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53-爱琴海火焰-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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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妹妹说这些话的时候，颜成宇脸上的不自然。颜成洲跑去打开门，我看见杨维飞那张风尘仆仆的脸，举着一个大包袱说：“成宇，这是送给你的。”当他走进屋，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是我的时候，一下子就愣了。足足有五秒钟。我也愣了。当我想看见他的时候，他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当我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时候，他却出现了。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奇怪。“维飞真是你回来了吗？”颜成洲高兴极了，接过杨维飞手上的袋子，又忙端详他的脸庞，问：“你是不是很辛苦啊？看你脸都瘦了？我去给你倒杯水。”“你父亲的事情怎么样？”等杨维飞坐定，颜成宇问他，“你说半个月回来，结果都已经二十多天了。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杨维飞低着头看着地面，缓缓地说：“山区信号不好，手机经常接不通。回家下了几天雨，把日期给耽搁了。我父亲，已经下葬了。”“维飞，”颜成宇拍拍他的肩膀，“生死有命。”他不在南城这段日子，原来是回家忙丧事去了。“我知道。”他点头，显得有些无奈和悲伤，“对于疾病，人确实无能为力，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多有权势和金钱，都没用，没用。”“不谈这个了，维飞，你喝水。”颜成洲把水杯递到杨维飞手上。他握着水杯却没有喝，抬着头看着颜成宇：“我不在这些天，是不是有好事情发生？”　　　　
　　　　“当然有。”颜成洲插嘴，“哥哥恋爱了。女朋友你见过两次，施彦涵。”“我记得你，你可能已经把我忘了吧？”杨维飞也感觉气氛有些压抑，故意用开玩笑的口吻对我说。我和杨维飞，见过三次。在丽江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可是如今却又感到很遥远，我的心中，已经有了颜成宇。“明天我请你们两个吃饭。”他说，“我要回家了。”“你这么快就走了，要不要我送你？”颜成洲问他。“我又不是第一次到你们家来，不用了。”第二天下午我们如约来到杨维飞家。他的家就在餐厅不远的一幢大楼里，是他自己买的一套两居室，没有成宇家里那么豪华，但是看起来朴素和洁净，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感觉。他的桌上摆放着一只大鱼缸，里面喂有许多晶晶亮亮的小热带鱼，杨维飞丢了一点食物进去，那群小鱼一下子围拢上来，仿佛一条闪亮的缎带。阳台上还种有几盆花。我走过去一看，有紫色雏菊，粉色的风信子，旁边有一个毛茸茸长满刺的小圆球，原来是一盆仙人球。他的兴趣和我一样，也喜欢植物和动物。颜成宇两兄妹不喜欢这些东西，连看都不看杨维飞养的鱼和种的植物。“我听说紫色雏菊是初恋的颜色。”我低头观察了半天，对杨维飞说。杨维飞显得很高兴：“你也喜欢花儿？”“嗯。你这里还有仙人球！它开花很慢的。”“仙人球只需要一点水一点阳光就可以存活，只需要一点点关爱，”杨维飞说，“它是最懂得幸福的植物。”“只有你们两个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颜成洲在一旁咯咯咯笑道。杨维飞脸上一沉，没有理会颜成洲。“你们坐，我请你们吃意大利菜。”他首先端出的是几张薄饼。“意大利菜很有意思，菜都要取名字，这个叫‘林中小屋'，那个叫‘灿烂的阳光'。”他说。我看了看，“林中小屋”饼上放的是蘑菇；“灿烂的阳光”饼上放着的是鸡蛋，真有意思。“那这个又是什么？”我指着上面放着火腿、蘑菇、鸡蛋的饼问。“这个叫‘左右摇摆的人'。”“那我就吃这个‘左右摇摆的人'。”我拿起那块饼，“我讨厌人朝三暮四，吃掉他。”颜成宇望着我，拿起“灿烂的阳光”那张饼。“在意大利，两人的套餐叫AMORE，相爱的意思，三人套餐叫CANTARE，歌唱的意思，四人套餐叫MANGIARE，吃的意思。”“看来今天不光来吃了一顿饭，而且听到许多吃的学问。”我说。“有喜欢的人在身边，连食物都能够吃出爱的感觉。”颜成宇看着我说。“我不吃这个饼，我要吃你上次做的五彩蒸蛋羹。”颜成洲突然说。“成洲，你别任性。”颜成宇开口了。“来即是客，我去弄。”杨维飞连反驳的话都没有说，直接进了厨房。颜成洲颇为得意地眨眨眼睛。看得出来，杨维飞并非在意她，只是不想和她多说废话。只是不知道她这么聪明的女孩子，为什么自己不明白？她是不明白，还是根本不想去明白？


《爱琴海火焰》　第二部分往事如潮人如水（11）

　　　　11我和颜成宇确定恋爱关系没几天就上床了。颜成宇仿佛阅人无数，做爱粗暴而娴熟，带着种原始的魔力，完全调动了我心里隐藏的狂热的情欲。他冰冷的手指搂住我的后背，头伏在我的耳边热烈地喊着“我爱你，我爱你”。我的指甲都快掐进他的肉里。在床上的一切誓言都很美好，他以前有多少个女朋友，跟多少女孩子上过床，我都不想再去追究，不想再去在乎。我只要他在这一刻和在以后的时光里，只爱我一个人，只跟我一个人做爱就行。和他激烈缠绵之后，他把手臂伸出来当我的枕头，我枕着这个温暖的枕头和他聊天。从他的写作到我的设计，讨论文章的思路和细节，我和颜成宇的话题一直都很投机，常常可以为一个问题谈论到深夜。柏拉图《对话录》中有一段著名的假设：原来的人都是两性人，自从上帝把人一劈为二，所有的这一半都是苍茫人世中寻找的那一半。和他做爱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和他以前仿佛是雌雄同体的，现在才找到对方，所以如此和谐。我们到底是先有爱再有性，还是先有性再有爱，我经常问自己，但没有答案。有一本杂志回答了我这样的问题，先有爱后有性，先有性后有爱，就像先有蛋后有鸡，先有鸡后有蛋一样，很难说哪种是真理，哪种比另一种更高尚。至少我和他现在，是在爱着。　　　　
　　　　我很喜欢颜成宇，我第一次对一个男人如此动心，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如此心跳的感觉，第一次这样小心翼翼地在乎一个人，他的孤独与感性，他冷漠的眼睛，他骄傲的微笑，他冷漠的气质，都是如此吸引我。他和我恋爱以后就很少上网，我问他，是不是白天我上班的时候背着我上网？颜成宇笑我：“你干吗这么不放心，我为什么要背着你？”他说和我在网上遇见那几天正好是他写东西遇见瓶颈的时候，所以经常在网上闲逛下载资料找灵感，现在他已经过了那段日子，所以不想再上网。其实是我自己心虚，我害怕颜成宇又像当初对我那样去对待别一个女孩子。我问他，明明他当初没有在飞机上遇见我，怎么要在QQ里面承认。颜成宇说，他也不记得是飞机上哪个女孩。不记得？他可能是在飞机上和许多女孩都搭过腔。他的回答我很不满意，原来我和他的相遇，甚至后来的相爱都只能是巧合，没有颜成宇的随便，就没有我们的结合。我努力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抛在脑后。颜成宇叫我把在公司附近租的房子退掉，干脆搬到他那里去住。我犹豫不决，从这里到公司，路程确实遥远，早上需要早起一个半小时才勉强不迟到，他高兴早起的时候就用车送送我，不愿意起床的时候就是我自己坐公车上班。我未曾适应这种生活，感觉一整天都睡眼蒙，尽管种种条件对我如此不利，我想过来想过去，还是准备把房子退掉，搬去和颜成宇住在一起。　　　　
　　　　“你真要把这里退了？”今天晚上我和颜成宇商量，我先回租的小屋，然后待会儿他开车来接我出去吃饭，柏梅却急匆匆地赶来了。她现在不是应该在上班吗？桌上放着我在丽江买的送给杜显薇的风铃和送给她小狗的骨头玩具，上次忘了给她送去，还没有拆封呢。我拿起那个包装盒：“柏梅你看这个骨头玩具好不好玩？”“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你真傻，你们要吵架了怎么办？要分手了怎么办？”柏梅问我，“才几天啦，就那么相信人家。何若彬那么老实都靠不住。”“所以说人不可貌相，你怎么就那么讨厌颜成宇？”我质问她。我无法用语言准确表达出内心的感觉，一个是追求我很久才和他勉强在一起的男人，一个是让我动心的男人，这完全不一样。“你是不是离开何若彬太久了寂寞难耐，所以随便找个男人上床？”“柏梅，看你说的什么话，越扯越不像人话。我是那种人吗？我爱颜成宇。”“我不和你争爱不爱的问题，反正我不准你退房子，我租下来。”我拗不过她：“你租就你租。今晚你和我们一起吃顿饭，让你认识一下他。”“你不说我都要跟去，我倒想看看这个颜成宇到底是什么人物！”吃完饭我们三个沿着街道走着，柏梅说：“你们两个散步吧，我可不想当电灯泡。”她把我拉到一旁：“你的颜成宇，我给他打七十分，暂时及格。”她说着就要走，又想起什么事情回头对我说：“你别去上班那里找我，我已经辞职了，天天说重复的话，没意思。”我点头表示知道了，正要和颜成宇离开，手机响了，拿起一看，屏幕上是“何若彬”三个字。他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和他分手差不多大半年，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是不小心打错了，还是什么事情？我向外走了几步，把电话接听起来，电话里传来何若彬焦急的声音：“彦涵，你在哪里？”我啼笑皆非：“我在哪里关你什么事？需要你来关心吗？”“不是，是小云。”何若彬急得声音都哑了，几乎快语无伦次：“小云摔了一跤，刚送进医院，医生说……医生说……”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莫小云的安危牵动着我的心，他们的事情我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医生说什么？”我最恨何若彬关键时候经常打结。电话信号不好，莫名其妙断了。我抖抖索索按发送键重新打过去，接了几次都没有接通。颜成宇和柏梅走过来好奇地望着我：“怎么了，这么紧张？”“莫小云出事了，何若彬说她摔了一跤，刚送进医院。”何若彬电话又打过来。他告诉我们在哪个医院。我们三个忙赶了过去。


《爱琴海火焰》　第二部分往事如潮人如水（12）

　　　　12我急匆匆赶到妇产科三楼，何若彬垂头丧气在急诊室门口长椅上坐着。“现在怎么样？”我冲到他面前问到。　　　　
　　　　何若彬抬头望着我们，来不及问颜成宇是谁，说小云今天下午在家里拖地板结果摔了一跤，送到医院医生说摔得不轻，估计孩子要早产。如果万一不行，就必须牺牲孩子保大人。我的脑袋轰轰作响，眼前一片昏黑。万一不行？还要牺牲小孩儿保大人？小云难道摔得这么严重？我知道何若彬的父母和他都是传统思想，特别希望早点抱上小孩儿，以前和何若彬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不愿意为他生小孩儿。而现在如果真要在小云和孩子之间保留一个，不管留下的是谁对他们都是不小的打击。我们四个在长凳上坐下来，柏梅屁股刚沾上凳子马上又站起来训斥何若彬说：为什么不好好照顾小云要让她去拖地板干家务？何若彬低头接受柏梅的指责，不动也不说话。柏梅说累了还是只有坐回凳子上等待。等了两个钟头还没有动静。我对颜成宇说：“成宇，你把柏梅送回家就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颜成宇站起来：“我送柏梅回家，送了她我还到医院来陪你。”柏梅摆摆手：“反正我没有工作，什么时候睡觉都是一样的，倒是你，彦涵，你还要上班呢。”“不，”我固执地摇头，眼圈瞬间红了，几乎要流下泪来，“我一定要等小云出来。”颜成宇爱怜地捋捋我的头发，抹掉我眼角的泪花。谁也舍不得走，于是我们四个又重新坐回长凳上等着，时钟缓缓地行走，一分一秒都流逝得很慢。我不想说话，不想睡觉，一遍一遍回忆着我和小云之间的点点滴滴，现在我才发现我是多么关心她，为什么我以前要说那些狠话？说什么除非她死了我才可以原谅她。如果她真有什么事情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们，出出入入于手术室门口，却没有一个人来理我们。我们也不敢开口问，只有等待。医生终于出来了，脸上带着手术后的疲惫，不过看得出来他的表情比较轻松。“医生，怎么样？”何若彬嘶哑着嗓子问。医生点头：“大人小孩都没事。是个女孩。孩子是早产，可能有些小，得多注意一下。”“我现在能够看看她吗？”“不行。病人刚动过手术，让她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我还是不肯回去，颜成宇把柏梅送回家，然后又回到医院里。后半夜坐在医院的凳子上一阵阵发冷，颜成宇用手臂环抱着我给我温暖，我靠着他缓缓闭上眼睛，梦里我又和莫小云回到乡下，我送给她萤火虫，她高兴地收下了，笑得好甜……第二天早晨我忙跟公司请个假，我要亲自看到小云才能安心。莫小云状态稳定以后就被送回到住院病房，跨进病房里我一眼就看到了她，她的面孔我怎么能够忘呢？她躺在床上，睡得正沉，显出一种虚脱的状态，头发被汗水湿透，紧贴着额头。我轻轻走过去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何若彬回家给小云熬鸡汤了。她的手露在外面，我怕她着凉，把她的手拿起来放回被窝里，她的手心冰冷。昨夜一定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我痴痴地看着她，颜成宇也陪着我静静地守着莫小云，谁也没有开口讲话，害怕惊醒了她。过了一个钟头，小云终于醒了。她看到我，虚弱而满足地笑了：“彦涵，你来了。”　　　　
　　　　我点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我想我要说的，她应该全都明白。我们都在对对方说，对不起，对不起。她的眼睛往上移，看到颜成宇了。“他是你男朋友？”“嗯。”我再点头。小云笑意更深了：“若彬呢？我的孩子呢？”“何若彬回家给你端鸡汤去了，马上就来。”过了一会儿，孩子被护士送回到小云身边。我低头看着莫小云和何若彬生的孩子，才出生的婴儿几乎都长得同一个样子，皱皱的红皮肤，眯缝的眼睛，薄薄的小嘴，小小的一张脸。她眼睛闭得紧紧的，睡得香甜。我们走的时候，小云突然叫住我，亮闪闪的眼睛盯着我：“彦涵，谢谢你。”


《爱琴海火焰》　第二部分往事如潮人如水（13）

　　　　13走出医院大门，颜成宇揽过我的肩膀，让我靠在他身上：“你昨晚紧张成那样，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