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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1期-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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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大队的广播喇叭里忽然传出了村支书的声音:全体民兵,马上到村口集合,有紧急情况,有紧急情况!
豆芽不知灵姑姑的爹要干什么,但从声音里他听出了一种可怕的气息,他拼命摆脱婶婶,重又在黑暗中奔跑起来。他听到婶婶的叫骂声在身后回荡着:你给我回来,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有不少人也在往村口跑,豆芽知道那是喇叭里喊来的民兵们。他闭上眼睛,张开双臂,试图再次飞起来,他想他必须赶在他们的前面。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双脚就像灌满了铅,沉重得再也飞不起来了。他徒劳地将手臂张开着,敞开的衣服也做好了准备,只是脚底像和地面粘连着,别说同时腾起两只脚,就是一只脚离开地面也要使出全身的力气。他的样子显得很可笑,经过他身边的人奇怪地看着他,有个人还摸了摸他的脑袋,大惊小怪地说,哎呀呀,烧成这样了还不回家,赶紧回家吧!
他理也没理他们,心里说,这帮蠢猪!他不由用了叔叔对老师的评价,他觉得很是准确。他拼尽全力地奔跑着,说是奔跑,其实比行走还要缓慢。愈是这样,他就愈是要张开着双臂,希冀有一刻会忽然地飞起来。
渐渐地,他觉得他真的飞起来了,这回飞的,比原来飞得高多了,什么红薯地,什么花生地,什么玉米地,在他眼里都是一般般高了。他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灯火,他还可以看到不远处那群追赶他的民兵们。他学着鸟的样子,双腿伸直并拢,双臂像翅膀一样有节奏地拍打着,他觉得他的飞翔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标准这样优美过。
现在,他惟一的疑虑,倒是在叔叔和灵姑姑身上了:他见到他们时,他们会不会难为情?会不会嫌弃他?会不会感激他?或者,会不会怨恨他?为什么不会呢,这所有的危险,还有盼盼的死,都是因他豆芽而起的呢……
他飞翔着,却时而还能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那声音就像在他跟前一样:
“听说阶级敌人就藏在一块玉米地里,是个小孩子报告的。”
“什么阶级敌人,是支书的闺女被人拐跑了。”
“小点声,民兵还想不想当了?”
“快跟上快跟上,不要交头接耳!”
“操,什么东西,绊老子一脚。”
“是只死狗吧,个头还不小呢。”
“听见没有,不要交头接耳,快跟上快跟上!”
豆芽飞翔着,觉得被人踩了一脚,接着又被踩了一脚,一脚又一脚的,也不知被踩了多少脚。却也不疼。豆芽奇怪着,一个飞在天上的人,怎么会被脚踩着呢?
即便这样,也没能影响豆芽的飞翔,豆芽依然拍打着翅膀,飞啊飞的。他想,也许刚才是在做梦呢,梦里被人踩着,怎么会疼呢?
发现小偷
□ 李浩
在刘流的手表不翼而飞的第四天早上,刘流发现他的手表出现在邻居肖波的儿子肖勇的手上。
那是一个阳光很好的早晨,甚至带着一种提前进入中午的味道,阳光一片片地照在屋檐上、墙壁上,闪闪发亮。可刘流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的思绪全被那只丢失的手表所充满着,因为手表已经丢失,也可以说他的思绪被某种“空”所充满着,他的耳朵里一直是手表走动着的声响,那种嘀、嗒。要知道在那个年月里有块手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们完全可以理解由此给刘流造成的失魂落魄,因此,他从肖勇面前经过的时候并未注意到肖勇以及他手心里的表,甚至,他把手表走动的嘀嗒声也当做是自己的错觉,为此,他还甩了甩脑袋。嘀嗒声更响了。走出了四步之后他才停了下来,停下来的刘流是因为一片树叶突然地落在了他的眼上,可以想象,如果没有那片突然的树叶刘流还会走出更远,这个故事则会出现另外一种样子,但树叶却突然或偶然地落下了。揉了揉眼睛的刘流再次发觉了手表的声响。于是,他回过了头来。
当时的肖勇也没有发现刘流,他完全沉浸于手表的嘀嗒中去了,他专注得近乎于惊奇,近乎于沉思,那种嘀嗒的声音对他来说实在是一个难解的谜,而他却必须解开。他在想这种嘀嗒就是时间吗?它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在表造好了之后吗?是在早晨还是晚上?时间怎么会一圈圈地转呢?每天都这样转不累吗不乏吗不厌倦吗……他的观察对他的思索没有任何的帮助,但他却沉入到观察中去了,那时他的脑袋里也只剩下了这块表,他没有发现刘流俯下来的身子,没有发现刘流的身子挡住了很大一块阳光,很大一块阴影正挡在了肖勇的面前,直到,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粗重的喘息。肖勇显然大吃一惊,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一个长期的病人。
第二天早上刘流比以往起得都早,他早早地站到了门外,仿佛有什么期待似的,不时地张望,他来回的步子里有点焦躁。终于邻居的门开了。开门的是肖波的妻子阿琴,她显然没有想到刘流会起得这样早,刘流的出现让她慌乱了一下,端着痰盂又退回了院子里去。她只穿了一件有些小的衬衣和一条短裤,衬衣上还有两个洞,一个乳头从其中的一个洞里探了出来。刘流的心荡了一下,阿琴就消失了,刘流的目光追寻了一会儿,阿琴果然再次出现在门口,这时她已穿好了所有的衣服,但刘流还是轻易地设想到了,那个乳头。
阿琴似乎犹豫了一下,想要绕过刘流的样子,但她还是走到了刘流的面前。你说我们家肖波管管孩子也没有这么管的,你也知道他的脾气很暴。这不,阿琴把她的右手摊开,里面是一颗小牙。她让刘流看了一会儿。把孩子的牙都打掉了,脸都打肿了。阿琴把牙抛上了自家的屋顶,那颗牙在空中滑出了一道弧线落在了瓦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我们问了半个晚上,问着问着我都快睡着了,他就是说想知道时间,这个孩子,他能懂么?阿琴叹了口气,刘流感觉整个房子和空气都跟着叹了口气,他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我知道他是想他爷爷。从小跟他爷爷长的,有感情,他爷爷死的那会儿……我说,他爷爷是被时间带走的,老了的人都会被时间带走,他就信了。
这样的解释很难让刘流满意,但他还是做出了一副恍然的样子:孩子嘛,常管着点,以后别再偷就行了,我找你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孩子走上歪路。
——怎么,他一个孩子怎么能算,偷呢。阿琴本想辩解一下,但觉得理亏的是自家,于是也就打住了,她想找一个附和自己看法的人支持一下也不至于落得过于难堪,她回过头去,身后的院子空荡荡的,肖波和肖勇都未能在她的身后出现。
手表不会是肖勇偷的。刘流坚定地对妻子说,他这样一个小孩子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胆,表是大人偷的,他们只是没有想到肖勇会拿出来玩。手表不会是肖勇偷的,绝不会。刘流又坚定地重复了一句。
刘流回忆起他刚买回手表的那天,傍晚的时候他约了肖波来下棋,顺便让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你听,时间的声音多么整齐,清亮!当时肖波的儿子肖勇也在场,他像肖波的一条尾巴一样跟着,但他很快就消失了,跑远了,他也没有表现出肖波那样浓厚的兴趣。肖波把手表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他抚摸着,刘流此刻想起来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种贪婪。是的,就是贪婪!当时刘流虽然发觉肖波的目光有些异样,但没有多想,没有多想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肖勇跑远了,丢失了尾巴的肖波显得心事重重,心不在焉,他对于下棋已经失去了兴致。三盘皆负,这在肖波和刘流的下棋史上是从未有过的,一直,肖波都是胜多负少,当时刘流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有一块手表了,心中高兴,高兴影响到思维使思维敏锐了起来,现在想起来其实不然,肖波在思索如何得到他的那块表而没把心思放在棋上。
第二天,他找肖波下棋肖波推说有事,可在第三天肖波却自己找来了,他们俩一直下到凌晨两点多钟,刘流的手表在下棋前就摘了下来放在了茶几旁,在那种嘀嗒声里下棋有一种很畅快的感觉。肖勇根本就没有出现,或者短暂地出现过就走了,反正在两点多钟刘流摇晃着把肖波送出门去的时候他的身边没有肖勇。刘流睡了,第二天早上他带着疲倦来到了单位,表也忘了戴,一个上午他都没有精神。中午睡了一觉下午上班,这时他依然忽略着那块手表。晚上肖波又来找他下棋,他说不行了实在不行了都影响工作了,肖波悻悻地返回了,那时肖勇倒是尾巴一样地跟着了。送走了肖波刘流插好了门,他想跟妻子亲热一下,在他渐渐进入高潮的时候突然发现缺少了嘀嗒声,他发现手表不见了,这使他的性生活停在了高潮之前,便草草地结束了。这一打击使他进入不了高潮。
肖勇根本没有偷盗的时间,再说,他才七岁,一个七岁的孩子敢偷手表?刘流说。
刘流的推测使他的妻子也进入了回忆。她说第二天肖波的妻子阿琴也来过,阿琴来借白线,在借到白线后她吞吞吐吐地说,听说你家刘流买了一块手表?刘流的妻子说是的是托人从供销社内部买回来的,可费劲了呢。阿琴说你看你们家刘流真有本事,肖波就不行,我们其实也早就想买块手表了,可他……就知道发脾气。刘流的妻子说可不能那么说,肖波有肖波的长处,他修理个桌子啊椅子啊盖个小房啊刘流就做不来。那算什么本事!阿琴撇了一下嘴,她的这个动作让刘流的妻子心里一阵甜蜜。后来阿琴表示了想看一看那块表的意愿,刘流的妻子说等刘流回来后再给你看吧,不就一块破表吗,刘流把它当成个宝似的,戴上就不愿摘了。刘流的妻子说阿琴后来真的又来过——我没有见到手表,我还以为你一直戴着呢!
你说,阿琴就不值得怀疑吗?说不定他们两个合伙偷了表,阿琴是来放烟幕弹的呢!刘流的妻子挪到刘流的身边,他们的办法一点儿也不高明,当初我们怎么就不想一想呢,怎么没有想到他们的身上呢,真是人心隔肚皮!
我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我总会把小偷给找出来的。刘流拧了一把自己的妻子,他的思绪却飞向了别处。
已经延续了数年的肖刘象棋战因为刘流手表的丢失和复得而基本宣告了结束,此后两个人只在某一个傍晚进行过一次,而且有些勉强。在下棋的时候刘流一直在盯着肖波的手,肖波被他盯得坐立不安。——你干什么呢?“我……我想从你手的细微动作中发现你的思路,以便,以便有的放矢。”刘流掩饰了一下,他的掩饰不太自然。
那一傍晚的象棋战几乎不具备任何战争的意味,两个人下得从未有过的糟,漏洞百出,拙劣得让他们都觉得害臊。下了两盘之后他们便草草地收场了,临走的时候刘流有意无意地问,肖勇呢,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了。
肖波摇了摇头。这孩子,真是。这些天他总去他爷爷墓地,他和我们……我那天的火发得也太大了些。这孩子,真难管,不管吧怕他走歪了,管他吧又怕他跟我们更加生分了,真是。停了一会儿,肖波回过头来眼里布满了失望和无奈,这孩子每天都自言自语,说什么时间啊时间不累吗?它什么时候把爷爷放回来呢……那天我下手也太重了些,这孩子。唉……肖波叹气的时候刘流感觉整个房间、床和椅子,以及空气,都跟着叹了一口气,他被自己的这种奇怪的感觉再次吓了一跳。
第二天晚上刘流的妻子刚躺上床的一瞬间突然惊叫了起来,她发现,自己的上衣兜里的二十元钱不见了。要知道,在那个年代二十元钱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她的眼泪都急了出来。刘流还没回来,二十元的失去让她失去了左边一半的支撑,而刘流的未归让她失去了右边一半的支撑,她瘫软着坐到了床下去。她坐在床下躺了一会儿哭了一会儿,忽然想到要把刘流找回来,于是她站了起来哭着打开了门。
她看见,自己的丈夫,刘流,正悄悄地趴在肖波的院墙外向里面张望。
就从那天晚上开始,刘流开始了自己的业余侦探生涯。他每日下班回来之后侦探活动便同时开始,尽管后来那二十元钱刘流的妻子在自己的床下找到了,但刘流对自己的侦探生涯却迷恋起来,窥视欲得到了充足的发挥,他从来都没有觉得生活这么有意思,他投入到一种全新的生活中去,为此,他开始废寝忘食。
开始的几日刘流并未发现肖波一家人有什么异常,但他认定肖波一家人都是在伪装,肖波一家人的正常中已经带出了异样的成分。每到深夜的时候,他才悄悄地回来,摇醒已经熟睡的妻子,兴致勃勃地告诉她他在一夜里的目睹。他的目睹没有任何的奇异之处,无非是阿琴把洗过的衣服收了起来,她在院子里洗头只穿着一件短裤和一件上衣,而肖波站在自家的院子里撒尿他没有去厕所,两个人饭吃得很晚,阿琴做饭的时候肖波拿着一张报纸翻来覆去地看,肖勇用泥巴导演了一场海战等等,听着他的讲述他的妻子无比厌倦,哈欠连天。刘流一天比一天瘦了下去,同事说他在上班的时候时常渴睡,但一回到家来,他的精神就会无比矍铄。对此刘流的妻子不能没有意见,她说表也找到了钱也找到了,你只要多提防他们一家人就是了,小偷在不偷人家东西的时候怎么会不一样呢?精神病!
摔过盘摔过碗,给过他后背,也曾把他关在门外过,但刘流的兴趣却一直有增无减。当然有时候刘流回来后不说什么,关上灯,什么也不说就爬到了妻子的身上,口里还发出哼哼的响声,刘流的妻子知道那一晚上肖波阿琴两个人有过性生活。此后,刘流和妻子的性生活与肖波两个人的性生活发生频率基本相同,只是刘流他们的发生时间要晚一些。有一次刘流回来后没有关灯,他把熟睡的妻子抱起来,给她除去了内裤却又给她穿了一件衬衣,他摆弄着妻子说不是这个样子的不是这个样子的,终于把他的妻子惹火了,一把把他推下了床去:学学学,你哪里是找什么小偷,你净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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