迎面遇见精灵,或在月圆的晚上看到双头山羊,我们似乎也不会觉得惊讶。这种感觉与过去夏天里来度假的情形相比,自有另一番意趣。  不过,对这里的其他人来说,冬天可能意味着无聊、沮丧,甚至更糟—沃克吕兹省的自杀率据说是全法国最高的。住在3公里外的一个男子,便在某天夜晚悬梁自尽了。消息传来,所谓自杀率对我们便忽然有了一种超越统计数字之外的震撼。  地方上如果有人过世,商店和一些人家的窗户上会贴出小小告示。教堂则会用钟声为死者送行。送葬的人穿着不经常穿的正式服装,列队缓步向山村墓地行进。墓园通常位于村子里景致最好的地段。当地一位老人就这一点解释道:“死人应该拥有最好的景观,因为他们要在那里待很久很久。”说罢,他为自己的幽默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笑得简直岔了气,以至于我一时间不禁担心他是否大限已到,也会就此加入被葬者的行列。我告诉他美国加州的墓园是钱付得多风景便好,否则便萧索冷落。他听罢并不怎么惊奇。“到处都有傻瓜,”他说,“死人和活人都一样。”


二月 冰封雪埋的日子深冬里的一丝暖意

  日子一天天过去,却一点也没有冰融雪化的迹象。不过,农夫们已经驾驶着拖拉机把路面清出两条黑色的轨迹,汽车可以在两侧雪堆之间单线行驶。我因此有缘见识到法国人开车的习性和风范—极有耐心,甚至可以说是固执,与他们参加赛车时的那份勇往直前和毫不畏惧的雄风相去十万八千里。我是在村外的马路上目睹了这种景况:一辆车沿着路中央的清晰轨迹小心行驶,另一辆车这时从对面开来,两车鼻子对鼻子停住,互不相让,谁也不肯冒陷入积雪之险让到路旁。司机们只是隔着挡风玻璃互相瞪视,默默期待第三辆车开到自己身后,形成数量上的优势,势单力孤的对方便不得不退后,让路给多数者先行。  我旁观了一阵,便自顾自轻踩油门,往曼尼古希先生珍藏着暖气片的家驶去。他在贮藏室的屋门口迎接我,羊毛软帽拉下来遮住耳朵,围巾直缠到下巴上,戴着厚厚的手套、足蹬长靴,一副用个人绝缘法的科学手段力抗寒潮的模样。在他称赞了我家的管道,我也对他的笛子绝技表示仰慕之后,他引我进屋,检阅整齐排列的各式管状物和堆放在墙角、用途不明的各种器械。曼尼古希宛如一台活动式录放机,滔滔不绝地讲述每一个机种的功能和热能,这些大大超乎我理解能力之外的东西。我只得如闻梵音,诺诺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天使梵唱终告结束。“好,就是这样啦。”曼尼古希说完,期待地看着我,好像全世界的中央供暖系统已经全部摆在面前任我挑选。而他则相信我已掌握了全部资料,抉择必然明智无比。我无言以对,只好问他自己家里装的是哪一种。  “啊,”他拍打着前额,故作钦佩地说,“这可真是个聪明的问题。卖肉的自己吃哪一种肉呢?”留下这个悬而未决的问题,他径自带我到隔壁他的住家。真的很暖和,甚至有点令人昏昏欲睡。曼尼古希三下五除二地脱去两三层衣物,夸张地抹着额头,同时把帽子上翻,露出耳朵。  他走过去,拍拍暖气顶部:“摸摸看,铸铁的哟,可不是他们现在用的那种废料。还有锅炉—你一定要看看锅炉。不过请注意,”他忽然停顿下来,用他那只演说家的手指戳戳我,说道,“这可不是法国货。只有德国人和比利时人才真正会造锅炉。”我们进入锅炉室,那上了点年纪的机器正靠着墙边喷云吐雾,气势不凡,引得我不禁由衷地称赞了一番。“有了它,就算外面温度降到零下6℃,室内也总能够保持在21℃。”说到这儿,他故意推开屋门,放进一点点零下6℃的空气。这位天才演说家非常善于因地制宜地运用各种实物范例来表达自己的理论和思想,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愚不可及的孩子(不过谈到铅管啦、暖气啦什么的,他对我采取这种方式倒还真是对症下药)。  见过了锅炉,下面该回屋去见见曼尼古希夫人了。她是个个头矮小的女人,说话声很大,但很动听。她问我要不要来点药草茶、杏仁饼干,还是一杯葡萄酒?我其实真正想要的,是观看曼尼古希先生戴着软呢帽吹笛子。可是,看来这事儿得改天再说。我今天需要考虑的问题还真不少呢。告辞出门,我抬头望向屋顶,竟然发现那使用中的太阳能暖气板也已经被冻得结结实实。不禁突生一个念头:应该还是装铸铁暖气更保险吧。


二月 冰封雪埋的日子石桌的魅力

  回到家,赫然发现一件形如史前巨石的东西安置在车库外。我订制的桌子送来了。1。5公尺见方,13公分厚,巨大的基部呈十字形。它被安放的位置与我们期望的位置虽然相去仅十几公尺,搬运起来却不啻十几公里之遥。院门不宽,容不得任何机械运输工具进入,高高的院墙和倾斜的廊帘也让起重机毫无用武之地。皮埃罗说过,这桌子会重达六百到八百磅左右。在我看来,它可远不止此数。  当晚,皮埃罗打来了电话。  “怎么样,桌子还不错吧?”  “是啊,桌子很棒,不过有个问题。”  “你们把它摆好没有?”  “没有,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多找几个人帮忙,”他说,“想想金字塔是怎么建成的。”  “那当然。如果我们能够找到15000多个埃及奴隶,这事儿不消片刻便能办成了。”  “好吧,如果你们实在没有好办法,我倒是认识卡卡松尼城的橄榄球队。”他大笑着挂断了电话。  我们无计可施。只好又走到后院去瞻仰那庞然大物,设想着要多少人才能把它搬到院子里去。六个?八个?必须侧着搬,同时保持充分平衡才通得过院门。我们脑中简直可以想像人们被砸断脚趾、还有人力尽虚脱的景象。这时我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在我们选定放置这个巨大纪念碑的地方,以前的房主只摆了一张轻便、可折叠的桌子。我们别无良策,只得回到屋里,在炉火前斟上一杯酒,寻找灵感。至于桌子,就留在外面吧,料想没人偷得走。


二月 冰封雪埋的日子厨房的改造工程(图)

  人算不如天算,援助人员不久便意想不到地出现了。早几周我们决定改建厨房,为此与建筑师进行了多次商谈,期间掌握了许多法文的建筑术语,从橱柜、加高、天花板、垃圾管道,到粉刷、铺石板、上工字小梁和未加利用的角落空间等,不一而足。起先我们热情万丈,到后来却因改建计划一再受阻而渐渐兴味索然了。厨房始终原封未动,内中的原因包括:天气不佳而延期施工,泥水匠去滑雪度假了,砖石工骑摩托车或者玩足球摔断了手臂,还有材料商冬季懒得出门等等。建筑师是从巴黎移居而来的,他警告过我们,在普罗旺斯盖房子好比进行冗长的防御持久战,长日无聊,只会偶然被爆发的枪战打断一会。现在,我们陷入西线无战事的阶段已经很久了,正期待着枪战发生。  攻击部队终于抵达,带来了震耳欲聋的机械声。那是一天清晨,曙光刚刚划破黎明的昏暗。我们睡眼惺忪地跑出屋,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倒下来了,却模模糊糊辨认出一辆卡车的轮廓,凸露出载运的长条材料。一个公牛似的壮汉从驾驶座上跳下来,显得心情非常愉快。  “是梅尔先生吗?”  我回答道:“是我,没错!”  “太好了,动手修厨房吧!”后面的车门打开,一只长耳猎犬先跳了下来,后面跟着三个男人。工头儿走上前,一阵刮胡子水的香味紧跟着扑面而来。他胡乱握着我的手,自我介绍并引见他的伙伴:他叫狄第埃,这是助手艾里克,还有那壮实的年轻人是学徒克劳德。芳名叫潘妮的那只母狗,当即在屋前撒了一泡长尿,宣告工程正式开始。  我从没见过建筑工人这么拼命的,每一件工作都在高速中进行。太阳还没完全露脸,梁木已经竖起,厚木板的斜坡也已铺成;再过几分钟,厨房的窗子和水槽都不见了。十点钟,第一层石子地面已经平整铺好,狄第埃开始向我们解说施工计划。他敏捷强悍,留着小平头,腰杆儿挺直,像个军人。我可以想像他如果在军中担任士官长,会怎样操练那些懒散的海外军团士兵们,直到他们哭着求饶为止。他说话冲击力强,话语间夹杂着许多拟声字如tok,crak,boum等法文里用来形容撞击或破裂的字眼。而此刻,他将这两种情形发挥得淋漓尽致。  天花板要拆,地面要垫高,厨房里所有的陈设都要移出去,这可是一次大工程。经由那刚才还是窗户的洞口。一面三夹板的薄墙竖了起来,封住了通往其他房间的通道。至于饮食大计,只好转移到后院的烤肉炉那儿了。  看着三位工匠心情愉快地使用大锤残酷地粉碎着一切,是一件令人心惊肉跳的事。他们在掉落的石块和悬垂的梁柱之间敲打、吹口哨、唱歌、讲脏话,只在中午时分才不大情愿似地停下来吃饭。不过,吃饭时,他们也投注了同样的热情,风卷残云,一扫而光—为他们准备的可不是寒酸的三明治,而是大篮的鸡块,以及用全套的瓷器和餐具盛着的香肠、酸菜,外加沙拉和面包。他们都不喝酒,这一点颇让我们宽慰。否则,一把将近四十磅重的大锤子握在了一个醉醺醺的工匠手里,想起来就胆战心惊,他们清醒的时候就够危险的了。  午饭后,重新开工,一直到将近七点,他们没有休息过一次。我问狄第埃,他是不是经常一天工作十到十一个小时。他说,只有冬天才如此。而在夏天,他们通常每周工作六天,每天工作十二到十三个小时。我告诉他,英国人做工时开工迟,收工早,中间还停下来好几次,喝点儿茶,吃点儿点心。他乐了:“这日子可真好打发。”他问我有没有认识的英国建筑工人愿意和他一道工作一段,没别的意思,就是来体验体验。我心中暗想,这样的人怕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收工之后,我们夫妇二人按北极探险队员的标准用重重衣服武装了自己,开始准备我们在临时厨房的第一顿晚餐。这里有烤肉炉和冰箱,吧台后还有一个洗手池和两个瓦斯炉座。基本道具倒还齐全,只是没有墙壁。在这种零度以下的天气里,一面墙的存在对我们将是一个多么大的安慰啊。还好,葡萄藤枝在炉子里烧得旺旺的,炖羊肉的香味混合着迷迭香的气息飘散在寒风中,红酒在身体里缓缓地变成热流,我们渐渐开始觉得自己既耐霜寒,又富于冒险精神了。这份错觉一直持续到吃完饭、该去洗碗碟的时候才骤然消失。


二月 冰封雪埋的日子来自故乡英伦的声音

  春天到来的第一个信息,既没有展现在鲜花盛开的枝头,也并非来自马索家屋檐下的老鼠,而是来自英国。抑郁的一月过去了,伦敦的人们开始研究度假计划,你想像不到会有那么多人把普罗旺斯列入计划之中。电话声愈来愈常在我们刚坐下来进晚餐时响起—打电话的人漫不经心地忽略了法国与英国之间的时差。话筒内经常会传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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