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右边-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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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在维尼玩偶的肩上我像找到靠泊的船，总觉得异常安心。　　　　
　　　　几天的试探后，我发现维尼玩偶是位可靠老实的家伙，他不会四处游走，不会说谎、不会发脾气，更不会突然不理我。　　　　
　　　　他是个难得的老实玩偶。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秘密呢？〃我探进维尼耳旁，他微笑着。　　　　
　　　　〃那我告诉你，你不可以说哦！〃　　　　
　　　　维尼微笑，我伸出手和他的手盖手印，他虽然没允诺保密，不过这几天的观察让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不会告诉别人。　　　　
　　　　〃我很喜欢他，虽然我从国中时期就暗恋过别人，不过这次的喜欢不同，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把生命交到他的手里。虽然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真的那么觉得。〃　　　　
　　　　〃他是一个很特别的人，翻书的时候非常的小心，好像书本有生命一样的用指尖去碰触，再轻轻掀起放回另一面。〃　　　　
　　　　〃我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不过可以想像他的声音应该是蓝色的，因为他看书时的瞳孔会从黑色转成幽蓝哦！你不知道吧！因为你是橘色的！〃　　　　
　　　　〃我告诉你哦！他走路是没有声音的，一点点声音都没有……〃　　　　
　　　　维尼熊接收我的所有言语，我每天都告诉维尼熊有关书店男子的事，每天说一点说一点，说到最后，我亲亲维尼熊的脸颊，从他的玻璃珠子眼中看见我是笑着的。　　　　
　　　　不过，巧笙就笑不出来了。　　　　
　　　　〃救命啊！和我住在一起的这个女人越来越怪了，〃她抓起手机打给朋友，声音激动。〃她居然和熊说话耶！熊耶！不是真的熊啦！是玩偶维尼熊啦！你那边有没有空房间？我要过去……〃　　　　
　　　　呵。　　　　
　　　　我笑了，拍拍维尼熊的头，〃看，都是你害的！〃　　　　
　　　　〃　，下班　！〃阿芳拍拍我的肩，做完交接班的动作，我缓慢地收拾新进货的书籍，将它们一本本搁回书柜上。　　　　
　　　　〃我等一下再弄好了。〃阿芳帮客人结账，提醒我下班了。　　　　
　　　　除了维尼玩偶等我回去外，也没有别的人等我回去，多待一阵子对我来说真的没有差别。　　　　
　　　　〃先生你要买书吗？〃　　　　
　　　　〃不，不是，我想找……哦！〃　　　　
　　　　后头的声音让我停下动作，布鞋的声音朝我这边走来，蹲着的姿势让我看着停在我跟前的男人的脚，从下而上的，我抬头。　　　　
　　　　这一抬头就看见维尼先生略红的脸。　　　　
　　　　〃你……你好。〃我抹净双手站起来，他的笑容和以前一样僵硬。　　　　
　　　　〃你好。〃　　　　
　　　　〃呃……〃我该说什么？对了，道歉。


第六部分Right。05　完美女子支离的梦（6）

　　　　〃上次我……〃　　　　
　　　　〃对不起。〃他说，我愣在当下。他看着我的眼睛，用着僵硬的声音凑出语句。〃之前我不知道你的感觉而给你带来不少麻烦，这点我感到很抱歉。我的关心不当，我的行为失礼，没有察觉你的感受，而一直自以为是的，跟在你身边等等的行为，我真心的跟你道歉。〃他微笑。弯腰。〃对不起。〃　　　　
　　　　〃不……不用这样，〃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我慌乱地双手摇摆。〃不用这样！〃　　　　
　　　　他起身，脸色潮红。〃可以原谅我吗？〃　　　　
　　　　〃呃，是可以……不！不对！我的意思是……〃　　　　
　　　　为什么换我言不及义了呢！　　　　
　　　　〃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问题，因为打从一开始……〃我看着他的双眸，从没有仔细看过他的眼睛，没想到维尼先生的眼睛不是单眼皮而是内双。　　　　
　　　　〃那个……我想说的是……我想说……〃　　　　
　　　　他没有任何不悦的微笑，接受我的结巴。　　　　
　　　　我深呼吸，〃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在一阵辞不达意下，我终于说出内心话了。　　　　
　　　　〃你的关心是好意，我的态度却很差劲，所以……对不起。〃　　　　
　　　　我道歉地看着他仍是微笑的脸，这才发现他笑起来竟然和维尼熊很像。　　　　
　　　　〃那个……呃……我想……你最近在忙吗？〃　　　　
　　　　他摇头，没有说话的仍是微笑。　　　　
　　　　〃那么……呃……有一阵子没有看到你了。〃　　　　
　　　　他点头，还是微笑。　　　　
　　　　〃你可以……〃这只维尼先生怎么又怪怪的了，比之前的结巴还惨的变哑巴了吗？　　　　
　　　　〃你可以……开口回答我吗？〃我小心地问，怕让他的心灵再次被我打击。　　　　
　　　　他的脸开始呈现我熟悉的红，〃是……是可以。〃也跑出我熟悉的结巴语句。　　　　
　　　　〃不过……不过……〃　　　　
　　　　我走到他的身旁，从他的视线范围中挪开。　　　　
　　　　〃走吧！〃我比着到外面的手势，用眼神向阿芳道过再见。也决定邀他到隔壁的茶馆喝茶来表达我的歉意。　　　　
　　　　〃可以请你喝咖啡吗？〃　　　　
　　　　一走出他的正视，他的字句又像用马桶通乐一样的顺畅起来。　　　　
　　　　怪了，那之前的道歉句怎么说得那么溜呢？　　　　
　　　　没有多问，我的脚步停在左街和右街的中线前，他轻而易举的跨过去，剩下我还待在原地。　　　　
　　　　〃我想，喝茶就好。〃我指向左街。　　　　
　　　　〃那边那家咖啡馆很特别哦！〃　　　　
　　　　〃可是……〃我不会说英文，不会讲除了台语和华语之外的语言，我是如此的不适合……　　　　
　　　　维尼先生没有看我，伸手一把将我拉过去，我站在右街上。　　　　
　　　　空间混淆了，我诧然着看着脚下，不能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站在这里了。我就像突然飞起来的鸟儿，不过讶异的不是飞起来这件事，而是惊讶着本身是一只鸟的这件事。所以我非常惊讶自己和右边女子一样，是一样可以站在右边的人。　　　　
　　　　维尼先生没让我有太多时间去讶异，他温暖的大手拉住我的左腕开始向前走，指着每一家店说着那些店里的特色。　　　　
　　　　〃你……常来？〃双脚有种快飘浮起来的不真实感，我微抖地声音问。　　　　
　　　　他点头，〃这边的意大利面和日本菜都不……都不错，改天我们来尝尝看。〃　　　　
　　　　〃可是，我不会说……呃，他们的语言。〃　　　　
　　　　他推门而入，我们进到一家只有十人座的小咖啡吧，里头有浓浓的咖啡香。在一堆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中，我觉得自己突兀极了。而且，我又想起那个永远高不可攀的右边女子。　　　　
　　　　〃Hello。〃维尼先生和眼前这位有着满下巴胡子的外国人打招呼，我想他常到右街的原因是他在语言方面可以通畅无阻吧！　　　　
　　　　老板咧嘴笑着，我们还没有点咖啡，他瞧了我们半晌就转过身开始煮咖啡了。　　　　
　　　　而这时我才注意到这里没有任何价位表。　　　　
　　　　〃这里的咖啡真的很棒哦！〃维尼先生再次夸赞着，没一会儿的工夫，我和他的面前摆上两杯不同的咖啡。


第六部分Right。05　完美女子支离的梦（7）

　　　　我很少喝咖啡，除了即溶咖啡包的咖啡。　　　　
　　　　〃This……so　good！〃他喝下一口，指向咖啡再伸出大拇指做出很棒的动作。　　　　
　　　　〃Thank　you。〃老板很愉悦的笑着，指向我。〃She　is　your　girl　friend？So　pretty，I　think……〃　　　　
　　　　〃Oh……〃维尼先生很认真地点头。　　　　
　　　　这位老板说什么呢？我听不太懂，用手肘敲敲维尼先生，压低声音问：〃老板在说我什么？〃　　　　
　　　　〃前面那句我知道，后面的……我也听不太懂。〃　　　　
　　　　〃那前面那句是什么？〃我问。　　　　
　　　　他脸又红了，搔搔脑袋居然噤声不再答话。　　　　
　　　　老板开始用外语和他闲扯些我听不懂的东西。　　　　
　　　　而维尼先生的反应也很可爱的，有时指指时钟，有时敲敲桌面，要不扮个鬼脸的……我开始明白他怎么和他们沟通的，这时也才想起妇人到国外去想买木瓜牛奶的笑话，指着木瓜再指向自己的胸部。如此简单啊！　　　　
　　　　跨越语言的鸿沟，维尼先生的肢体语言之精采丰富得让我几乎忘了他是一个说话结巴的人。　　　　
　　　　不过，还是很好奇他之前的道歉词怎么说得那么溜呢？　　　　
　　　　小心的捧着咖啡杯啜上一小口，果然和即溶咖啡包不同，这里的咖啡厚醇而且有余味，喝着上面浮有一层奶泡的咖啡，低下头时看见一张轻薄的纸片从他的裤袋中飘落，弯腰拾起。　　　　
　　　　纸片上面写着：〃之前我不知道你的感觉而给你带来不少麻烦，这点我感到很抱歉。我的关心不当，我的行为失礼……〃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笑了。　　　　
　　　　〃Right　girl……Wele！〃　　　　
　　　　老板猛地靠向另一边吧台，豪爽地伸出巨掌向我座位旁那个刚入座的女人打招呼，态度比对任何人都来得亲切，不经易地转头，却在看见那张亮眼出色的脸蛋后而思绪僵呆。　　　　
　　　　是右边女子，那个高不可攀的右边女子，一直以来只能在左街遥望的那张漂亮脸蛋现在就在我所处的小小空间里了。　　　　
　　　　她英气十足的蹬上高脚椅，选在我身旁的那个位置。在我身旁哦！离我只有30公分的距离哦！　　　　
　　　　以往的遥不可及，只剩30公分了。　　　　
　　　　我的呼吸紊乱，不敢随意乱瞄的听着她用流畅的美语和老板对谈，老板也热络的煮上一杯充满奶泡的咖啡笑着送到右边女子的面前。　　　　
　　　　〃在看什么？〃　　　　
　　　　维尼先生靠上来，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　　　　
　　　　〃唔，好漂亮的女人。〃他也夸赞着。　　　　
　　　　〃嗯，她是星星。〃我喃喃自语地说，〃很美很亮的那颗星星，没想到我可以这么近的看她。〃　　　　
　　　　〃星星？我不觉得她长得……长得像星星啊！〃　　　　
　　　　我翻了白眼。〃我是说她一直是我只能仰望的星……〃　　　　
　　　　他笑着，补充：〃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啊！如果她是星星，那么你也是星星哦！〃　　　　
　　　　〃我哪是啊！〃　　　　
　　　　我不是，也不可能会是。　　　　
　　　　失神的看着右边女子端庄的轻捧咖啡杯喝下一口，她沉浸半晌后又漾出花靥的笑容和老板对话。　　　　
　　　　〃你是啊！你也是星星。〃维尼先生的说话声从我的左耳畔传进我的大脑，轻言轻语的。〃真的，对我来说，你也是星星，比她还明亮的那颗星。〃　　　　
　　　　维尼先生的话让我收回神智，转头看着在昏黄灯光下的维尼先生的大脸。　　　　
　　　　〃喂！〃我看着他有点红红的脸，伸出手。〃纸条！〃　　　　
　　　　〃什……什么？〃　　　　
　　　　〃要背的字条啊！这样我才知道你背下多少甜言蜜语，这样我才知道要怎么和你应对！〃　　　　
　　　　不会把情书大全一字不漏的背下了吧！　　　　
　　　　〃没……没有……啊！〃　　　　
　　　　〃少来了，没有你哪会说那些话……〃　　　　
　　　　就是有我也不会笑他的啊！这个维尼先生真是不知道诚实怎么写。　　　　
　　　　〃我……没……没有……〃他做出投降的手势，在我的注视下他又结结巴巴了。　　　　
　　　　真的没有吗？


第六部分Right。05　完美女子支离的梦（8）

　　　　我看他，看到他的脸从微红、轻红、中红到重红……决定将头转回，直视前方有着满脸落腮胡子的老板。　　　　
　　　　再看下去，我想他的脸会红透而煮熟了。　　　　
　　　　〃好吧！我相信你。〃　　　　
　　　　我是他明亮的星星？　　　　
　　　　这算是告白吗？　　　　
　　　　维尼对鹦鹉的告白。　　　　
　　　　那么鹦鹉该说什么呢？学着维尼说话的样子说：〃你也是我的星星〃吗？　　　　
　　　　〃我们去隔壁买法国面包回去。〃维尼先生提议，我点点头的偷瞧右边女子一眼，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也应该是最后一次吧！　　　　
　　　　维尼先生付过账后跳下椅子，我也随着他跳下高脚椅，不过在转身时不小心撞到右边女子，犹如触怒神祗的，我慌张地低头弯腰说对不起。　　　　
　　　　紧张感蔓延全身，我抬头。　　　　
　　　　她清灵的眼睛正看着我浑沌的眼睛。　　　　
　　　　无法有任何表情，我呆着一张脸。　　　　
　　　　她掬着淡笑的看完我，再看看身旁的维尼先生，眼睛深邃到可以包容世界万物，一泓幽静，让人着迷。　　　　
　　　　〃呃……对……不起。〃在她的眸光下，我觉得自己变成透明的水泡而且已经快被她的笑容给搓破。　　　　
　　　　她再微笑，声音轻柔的回应：〃没关系。〃　　　　
　　　　我被维尼先生拉走时她竟是再回眸一眼，像是给熟人的笑容，我再度被她的笑给电击。　　　　
　　　　她认识我吗？　　　　
　　　　她知道我，像我知道她吗？　　　　
　　　　她……　　　　
　　　　我的思绪一片杂乱。　　　　
　　　　等回神时我的手中已经拿着托盘，而盘中装了维尼先生夹给我的五、六块法国面包，堆得高高的面包山让人怀疑我是在买进香的贡品。　　　　
　　　　〃喂……也太……太多了吧！〃看着他又挟起一个小心地堆上去，我的视线快被埋没。　　　　
　　　　〃有的面包看起来不怎么样……不过很好吃。〃他说。　　　　
　　　　我看着他认真挑选面包的侧脸。　　　　
　　　　不怎么样，却好吃的面包。　　　　
　　　　我懂。我真的懂。　　　　
　　　　我也选了几个不曾吃过的法式面包堆到他那边。　　　　
　　　　我们在右街随意走走，在太阳西下后，我们决定回到公园水池旁的铁椅上享受我们的战利品。　　　　
　　　　他体贴地在铁椅上面铺上塑料袋让我坐着，翻看一堆面包，他找了一个土黄色花纹的面包给我，我也安静地接收他的体贴。　　　　
　　　　橘橙的亮色夕照从叶梢中滴漏今日酿出的温馨。　　　　
　　　　维尼先生啃着面包，眼睛看向树影处。〃今天会是满月。〃他说，〃我们上次见面也是满月。〃　　　　
　　　　他的上次是指相亲的那次吧？　　　　
　　　　〃这次能在台北见到你真的很好，我一直想你应该是讨厌我的，因为那天的穿著是我妈决定的，说实在的，我一直觉得黄衬衫加红领带就像我买的那只……〃　　　　
　　　　〃维尼小熊。〃我和他异口同声。他转头看我，我也转头看他。　　　　
　　　　笑了出来，他憨厚地抓着脑袋笑着再看向地上的落影。　　　　
　　　　〃是啊！我就猜你是这么想的。〃他抚掌，再说：〃不过那天你的妆也真的很可怕，好像一只鹦鹉。〃　　　　
　　　　我止住笑看他，他一脸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