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5年第1期-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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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双月说：饭都做好了，别到外面去吃了，吃过饭再去洗澡也不迟。走吧，到餐厅去吧。
　　林双清说：也好。说着便和杨平安一块进了餐厅。杨平安的房子很大，餐厅也很大，足以放开两张大桌子。杨平安往餐桌前一坐说：你还喝酒吗？
　　林双清说：要喝也就是喝点干红什么的，不能喝白酒。在你这里喝白酒不行。
　　杨平安说：为什么？
　　林双清说：你这里的酒太好，我一喝就多，什么也说不成了。
　　杨平安说：那你不会凑没有事的时候来喝？
　　林双月这里便打开了一瓶干红，给他们两个分别倒上，说：厨房还有一个菜，我再去弄弄，你们先喝。
　　林双清说：姐夫，我姐给你说了没有？我想买下那个平阳水泥厂。
　　杨平安不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林双清。他知道只要自己不说话，林双清就说下去。林双清说：现在信用社的张晓杰跟逼命似的，我再也顶不住了。这一次法院没有公告说拍卖的事，而是下了一个裁定书，把那个水泥厂直接裁定为信用社的了。张晓杰当然不能经营，他肯定会卖掉，所以我想买下来。
　　杨平安还是不说话，只是举了一下酒杯，自己喝了一口，然后还是静静地看着林双清。
　　林双清说：那个厂按照法院的估价，大约值一千五百万左右。正好能顶上信用社的贷款。我觉得不论谁买，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肯定还是再签一个贷款合同罢了。所以我想让刘庆南出面买下来。
　　杨平安说：你买下来干什么？在镇里你也没有经营好，买到你手里能经营好了？
　　林双清说：姐夫，你以为我真的想经营一个水泥厂呀。你想想这个厂就在平阳镇，他张晓杰卖它能不经我的手吗？不然他能卖利索了？再说我买他就能按那个估价卖？我想买过来一转手，不就是一大笔钱吗？
　　杨平安说：你想得倒美。我看那个张晓杰不是个好缠的角，你还是别打这个算盘了。还有，你别弄成什么国有资产流失！
　　林双清说：还没有打交道怎么就知道他不好缠？即便是不好缠，那也得试试是不是？哪有什么国有资产？现在是他张晓杰卖东西，咱买，能有什么错！
　　杨平安说：我正式告诉你，我们不参与你说的那个入股的事，你也别给你姐说了。
　　林双清愣了一会儿，才说：好好！不参与，不参与，那样的话我也不参与了。
　　杨平安没有再说话，只是朝林双清再一次举了举酒杯。
　　林双清便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说：张晓杰，哼！
　　杨平安说：你别小看他，前几天石屋镇把信用社的水电给停了，他直接找到李市长，让石屋镇的书记下不了台。
　　石屋镇的书记也真是笨，停他的水电管什么事？要弄就往疼处弄，给他挠痒痒算什么事？　　说话之间吃完了饭，林双清便拉着杨平安去了春光城。等杨平安上了车，林双月拉住林双清说：双清，那水泥厂的事你要是弄成也算我一股，回头我给你钱。只是别给你姐夫说，你姐夫不同意我参与。
　　林双清说：你放心吧姐姐。说罢便上了车。
　　四
　　就在林双清领着杨平安在春光城修脚的时候，市信用社主任张晓杰也正在办公室思考着平阳水泥厂的事。他想尽快把这个平阳水泥厂卖出去，只有卖出去才能真正把贷款收回来。他看着平阳水泥厂的资产、负债、现状等一系列的资料，然后又看了看出卖意向与招标书。虽然有几个厂家有收买意向，但张晓杰都不太满意，他明显地看出这几家都是想来沾些便宜，并不真正想把平阳水泥厂买下来。
　　张晓杰知道，林双清不会就此罢手，自己应该抢在他的前面把这个厂卖出去，不然的话那张法院的裁定书也是一空文。这样的事弄了两三次了。
　　让张晓杰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圣光水泥厂厂长王一民便来到信用社。这让张晓杰感到意外。王一民是一个十分实在的人，张口便对张晓杰说：张主任，昨天我看了你们想卖平阳水泥厂的意向书与招标书，我很想把这个水泥厂买下来。
　　张晓杰说：那好呀，我们也想快点出手，放在我们手里的时间越长，那些设备便越不值钱。你说说你为什么想买？
　　是这样，我们生产的水泥十分畅销，主要销往上海，地铁、大桥、广场都用我们的水泥，而且是免检。与中东地区也有供货合同，特别是伊拉克重建，用量很大。只是现在我们的生产跟不上，如果上新的设备，还要征地，买设备，盖厂房，再快也得一年才能生产。别的不说，光是征地这项，就够麻烦了。我们要是能把平阳水泥厂买下来，也就是检修一下，换一些设备，最长两三个月就能生产。别看这个水泥厂现在生产的水泥质量不行，可到了我们手里保证能生产出高质量的水泥来。
　　张晓杰说：这我明白，主要是管理。那好吧，你说说你们的报价。看看我们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王一民说：那个厂我们去看过，也看过你们搞的那个资产清理报告，我觉得我们出价一千五百万是最合适的。
　　张晓杰说：这样吧，现在我不能马上说可以卖给你。我们初步打算搞一个小型的招标会，到时你来投标就是了，我觉得你这个价接近我们的报价。
　　王一民说：那好！咱就这样说定了。
　　张晓杰说：当然，我张晓杰向来说话算话，如果有变化我会马上通知你。送走王一民，张晓杰心里特别高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买主，他太高兴了。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翻开台历，用红笔重重地写下了几个字：招标会。
　　他按铃让秘书小赵把办公室的郑主任叫来，让他通知另外的几个厂家。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便说：喂，哪位？
　　张主任吗？我是林双清。
　　林书记呀，你有事吗？
　　张主任，我回去后与镇长商议了一下，我们政府做出了一个决议，想把水泥厂卖给刘庆南。
　　噢？这个刘庆南是谁呀？
　　是我们镇的一个企业家，实力还是有的，他目前在市里经营着一个建材公司。
　　他有管理工厂的经验吗？这和他经营公司不一样，这要生产，管理，销售等等，需要全面的管理经验与能力，这可是一个大厂呀，林书记。　　张主任，他只要想买，他肯定有这方面的能力，再说了卖东西管他买去弄好弄不好。
　　林书记，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给你说吧，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掏现金买这个厂的。他肯定会贷款。如果经营不好，我等于没卖，我的钱还是收不回来。这样吧，林书记，关于卖给谁，现在我这里也有几个买家，现在不好定，过几天我们想开一个招标会，到时候再说吧！
　　林双清犹豫了一下说：那、那……也好！
　　张晓杰放下电话便笑了：真是笑话，现在水泥厂是我们的东西，他镇政府就能研究决定卖给谁了。
　　这时办公室郑主任推门进来说：张主任，你找我有事呀？
　　张晓杰说：你给那几个有购买意向的企业再打个招呼，让他们把准备投标的材料都弄好，我们的招标会有可能提前。另外，你给我查一下一个叫刘庆南的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平阳镇的林双清让我们把水泥厂卖给他？
　　郑主任说：为什么要提前呀？
　　张晓杰说：我总觉得事不对，平阳镇不会就这么轻易放手，我们必须做好提前的准备。

　　给张晓杰打电话的时候，林双清正坐车往镇里去。林双清给张晓杰打完电话便觉得事有点不对劲，平阳水泥厂成信用社的了，卖给谁不一定要由镇里说了算。想让张晓杰听话，必须先让张晓杰知道厉害。林双清对着司机说：先别回镇，去平阳村里一趟，我去找找村支书。
　　坐在前边的小秘书马上掏出手机给平阳村的支书平来春打电话：喂，平支书吧，我是镇里的小张。我说，林书记要到你那里去一趟，你在家等着，我们马上就到。
　　林双清说：你让他到村办公室，不要在家里。
　　小张马上说：平支书，你到村办公室去，我们去办公室。
　　说话间车子就到了平阳村，这个村是平阳镇的一个大村，镇政府就在村里，村办公室在村子南边的一栋小楼上。司机把车子开到村办公室，林双清下了车，站在村委会门口，不一会儿便看见平来春匆匆忙忙地往这儿走。老远看见林双清，便一溜小跑地来到林双清跟前说：林书记，你们真快呀。
　　林双清说：我们从市里回来，本没有打算到你这里来，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拐过来了。
　　平来春说：走吧，到办公室，别在外面站着。他一边说一边从腰里掏出一大串钥匙，打开一间办公室的门，里面乱七八糟，灰落了一层。林双清看着那沙发说：你老平也真是的，办公室弄成这个样子。
　　平来春说：林书记，平时我也不到这儿来，村里开会他们几个也是到我家去就完了。要不还是到我家去吧？
　　林双清说：也好！去你家里吧，在这里也一句两句说不清。一行人来到平来春家里，支书的老婆急忙倒茶。秘书小张说：你不用忙活了，提一壶开水就行了，林书记带着茶杯呢。
　　平来春给了林双清一支烟说：有什么事呀林书记？
　　林双清说：老平，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得一定给我办好！
　　平来春听了一愣，心里直打鼓，心想别再是要钱什么的。便说：林书记，你说，只要我能办，那还说什么。
　　林双清说：给你说吧，我刚从市里回来，没有回镇就到你这里来了，咱们平阳水泥厂成了信用社的了，他们可能要卖。你想想，他们要是卖了，就没有咱们的事了，不能让他们卖成，要卖也得卖给咱们才行。
　　平来春一听不是要钱，心便放下许多，于是便来了精神，便说：那是那是！
　　林双清说：我看咱们这样，你招呼几十口子人，去市信用社上访，堵他们的门，对他们说那个水泥厂是你们的，不能给信用社。你们只要不砸信用社就行，让他们把水泥厂退出来，再不行你们就去市委。
　　平来春一听说：林书记，你不是最反对我们上访吗？再说这是去银行，那行吗？别到时再弄成我们去抢银行。
　　林双清说：平时是反对你们上访，现在是我让你们去，你怕什么？尽量多弄几个人去，到信用社门口闹就是了。
　　平来春说：林书记，这你可说准了，我心里还是不踏实。
　　张秘书说：老平，你怎么这么不看事？书记让你去，你就去，怕什么？
　　林双清说：老平，记住，明天早上就去，只要信用社一上班，你们就把他们的门给堵上。
　　平来春心里一想不对，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去堵信用社的门，那是银行，弄不好要犯法的。真犯了法，镇里的书记绝对不会替自己说话。于是便说：林书记，是不是这样，你让我停一天，后天去？我得去组织人，一说去堵银行的门，他们可能不去，我得做做工作。后天早上去行不行？
　　林双清心想，你只要去就行，闹得越大越好！于是便说：也行，你想想，这水泥厂在你们村的地上，占的是你们的地，他们不卖给你们合适吗？
　　平来春说：林书记，我们想买也买不起呀。
　　林双清说：你们买不起，我找个买得起的人，咱也不能让这个水泥厂落到别人手里呀。
　　平来春说：也是。
　　林双清说：那好！就这样说定了，别耽误事。
　　平来春说：那好吧！
　　林双清说：就这样，你记住了。可别给我耍滑头，办不好到时我拿你是问。
　　平来春说：放心吧，林书记，你说的我们能不办吗？
　　那就好。我走了。林双清说着便站了起来，这时平来春说：林书记，在这里吃吧，我听说后面街上开了一家笨鸡店，专门炖从东乡山里弄来的小笨鸡，咱们去那里。
　　林双清说：算了，以后再说吧，我还没有回镇里，还有些事得安排一下。说着便出了平来春家的门。
　　上了车林双清便对张秘书说：小张，你给刘庆南打个电话，让他快点到我的办公室去。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刘庆南便来到林双清的办公室。
　　刘庆南说：林书记，你找我有事？
　　林双清说：当然有事，现在你那里还有多少钱？
　　刘庆南说：没有多少，你说你想干什么吧林书记。
　　林双清说：你别问想干什么，你说还有多少钱？
　　刘庆南说：还有一百多万。
　　林双清说：一百多万少了一点，能不能再兑付一些？
　　刘庆南说：再弄也弄不多了，也就是几十万的样子。
　　林双清说：是这样，咱们平阳水泥厂让法院裁定给信用社了。他们得卖出去，我想让你买下来，咱们一块经营。
　　刘庆南说：那得多少钱？
　　林双清说：法院清理资产是一千四百多万，我估计咱们用三四百万便能拿下来。
　　刘庆南说：那剩下的钱怎么办？
　　林双清说：那还不容易？再办一个贷款手续就是了，接着让信用社贷给我们就行了。
　　刘庆南说：那样的话这个厂可就是咱们的了。
　　林双清说：我想的就这个事。这他妈的比弄什么都强，到时我不干了也不怕什么。
　　刘庆南说：林书记，那可就拜托你了。
　　林双清说：现在的问题是要弄到三四百万块钱。你看看能不能到市里的工行贷些款？以你公司的名义。
　　刘庆南说：我在那里的贷款有三百多万，怕是不好办。
　　林双清说：现在不是想办法吗？还没办你就说不行，什么路都试试再说行不行。
　　刘庆南说：那好吧，明天我就去市里。
　　林双清说：就这样定下了，你先去搞钱，我给信用社打招呼，就说你要买。
　　刘庆南说：好！
　　林双清拿起电话，便想给张晓杰打电话，可又觉得不对。一想刚刚与他打完电话，显得太心急了一点。放下电话对刘庆南说：你现在就去市里弄钱。
　　五
　　平阳村的支书平来春越寻思越觉得这个事不对，平时村里有点什么事你林双清都不让我们动，现在却让我们去上访，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个平阳水泥厂虽说是用的我们平阳村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