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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大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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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爱上了沙漠。    
    如果说沙漠给人最初的印象只是空旷和寂静,那是因为它不喜欢朝三暮四的情人。就算是我们家乡的一个小村庄,如果我们不为它舍弃世界上的其他地方,如果我们不深谙它的风俗传统,不了解它的矛盾纷争,那这个小村庄也不会理睬我们,我们也不能理解它之所以是某些人的故乡的原因。更有甚者,在离我们两步远的地方,有人把自己关在围墙里,遵照我们所陌生的规矩生活,他完全被孤独淹没,就像生活在偏僻的西藏,没有一架飞机可以带我们去的遥远地方。我们能在他的囚室里看到什么?它是空荡荡的。他的王国是内在的。因此,沙漠并不是由沙子组成的,也不是由图阿雷格人图阿雷格人,撒哈拉地区的游牧民族。或扛着步枪的摩尔人组成的……    
    然而,今天我们忽然觉得口渴了。于是就在今天,我们发现这口我们熟识的井在茫茫沙漠里熠熠生辉。一个女人的身影可以让整个房子充满欢乐。一口井就像爱一样,可以带到远方。    
    沙漠最初是荒凉的,之后,由于担心土匪来犯,我们渐渐学会了查看他们裹在身上的长衫在沙地上拖过的痕迹。土匪也改变了沙漠的面貌。    
    我们接受了游戏规则,游戏则按自己的形象塑造我们。撒哈拉,它在我们身上得到体现。走进沙漠并不是看看绿洲,而是要把一口井当做我们的信仰。


第六部分 在沙漠中第15节 第一次航行

    第一次航行,我就品尝了沙漠的滋味。里盖勒、吉尧梅和我,我们的飞机迫降在努瓦克肖特努瓦克肖特,毛里塔尼亚首都。的一个小堡垒附近。这个毛里塔尼亚的小哨所当时孤零零地在沙漠里,就像茫茫大海上的一座孤岛。一位老中士带着他的十五个塞内加尔士兵困守在那里。他像欢迎天外来客一样接待了我们:    
    “啊!能和你们说说话还真让我有点儿……啊!真让我有点儿激动!”    
    他的确激动,激动得哭了。    
    “半年来,你们是这儿的第一批来客。人们每半年给我们送一次给养。有时是中尉来,有时是上尉来。前一次,来的是上尉……”    
    我们从飞机上下来还有点头昏脑涨。在距离正在准备午饭的达喀尔还有两小时航程的时候,飞机上的连动杆拉断了,我们的命运就此改变。我们如今在一位泪眼婆娑的老中士身边扮演天使下凡的角色。    
    “啊!干一杯,我很高兴拿酒出来招待你们。要知道,上回上尉来,我竟然备不出酒来请他!”    
    我在一本书里讲过这件事,它可不是虚构的小说。他对我们说:    
    “上次,我竟然没能干杯庆祝……我羞愧难当,于是要求换防。”    
    干杯!跟跳下骆驼、汗流浃背的来客干杯!守了大半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刻的相逢吗?一个月来,大家擦亮武器,把哨所上上下下都打扫干净。几天来,感到那喜庆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人们就站在哨所的平台上,毫不松懈地守望着地平线,希望能看到飞扬的尘土,因为那飞扬的尘土里马上就会出现阿塔尔阿塔尔,苏丹城市名。巡逻队的身影……    
    可是酒没了,不能庆祝,不能干杯。人们觉得无地自容……    
    “我巴望着他再来。我等着他……”    
    “中士,他眼下在哪儿呢?”    
    中士指了指沙漠:    
    “不知道,上尉是到处走的人!”    
    那个晚上,我们在哨所的平台上谈星星,那也是真的。反正除了星星也没有别的东西可看。它们在天上,你可以一览无余,就像在飞机上看到的那样,只不过现在它们纹丝不动。    
    飞行的时候,如果夜色太美,我们就会陶醉,忘了操纵飞机,飞机就会慢慢向左倾斜。当我们在右边的机翼下发现一个村庄的时候,我们还以为飞机在水平飞行呢!沙漠上根本没有村庄。那么是大海上的一队渔船?但在茫茫的撒哈拉沙漠,又哪儿来的船队?这时,到这时我们才为自己的错误莞尔一笑。慢慢地,我们把飞机拉高。村庄又恢复了它原来的位置。我们把刚才坠落下来的星星挂回天空。村庄?是的,星星的村庄。但是,在哨所的高处望出去,只看见一片冻僵了似的沙漠,绵延的沙丘像波浪一样,却一动不动。星星都牢牢地挂在天上。中士和我们谈论那些星星:    
    “瞧,我认自己的方向认得很准……对准这颗星走,笔直就到突尼斯!”    
    “你是从突尼斯来的?”    
    “不是,我表妹住那里。”    
    沉默了好一会儿,中士还是忍不住告诉我们:    
    “总有一天,我要去突尼斯。”    
    当然,他会走另一条路,而不是朝着这颗星笔直走到突尼斯。除非有一天,远行途中一口干涸的井让他发了失心疯。那时,星星、表妹和突尼斯都混在一起。那时他才会开始笔直朝星星的方向走,仿佛受了上天的启示,开始凡人眼里痛苦的征程。    
    “有一次,我向上尉请假去突尼斯看表妹,可他却对我说……”    
    “他对你说了什么?”    
    “他对我说:‘表妹哪儿都多得是。’于是他派我去了达喀尔,因为那里离这儿不太远。”    
    “她漂亮吗?你表妹?”    
    “突尼斯的那个?当然啦,她是金发美女。”    
    “不是,是达喀尔的那个。”    
    中士,我们真想为你那句有点沮丧、有点忧郁的回答拥抱你,你回答说:    
    “她是位黑人姑娘……”    
    中士,撒哈拉沙漠对你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一位一直朝里走来的神明,它同时也意味着在距离沙漠五千公里的远方,有一位表妹的似水柔情。    
    那沙漠对我们又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我们内心的萌动,它意味着对自我的认识。那个晚上,我们也爱上了一位表妹和一个上尉……


第六部分 在沙漠中第16节 读到了沙漠的愤怒

    位于尚未征服的领土边缘的埃蒂安港埃蒂安港,毛里塔尼亚地名,现名为努阿迪布。不是一个城市。在那里只能看到一个小堡垒、一个机库和一个供我们机组人员起居的木棚。周围的沙漠是那么广袤,因此就算卫戍的兵力薄弱,埃蒂安港也不是那么容易攻克的。要攻打它,就必须穿越一圈沙漠和火力的防线,武装的阿拉伯匪帮走到这里就已经筋疲力尽,水尽粮绝了。但在人们的印象中,北部总有一支匪帮在向埃蒂安港进发。每次上校总督来我们这里喝茶,他都要在地图上把他的路线指给我们看,就像人们讲述一个美丽公主的传说一样。但这支匪帮从来都没有到来,像一条河流在沙漠里干涸了,我们叫它“幽灵匪帮”。政府傍晚发给我们的手榴弹和子弹,晚上就躺在它们的箱子里睡在我们的床脚边。总之,我们因贫穷而有恃无恐,除了寂静,我们没有其他敌人要对付。机场场长吕卡日夜都开着留声机,它离现实生活是那么遥远,说些叫人听不怎么清楚的语言,徒然勾起我们无端的忧愁,这忧愁竟然像极了干渴的感觉。    
    那天晚上,我们在小堡垒里晚餐,上校总督让我们观赏他的花园。他收到的确实是从法国运来的三箱满满的泥土,它们可是穿越了四千公里远道而来。土里抽出三片绿叶,我们用手指抚摸叶子,就像抚摸珠宝一样。上校谈到它时说:“这就是我的花园。”而当干枯一切的沙漠之风刮起来的时候,人们就把花园搬到地窖里去。    
    我们住在离堡垒一公里远的地方,晚饭后,我们沐浴着月光回去。月光下的沙漠是粉红色的。我们感到自身的匮乏,而沙漠却是粉红色的。但一声哨兵的号子又恢复了沙漠的荒凉。整个撒哈拉都怕我们的影子,都在询问我们口令,因为有一队土匪在活动。    
    哨兵的喊声在整个沙漠回荡。沙漠不再是一座空荡荡的房子:摩尔人的商队让夜晚变得充满磁力。    
    我们或许自以为是安全的。然而,疾病、意外、土匪,有多少威胁正在向我们逼近!在地面上,人是那些躲在暗处的射手的活靶子,而塞内加尔哨兵的口令声正提醒我们这一点。    
    我们回答:“法国人!”随后从黑天使面前走过。我们呼吸顺畅多了。啊!这种威胁使我们变得多么崇高……尽管由于茫茫沙漠的拦阻,它现在离我们还很遥远,既不迫切,也不紧急,但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这片沙漠又变得壮丽起来。让沙漠变得神圣的是那队正在进发却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土匪。    
    当时是晚上十一点。吕卡从无线电台回来,告诉我半夜会有一架从达喀尔来的飞机到。机上一切正常。零点十分,人们就可以把邮件全部转运到我的飞机上,我就将起飞朝北部航行。我对着一面缺了角的镜子,认真地刮胡子。时不时地,我把毛巾围在脖子上,走到门口去看光秃秃的沙漠:天气很好,风也停了。我走回镜子面前。我开始思索。刮了几个月的风,一旦停下来,有时就会变天。但现在我也准备就绪:腰带上扣着应急灯,还有高度表和铅笔。我径直走到内里面前,他是我当晚飞行的话务员,他也在刮胡子。我对他说:“好吗?”目前还好。这种准备是飞行工作中最简单的。突然,我听到“啪”的一声,原来是一只蜻蜓撞在我的灯上,不知为什么,它让我的心隐隐一痛。    
    我又出去看:天空是那么纯净。场地附近的悬崖清晰地显现在天际,仿佛在大白天一样。沙漠笼罩在无边的寂静里,像一座井井有条的房子。可是又有一只绿色的飞蛾和两只蜻蜓撞在我的灯上。我再次感到一种模糊的情感,或许是快乐,也可能是担忧,它发自我的内心深处,还很幽暗,才刚刚萌发。有谁在远处跟我说话。那就是本能吗?我又出去了一次:风完全停了,天气一直那么凉爽。但我已经接到了一个警告。我猜到,我自以为猜到我所等待的东西:我想得对不对呢?天空和沙漠都没有给我任何信息,但两只蜻蜓却告诉了我,还有那只绿色的飞蛾。    
    我爬上一座沙丘,面对东方坐下。要是我猜得不错,“那事”不用等多久就会发生。那些蜻蜓在这个离绿洲几百公里的地方外的地方找寻什么呢?    
    漂到海滩上的船只的残骸碎片见证了在海上肆虐的飓风。同样,这些昆虫也向我预告了沙尘暴的临近:这场从东方刮过来的风暴摧毁了远方绿色蛾子栖息的棕榈林。它飞起的泡沫已经溅到了我身上。东风已经起了,庄严肃穆,因为那是一种证明,一种严重的威胁,因为它酝酿着一场风暴。我几乎能听到它的轻微的喘息声。我是海浪即将吞没的最边上的那块界石。在我身后二十米的地方,连挂着的布条都纹丝不动。有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飓风包围了我,就像死神的抚摸。但我清楚地知道,再过几秒钟,撒哈拉就要缓过一口气来,就要发出它的第二次喘息。要不了三分钟,我们机库的风向袋就要动起来了。要不了十分钟,沙土就要漫天飞扬。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在卷土重来的沙漠烈焰中起飞。    
    但触动我的并不是沙漠。让我满心都洋溢着原始的欢乐的,是我仅凭只言片语就能明白一种隐秘的语言,像原始人一样,从可以预示将来的细微动静中找到蛛丝马迹;是我从蜻蜓翅膀的拍打中,读到了沙漠的愤怒。


第六部分 在沙漠中第17节 他杀死了那些熟睡的英俊中尉

    在那里,我们要跟那些尚未臣服的摩尔人打交道。他们从禁区的腹地钻出来,那些地区我们只有在飞行的时候才会经过它们的上空;他们冒险到朱比角或锡兹内罗斯的堡垒买面包、糖或茶叶,随后又重新钻入他们神秘的腹地。当他们来卫戍区的时候,我们尝试着去同化他们中的一些人。    
    如果碰到的是有影响的领袖人物,在取得航空公司的许可后,我们会带他们坐飞机,为了让他们也看看世界。这样做的目的是要煞煞他们的傲气,因为他们屠杀俘虏的时候,往往是鄙视多于仇恨。如果他们是在堡垒附近遇见,他们甚至都不会辱骂我们。他们只会背着我们吐唾沫。他们的这份高傲,是源于自以为强大的幻觉。他们中有不少人,拉起了一支有三百条枪的军队,就跟我反复炫耀:“你们住在行军要走一百多天的法国真是走了运了……”    
    我们带他们到处看看,就这样,他们当中有三个人参观了陌生的法兰西。有一次,他们陪我去塞内加尔,因为看见了树而哭泣,他们就属于这样的种族。    
    当我在他们的帐篷底下再见到他们,他们正对法国有裸体女人在鲜花丛中跳舞的歌舞厅赞不绝口。这些人从来没有见过一棵树,也没有见过一口泉或一朵玫瑰,他们只是通过《古兰经》才知道有溪水潺潺的花园存在,那就是他们所谓的天堂。这个天堂和它的那些美丽的女俘,人们只有熬过三十年的悲惨日子,之后挨了一枪不义的子弹,在沙漠里凄苦地死去才能获得。但上帝欺骗了他们,因为他并没有要求法国人以饥渴和死亡作代价就给予他们所有这些财富。这便是那些老酋长现在开始沉思的原因。想到帐篷周围一望无际的沙漠,一直到他们死去都给不了他们多少欢乐,他们便开始向我们吐露心声:    
    “你知道……法国人的上帝……他对待法国人要比摩尔人的上帝对待摩尔人慷慨得多!”    
    几个星期以前,有人带他们去了法国的萨瓦省,导游领他们来到一处大瀑布前,这瀑布像一根编制起来的大柱子,发出咆哮如雷的声响。    
    导游对他们说:“尝尝吧。”    
    竟然是淡水。水啊!而在沙漠里,人们要走上多远才能到达那最近的水井,就算找到,还不知道要花多少小时去挖填满它的沙子,才能挖到搀着骆驼尿的稀泥!水啊!在朱比角、锡兹内罗斯和埃蒂安港,摩尔人的孩子从来不乞讨钱财,他们手里拿着一个罐头盒子,乞讨的是水:    
    “给我一点儿水吧,给点儿……”    
    “行行好吧!”    
    水像金子一样贵重,再小的一滴水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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