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泪生涯中的女明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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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陷入一种极度的亢奋状态。她问司机：“北京怎么了？大家为什么要跑到
街上来？”

司机用一双惊异的眼睛瞟着她，揶揄道：“小姐，你不是从月球上来的
吧？中国正在闹‘学潮’，全世界都知道！”

经过天安门广场，那儿的人尤其的多，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有的人头上
扎着白带子，带子上还写着字。娜姆不解：“这又是干什么？”

“绝食斗争。”司机告诉她。

“绝食？”娜姆替斗争的人担忧，“都不吃饭还不得饿死呀！”

“饿死？晚上就有人把香肠、面包、饮料送去了。我还义务服务过呢。”
司机说。

娜姆心忖，怪不得外地人都说北京人个个都是“政治家”，连司机也张
口闭口“侃”政治。

车子开进歌舞团大院儿，一下车，娜姆就去了团领导办公室，询问有关
音乐会的情况：“我和乐队什么时候合（排）？”

团领导对她不合时宜地提出这个间题，感到有点好笑：“噢，现在是‘非
常时期’，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演唱会暂时没有条件去搞，放一放再说吧。”

娜姆的心往下一沉：“我准备了那么长时间，就这么完了？”

“不是完了，是放一放再说。”团领导脸上显出一种无奈，表示爱莫能
助，“现在谁给你伴奏？谁为你化妆、置景、打灯光？又有谁会来听你唱歌？
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几天，看看报纸，听听广播，了解一下当前的政治局
势。噢，还有，最好不要出去瞎跑，眼下形势很复杂，很多事你不清楚，免
得出问题。”

娜姆大失所望地从里面退出来，回到自己那间夏不隔热冬不挡寒的小板
房。路上问了澡堂还开，她先去洗了个澡，回来换一件宽大的睡袍，往床上
一靠，甩一句“国骂”，那心头的不快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她这个人，情
绪来得快，过去得也快。对政治，娜姆不懂，也没兴趣，她把自己关在屋里，
读琼瑶，读三毛。


一天，娜姆像往常一样将整个身心都陷进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缠绵悱恻

的爱情故事里。忽然，她听到有人敲门，敲得很有节奏。
“进来！”娜姆亮着嗓子喊。
门开了，一个高个子“老外”站在门口儿，他用下颌夹着两张新疆馕饼，

手里举一本《血色黄昏》，那副滑稽相让娜姆忍俊不禁。
“嘿，哥们儿！”“老外”冲娜姆打招呼。
“嘿，哥们儿！”娜姆应呼道。她自己也奇怪，两个人素昧平生，怎么

竟跟老朋友似的？

没容娜姆相让，“老外”径直走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放下书，一
只手撕着馕饼丢进嘴里，又自己取过杯子，“小姐，可以为我倒杯水吗？要
白开水，我不喜欢加糖。”

娜姆从凉杯里倒了水给他，觉得这个“鬼子”很有意思：“哎，你到底
是谁？干什么来？”
“老外”用水送下嘴里的馕饼：“我是美国ABC　电视台的记者Adrian，

中文名字郭爱群。我找了你整整八个月，从上海追到北京。”
“你怎么会知道我？”娜姆好生疑惑。
“你忘了我的职业，小姐。原始的摩梭山寨走出来的神秘公主，我怎么

会不知道？”Adrian　说，“找你真不容易，我已经来过一百次了。”
“我在王府饭店唱歌，根本不回团里，你当然找不到我。”
“王府饭店？我就在那儿办公。”
“你在几层？”
“四层，　407　房间。”
“我的邻居？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晚上唱歌，白天休息，你工作的时候我在睡觉。”
“哦，天意！”Adrian　一举双手，表示非常遗憾。
“你晚上不去歌厅吗？”娜姆问。
“不，我从不去歌厅，下了班就回家。”
“你的家在哪儿？”
“胡同，北京的胡同。”
娜姆大为不解。在她的意识中，美国人是世界上最富有的，豪华饭店、

高级公寓不住，却住什么胡同？Adrian　好像看出了娜姆的心思，说：

“胡同是一种文化，中国的文化，北京的文化，住在这儿是极大的享受。
娜姆小姐，我正式邀请你明天去我家作客。能在我的家里欢迎摩梭公主是我
的荣幸。我们可以在一起做音乐，告诉你，我也是玩音乐的。”说罢，写了
住址和电话。

“好，我去。”娜姆答应了Adrian。她想，反正闲着无聊，玩音乐就玩
音乐，只要不搞政治。

第二天，午睡醒来，娜姆便开始梳洗打扮，换上“蓝眼睛”特意为她设
计的时装，面部施一层脂粉，轻描眼线，涂上口红，两耳垂一对亮闪闪的圆
环，配上她那健美的身材，愈发婀娜多姿，光采照人。娜姆对着穿衣镜扭动
一下腰身，自我欣赏一番，大有“六宫粉黛无颜色，更比西子胜三分”的感
觉。去美国人家里作客，总要讲究些，体面些。临出门，她又往身上喷了法
国香水。

娜姆拿着Adrian　写的地址，按图索骥，好不容易找到那条胡同，对着门


牌号上前叩门。
“这儿是不是住着一个高个子的美国人？”娜姆问开门的青年。
“美国人？”小伙子上下打量着她，“打‘大清’那会儿这就住着中国

人。找‘老外’，你得去饭店、公寓。”
娜姆心里好恨，这美国佬，怎么拿我开涮？见附近有处公用电话，她决

定去拨拨试试，可别也是假的。接电话的正是Adrian。
“嘿，哥们儿，”娜姆冲着话筒嚷，“你怎么给我假地址？”
“哦！”Adrian　连连道歉，“非常对不起！我的中文写错了。你在哪儿？

千万不要动，我用车去接你。”
娜姆以为他会开辆豪华轿车，结果老远就看见Adrian　骑一辆自行车横冲

直撞地冲过来，闸一捏，两条长腿撑地，用手往车后座一指：
“上来，我带你。”
娜姆瞅着这辆无疑是从信托商店买来的破破烂烂的自行车，险些没晕过

去：“开玩笑！我这身衣服能坐你这种车？”
“那有什么不能的？”Adrian　说，“我这车是‘飞鸽’名牌。”
真是急不得恼不得哭不得亦笑不得。娜姆无奈，只得入乡随俗，随他而

去了。

这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住着三户人家，　Adrian　租下的是三间北房，
一间做客厅，沙发、茶几、香案、烤炉、冰箱、彩电，墙上挂的全部是赝品
的中国名人字画，案上摆着咖啡壶和电饭锅，古不古今不今，中不中洋不洋，
不伦不类；一间为卧室，若说书房则更为妥帖，除一张软床，一套鸭绒被褥，
一只衣柜，便是大漆木油光锃亮的写字台，到处堆满了书籍；一间是录音间，
音响设备，一应俱全。俩人客厅落座，　Adrian　取出老北京人吃面条用的大
磁碗，满满地冲了一碗咖啡，往娜姆面前一推：“喝！”“这哥们儿真邪性！”
娜姆暗道。从Adrian　身上她总能有一些新鲜的发现，这种言行举止、待人接
物有悖中国人常理的性格，反倒对娜姆有强烈的吸引，对他产生的好感也就
愈多。相识仅一天，他们竟像一对交情甚厚的密友，谈得十分融洽，十分投
机。用罢晚餐，　Adrian　领娜姆走进录音间。这一方天地正合娜姆的口味，
她把准备在演唱会上唱的歌，按照编排好的顺序，一支接一支地唱下来，尽
管只有一个听众，一个合作者，却唱得异常投入，发挥得淋漓尽至。他们忘
记了时间，忘记了自我，不觉已唱到夜半更深。一个来自开放的国度，一个
是人性自由的“女儿国”中人，情醉心醉，便双双融化在这午夜的温柔里。。

清晨，院门的拍打声惊扰了被衾中的好梦，只见一脸严峻的街道居委会
大妈，领着执行公务的派出所民警，直奔北房而来。慌忙爬出被窝穿上睡衣
的异国情侣，打开房门迎接这几位冷着面孔的不速之客。

“你是什么人？”民警问站在Adrian　身后的娜姆，“你们两个是什么关
系？”
“我是西藏人，他的未婚妻。”娜姆从容地回答，她现在反倒镇定了下

来。
“未婚妻？”民警瞟了瞟床上没来得及叠起的被子，眼睛死盯着娜姆。
“是呀，我们今天就去登记结婚。”娜姆煞有介事，张嘴就来，“锛儿”

都不打。
“她说的属实吗？”民警转向Adrian。
“没错，我们今天就去办手续。”Adrian　也跟着“打岔”，“哥们儿，


你们来得太早了，如果你们要闹洞房的话。”

他这么一幽默，倒把民警逗乐了，对一个外国人，一个身份特殊的“藏
胞”，也真是没招儿，又象征性地问了几句别的，便和言告退。人一走，　Adrian　
和娜姆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突然，娜姆收敛了笑声，转身问Adrian：

“你真的要结婚？”

“真的要结婚。”Adrian　一本正经。

“那好，”娜姆说，“我们就去登记。”

“OK　！”Adrian　兴奋得一举双手。

上午，　Adrian　和娜姆去办登记所需的一切手续，包括开证明、做婚检、
取户口、拿身份证等一大堆麻麻烦烦的事。下午，他们来到北京市民政局涉
外婚姻登记处。按要求，　Adrian　详细地填好了表格，其中有关娜姆的情况
填写得相当清楚准确。而一旁的娜姆却捧着表格犯了难。她把那个即将成为
她“先生”的人拽到跟前，低声问道：

“哎，你叫什么名字？”

“哦，亲爱的！”这回轮到Adrian　哭笑不得了，“你怎么连我的名字都
不知道？我叫Adrian。”

“可是，亲爱的！”娜姆还是作难，“ABCD　我也不会写呀！”

Adrian　耸了耸肩，捏着娜姆握笔的手，一边读，一边在表格上写下“A、
d、r、i。。”。

负责登记的民政干事问Adrian　和娜姆：“你们认识多久了？”

“呵，我们认识不久了。”娜姆含糊其辞。

“是的，不到一个世纪。”Adrian　也随声附和。

“结婚是一生的大事，你们可要慎重考虑。”民政干事的话主要是冲娜
姆讲的。

“我们考虑好了，我们上辈子就定下了。”娜姆还是贫嘴。

“上辈子她和我私奔，”Adrian　指着娜姆说，“这辈子我们来补个手续。”

民政干事没再问什么，话点到为止，人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说多了招
人不待见。他把写好的结婚证书连同一个例行公事般的微笑，递给这对比新
婚夫妇：“祝你们幸福美满，一生相爱！”

从民政局出来，Adrian　提议去喝杯酒庆祝一下，一摸兜，糟糕！走得匆
忙，出门时忘了带钱夹。他伸出一只手，娜姆也伸出一只手，两只手在空中
用力一击，同时喊了声：“嘿！”

回到家，　Adrian　为娜姆包了顿花生馅儿饺子。娜姆问他有什么讲究？
Adrian　说：“没什么讲究，我喜欢吃。你呢？”他又问娜姆。

“‘味道好极了’！”娜姆学着雀巢咖啡的广告词。说完，她挟起一个
饺子，塞进Adrian　嘴里。

Adrian　去录音间放音乐。随着乐曲轻柔的旋律，两个人一同唱起美国影
片《魂断蓝桥》主题歌《友谊地久天长》，让快乐的心在彩色的梦幻里飞翔。。

由于没有一个正式的婚礼，在娜姆和Adrian　的感觉中，好像还没有成
亲，还在充分享受着热烈的恋情。他们雇了个小保姆，采购烹饪，洒扫庭除，
照料主人的日常生活。　Adrian　曾问过娜姆，是不是把家安在美国？娜姆早
就想去美国寻梦，俩人一拍即合。Adrian　请了长假。他一面写信给美国加州
电视台，希望去那里工作；一面帮娜姆办护照、办签证。在等待结果的日子
里，　Adrian　每天陪他的新娘逛北京，用美丽的心情填写欢畅的时光。大约


过了半个月，一天，　Adrian　和娜姆骑车经过长话大楼，娜姆问Adrian：

“哎，亲爱的，你有没有把我们的事告诉家里？”

“对对，要告诉。”Adrian　被娜姆一提醒，才想到应该通知妈妈。

电波飞越大洋波岸，　Adrian　的妈妈听到儿子结婚的消息，高兴地说：
“太好了！祝福你们，我的孩子！”娜姆觉得美国人也真够逗的，儿子结婚
这么大的事，一句话就表示了。不过这样更好，哪像中国人，儿女婚嫁总搞
得那么繁琐。她羡慕西方人的结婚形式，披着婚纱去教堂，让新郎把象征爱
情永恒的金戒指戴在纤纤的手指上，庄严而神圣。

两个月后，娜姆随Adrian　飞往美国加州圣弗兰西斯科。

她不是第一回坐飞机，也不是第一回出境，而这一回的心情却又是那么
的不同。她要去一个遥远的、陌生的地方。要在那里栖身、开拓，尽管将来
的生存环境与过去的生存环境有着巨大的差异，但她并不恐惧，有的只是一
种新奇，一种心的跃动和澎湃。

班机要做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　Adrian　想在这段时间内让妻子更多
地了解美国，他摊开地图，向娜姆作详细介绍——

美国全称美利坚合众国，地处北美洲南部，东临大西洋，西滨太平洋，
北接加拿大，南靠墨西哥和墨西哥湾。所属的阿拉斯加州位于北美洲西北部，
夏威夷州位于中太平洋北部。面积936。　3123万平方公里，人口2。　53亿，
大部分为欧洲移民后裔，还有黑人、印第安人、拉美移民和亚裔人，其中华
人约为150　至200　万。　1785　年，几位中国水手第一次在美国大陆登岸，这
是历史上中国人到美国有案可考的最早记录。

美国本土大致可分为四个地形区，即东南部沿海平原、东部阿巴拉契亚
山地、西部内陆高原和中部平原。农业、矿产和森林资源丰富，在世界上占
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美国原是印第安人的居住地，1492　年哥伦布发现这块大陆时，已有300
多万古老的印第安人生活、劳作在这块草肥水美、树茂林密的土地上。新大
陆被发现后，欧洲人纷纷而至，揭开了向这块大陆殖民拓荒的历史。

由于经济的发展，统一市场的形成，使北美居民有了共同的地域，共同
的语言，共同的文化，以及正在发展中的内部经济联系，一个新的民族——
美利坚民族逐步形成了。

1807　年美国开始了工业革命，1851　年美国在第二次对英独立战争中获
胜，完全摆脱了经济上对英国的依赖，加速了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