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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处女的感情-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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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只要这么一句!    
    他的伤因为盈盈的殷勤的看护一天天的痊愈了,她对于他的亲昵和热爱也跟着一天天的增加。她的温柔的女性的热力渐渐地熔化了他的铁心,这位富有尼采所谓超人的个性的俊将军,不再绷长着脸了,他的伤也渐渐收了口。虽则盈盈待他是在于恋人和哥哥的中间,然后要不绷长着脸是可能的,要把快乐灌输他的心却不能了;肉体上的创痕是科学能医治的,灵魂上的创痕却不能弥补了!……那止能忍受着直至离开上帝的统治!他们时常并坐着读报,或讲些闲话。她对待他的那种态度,却使他想起霞玉的对待剑君的情形。一天,他讲起他受伤的经过,他是因汀泗桥受伤的,那是一场恶斗,二小时内一师人死了大半,黄埔的精华差不多在那儿损失完了。他神采飞扬地说道:“那多长的汀泗桥,狭狭的够多险峻。别说敌人在那儿布置了很好的阵地,以逸待劳的让我们去送死,就在平日,像你那么的,走路跳舞似的贵小姐要想过去也不是容易事。”他看着她胸前的白色的跳动,感着一种肉的诱引。    
    “呸,侮辱女性!”    
    “哈,女性!女性本来只能当玩物的!”    
    “霞玉也是吗?”    
    “不!”他坚决地说:“她是一个例外:她是水仙似的可爱,莲花似的贞洁,牡丹似的富丽,却又桃花似的薄命!”    
    “我呢?”    
    “你吗?”他笑了,这位妖冶的小姐时常表示她的委婉的深情,使他窘得没话可说。“你也不是,因为我把你当妹妹——亲爱的妹妹!”    
    听了妹妹两字,她半晌不作声。    
    “别生气,小姐,你不愿做我的妹妹吗?”    
    “天下那里有这样顽皮的哥哥!”他们本是并坐着,现在她却移近了些,娇媚地笑了。“你这人,起先冷酷得什么似的,如今却又这样顽皮!”    
    “哈哈!”他干笑了两声,心里想,顽皮比冷酷还无聊,还痛心呢。    
    “讲下去吧,你怎么受伤?”    
    “就是在冲锋时受伤的。敌方吴佩孚亲自督阵,不准退后。我们子弹也没了,只死守着吃子弹。敌方的骁将刘玉春亲自带了重兵冲过桥来!第二连的人一转眼就打死完了,我的一连增加上去。敌人真勇,他们出死力要夺回那个要地——汀泗桥。那时真危险!子弹没来,增援也还不曾赶到。打死还不算,一不留心就从轨木中落下去淹死在水里。可是打却打得热闹极了,那简直是混战;大家不用枪,就是肉搏拼死活!后来军长亲自带了一团冲锋,才把他们挫退十余里。等增援部队来时,我已给抬回后方去了。”    
    “右胸给刮伤时你有怎么一种感觉?”    
    “没有感觉:不知道痛,也不知受了伤。到休息时才觉得了,那时,痛得可真不容易受!可是我却一声不哼,看着不幸者牺牲的血,心里很舒服。后来我就陷入高温度了,也就不觉得痛。”他抚着受伤的右胸,像艺术家鉴赏自己的杰作一般。“听说第六连连长死得真英勇!他冲过去——那时身上已中了三枪——往机关枪上只一扑,肚腹盾牌似的遮住了枪口,尸身抬回来时,成了子弹巢!”他突然放低了声音迟迟的说。“他也是为了爱啊!他失了恋,又失了沧海中的指南针,他的慈母,于是便在空漠的人生的旅程上飘泊了!流血就成了他的惟一的出路,于是他这样地死了!只赚得同胞的几滴清泪!他为他的爱人流血,然而他的爱人却抛弃了他!啊,爱!”他笑了两声,苦苦的笑;捏紧了拳头接下去说:“啊,爱!世界上果真有爱的存在!爱果真是神圣的?要是你是只丑小鸭,果真有人会爱你?哈,爱!——小姐们只想别人为她牺牲,自己却没有丝毫奋斗的勇气。你是有钱的,你便是有福的了!……”    
    “别这样兴奋,雄哥,留心你的创口,会重行迸裂呢。——你不觉得疲倦吗?我说,让你休息一下吧。”盈盈的话含有关切爱怜的意味。    
    “不,让我讲下去,我半年来追求着刺激,想由刺激尝试人生的真味,振醒我的灵魂的颓唐,但从没有像今天那么兴奋过,我已久不说话了。今天我高兴说就得说下去,管什么创口重行迸裂”。他捏着她的手,威胁似的看着她。“什么?你不愿听吗?不行,我要你听,你就得听——听着。你们女性根本就没有一个够得上赞美崇拜的。你们看金钱比我们的青春的热血更重,你们看躯壳比灵魂更重!你们像羊般的懦弱,然后像狐似的迷人;你们的爱是有条件的,就像狐的迷人是有条件的一样。你们能为爱牺牲一切吗?我们男性就能!你们女性,尤其资产阶级的小姐能吗?哈哈!”他干笑着,笑里表现了他的深刻的灵魂的伤痕。“你们敢流血吗?你们哪儿懂得血的气息的醉人!啊,死神的号角!你听了准得疯狂……我赞美这个;他向你吹时,你就能脱离上帝的统治,你就能逃避残酷无情的人间!可是你们小姐们懂得吗?喝,你们哪里懂得!……”这时他简直想蹂躏全世界的女性了,连霞玉也在内。他残忍地把给他握着的她的软手,用力地,紧紧地捏。    
    她虽然是彻骨的痛,但脸上浮着勇敢的笑,眼中耀着热爱的光。    
    “好!尽你蹂躏吧!尽你复仇吧!无论你如何虐待我,我总是甘心的。”她把脸偎在他的怀里。    
    他愣着不能说话了。    
    他出院时,恰好是武昌给攻下的消息传到广州的那天。    
    他在革命民众狂热地庆贺着的会场上遇着了黄仲怀,他手里拿着一大卷的传单。他们的握手虽则很用力,但黄仲怀感到的只是亲热,而不是欢欣。    
    他们从富有活跃的生命力的口号声中出了会场,在一条街上走进了一家酒店,选了一个靠近角隅可以临观全场的圆桌坐了下来。    
    “流了血吧?”黄仲怀替他斟上一杯。    
    “咦,这不是出发那晚上你替我饯别的那家酒家吗?”他向四面看,找着那个歌娘。    
    “是啊!”他向他脸上看了一下。“我懂得你,你在找那眼睫下闪着泪珠的吧?”    
    “她哪儿去了?”    
    “你又多了个仇敌了!”他顿了一顿,旋即严肃地说:“一只,是的,我是说一只大腹贾用金钱和势力把她压迫得自杀了!”    
    他似乎一惊,但一声不响,只皱着眉把那杯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那是谁?”他方才开口说。    
    “是广州的商界名人,实业巨子,工人幸福的剥夺者许怀义!”他只冷冷地说。    
    “这是火焰啊!我把火焰吞下去,让它在心里燃烧。”他又斟了一杯喝下去。    
    “雄霄,你受了伤吧?”    
    “是呀!血是气息真醉人!”他又接连喝了几杯。“你如今在哪里?”    
    “在第一军。”    
    “好极了,我新近也升任第一军第一师的营长了;咱们以后总在一块吧?”他喝着酒说:“也许你可以看得到我的结局吧!”    
    他凝视了他半晌。    
    “我知道你又在想铁和血了!”    
    “总有一天,总得有一天,我要把金钱和势力踏在脚下,我要把剥夺别人幸福,摧残人间之花的,戴假面具的礼教的护法踏在脚下,那时我有的是铁,他们要俯伏着乞命,那时,”他猛然一睁眼。“我将说,够了,够了!”他把手里的酒杯一捏,酒杯顿时粉碎,玻璃把他的手划得全是血,但他仿佛不觉得。“我要看他们是不是人类,我要看他们的血是不是红的,我要看他们有没有人类的赤心!”    
    “喝杯酒吧,你太兴奋了。”    
    “是啊,我该喝。这是火焰,我得吞下去。”他捧着那瓶威士忌直灌。    
    那天晚上,他跑到盈盈那儿,满脸是快乐的辉映。    
    “有什么乐意的?”盈盈看着他重创后的灰白的脸泛着微红。    
    “我杀了人!”    
    “天啊!你开玩笑吧?”她吓得站了起来。    
    “第二是遇着了一位老友,而且以后能同在一块了!”他对于她的惊惶毫不介意。“好妹妹,你哥哥不过杀几个人;是什么重大事,也够得你这样骇惶!”    
    “杀了谁?你为什么要杀他?”她也觉得自己的惊慌未免有些夸大的意味,杀几个人本不成一回事!    
    “我杀了三个人,好痛快!两个是保镖,那旧势力的护法的护法——”    
    “还有一个是谁?”    
    “是狗!这里的巨贾许怀义,那眼睫下闪着泪珠的摧残者!……好妹妹,我告诉你,这是我的假复仇,还有真的在后面呢。哈哈!”他的长细的凤眼猛然一睁,这却使得盈盈更爱他了,她坐下来看着他,并不注意他底下的话:“真痛快!想不到;谁想得到?……他们的血也是红的!做狗干的事的人的血也是红的!他们也是人类,也有人类的血!告诉你,我还剖出他的心来看呢!我把刺刀往他胸上刺去,接着我的手跟了进去,——你看!”他伸出红的右手来。“拿出他的心来,还在跳动!原来狗也有心的,也有人类的赤心的!好妹妹,那是金钱在作怪啊!有了金钱,人就变狗,人血变狗血,人心变狗心!其实这一类的人哪里够得上比狗,狗还比他强得多呢!然而这一类的人世上却不少!……好妹妹,你哥哥就是这样一个残忍的东西!你怕吗?”    
    “不,我不怕;只要有哥哥,我就不怕,我就爱!是哥哥做的事,我总原谅,总以为不错!”她爱娇地说。    
    “眼睫下闪着泪珠的呀!我替你复了仇了!”他突然静了下去,对着窗外出神。    
    她也默然坐着,望着挺立着的雄霄出神了。    
    黄仲怀撞开门进来,两人全吓了一跳。    
    “什么地方没找到,却在这里站着做傻瓜!”他指着他俩大笑。    
    “好,你来得真好!我替你介绍一位我的——”    
    “用不着你介绍,我们在第一军里是同事,早就认识的了。”他坐下来,拿出纸烟来抽着。“雄霄你报了仇吧?我却奔波死了!许怀义和两个保镖被杀的消息传了出来,我就知道是你干的。别人干不了,也不会干。这种事得傻瓜才愿意干,——本来,我们人类历史上的伟人天才全是傻瓜。”    
    “你来找我干吗的?”    
    “江西军事发动了。今天下午七时接到的命令,第一军半夜三时全体人员出发赴潮汕。要在后天正午以前赶到。我来知照你一声。”    
    “第一军要打到上海去吧?哈,我要回去了,回去时我有了铁了!哈哈!……”这两声笑里又含着兽性的意味了,他狞然静默了一会。他看了看手表,说道:“现在还只一点钟,这多余的两小时让我们消费在闲谈里吧。”他坐了下来。“盈盈,你讲些关于上海的事吧。”    
    “你怎又恋恋于上海了?”黄仲怀从嘴角浮出一圈圈的白烟来,从烟的迷茫里观察着他的脸。    
    “你叫我怎么能忘得了上海呢?讲,好妹妹,剑哥现在怎样了?”    
    “剑君吗?我们打到福州时,就是他的恋爱完成的时候。”她窥察他的眼,想偷觑他的灵魂的扰动。    
    “还有霞玉呢?”他提起霞玉就心里难受,但脸上却换了冷冷的沉凝,在那上面你看出他内心的变化。    
    “她吗?你总忘不了她!”她又有些不高兴了。    
    “你叫他怎么能忘得了她呢?”黄仲怀冷冷地抽着纸烟,利刀似的插一句。    
    雄霄看着她的丰腴的,给丝袜紧裹着显着异样的精致的,光艳的腿;眼光不由沿着她坐的身子的曲线移到她的胸前的两座像雕刻的极适宜优美的小阜上去,那时静静地,隐约地耸峙着。他想:“她也是很可爱的,可是让她爱别人吧,我可不能爱她。这小冤家!”    
    “讲!”他命令似的说。    
    她看了他脸上的毅鸷,颇有些凛然,但嫉妒却使她勇敢了。    
    “我不愿讲!”她侧过首去,眼光却溜了过去,看见雄霄仍冷酷地坐着。“生气了吗?雄哥……”她姗姗的走过去,搭着他的肩。“我求你别这样冷酷地对我。”她觉得一种热力在冲动着,很想说下去,可是她瞥了他一眼,她咽住了。    
    “那么你讲,霞玉近来怎样?”他笑了。    
    “雄哥,我不讲是为你啊。你去了之后,她时常迎风洒泪呢。剑君时常安慰她,可是有什么用?唉,她太懦弱了,要是我,不是自杀,就跟你来……”在这里她对雄霄娇媚地笑了一下。“可怜她连自杀的勇气也没有,只会哭!她的青春在泪中葬送了!”    
    “你忍心说她没有勇气自杀吗?”他挺然地说。“我以为一个人因悲愤而能自杀,还是他不幸中的大幸,一个人连自杀的勇气都给剥夺去了,那个人可真可怜极了!她是给旧礼教,旧制度,旧习惯束缚了的,给旧势力蹂躏了的!在种种的压迫虐待之下,她还是不得不挣扎着,用着她的微弱的喘息挣扎着,虽然她早已烛见,她的前途只有黑暗,一线光明也没有,还是不得不活下去,不得不挣扎下去!她只能硬着头皮去预备受苦,她的一生就如此作为万恶的旧势力的赠品了,不,胜利品了。她牺牲了,她牺牲了,没有人知道她,没有人援救她,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牺牲了,一些也不作反抗!但你忍心说她没有勇气吗?没有勇气反抗或自杀吗?唉,可怜,薄命花!”他颓然退了两步,沉在椅中,但又突然立了起来,“流血!只有血洗扫得了这些!”他愤愤的捏紧着拳头。    
    “你不怕吓死人吗?”她对他媚笑。    
    “你太兴奋了,抽枝烟吧。”黄仲怀掷了枝烟给他,仍泰然地坐着抽烟,仿佛烟雾中另有世界似的。    
    她娉婷地走到他的椅旁。    
    “你怕我,为什么要到我身旁来?”他狠狠地抽了口烟,向她脸上喷去,从浓烟里往外瞧,只见血也似的一点红唇,两只妖冶的眼在对他笑,他也微笑了。    
    “我怕刚才的你。”她柔声地说。“不怕现在的你,你现在是多么的温柔啊。”    
    他只大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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