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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恋歌-夏日花事了-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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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小楼是不太可能对除我之外的人做出这样失礼的动作的。
难道她认识那个人?
难道是沈渡?
这想法一冒出来,我的脚步便不自觉的快一倍。很快地绕过一排游戏机,跑到对面去看那人是谁。
但我猜错了,那人并不是沈渡。
那个中等偏瘦身材的男生看到我过来,缓缓的站了起来,伸手拿下本叼在嘴里的烟,过长的留海下面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带着点邪气的笑容,“哟,花七,连秦小楼也在啊。”
“易寒?”
这次他没戴眼镜,所以我轻易的认出他来。
怪不得小楼会有那种表情,第一次看到这个经常会在早会上被校长点名表扬的模范生的这一面,大概所有人都会惊吓过度吧。
我伸手将小楼停在空中的手拉下来,向易寒笑了笑,“没想到你玩街机也很厉害呢。”
他也咧开嘴来笑了笑,“马马虎虎。”
小楼看看他,再看看我,“原来你们两个之前是在这里认识的?”
“才不是。”我看向易寒,因为他上次说那是秘密,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将上次在天台见面的事说出来。
易寒回了我一个笑脸,“快十二点了呢,你们如果不用赶着回家的话,一起去吃东西吧?据说KFC新出的鱼排味道很不错呢。”
于是,拜小楼的好奇心所赐,十几分钟以后,我、小楼,和易寒坐到了KFC里。
等不及坐稳,小楼已抢着问,“你——”
她只说了一个字,便已顿住了。
这问题实在不是很好问。
我笑着,趴到桌上,一面吃东西,一面看着小楼发窘的样子。
易寒并不太在意的样子,笑着说:“觉得我像两面国的人么?”
小楼居然重重点下头。
易寒还是一副很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也没什么吧?哪个人没有两面呢?”
而小楼怔了怔,我笑,“只不过易寒你表现得实在太过极端而已。”
易寒再度露出那种邪气的笑容来,“有什么不好呢?”
“说得也是。”我将头从桌上抬起来,又靠到椅背上,“其实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还比较好相处一点。”
“可是,”小楼皱着眉,“平常看惯的人,突然以另一种姿态出现,真是好不习惯啊。”
或者是吧。
我的头向后仰着,看着玻璃上的倒影。
若是让其它人看到平日里王子一般温柔优雅的白晓迟在天台上踢栏杆的样子,估计表情会比小楼看到叼着烟玩电游的易寒更夸张吧。
呐,你看,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吧。
明明知道结果的,明明知道不该去想那个人的,可是却偏偏管不住自己的思想,一有切入点立刻便转过去了。
比如老爸对我那已经记不清面目的母亲。
比如东施对哈姆雷特。
然后我就看到了哈姆雷特。
白晓迟正从对面街上走过去,神色匆匆,就是那样匆匆的一瞥,我已看到他脸上并没有平日里温和的颜色。
王子殿下一脸违和感地要去哪里?
我皱了眉,随便找了个借口跟小楼道别,然后就跑出KFC跟上去。
白晓迟在中央广场的喷泉前面停下来,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抬起手腕来看了看表。像是在等人的样子。我靠在一棵大树后面,看着他,轻轻咬了自己的唇,心悬起来。他在跟人约会么?会是什么人?
一个中年男人从我身边走过去,留着过长的头发,却没有打理,乱糟糟地披下来,遮了大半的脸,身上是件不知穿了多久的衬衫,皱得不像话不说,还到处是酒渍,一股夹着酒气和汗味的难闻气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我不由得掩了鼻子,却看到他径直走到白晓迟身边去。
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可以看到白晓迟皱着眉,脸上是一点都没有掩饰的嫌恶。
我也皱了眉,王子殿下居然会有这种表情?
那到底是什么人?
喷泉边两个人的情况似乎渐渐激烈起来,中年男人甚至扬起手来,而白晓迟就那样板着脸不避不闪地站在那里。那男人手扬在半空,终于没有落下去,慢慢地收了回去,又说了句什么,白晓迟冷笑着,没有开口。
然后,不欢而散。
我看了那个中年男人一眼,继续跟着白晓迟。
这回没跟多久,他便回过头来,看着我,我来不及躲,只得讪讪地走了过去,扬起手来打招呼,“哟,王子殿下。”
他脸上的笑容有着尖锐的讥诮,“你都看到了吧,还这样叫是不是太讽刺了一点?”
我怔住,他看着我,吸了一口气,慢慢地,一字一字道:“那是我的父亲。”
我睁大眼,王子殿下怎么会有那样的父亲?
白晓迟又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而我怔在那里,犹自在那个太过冲突的画面里没有清醒过来。
周一去学校的时候,便穿了那条裙子去。对于那些从来也没有见过我穿裙子的同学们来说,似乎也成了新鲜的话题。这件事从另一方面证实了,高中生活大概的确是很乏味。
然而一堆人围着我说来说去的时候,王子殿下坐在他的位子上,面朝窗外出神,看也不曾看我一眼。也不知是因为被我撞见他和父亲的会面而有意避开我,还是因为我穿这条裙子真的不怎么样。
于是心情一下子郁闷起来。
我想其实古人的话也不一定全对,比如那一句“女为悦己者容”就很应该改成“女为己悦者容”。
我必须承认,我是真的有点蠢。
有心思琢磨这种事情,还不如去睡觉。
所以我在比平常更早的时候去了天台。
天空蓝得眩目。
走出楼梯口的那个瞬间,我稍稍眯起眼,并伸手来挡了挡明亮得有些过份的太阳光,然后就看到我的风水宝地里坐着一个人。
很高大的男生,手里捧着一本书,看一会,便闭上眼喃喃的念一会,然后再睁开眼来看一会。
很像是在背书的样子。
但是我看了很久都不敢确定。
因为在我的记忆里,沈渡这两个字和背书这两个字是怎么也不可能联系在一起的。
但这个人毫无疑问的是那个据说已经失踪很久的沈渡。
因为他在背书的间隙里看了我一眼,然后反射性的便将手里的书藏到身后去,扬起另 一只手来打招呼,“七七。”
“嗯。”我应了声,缓缓踱过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做什么,也就是坐坐。”他笑笑,露出雪白的牙,“七七你似乎比平时要早呢。”
“嗯。”我走到他身边,打了大大一个“呵欠”,“今天比较困。”
“是吗?”他将放在身后的手稍微移了移,表情有些不自在的样子。我凑过去看,“吓,学长你有黑眼圈呢,这几天没睡好么?”
“也没有啦。”他偏开脸避开我,一面试图转移话题,“七七你今天穿了裙子呢。”
“是啊是啊。”我稍稍转了一个圈,“好不好看?”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用鼻子哼了一声,“裙子还不错啦,不过你还真是不适合穿裙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在他身边坐下,双手叠在脑后,缓缓的躺了下去,“很不自在呢,总是觉得小腿凉凉的。”
“喂,”他叫了声,“穿裙子的时候不要这么随随便便躺下去啊。”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看,“难道还要请示汇报过之后才可以躺?”
“七七——”他侧过身来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晒太久的关系,脸色似乎稍微有些红。“你——”
“我怎么了?”我稍稍偏起头,有一点不解,这家伙平常都不是这么吞吞吐吐的人啊。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声音跟着低下去,低得有如蚊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
后面的几个字我根本没有听清,于是撑起一半身体来,追问:“你说什么?”
他竖起眉毛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女孩子应该——”
吼到这里的时候,他自己先怔了一下,眉眼柔和下来,“抱歉……”
我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
或者我家里的确是没有人可以教我女孩子应该怎么样。
“没什么。”我笑笑,抬眼看向蓝天,“我有时候会想,她现在在哪里,有没有偶尔想起过自己曾经有一个女儿……”
说到最后几个字,突然有种酸楚从心底泛上来。
抽了抽鼻子,我深吸了口气,轻轻的笑出声来,“其实我有时候,也很想要有个妈妈呢。”
沈渡静静的看了我很久,突然伸手揽过我的身子,将我的头按在自己腿上,“你不是上来睡觉的吗?睡吧,大腿借你当枕头好了。”
他的动作绝对够不上温柔这两个字,一惯的雷厉风行,我的头靠到他身上还愣了半晌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家伙,大概永远都学不会怎么安慰人吧。
但是他放在我肩头的手很温暖,比太阳光还要温暖,暖意缓缓从他宽大的手掌里渗过来,透着一种可以让人安心的力量,仿佛他的手心就是世上最安全最温暖的地方。
于是我将自己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头枕在他腿上,望着他乌黑的眼,微笑,“可是这枕头似乎太硬了的样子啊。”
他哼了一声,别开脸去,继续拿出那本书来看。
我正要闭上眼的时候,眼角瞟到一开始被他藏起来的那本书,不由怔了怔,“吓?《单词速记九百句》?沈渡你躲在这里背单词?”
他整张脸都藏在书后面,声音有些含糊,“嗯,以前欠的太多了。”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这么说来,黑眼圈也是晚上太用功念书的原因?”
他挑起一条眉来,有些不耐烦,“七七你要睡觉就快点去睡啦,吵来吵去的我没办法背呢。”
“唔。”我乖乖的躺回去,却还是忍不住小小声的问了一句,“真不像你呢,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要念书了?”
他将书拿开一点,看了我一眼,过了一会才轻轻的回答:“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再混下去的话,就没有办法向某个人承诺将来了呀。”
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睛没有看我,也没有在看书,而是看向远处虚空中的某一点。很温柔的眼神,阳光般柔和,春水般柔和,连带他整个人都似乎因这个眼神而笼上了某种光彩。
很帅。
原来沈渡有时候真的是很帅啊,难怪有那么多女生迷了呢。
我这样想着,闭上了眼。
像是怕惊动我一般,沈渡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怎么动过,只偶尔抬起手来看看书,轻轻的念几句单词。
说实话,他的英文真的很烂,可是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像这样耳语般的低喃,稍稍有些哑,带着种磁性的颤动,如法师的魔咒一般。
我便在这声音里安眠,直到听到另一个声音插进来。
那声音如清晨拂过树梢的风一般清越,轻轻笑道:“拼错了啊,是stimulate,s…t…i…m…u…l…a…t…e。”
我反射性地弹起来,然后就看到白晓迟从楼梯口那里走过来。
沈渡手中的书被我突然的动作撞得掉到地上,他一面伸手捡起来,一面活动了一下双腿,瞳仁转到眼角瞟了我一眼,颜色是沉甸甸的黑。
但是居然很意外的没有开口骂我,只将书翻到他刚刚背的那一条看了看,“嗯,真的是拼错了呢。”
“是吧,还有在读的时候,最后一个音不要念那么重。”白晓迟笑着,走过来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点到沈渡的书上,用很标准的美式口语示范了一次给他听。
而沈渡居然听得很认真,还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没错,就是这样的。”白晓迟到这时才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像平常一样,轻轻点了点头,给了个礼貌的微笑。
“白晓迟。”沈渡抓了抓头,稍有些扭捏的问,“你英文看来很好的样子啊。”
“马马虎虎啦。因为小时候跟家母在纽约呆过一阵,所以多少会几句。”
“是么,那你有空教我么?”
我怔住,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沈渡。那个混世魔王一般的家伙,居然放下身段向一个比自己低一年级的学弟请教?
而后者居然没有拒绝,微笑着点下头,爽快的答应。“好啊。”
然后两个人便凑在一起,一教一学,有模有样的开始补习。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很多余。
所以迟疑了一会,便悄悄的离开。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听到白晓迟的声音叫了句,“七七。”
转过头来,看到他水晶般透明的眸子里带着笑,柔柔的说:“你穿裙子的时候,很漂亮。”
原来他看到了。
即使是礼貌性的称赞也好,这一句话,令我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喜悦,缓缓地荡开去,直至四肢百骸。
我深吸了口气,回了他一个笑容,“谢谢。”
他笑,扬了扬手,便继续回到沈渡的书里去。
于是我走下楼梯。
决定将这套裙子永远地珍藏起来。
过了几天的晚上,才洗过澡准备睡觉,就接到沈渡的电话,在那边说希望我帮他去借小楼的化学笔记。
我打着“呵欠”问,“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他在那边迟疑了一会,然后吼了一句“叫你去,去就是了,哪那么多话,我过一会到你们楼下来拿。”就放了电话。
我握着话筒,怔了半晌。
这家伙吃错了药么,为这种事情居然也发火。
放下电话来,跟老爸说了声去小楼那里,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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