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驴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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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林转换口气对着坐在他前面的盼盼说：“儿子，你愿意去不？”　　　　
　　　　“嗯，愿意，一定很好玩。”儿子天真地回答着。　　　　
　　　　我问盼盼：“你能走下来吗？”　　　　
　　　　“有啥呀！”盼盼以蔑视的口吻说。　　　　
　　　　摩托车“唰”地进了山洞，山洞中的嗡鸣盖过了一切声响。　　　　
　　　　这是一个崭新的隧道，宽宽的山洞同时可以走4辆大卡车，顶部的两侧镶嵌着牛眼灯，显得富丽堂皇。新景象的刺激，冲淡了走长城的话题，我只顾体验起穿越时空的感觉。　　　　
　　　　一辆太子摩托，载着三个小身量的人，带着三个大头盔，动画里的镜头在我眼前浮现。尽管坐在二林的摩托车上总是惊心动魄，可是偶尔乘坐别人驾驶的摩托车反倒觉得不太过瘾，没了那种动感十足的穿梭速度。　　　　
　　　　山洞另一端天色暗淡，像是有雨。不敢怠慢，一溜烟地跑回了老家。　　　　
　　　　很像那么回事　　　　
　　　　走长城的事没跟任何人谈起。二林或许是觉得计划不太成熟没有讲，我心里不装事，见到了家里人尽顾扯东道西，早就把他的想法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从老家回来，二林和盼盼每天早起锻炼，也拽上我。跑步、压腿、打羽毛球，盼盼没有一天懒惰过，很像那么回事。　　　　
　　　　在我心里并没有重视这件事，觉得他们要想走长城，首先不具备经济条件。因为去年我们开一家美容美发店，一年下来，没赚到钱反而赔了房租。过了春节，二林又重新做起了老本行广告，生意也不太景气。好在我还端着国企的饭碗，日子就靠我的几百块钱生活，平稳却有滋有味。


阳光底下的见证第2次记录　我一点一点被赤化

　　　　2001　走长城前　在家里　　　　
　　　　企鹅妈妈给熊猫儿子打的“√”：　　　　
　　　　●对自己能走完长城的信心和坚定……　　　　
　　　　企鹅妈妈给海马爸爸打的“√”：　　　　
　　　　●让儿子健康、快乐、阳光地成长的梦想……　　　　
　　　　（开始与他一起畅想了/没钱也能走/我不想让儿子做英雄/不一定走长城才能成才/最后一道防线）　　　　
　　　　我心中逐渐也燃起了一种梦想：一个成熟、可爱、健康、阳光的男孩形象呈现在我的眼前，那就是盼盼。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与他一起畅想了。　　　　
　　　　开始与他一起畅想了　　　　
　　　　进入2001年4月，二林每天都谈起走长城的事；述说他的设想。一讲起来就兴奋，每次都慷慨激昂，手舞足蹈。　　　　
　　　　我是那种激情很容易被点燃的一类，每每也跟着他热血沸腾。但过后我还是不相信他们能真的走成，因为我心里清楚，这件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转念一想，这样一家三口天天锻炼，既温馨还健康身体，总比睡懒觉强。所以也就从没打击过他的积极性，心里还暗暗自喜。　　　　
　　　　那段日子，二林时常在我的耳边谈他的观点：他要将少有人看到的长城拍回来；他要教儿子摄影；他要让儿子学习野外生存和最富挑战性的人与自然的知识等等。每一天我都像听故事似的，听得津津有味，但心里总是感觉离我的现实太遥远。　　　　
　　　　“作为父亲要赋予儿子一些东西，”二林像一个演说家，“也许我给不了他金山银山，我要教会他一种生存能力，我要把我三十年的生活经验传给他。”我听得心潮澎湃。我心中逐渐也燃起了一种梦想：一个成熟、可爱、健康、阳光的男孩形象呈现在我的眼前，那就是盼盼。不知不觉中我已经与他一起畅想了。　　　　
　　　　他的目的越来越明确，这种力量使我无法抗拒。　　　　
　　　　没钱也能走　　　　
　　　　现实与梦想相差太遥远，我觉得那种梦想是不可能成为现实的。　　　　
　　　　但他没有丝毫的动摇，并且目的越来越明确，信心越来越坚定。　　　　
　　　　渐渐的暑期接近了。二林在网上查了许多关于长城的资料，此时我感到他对这个行动是非常认真的。他跟少数几个朋友讲了他的想法，对此别人感到既惊讶又佩服。他回来学给我听，我急忙泼冷水：“别人说佩服了，你就兴奋，傻瓜。”　　　　
　　　　他反驳：“我不那样认为，这说明我想了他们想都没敢想的事，还要去做他们想做但又做不了的事，或者是不敢和不能做的事，这叫英雄气概！”我心里暗暗地笑话他，同时也被他的热情感染着。　　　　
　　　　“没钱，你怎么走？”　　　　
　　　　“钱不是主要问题。如果你真的想走，有钱能走，没钱也能走。”他坚定地说。　　　　
　　　　我不想让儿子做英雄　　　　
　　　　凭空的炸雷像霹雳一样给我一个冷不防，他有如此大的决心，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享受他不安分的激情我已经习惯了，但他真要带着我儿子走长城，我却舍不得。儿子只有10岁，要在充满危险的山涧度过30天，并且是在酷暑毒日下，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最可怕的是，万一出现什么闪失我怎么办？我无法逾越自己。　　　　
　　　　“我设计好了，将山海关——嘉峪关这段明长城，分成三段走，利用盼盼小学内的3年暑假走完。要培养孩子的自信心，锻炼他的毅力和生存能力，主要是把我30年学会的这些本事传给我的儿子，让他浓缩人生时间。也许他花费3个月就掌握了我30年的经验，这对孩子的意义可是最大的。”他笑了笑，并用眼神鼓舞我。　　　　
　　　　看到二林下定了决心，我久久不能平静。这些年看着他东奔西跑的艰难，也感到了岁月的流失。他的摄影、他的才学都在流失，我很痛心。记得恋爱时，我最信赖的就是他的眼光。他对事物的理解和对景物独特的审美角度，使我感到我的生活与众不同。我喜欢被艺术包围的氛围。　　　　
　　　　因为家底很薄，为了生活的基本问题，他不得不把主要精力放在赚取生活费用上来，还想打好基础后继续搞摄影。资金的积累很难，为了不偏离自己的目标太远，他不断地放弃许多赚钱的机会，不断与金钱失之交臂。就这样，他在金钱与爱好之间一直苦苦地挣扎着。　　　　
　　　　电脑网络的出现，使他顿觉自己的步伐缓慢了。他叹息自己再不尽快做点事就真的老了，就会被淘汰的。我没有理由阻止他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可是孩子，就另当别论了。这一行将带给孩子多大的意义我是明了的，可我还是不敢把孩子交给他，不敢拿孩子稚嫩的生命做赌博。　　　　
　　　　“孩子有了这段经历，会是他今后一生中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力量源泉。如果我小时候有人给我这样的机会，现在我得多感谢他呀！”他意味深长地说。　　　　
　　　　“你说走长城这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他进一步攻击我震颤的心。　　　　
　　　　“是好事，可以说是壮举。”　　　　
　　　　“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不做呢？”　　　　
　　　　“二林，让刘胡兰去当英雄吧！咱们过安稳的日子。”我的眼泪要掉下来了。　　　　
　　　　二林也激动了，还带着些愠怒。“是的，许多人在遇到困难时，都希望别人见义勇为。赞美英雄嘴上说说行，一轮到自己，私心胆怯都上来了。”　　　　
　　　　“你们就是这样，平淡觉得乏味，想做事又左顾右盼。”二林近乎吼了起来。　　　　
　　　　“我不想做英雄，我也不想让我儿子做英雄。”我也愤怒了。　　　　
　　　　不一定走长城才能成才　　　　
　　　　夜里，月光很亮，躺在床上能看到星空。电视刚好播送外国青年自费到珠峰去搞环保。二林侧过头意味深长地对我说：　　　　
　　　　“你看，这就叫境界。他们认为珠峰不仅仅是属于中国的，同时也属于世界乃至地球的，保护它是全人类的责任。孩子也是这样，他不仅属于你和我，他同时属于社会、民族、国家，乃至世界。你得放飞他，他的翅膀才能长硬，才真正能成为人才。”　　　　
　　　　我反驳道：“不一定非要走长城才能成才！”　　　　
　　　　他没听见似的继续缓缓地说：“人们都企盼幸福安宁、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因为那是人们美好的愿望。但是天灾人祸、生老病死始终伴随着人们，谁又能躲得过呢。所以当你撇开私心杂念时，才能真正地做点事情。”他的眼神穿透月光，使我坚强而博大。　　　　
　　　　他的一番话，每一个字都砰砰地击打在我的心尖上。我心里很矛盾，支持吧，担心；不支持吧，怕以后后悔。　　　　
　　　　最后一道防线　　　　
　　　　小时候我很喜欢女作家三毛，读她的《撒哈拉沙漠》使我如痴如醉，总把三毛的影子换成自己，幻想有一天自己在广漠无垠的大漠中偶遇挚爱着我的白马王子“荷西”。今天我的丈夫和儿子真要选择用“苦行僧”方式来磨练自己，莫非冥冥之中在圆我自己的梦？　　　　
　　　　我不断地问儿子：你想去吗？你能行吗？　　　　
　　　　儿子总是坚定地回答：能行。　　　　
　　　　我最后的一道防线被他们击破了。　　　　
　　　　不知是为了丈夫的梦想，还是为了儿子的成长，或许是为了圆自己少女时的“三毛”情缘，我开始默默地为他们父子俩做着出发的准备。


阳光底下的见证第3次记录　支持一项事业

　　　　2001　走长城前　在家里　　　　
　　　　企鹅妈妈给熊猫儿子打的“√”：　　　　
　　　　●在姥姥姥爷和旁人眼里都是“如何如何地聪明，如何如何地能干”……　　　　
　　　　企鹅妈妈给海马爸爸打的“√”：　　　　
　　　　●对事物独到的见解和审美观……　　　　
　　　　盼盼逐渐地长大，姥姥家的钟走不准了盼盼给修，表上的星期、日期、报时乱了盼盼给调整。跟姥爷下棋、和姥姥打牌，样样精通。　　　　
　　　　盼盼是姥姥的心肝宝贝　　　　
　　　　走长城，即便我能通过，孩子的姥姥那关也是闯不过去的。　　　　
　　　　盼盼从小由姥姥一手带大。哥哥姐姐家的孩子都是女孩儿，唯独盼盼是男孩儿，天生有些灵气。　　　　
　　　　姥姥家的大屋有不到4平米的空地，那是盼盼表演车技的空间。当时他只有一岁半多一点，不会说话，小腿绷着两只小脚尖刚刚能搭上仨轱辘小童车的脚蹬子，却能让小车在屋中央划着圈迅速地转转转。他会不时地用眼睛瞟上你一眼，强调一下，示意你看着他，呼地又拐到别的屋绕一圈转回来了，神情自若，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他是两位老人的开心果，备受宠爱。尤其是姥姥，对外孙子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变着花样地给盼盼做好吃的，以至于现在盼盼还说姥姥做的饭最好吃。　　　　
　　　　盼盼逐渐地长大，姥姥家的钟走不准了盼盼给修，表上的星期、日期、报时乱了盼盼给调整。跟姥爷下棋，和姥姥打牌，样样精通。姥姥姥爷乐得合不拢嘴，总是夸他们的外孙如何如何地聪明，如何如何地能干。　　　　
　　　　让外孙受苦？没门！　　　　
　　　　二林的辞职让我妈像大病了一场，她恨死二林的不安分了，她认为二林给我带来了苦难，无论我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她更恨我不与他斗争。但是不管她对我们有多少“千仇万恨”，却把所有的爱都垄断地给了盼盼。谁要是让她的外孙受苦，那可不行。　　　　
　　　　以至于当他们父子走上长城时，母亲打电话跟我断绝母女关系。　　　　
　　　　听筒里传来母亲流泪的声音：“他折腾完你，又开始折腾盼盼。既然你支持他，那么我没你这个女儿，你也没我这个妈。”　　　　
　　　　我愣愣地举着没有声息的电话不知所措。　　　　
　　　　世界上只有我理解二林　　　　
　　　　曾有记者问到范春歌的母亲对她远行的态度，她母亲只是平淡地回答：“我支持她是支持一项事业”。我虽没有她那样的阅历，但我有同感。别人都不理解我为什么能支持丈夫和儿子徒步穿越长城，那位伟大的母亲，用她一句平淡的话语，道出了我的心声。　　　　
　　　　我想把这心声传给我那可亲可敬的母亲。　　　　
　　　　没有人理解我的心情，可是我了解二林的心思。当他舍弃“铁饭碗”的时候，别人操着各种腔调对我说：“好汉不挣有数的钱。”但我知道，他不是光为了钱，他只是想追求一种生活状态。他对我说他想去实现他的梦想，他不想像他爸爸那样耗尽青春以后退休，他想用青春去积累生活，并老有所获。也许我生来就是他的肋骨，我能理解到他的心灵深处。我不想到70岁时，让他有“如果”的遗憾。那么，就让他尽情地去书写他的人生梦想吧！　　　　
　　　　只要心中有爱　　　　
　　　　一件事情，你克服的不仅是自身的困难，更主要的是外界的压力。战胜它，你会感到你迎来了一个新的世界。结论是只有经历巨痛，才能换来最美好的明天。　　　　
　　　　自从与二林搭上同一班车，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特别是二林要带儿子徒步走长城的想法一提出，我们知道就会引起轩然大波。在1个小时之内，我竟然接了6个电话。　　　　
　　　　“没看电视上说，皮肤会被晒成皮肤癌的。那可了不得！”　　　　
　　　　“可不行啊，有的是方法培养孩子，干吗要选择这么危险的事去做呀？我跟我们单位的人讲，人家都说‘疯了疯了，真是傻子，干那傻事有啥用啊？’向华，咱们平平安安把孩子养大就行了，你说是吧，真要出点事，你后悔都来不及。不行，不行，坚决不能做那傻事。”　　　　
　　　　“不行。盼盼太小，能把骨头走炸了，以后就走不了道了。告诉你，我坚决反对。”　　　　
　　　　“啊！不好好做买卖，走什么长城呀？”　　　　
　　　　“真弄不懂你们，快好好过日子得了。”　　　　
　　　　“理解不了，有那钱干点啥不好啊！”　　　　
　　　　所有人都是反对的意见，搞得二林和我焦头烂额。所有的人都想让我阻止这件事情，他们认为我应该是站在他们那一边的。实际上我是站在二林和盼盼这一边的。　　　　
　　　　我左右为难，一方面我爱儿子和丈夫，一方面我又需要亲人的关怀。我感到窒息得透不过气来，以至最后我和二林想用佯装离婚来对付亲人的爱了。一提到这个字眼，我不免有些伤感。　　　　
　　　　曾有朋友问我为什么不阻拦他的行为。我没有申辩，只能在心里说，你真的理解一个人的思想以后，你才能全心全意地支持他，深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