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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掠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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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莱博(3)…(图)

  对这个地方我无法做任何紧凑的叙述,理由很明了,它仅仅是一堆零乱不堪的废墟。它不似庞培样被保存在熔岩之中,它的街道、房屋,它的防御土墙和城堡,之所以变得支离破碎,并不是因为突然的破坏,而是由于人口逐渐搬离此地而形成。这并非一座废弃的城市,而是一座毁灭了的城市;其废弃的程度甚至远远多过卡尔卡松和艾格莫尔特,因为我可以从后两者荒草丛生的环境中发现如此多的乐趣。莱博的规模甚小,纵使在它的鼎盛时期,它的领主们自封为凯法利尼亚和内奥方提斯伯爵、阿尔和维埃纳国王、阿哈伊亚王公和君士坦丁堡皇帝——纵使是如此的鼎盛时期,借儒勒·卡农热先生的话来说,在“他们足以操控衡量臣民和国王的命运的天平”的时期,这座英勇的小城人口最多不过3600。它的领主们(我提过他们能列出一大串隶属城镇的名单。当中有几个出名的,但大都不为人所知),有些是皮耶德蒙特和伦巴第的总管兼总司令,有些是那不勒斯王国的海军元帅,而它的公主们则不得不嫁于欧洲一半的王太子。卡农热先生的小册子当中有非常大的一部分记述博王室的联姻,他将该王室的命运,无论是婚姻方面的还是其他的,从11世纪一直写到16世纪。数目可观的古屋,其中很多原来一定非常高档,如今仅剩空壳,还有一排排很陡的小街道,一座城堡的地基,以及众多的壮丽的景观,现在仅仅是那些显赫人物尚存的遗迹。除此这外,我还要提到十几个彬彬有礼、善解人意的人,他们从这个零乱小镇的空隙中钻出来盯着这两个从阿尔一路乘车赶来、把马拴在小客栈喂料的外国人。这家客栈之所长,我们未敢贸然以其他的方式进行考察,尽管有种很诱人情形--门上的招牌是用普罗旺斯方言书写。这一小群人当中有一个面包师,此人是个神情忧伤的年轻人,穿着高帮靴子,披着斗篷。我们和他还有他的同伴进行了长时间的交谈。如今的博桑格人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温和、亲善的民族,具有许多可爱的天性,比如现在这样一种场合,等着备马套车或等着吃饭的游人在那些托斯卡纳(意大利行政区域名。——译者注)山城里畅谈的可爱的人们身上,就能够看出这种天性。在莱博,招待我们的这些人聚集的地点当然是该镇人口最密集的地段;我说过,至少可以看到十几个人。我们很快离开他们信步走去,爬上一些更高的地方,在城堡的废墟当中坐下,从悬在我曾提过的从后面接近莱博的那段路上的崖上向下观望。我无法跟那些在旅游手册当中叙述它的作者们一样明明白白地讲解这座城堡的结构,我难以启齿,说我甚至未曾看到那三尊大石像(所谓的三个马利亚;两个《圣经》上的马利亚和玛撒),它是此地的奇景之一,儒勒·卡农热先生说到它时,赞美之辞溢于言表。一阵骤雨下了十几分钟,我们只好躲入一个有着神秘来历的山洞,那位神情忧郁的面包师很快就在那儿发现了我们,他一定是怀着为我们送伞的 bonne pense(语法:好意。——译者注)而来,那把伞很久很久以前肯定是卡农热先生恋恋不舍的斯特凡纳特或贝郎热家族中的一分子。我担心只要我们的参观不结束,它的烤炉也便凉着。停雨之后,我们信步往下走去,走到客栈前那小小的空地上,穿过一条废墟构成的小迷宫。这些废墟富有狭〖HT5,6〗犭〖HT〗〖KG2〗益陡峭的街道的形状,两旁是空荡荡的房屋,窗子张着嘴,门扇索性没有,透过这种门窗我们瞥见了精雕细琢的壁炉台和堂皇的拱门以及拱顶的残迹。有些房屋如今仍有人居住,但大多数都敞开着,任凭风吹雨打;有一些已经完全坍塌了;另一些则面向街道向人们展示出一种可供判断莱博鼎盛时期的市容的正面。在16世纪初叶,这种鼎盛已经完全结束,那时它已不再作为一个独立的公国。通过它的一个领主贝尔纳丹·德·博--当时的一位伟大首领--的遗赠,莱博成为了法兰西国王们的一块封地。他们将它置于阿尔的保护之下,因为,对莱博来说,阿尔过去占据着一种截然不同的位置。我不知道阿尔人是不是不识国王们的抬举,然而那座坚实的小要塞已经了无痕迹,这一定是很久以前开始消失的。它的记忆被深埋在它那些笨重的石头下面。我们在夜色中驱车离开莱博时,我和旅伴都觉得我们在那里度过的两三个小时的在一对热衷于宜人风景的游客的心目中留下了最美好的印象。我们几乎忘记我们曾感到过遗憾,因为这缩短了的一天没有给我们留下时间再赶五英里路去参观这群小山中的一个关口——早上我们已经感受到它的召唤了。当参观古罗马的拱门和圣雷米的陵墓时,我们见到了它时,几乎令人无法抗拒。要把这样一大片地方(包括参观莱博)全部游览,你不得不一大早就从阿尔出发,但我难以想像还有比那天更加心情愉悦的时光。


第四部分阿维尼翁(图)

  阿维尼翁我曾经两次游历此地,但都未曾尽兴。也许现在我心满意足了;不过,对我的第三次游历,我非常喜欢。我不会太快就忘却第一次游历的,因为那一次,一种独特的感情保存下一种无法磨灭的痕记。1870年,初次在意大利逗留了四个月之后,我迟缓地往北行进。那是1月中旬,我发现自己意外地被遣返英国,度过余冬。那是一种令人无从忍受的失望,我伤心欲绝。当时我感觉意大利好过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因此盛宴中途起身离席相当于日后将要挨饿。我听见人们对法国南方称赞不己;然而法国南方不过是一种起不了作用的安慰。怀着这样的心境我来到了阿维尼翁,这个城镇在冬日耀眼的阳光下,加上密史脱拉风〖ZW(〗冬季法国南部和地中海上一种干冷而强劲的北风或西北风。〖ZW)〗,刺得人皮肤生痛——令人头昏眼花。我发现我在日记中这样写到自己在1870年1月以极其不满的心情游历过意大利之后,法国,用意大利语说,似乎是 poco simpatica;〖ZW(〗略有好感。〖ZW)〗出于一些现在看来匪夷所思的原由,我以为有必要看看《费加罗报》,报上却充斥着关于杀害金克一家的凶手、罪大恶极的特罗普曼的报导。特罗普曼、金克、潘廷凶杀案——这起事件中出现的这些名字仿佛在召唤我回去。难道我抛弃声名赫赫的南方是为了同这些略闻一二的粗劣之物苟且吗?  有一天,阿维尼翁非常冷,虽然没有密史脱拉风,但仍然像普罗旺斯一样阴雨连绵,并且潮湿中还夹杂着阴冷的寒意。深夜坐在火边时——因为在温暖宜人的阿维尼翁,10月我就得生火——我回想到11年前,同样在这个时候,同一个房间,我坐在火边给一位我从不害怕有过于放肆之感的朋友写信,发誓要在将来某个更为恰当的时期,我将在一种全然相反的意义上向昔日的教皇城发起攻击,从而对它展开报复。我想我的第二次参观较第三次更好地履行了我的誓言;因为当时我正前往意大利,所以那次报复是较为彻底的。惟一的遗憾就是我得匆匆赶往文蒂米利亚(在那儿,意大利海关将成为我胜利的标志),因此我没时间把阿维尼翁弄清楚:这总比读《费加罗报》要好。我行迹匆忙,故而无暇回味南行的感受。这最后一次,极其不幸,我已经不再有那种诚意了。阿维尼翁是我南行的终极,到这里以后我就得调头,返回英国去。然而我抽空在意大利逗留很久,这就使情况放生了改变。因为下雨,我有足够的时间来考虑这件事,在最初的二十四小时里我差不多足不出户。在这附近,一个月来都阴雨连绵,人们开始以怀疑的眼光看罗讷河了,尽管水位还没有涨得太高。骤雨滂沱,惟一可行的游历就是一种横向潜水,伴随着水花飞溅去参观该镇的小博物馆,从旅馆走一段路就可到达。我仍记得初次参观它以后的印象;我觉得博物馆比它的藏画画意更为浓郁。我发觉回忆将它美化了,其实它与大多外省博物馆不相上下,相差无几,也好不到哪里。它的空气带着那种通常散发着霉味的阴冷,它具有一贯的绿草萋萋的前庭,当中摆放着几块粗大的罗马残迹,地板上铺着惯用的红瓷砖,墙上挂着更为苍白的画派的常有的标木。我拉铃叫看门人,他拿着一串钥匙擦着嘴来了;他替我打开门,又打开了百叶窗,而(令我失望的是,这些物品似乎很值得令人流连忘返一般)他拖着脚步跟在我后面,每当我驻步在一幅画前,他总要宣读画名,声音响彻阴沉的展厅,若是画没有名气,那声音足令作者感到汗颜无地,若是画冒充杰作,那声音能让作者荒诞不经。当然不乏沉默的时候,那时我也就心不在焉地胡乱扫过某一幅形象模糊的油画,听到的惟一的声音就是雨溅天窗的响声。因有古罗马遗迹,所以阿维尼翁的博物馆而具有相当的威望。在展示古罗马建筑这个方面,这个城镇跟它光辉灿烂的邻镇阿尔和尼姆相比,它可是一片空白。然而在这里的地下已经挖掘出了一些物品,诸如陶器呀,玻璃制品呀,青铜器呀,灯呀,各色各样的金银器皿和装饰品。玻璃制品尤其迷人——这是一些造型十分优美、质地十分精良的小器皿,并且大都保存得完好无缺。这些可爱的小器皿使得我们更加贴近了罗马人的生活;它们仿佛是一根穿越时空鸿沟的细线上串着的珍珠。在我们看来,一个被古罗马人的嘴唇碰过的小玻璃杯要比圆型剧场里的大物件更有意义。在阿维尼翁的博物馆里,我看到两个小小的雕柄银平底锅,我认为它们足以跻身最迷人的古物之列。


第四部分阿维尼翁:教皇宫

  刚才,我把我对这一建筑的抨击说成我在最初的雨天进行的惟一娱乐,我倒是犯了一个错误;因为我记得在可怖的阴雨连绵的天气在教皇故宫的一次参观星雨,那样的参观只能同样在的大雨滂沱的时候进行。说真的,我难以理解为什么要冒雨去参观教皇宫,因为过去我曾去过两次,甚至当时并未把这个地方的趣味发现得像它应有的那么完整。但是,事实上,我的最后一次参观和一把雨伞有着很大的关系,它即便在这高大宫殿内的一些屋子里、走廊上放着都不见得多余。我可以确定这是所有的历史建筑中最乏味的,最后一次参观更加深了我的这种印象。这个地方的繁复与宏伟相当,荒凉与杂乱相衬。出于某种原因,在这样的情形下,想要恢复它昔日的风貌得付出不寻常的想像才行,才能让人重新入住。的的确确,这座宫殿经受的滥用和变故数不胜数。它的变更次数太过频繁,因此,虽然我对旅游指南上提供的有关主要变更的情况进行了充分的研究,但我不敢贸然说把它们记在了脑海里。这光秃秃的庞然大物,没有装饰,没有优雅,也没有什么雉堞,并且被肮脏的现代窗户弄得面目全非,它挡住了多姆山崖,俯瞰着罗讷河和圣…伯纳泽的断桥(它那在河心戛然而止的姿态,是素描画的绝妙题材),与菲利普勒贝尔的孤塔和新城的残壁隔河相望。远远眺望,虽然显得贫瘠,却构成了一幅雄伟的身影,它的效果被身畔的教堂的塔楼(尽管后者的顶上以头重脚轻的方式加了一尊巨大的圣母马利亚的现代雕像)和坐落在地势更高的山丘上的花园的葱葱绿叶映衬得格外抢眼。这花园让我隐约地又有些想起罗马的平西安公园。我不知道是不是罗马教皇的名字的影子在这两处地方出现了,并且两座教堂模糊的相仿——两者都要上一段台阶方能到达,它们仿佛在守护着庭院——然而我每次见到多姆园时,它总将我的思绪带向那条你可以在上面看到台伯河和圣彼得教堂的更宽更高的露台。  当你站立于教皇宫前面,尤其当你走进去的时候,你会感到极其沉闷。在这儿发生的历史事件够多的了:1305年宗教大分裂开始,一直持续到1370年,在这期间,七位教皇,全部都是法国人,在阿维尼翁宫廷里推行了一些在他们后代人中不得人心的教义。可是历史始终被人粉饰,那个时期的丑闻已同颓垣断壁和修修补补的尘埃一起灰飞烟灭。一班又一班的步兵已将这座建筑作为营房占据了多年,一座营房的明显特征——赤裸裸的景象、古里古怪的气味——弥漫在它数不胜数的隔间里。不会再有比我这第三次参观时它显现出的面貌更为阴森惨淡的了。一班换防的士兵已于前一天离开,另一班有望(从阿尔及利亚)第二天日抵达。这儿肮脏混乱,一塌糊涂,这是部队撤营后过渡阶段的特征,它只能凭一副凄凉的面貌迎接将来驻扎的那团士兵。整座建筑巨大的窗户全部乱开着,空荡荡的房间和走廊任凭风吹雨打着,这样通风或许有净化的作用,然而很难令人愉快。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来说,这景象真是让人感到可怕。随后还留有廖廖几士兵。在一间有拱顶的大屋子里,有几个士兵躺在他们不成样子的床上,光线晦暗,潮湿阴冷,面对着阴森森、光秃秃的墙壁,他们将大衣盖在身上,一直拉到鼻子下。我真心怜悯他们,尽管他们的感觉或许并不及他们的样子那样悲惨。这一刻,我想到的不是过去的荒淫和罪恶,不是漏斗形的拷问室(这样的房间,我确信,曾把几代人弄得胆战心惊,现在人们发觉原来是一个中世纪的面包房),也并非冰似的塔楼和大革命中横行于此的恐怖,而是年轻的法兰西的军事负担。令人诧异的是年轻的法兰西怎样才承受得起,而且人们必须得相信法国入伍的士兵,除了臭名远扬的好脾性以外,要比那些光考虑法国文明影响才更使人轻松的人通常设想的要实在得多。此刻,那些浑身潮乎乎的年轻农民躺在他们可恶的营房的床垫上,四周并无任何东西可提醒他们:他们住在最文明的国度里,但愿入伍的士兵能发现对这种时刻的临时补偿。这座高大的教皇宫里现在惟一能看见的往日辉煌的遗迹仅仅是那两座小祈祷室的墙壁和拱顶,上面有西门·梅米的壁画,可是已经残破剥落,很难辨认清楚了。当然,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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