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时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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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帧！　　　�
　　　　露天演出那日，漪曼倒是被璇玑夜总会的人给看上了。他们找漪曼签约，漪曼也觉得惊讶，这机遇就这么容易来的吗？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周遭的一切，遇上这样的签约，心倒是有些诚惶诚恐起来了。那日漪曼还有些迟疑，找了韦珣珊问这夜总会是否正规，这合同是否合法什么的，韦珣珊瞧漪曼警惕成那样，觉得漪曼真是个孩子。其实珣珊曾经就在这夜总会干过，她让漪曼大可放心，找漪曼签约的人半天才认出珣珊来，原来这晚主持人报幕时叫出的是韦珣珊在电台的化名薇氏多，那人起初便没认出韦珣珊来。珣珊直说我这表妹歌唱得是不错，以后就请您多关照咯。　　　　
　　　　冯漪曼忽地觉得当歌手的钱原来是这么好赚的啊，这完全没有漪曼心想的那么艰苦卓绝。遇上这样的事，不要说是因为惜雨，就算不因为惜雨她也觉得开心，登台唱歌其实真有种倾诉的感觉，尤其是在台下人多的时候，人越多掌声也便越响。这又仿佛是惜雨帮了漪曼似的，漪曼甚至对惜雨心存感激。但漪曼仍旧没有把这事告诉给惜雨，对于惜雨这样传统的女孩，铁定是要把歌手的职业安排在是非之地的。当漪曼把钱给惜雨的时候，就说是稿费赚来的。惜雨对漪曼是心存感激的，但她从来不懂稿费和歌手的工资竟有着天壤之差。那日蓉蓉也在场，一下就听出来那不会是稿费赚来的，但蓉蓉相信漪曼的钱来的都是正路，至于漪曼为什么不对惜雨说自有漪曼的道理。但蓉蓉终究秉着好奇问漪曼这钱是哪来的，漪曼便说了出来。这钱虽是来路正当，但那工作的环境却并非漪曼这样的女孩可以呆的。蓉蓉是心存担忧的，她吸取了误食摇头丸的教训，便让漪曼千万三思。　　　　
　　　　起初去夜总会的时候，韦珣珊还是陪着漪曼一起去的，但陪了两次，漪曼便想独自去了。漪曼有些许日子没有写文章了，也没有去上网，夏寻去找过漪曼几次，漪曼都不在家。其实，漪曼本身对这地方是不太喜欢，尤是穿着奇形怪状的高跟鞋，顶不习惯，但每次却有同样的几个年轻人会在漪曼唱歌的时候为漪曼捧场，漪曼也便莫名地对他们有着好感，漪曼心想或许几年后她离开了这个地方，这些年轻人，还有璇玑夜总会都会成为她记忆中的一部美丽乐章。可漪曼从未料及，就在那些听众中，有位叫钱霏霏的玩客就混在其中。其实霏霏一开始还没认出漪曼，若不是听那里的宾客说起这个名字，她打死也不会相信好学生乖女孩冯漪曼会到这样的地方来唱歌，霏霏的心又开始聒噪起来了。　　　　
　　　　这天漪曼卸妆出了夜总会之后，在门口遇见了钱霏霏和霏霏的那帮狐朋狗友，漪曼没有理睬霏霏，径直向巴士站走去。上了最后一班夜车，霏霏和那帮朋友就坐在漪曼的后面，谈笑风生间句句是冲着漪曼说的风凉话。霏霏的声音里总是装满了玻璃碎片，时时刻刻要准备着去伤人的。漪曼坐在前面听得满心委屈，泪差点要落下又忍了回去。漪曼听到霏霏对她的朋友说你知道不，今天唱歌的那个女的啊，可是我们班的才女哦，还是省三好学生呢！那话显然是说给漪曼听的，随即，后头便传来了惊叹声以及讽刺声。漪曼坐在那儿，眼睛尽量去看那车窗外的景致，那景致在漪曼的眼里洴澼成另一番模糊的迹象。些许日子，漪曼觉得这光阴过得是恍然若梦，前所未有的掌声围绕着自己，前所未有的羞辱也在此时此刻烦扰着自己。　　　　
　　　　第二个周六，漪曼正准备去璇玑夜总会唱歌，心忽地冷了下来，想到上周六的事，一点唱歌的欲望都没有。蓉蓉说去吧，你总不能违约的对不对？蓉蓉见漪曼还是犹豫不绝便说：不然，我陪你去好了。漪曼这才和蓉蓉上了去向璇玑夜总会的车子。恰好这夜霏霏不在，其实不是霏霏躲着蓉蓉，而是霏霏恰好在夜总会等了漪曼一周，她并不知道漪曼只有在周六晚上有节目，于是一周下来都不见漪曼。这夜霏霏和朋友去了BLUES，偏偏在尽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穿热裤的女孩背影，那身影着实跟漪曼有着八分的相像霏霏见热裤走去了几个男人身边，于是心想算了，反正也玩累了，外加这夜霏霏喝了点酒，人也想睡，便和朋友出了来。但霏霏出了门之后，坐在汽车上心里嘀咕漪曼这家伙现在居然这般风流起来，人真是不可貌相！　　　　　
　　　　钱霏霏这夜回到家也没那么快睡着，心里一直想着穿着热裤的漪曼，过去和漪曼的所有不快也便重现上心来。她始终相信那个热裤就是漪曼，也不怀疑是自己看走眼了或者其他。她一直心想着该如何去对付漪曼。最毒妇人心，这便是霏霏这样的女孩所持有的心态。　　　　
　　　　透过落地玻璃窗，钱霏霏看到对面的楼道上有晚归的男人走动，他的指间有一个橘红的亮点，是烟。　　　　
　　　　


第三部分：此情可待跌落蜚语（1）

　　　　过了一小阵子，漪曼也常接到一些露天广告的演出，有些是珣珊忙不过来就把工作介绍给了漪曼的，偶尔是漪曼在唱歌的时候被底下的经纪人看中的。其实要说歌唱得谁更好，听过珣珊和漪曼唱歌的人都会说漪曼唱得比珣珊好，但珣珊的台风比漪曼好，总的说俩人是有点不分上下的。但在漪曼的眼里，珣珊是永远要比自己好的，这也许是把珣珊当做自己的榜样已成了习惯，即使在台上漪曼已经养成了胜人一筹的傲气，那傲气也是盖便了所有歌手也要把那个最傲人的空位留给珣珊去阗的。　　　　
　　　　在那幢小楼里，夏寻足有一个半月没和漪曼在一起畅谈闲聊了，其实夏寻本是个忙人，也没什么空闲的时候，但对于左邻右舍，熟悉的也只有漪曼。这些日子，漪曼没再在网络上发表文章，夏寻也察觉了，但他有见到漪曼也都是在早晨漪曼背着书包出门的时候。漪曼中午有时候是没回家的，跟着两三个学生去KTV里唱歌，这两三个是福州当地的大学生，在学校是搞摇滚的，曾在同一个舞台上表演过节目便认识了。可这一回，漪曼和那三两个朋友从KTV里出来，却恰巧撞见了夏寻，夏寻见漪曼和几个装束夸张的男人在一起，心像被揪了一下，漪曼匆匆告退就被夏寻带了出去。　　　　
　　　　夏寻面对漪曼是半天说不出话来，漪曼心里明白夏寻想说什么，但她也没办法，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半天，嗫嚅了几句就坐在了路边的石凳上。夏寻说：以后不要去那样的地方了，好么？漪曼说，不行，我总得赚钱吧！漪曼的心里是想着惜雨，也想说惜雨没钱就会被辍学，惜雨没有标准的普通话，不能当DJ，也不会电脑，不会绘画，不会写作，更不开窍娱乐场上的人情世故。她只是一个最朴实最标准的旧时“无才便是德”的女孩。惜雨的家境限制了她的发展，所以漪曼只能尽力去帮惜雨。但漪曼开始没对夏寻说这么多，那时两个人都很尴尬，夏寻听漪曼说进KTV是为了赚钱，不问青红皂白一巴掌便落在漪曼脸上，漪曼流泪了，她哭着说，你为什么打我，你根本不了解情况！夏寻也是一时气急上心，耳光出手后也后悔了，其实夏寻知道漪曼不是个乱来的女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竟如被火燎般地痛起来。待漪曼把惜雨的事说了出来，夏寻想关心漪曼又不知该怎么关心了，只是一个劲地道歉，呆得像根木头。漪曼却破涕为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姨夫要把珣珊带到日本去。珣珊在临走之前还千交代万嘱咐，对于漪曼以后唱歌的事，还真有些担心起来，想到当时璇玑夜总会找漪曼签合同的事，还真觉得漪曼处事就该是那样谨慎。但漪曼处理场子里的人情世故却不像珣珊那样圆滑。珣珊还是希望漪曼唱完这个季度，最好是不要唱了，漪曼嘴里答应，其实心里是真喜欢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很不巧的事就在珣珊离开福州的第二周，所有空气里都开始滋生出流言的色彩，那种流言也是像雨像雾又像风的，围绕在你的身边处处都是，你却又捕捉不到它。那也是人间最为可怕的东西，它附在积雨云的身体里，埋藏在每一存土地的肌肤里，流淌在人们笑意往来的目光里，一切都看不出个矛头来，叫人始料未及。这些日子，霏霏对漪曼像对自家亲姐妹一样，漪曼没带纸巾向朋友借的时候，她抢先给漪曼，漪曼一个人吃饭的时候，霏霏就过去陪她，还找漪曼去打保龄球，漪曼是没随霏霏去玩，但霏霏自己要和漪曼吃饭，漪曼是躲也躲不过，人家有心要缠你，你又有何奈呢？　　　　　
　　　　在期末复习的一日，霏霏上课总是有事没事便望后排转，蓉蓉和漪曼是同桌，这天蓉蓉被霏霏转得不耐烦起来，搞得漪曼莫名其妙。放学的时候，漪曼一个抽动书包，不料从抽屉里掉出一个避孕套，霏霏即时大叫起来，招来了同学们的眼光，霏霏指着漪曼的鼻子，一脸惊讶地说：漪曼，你怎么会有避孕套？漪曼一时也愣在原地，说她也不知道。其实在此之前很多人都没见过避孕套，也是被霏霏那么一揭口，全班同学都认识了它。霏霏说，我说怎么会在璇玑夜总会遇见你，真没想到，果然是我看错了你！不等漪曼言语。霏霏又说，还有在BLUES里，你和几个客人在里边鬼混不是？漪曼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嘴里只顾说着我没有，我没有。周围的同学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漪曼窘在那里，一不小心眼泪便掉下来了。这日惜雨也替漪曼解围，说一定是霏霏认错人了。霏霏终于说，难道我在夜总会门口看到的不是她么？哼，你自己问她，是不是要我把看到她的那些人都叫出来你才肯相信！惜雨问漪曼有这事吗，漪曼僵在那儿无语凝噎，许是被羞辱坏了，哑巴吃黄连一时说不清。蓉蓉在旁边破骂起霏霏，我终于知道你这几天为什么对漪曼那么好，早就料到你有这套！霏霏神气起来：哼，她做了亏心事，你嚷什么嚷，难不成你也和她一样啊！蓉蓉无言以对，她也从未见霏霏这么荒唐过。漪曼木木地走出教室，后边洒下一路破骂与争执。　　　　
　　　　从那日起，除了蓉蓉，没人愿意搭理漪曼，包括惜雨。谣言比流感传播得还快，漪曼有苦无处诉，生平第一次感到人活着竟是这般难熬痛苦。漪曼是绝望了，她一个人游荡在南江滨，心想自己只要死了，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烦恼。这次纯粹是做了好事不讨好，还换得这么大的一场误会，有理也说不清的。晚上她没有回家，第二日也没去学校。漪曼沿着江滨走，一直走到陌生的地方，再按原路走回来。　　　　
　　　　


第三部分：此情可待跌落蜚语（2）

　　　　江边的夜多幽静啊，夜色里，乌篷船上星火点点，像那鬼的眼睛躲在某处窥视着你。漪曼的心累了，如果父母再多一个孩子，她也无所谓这生命了。漪曼在江滨一坐就是一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想她是开始被人慢性谋杀的。第二日天黑的时候，漪曼的胃开始疼起来，头也昏沉沉的，已经有一日没进食了。如果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何必在意这点难受呢？漪曼终于瑟缩着坐在大桥上，闭着眼睛，等待死亡的来临。　　　　
　　　　就在这时，小姨和蓉蓉找寻漪曼的声音从远处逼来，漪曼一下觉得力气来了，她竟然从地上站起来。小姨和蓉蓉把漪曼接回家里，劝说了半天，漪曼才犹豫着回学校。蓉蓉想要在同学面前说清楚这事，但漪曼依旧叫蓉蓉要封住口。这事包括小姨，也就只以为漪曼是和珣珊去唱唱歌。蓉蓉说，漪曼你应该好好学，你是我们班上最有潜力的人，将来不是用在那样的场子里混的。其实漪曼这两天已不想什么唱歌的事了，满脑子都是霏霏和同学们的冷言讽语，还有惜雨对她失望的陌生眼光，但漪曼终于答应小姨和蓉蓉，明天就回学校。　　　　
　　　　回到学校，漪曼才知道许多人对她产生了非议。她知道是霏霏的利齿传的。漪曼下了课便出教室，她觉得只要自己在班上，后排就会有几十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她，课根本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些杀人的流言。漪曼甚至觉得自己不能再在这学校呆下去了，但她不在这学校呆又能去哪呢？在这座城市里，只要是霏霏能找得到的地方，漪曼依旧是逃不过的。再说，逃了又如何，如果一个人的命运注定要是如此，不论你走到哪，那遭际都是相同的。漪曼踱到升旗台下，看那旗杆，多高啊，漪曼现在看到什么都能和死亡联系到一起，她想如果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一定是粉身碎骨的了。　　　　
　　　　这时，后边传来霏霏的声音，她和关芮不知什么时候又玩在了一起，现在她们两在一起的样子似乎比和希儿还亲密似的。漪曼转过身，看到是霏霏，就要走人。霏霏就一个胳膊拦住了漪曼，大小姐，你要去哪啊？漪曼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咬着牙齿乜着霏霏，知道只要自己一出语，霏霏铁定会把话说得更难听，并且她会诽谤漪曼，况且在这时候，霏霏的诽谤除了蓉蓉，哪个人敢不信？但漪曼哪里料到，她不说话竟也被霏霏当众损得不像样子。霏霏说得得意忘形了，她说你有脸和客人发生性关系，还好意思再到学校里来啊？霏霏的嗓门一放开，周围又聚集了人。蓉蓉也来了，抓住霏霏的领子就说你别太过分了。随即撕扯起霏霏的头发，霏霏也抓着蓉蓉的头发不放，这就是女孩子的打架方式，你撕我扯的，虽都是皮外伤，也要让人恨到骨子里的。　　　　
　　　　漪曼在一旁劝她们别打了，周围的同学都在看热闹。就在场面不可收拾的时候，李翔过了来，当众扇了霏霏一巴掌，随即拉了霏霏就往校门走。那阵势还真是有点暴力色彩的。霏霏被李翔拉去了烟台山公园，在一个偏僻的旮旯里，李翔的几个彪武强悍的兄弟正等着他把霏霏带来，其实李翔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乱，只是吓吓霏霏罢了，算做一次警告。李翔说，我告诉你，你别再给我浅滩上拾贝壳！霏霏说什么意思？李翔说，你自个揣摩，浅滩上拾贝壳，就是——贱（溅）！霏霏灰溜溜地离去，后面洒下一路嘲笑。　　　　
　　　　哪料，当天傍晚，霏霏骗漪曼说班主任叫她们放学留下来，这把漪曼吓了一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