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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于九天-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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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虎脖子骤红,狠瞪他一眼,“要不是我受伤不能动,一定踢肿你的屁股,让你的永逸王子心疼得掉泪。”

烈儿想到什么似的,哈哈笑起来,“他今天可掉了不少眼泪。知道你被烧死的消息,他赶来安慰我,谁知道见了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一个字都没有说,自己首先就哽咽难抑,哭得不成样子,最后还不好意思地跑掉。咦,秋蓝她们几个回来了,大哥你好好享受美人侍候吧,这可是大王和鸣王才有的待遇。我先走了。”脚底抹油,匆匆去了,不用问也知道是去找为他哭肿了眼睛没脸见人的情人永逸。

容虎无可奈何地看这个顽劣小子溜走,目光移到远处,变得充满暖意和喜悦。

秋蓝因为照顾他而似乎消瘦少许的倩影,出现在他视野之内。第十章

凤鸣回到容恬身边时,军事会议已经结束。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容恬转过身来,看见凤鸣,露出微笑,“你回来了?容虎的伤势怎样?这边事情已经处置完毕,等一下就要全军出发,回营地过夜。那里虽然被烧毁了,至少地形适宜驻兵。我们也要好好清查一下若言留下些什么。”

“嗯。”

容恬停下动作,朝凤鸣仔细打量,“出了什么事?你连声音都变调了。”深邃的眼眸射出精光。

凤鸣凝视着容恬,鼓起勇气,深情款款地说,“我决定以后当世上最好的情人,永远陪着你。”

容恬啼笑皆非,皱眉道,“现在才下这个决定,不觉得太晚了点?你早就注定一辈子陪着我了,几年前就没了反悔的余地。”

凤鸣举起手,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把他扯到鼻子几乎碰上鼻子的距离,异常认真地说,“那么我们说好,如果你遇上忧烦的事情,不要为了考虑我的心情而瞒着我,还勉强自己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容恬骤起警觉,眯起眼睛审视凤鸣,半天,才在凤鸣耳边低叹了一声,“看来是瞒不过你了。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怕你心烦忧愁。”转过身,从临时被当成军事桌的大岩石上取了一个匣子递给凤鸣,道,“摇曳夫人已经带着采锵离开了,先生紧跟其后。临走前,先生遣人送来了这个匣子,里面装着三十三艘大航船的船契和详细的江河航行图。”

“船契和航行图?”

凤鸣愣住。

他是经过再三考虑,以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心态,毅然过来,打算和容恬一起面对媚姬惨死的悲痛的。

关萧纵什么事?

他抱着容恬递给他的匣子,完全搞不清状况,只好暂时把媚姬问题搁置,问容恬道,“船契和航行图有什么好心烦忧虑的?”

容恬苦笑,“先生的东西岂是这么好到手的?虽然船契和航行图送了过来,但是送东西过来的人,同时也带来了先生的一个条件。”

“条件?”想起那个高深莫测,动起手来没有多少“父子情”的老爹,凤鸣就头皮发麻,“什么条件?”

不用说,一定不是什么好搞定的事情。

“先生说既然你有胆子继承家传的船运事业,就必须有继承的能力。”

凤鸣隐隐觉得不详,“怎么才算有继承的能力?”

“一年之内,你必须在西雷和单林之间,开拓一条稳定的航线,可以运送单林珍贵的双亮沙回来。”

“单林?”凤鸣再次懊悔当初听课的时候没有专心一致,绞尽脑汁地努力回忆,“是不是就是那个嗯,除了这片大地上的十一个国家外,另处一地的第十二个国家?那个遥远神秘的岛国?”

果然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记得当初容虎给他上课时,隐隐约约有过介绍。

在海的另一边,有一个极其美丽的岛国,出产稀有珍贵的双亮沙,糟了,那个沙子是干什么用的?全忘记了。

不过单林和西雷相隔的海的名字倒是记得的,因为很好记,就叫单海。

凤鸣又开始习惯性地挠头,“稳定的航线?还要运双亮沙?一年的时间,要是做不到怎么办?”

“先生会把你当成有辱门楣的无用子孙,亲自了结你的性命。”容恬说到这里,压低声音,“先生的人就像他的剑一样,说要杀一个人,是绝不会手软的。如果我们无法达到先生的要求,一年之后,我只能把你安置在最严密的重重保卫中,直到先生死去或者我们两个被杀。”他看着凤鸣,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他要杀你,非要先杀了我不可。”

凤鸣听了赫然一惊,却随即镇定下来,露出雪白漂亮的牙齿,还容恬一个充满勇气的笑容,“别为我担心。这是我西雷鸣王的任务,我会使尽浑身解数,完美解决这个难题。”流露出自信的双眸坚定沉着,漾出慑人光彩,仿佛天下最耀眼的光芒,都被收集在这双动人的瞳仁内。

连容恬也为他从容不迫,屹然不惧的气势惊讶,眸光骤亮,“你对航行很有经验?”

“经验不多。”凤鸣摇头。

他对航行的经验,仅限于上次被鹿丹俘虏带去东凡,被关在船上走了一段行程。

整个过程都是被关在房子里,和鹿丹唇舌交锋,与其说是航行的经验,还不如说是当俘虏的经验。

话说回来,他当俘虏的经验,倒是累积了不少――此类经验,希望以后可免则免。

容恬空欢喜一场,无可奈何地拉过他,低声责道,“那你还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谁说我不在乎?我打出生还没有这样斗志昂扬过。”凤鸣俊脸蒙上一层淡淡的神采,闭上双眸,仿佛在对老天发誓一般,低声喃喃道,“从今天开始,我拒绝再充当那个处处需要别人保护安慰担心的鸣王。和天底下最伟大的君王做情人,人生怎么可能不轰轰烈烈?不管遇上什么难题,我都要像容恬一样,以最佳的豪情壮志,放手一搏。老天爷,你尽管考验吧,凤鸣我豁出去了。”

他睁开双眸,对上容恬惊喜交加的眼神,绽放一个比阳光还要灿烂十倍的笑脸,主动抱着容恬脖子,对着容恬线条坚毅的唇热吻起来。

容恬还以暴风一般的热情。

天雷勾动了地火,无法抵挡的热力以光速席卷四周山林。

舌头灵动热润,挟带容恬独有的气息,一气攻入凤鸣齿间,横扫每一个甜美的角落。

从贝壳一样洁白细密的牙齿到牙床,包括敏感的舌根,没有一处遗漏。

凤鸣喉间泄出沉醉的低吟,宛如喝了世上最醇香的美酒,主动伸出舌头,和容恬的舌尖共舞。

口腔内的每一处都冲击般强烈的爱抚,只是一个吻,却充满了仿佛已经被容恬彻底进入体内冲撞抽插的快感。

“容恬”

战栗似的声音从交吻的唇传出来,微不可闻得令人心跳加速。

“我浑身都在发烫。”凤鸣喘息,指节蜷缩起来,用力抓紧容恬的前襟。

舌尖像两条急切寻求交换的蛇一样交触纠缠,带着黏稠透明的津液发出啧啧的声音,在脑际异乎寻常响亮,淫靡得令人双腿发软。

极度浓郁的深吻。

凤鸣觉得血管快搏动得爆炸了。

“再深一点”他用迷蒙的眼睛看着容恬,口齿不清,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

容恬被挑唆得无法自控。

舌头探入深处,更用力地抵住凤鸣的舌根,骤重的压力让凤鸣遏制呼吸,胆战心惊地期待更猛烈的下一步到来。

后方纷乱的脚步声忽然响起,继而吃惊似的猛然停止。

容恬心下暗叹,完成这记惊天动地的深吻,搂着仍在微微喘息的凤鸣转过身来。

天底下最不受欢迎的,就是不速之客。

接触到容恬的目光,众将领连忙低头,把视线从鸣王绯红诱人的表情移到脚下的泥地上。

不知谁在后面很没有义气地推了子岩一把。

子岩踉跄了一步,被迫出列,片刻后,只好忍住满面尴尬,硬着头皮禀报,“大王,军队集合完毕。”

当事者容恬的脸色还算恢复得比较快,从容地点点头,“传令,全军出发,天黑前赶回营地。”

遣走一群将领后,含笑看着丢脸到极点的凤鸣,问,“要出发了,你脚软成这样,可以骑马吗?不如我们共乘一骑。”

凤鸣红透耳根的表情可爱到了极点,眨眨眼睛,猛然挺起胸膛,嗤鼻道,“区区一个吻,怎么可能让堂堂西雷鸣王脚软?不信的话,路上我们比一比,看谁先到营地。”

容恬长笑一声,问,“下个什么赌注?”

“我要是输了,今晚任你处置。你要是输了呢?”

“当然也是任你处置了。”

“好!”

“一言为定!”

啪!当场举掌对击。

算是赌上了。

大队开拔。

西雷王所属的精锐骑兵在前,其他未受伤的士兵在中间,容虎和其他不宜动弹的伤兵坐在马车上,落在后面。永逸王子因为烈儿陪着容虎在伤兵队列中,自动请缨领着他的一千人马在队伍的最后面护送。

容恬和凤鸣各乘一马,走在大队的最前方,因为有赌约在身,两人纵情策马。

“驾!”

骏马长嘶,飞起四蹄,破风而去。

数不尽的树影,在两旁匆匆倒退。

深夜奔袭,和阳光下驰骋,感觉完全不同。

人和马都沉浸在树木古朴芬芳的气味中,远方翠峰峻峭挺拔,视线所及处,林木错落有致,绿润的叶片反射着日光,宛如林间洒满耀眼的金片。

汗水,从额头痛快淌落。

“驾!乖马乖马,你帮我赢了这场,我喂你吃大餐!”凤鸣夹紧马肚,一边极力鼓励胯下骏马。

可是用尽这些年学来的各种策马技术,他仍然不得不承认,他的马技和容恬相比,确实差了几个等级。

出发时本来是并肩的,未到中途,只能远远看见容恬小小的黑色背影。他抬头远目,看着容恬的背影终于在眼前消失,用力咬牙,再度挥鞭,继续追赶。

全军在傍晚前赶到了营地。

凤鸣是第二个到达的,他勒住缰绳,静静凝视了满目苍痍,四处焦黑的营地一眼,翻身下马。

容恬早就到达,他的马在前面的空地轻轻踏着蹄子,垂头用鼻子嗅着大火后的灰堆。

凤鸣走过去,抚了抚马匹的鬃毛,把缰绳拉在手里,牵着自己和容恬的坐骑,慢慢走进完全变了模样的营地。

火焰的痕迹像丑恶的伤口,随处可见,营地里惟一保留下来的,只有深埋地下的木桩和充当房舍地基的巨石。

若言要想毁灭一样东西,会做得很彻底。

沉寂的营地仿佛已经死去,大地一片安静,凤鸣却觉得自己在凄厉的鬼魂哭喊间游走。

他若有所觉地,朝印象中媚姬的小院走去。

泥土似乎还带着大火后的热气,火油燃烧后呛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凤鸣放开缰绳,让两匹马儿留在原地,独自走进倒塌大半的院门。

被烧得焦黑的骸骨密密麻麻,在已成灰烬的木屋前的空地上,整齐地铺了一地。容恬站在这片灰烬中,背影凝重得仿佛已经嵌入这被大火肆虐过的天地。他弯腰,从灰烬中捡起又一截焦骨,转身看见,静了片刻。

“到了?”他脸色如常地看着凤鸣。

“刚到。”

容恬走下来,把焦骨放在空地前的骨堆之中。

凤鸣默默走过去,踏进仿佛犹带温热的灰烬,低头寻找。容恬过去,拉住他的肩膀,“干什么?”

“和你一起找。”

“人已经死了,找到有什么用?”容恬淡淡笑着骂一句,“傻瓜。”

凤鸣沉默。

“找到媚姬了吗?”他低声问。

容恬不动如山的身躯微微震了震,一瞬间恢复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枝残缺的玛瑙珠花,“这是她当日离开西雷王宫时,我送给她的。她一直贴身藏着。”凤鸣双手小心接过,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无声端详了一会,又双手递回给容恬,「你收好。」

容恬果然贴身藏好了,长呼出一口气,彷佛把肺中的郁结都吐了出来,回

复了几分平常的从容若定,回头扫视地上的骸骨一眼,沈声道:「已经无法一一分辨了,让这些无辜受害的人埋在一起吧。」

两人走出残骸满地的小院,後面的人马也陆续到达。

将领们早有野战经验,被烧毁的营地里只剩倒塌大半的颓墙,大部分房子都不能再住人,众人下马後各自安顿自己的士兵,轮流站岗放哨,其馀的人用随身带著的剩馀的小量粮食升火煮饭,抓紧时间休息。

容恬吩咐子岩派一队士兵去後山挖坟;好好安葬惨死的人。

所有骸骨被放入同一个坟中;黄褐色的泥土纷纷洒下;慢慢掩盖上来。奴婢侍从也好;显要权贵也好;无论公主王子或天下第一美人;生前状况迵然有异的人;到了这一天;也终究看不出有什麼两样了。

容恬由始至终不发一言;淡淡注视著。

凤鸣陪在容恬身边;待墓已经埋好;问容恬道:「要不要立个墓碑?」

「墓碑不合她淡泊闲逸的性子。」容恬默然片刻;露出一个深邃的笑容;

「什麼也不用立。几年之後;这里会长满青草和小花;让那些青草和小花陪著她吧。」

子岩领命;果然什麼也没有立;按照凤鸣吩咐;挪了山谷中一些连根的浅白小花过来;种在四周。

希望来年;可以看见这些温柔的小花兴盛蔓延。

永逸这个「地头蛇」帮了大忙。他虽然不再是永殷的太子;毕竟还是王子身份;在永殷有自己的门道;料想人马过夜需要东西;立即派了几个心腹到最近的城镇;紧急抽调一小批粮食和上好的营帐。

二更时分;粮食和营帐都秘密送到;容恬立即分发下去;竖帐过夜。

容恬和凤鸣合用一顶最结实的牛皮军帐;他们的帐篷;就扎在当初到逹营地第一天时;两人曾经荒淫无度过的温泉旁边。

劳累了一天;两人都是筋疲力尽。烈儿在隔壁的帐篷里照顾容虎;秋蓝等三个进来伺候容恬和凤鸣一番後;吹熄烛火;无声退下。

凤鸣和容恬并肩睡下;半夜醒来;身边空空如也。凤鸣并不觉得诧异;点漆般的眼睛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帐篷中炯然一闪;抓过放软席边上的外衣披在肩上;钻出营帐。

他穿过几个哨岗;摆手要他们不要跟随;信步向东边一条幽静的弯曲小路走去。

那条路;通往今天刚刚垒起的新坟。

深黑的夜幕上星罗棋布。月牙儿高高悬挂;毫无唯我独尊的嚣张跋扈;收敛著亮度;与众星谦和相处。

月色如细霜;出奇地微弱而温柔。

柔和的光芒洒在小路两旁点点朵朵开了小半的白花上;轻轻的;像是唯恐惊醒了长眠在尽头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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