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时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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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吧。漪曼没有反应，她觉得这事不是这样的。至少，天煦说他是处男，漪曼相信，但处于真正的爱漪曼才想把第一次留给她，漪曼却不那么认为了。果不其然，天煦摊牌说他这些日子聚会的时候，和中学时暗恋很久的一个女孩喝了酒，她想和天煦做爱，天煦没有答应。因为当那女孩和别人恋爱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清纯付出了，而天煦还是处子之身，便不太愿意那么做。漪曼说，那不是太荒唐了，想开处就找我来了。天煦就紧张了：你别那么说，当你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你敢保不失身么？漪曼说，我在结婚前都不会。天煦冷笑了一下，那随便你了。两人背靠背地躺着，天煦玩弄着手机，漪曼则闭上眼去，她看上去安静，泪却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午夜梦回，天煦的手搭在了漪曼身上，然后继续鼾眠，漪曼翻过身，拿掉天煦的手臂，朦胧中漪曼产生一种感觉，那感觉说不上是幻觉，她半闭眼眸看着天煦的脸，想象着北岸的样子，北岸有着高高的个子和宽宽的肩膀，谈不上帅，却让人觉得塌实。漪曼沉沉睡去，梦中的那个男子竟然是北岸，她梦见北岸来了，接着漪曼热泪盈眶。北岸紧紧地搂着漪曼，说漪曼我好想你。热热的气流淌在漪曼的耳边，温暖着她冰冷的脸，漪曼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漪曼的泪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嘴角带着微笑。她用微弱的声音呢喃着“不要离开我”。漪曼听到一个声音在回答，不会的，我永远在你身边。待她睁开眼，才发现搂着自己的人是天煦，耳边的气还是热的，漪曼的泪放肆地滚坠下来，将白色的棉被打湿，打湿。梦中的幸福瞬间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落寞。黎明破晓前，漪曼对天煦说，我们分手吧。　　　　
　　　　


第七部分：午夜句点当爱再蔓延

　　　　一个月后，漪曼偶然从范编辑那里得知北岸早把她的许多照片贴在寝室属于他的那块地方，那个范编辑也是在校大学生，搞兼职的，结交天下写手的，所以跟北岸认识也不是什么怪事。范编辑可以说是漪曼比较稔熟的编辑之一，像范编辑这样介于漪曼和北岸之间的媒介合作伙伴还有好几个，他们每日的工作除了征集稿件以及和其他媒介联络之外，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文艺圈内的大事小事了解一二，对政治时事了解三四，对文人墨客的公生活到私生活也摸索得差不多。传媒这工作在很大程度上发掘了他们私家侦探的潜质或者说是练就一身间谍功夫，但也只有那样才能成为媒介的精英。其实这也是漪曼现在所学的课程之一。听到范编辑说这事，漪曼还真有些诧异的，只是北岸人在辽宁，仅这点上漪曼就没对北岸期望过什么，若能做个好朋友或者事业上的好搭档，也是再好不过的。　　　　
　　　　回首过去的岁月，那日子过得是恍恍惚惚，爱情不是爱情，事业不是事业。而突然分手，也算是近来最理智的一个选择。就连舟赫都说，我们寝室里的朋友说你聪明，你还真是聪明。漪曼只是浅浅一笑，不是我聪明，是过去的我太感性了，原本跟他认识就没多久，后来的路才会越走分岔越大。　　　　
　　　　其实，分手一事漪曼已经思忖很久，和天煦在一起，谈的都是情，那种情是大流中的大流，谈多了叫人生腻的，周休二日要随天煦跑双楠走温江，隔三岔五要到川师川音忙聚会一类事，聚的朋友也都是典型的天府之客，有点风流的玩世一族，过着青春偶像剧里的生活，做个玩伴还说得过去；且天煦有天会有外遇也是在漪曼的预料之中的，只是当初的爱来得太快，一切没等漪曼认清楚就开始变质了，有些猝不及防的。成都这地方，是吃喝玩乐的人间天堂，水土也是养人的水土，适合生活用的。但要说到事业便有些牵强了，除非是经商一类的事业，也是应着生活的。而北岸则是体贴，给人一种塌实的质感，在外是强人，在家是一家之主。平时不说甜言蜜语，而一说起来又是笨拙得让你觉得心安理得，正是那种笨拙叫人怜爱，他也是个东奔西走的人，却不是聚朋友，而是忙事业。　　　　
　　　　夜半不知深时，室友还在没休没止地聊天。漪曼从熟睡中醒来，想到了北岸，北岸的种种都是漪曼喜欢的男人的类型，漪曼的心揪也似的疼了起来，她这夜恍然感到，自己正在慢慢喜欢上北岸。漪曼蓦然感到矛盾，那矛盾又似无由。其实有缘由，那缘由正是像北岸这样的事业男子的忙碌是难以满足漪曼敏感的心的。但那情却是越系越紧，紧到没人能将他们断开的地步。爱也随着情滋长蔓延，漪曼有些惶惑，茫然也随着那种惶惑油然而生了。室友几个人说漪曼睡了吗？咱们仨明儿一定起床，你一定要叫哦。然后寝室里便阒静无声，那种静也是叫人惶惑的。　　　　
　　　　翌日清晨，四台手机齐刷刷地闹起来。漪曼按掉闹铃，就下床洗刷了。而其他三台手机有约而同地亢奋了二十分钟，那几个女的依旧犹如埋在地底的番薯下食埃土上饮黄泉与世隔绝，你刚养足的精神便在为她们催醒的过程中白白消耗掉。而后便是病员百出，有的扁桃体发炎，有的请假半天打点滴，有的拉稀忘买泄停封。接下来毫无疑问便是让漪曼帮忙请半天假休养生息。其实这要佩服前人有先见之明，美其名曰“请假条”，其实就是请“假”条。前阵子成都市长发布“打假”令刚过，这一边立马风景独好。　　　　
　　　　这天，北岸打电话过来让漪曼给寄几张照片，漪曼说做什么呢？北岸说，我要把你的照片贴满我的床头啊。漪曼就说，那别人不是要误会你了么？北岸说，什么误会啊，他们都知道你是我老婆哦！漪曼一下子吓懵了，镇在那里，说，哪里有这样的事！北岸神秘地笑了笑，说，你不要喜欢上别的男生就可以了。漪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心里难受，想到夏寻和武天煦，漪曼的心就冷了下来，男人还能叫人相信么？爱情爱情，总是叫人伤心，漪曼是再也不想因情而伤了。其实，避免爱情受伤害的方法很多，其中最简单的一种便是不谈恋爱。　　　　
　　　　


第七部分：午夜句点等到雁过（1）

　　　　漪曼整理东西的时候，忽地在电脑主机箱后面的旮旯里找到了失踪已久的旧钱夹。那个钱夹是和Rollin在一起的时候就买下的，它伴随漪曼走过了有生以来风波迭起的岁月，那岁月记载了几个人的故事，故事尘封了，人还在，至今想来也是历历在目的。漪曼打开钱夹，看到了透明塑料膜后边藏着的照片，照片上的人是夏寻。照片有些泛黄，夏寻的笑靥看得漪曼的心一阵阵的生疼。两年了，已经两年了。两年来，漪曼经历了两次爱情，她已经爱得身心疲惫，对于这第三次不知有没有结果的爱情，漪曼不敢奢望什么。　　　　
　　　　漪曼打开封锁已久的抽屉，将钱夹里的照片夹入相册。漪曼默默地翻阅着那些过往，对自己说，其实，爱情也就是这个样子。人的心都是肉做的，当你不在你爱的人身边时，有一方对他的好胜过你对他的好，他的心便虚弱了，等到那个人对他的好渐渐淡去，他也就彻底不相信爱情了。漪曼想到了Rollin说的话：你为爱付出了那么多，你只是需要一个关心你的人罢了，漪曼，其实你有小说已是很幸福了。那个夹子洗净后，漪曼换上Rollin和她的合照，又开始随时随地将它带在身边。　　　　
　　　　一连多日，北岸不再给漪曼打电话，网络上也没有他的留言，漪曼也没责怪北岸。打电话去北岸的寝室，北岸的室友说他写文章去了。北岸曾对漪曼说过，我们努力写，努力赚钱，等到有钱了，我们就到苏州相逢。漪曼处处为北岸想，也许他真的忙，他在写长篇小说，还要复习高中的课程准备重新参加一次高考，同时还要应付现在学校所考的内容。漪曼把Rollin的照片带在身上，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我是幸福的。这样的暗示纵然起不了什么作用，却让漪曼明白，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一个人不会将她遗忘，那便是Rollin。　　　　
　　　　在学校的食堂里，漪曼可以看到情侣们相互喂饭的影子，走过夜晚的操场，也有情侣相依偎着。漪曼想到了刚上大学的时候，武天煦就是经常陪着自己，每天约定吃过晚饭在操场上约会，一直呆到学校熄灯时分方才分开。后来也就是因为漪曼要写文章，还有很多她想做的事要做，便和天煦约好到了周末再在一起。久而久之，感情淡漠了，天煦喜欢聚会，漪曼没时间陪着天煦去聚会，然后一不小心天煦就和那个女孩勾兑上了。年轻的爱情就是如此经不起考验的。漪曼忽然觉得这大学生活真的不适合自己，她感到自己是不属于爱情的，或者爱情不属于自己。对于爱情，乃至日后的生活，漪曼只是淡淡一笑，一切随缘了。的确，漪曼就是这样的女孩，事业为主，一切爱情都是尾随着事业的。其实事业为主又如何，努力工作，为的不就是爱情的稳定么——任何一个人有了家庭之后，都会明白，事业无成，一个家随时都会沉沦。说不清漪曼究竟是怎样想的，或许连她自己都有些捉摸不透自己的心。恐怕只有占星书上说的稍稍合乎情理些：理想和爱情会成为狮子座人生活的中心。　　　　
　　　　连续一个月，漪曼每日发一两条短信给北岸，对他说声“早上好”或者“晚安”。北岸偶尔会回话，告诉漪曼天冷了，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一回，北岸发来短消息说：曼，我们这下雪了，白茫茫的一片，好美的。这就是北岸的语言，很简洁的句子，假若说把北岸的文学拿来归类的话，他要归属为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一类的，情节一定是亲历亲为，毫不夸张。漪曼故意问北岸：我可没见过雪，你说，雪是什么形状的呢？哪片像你？哪片像我？北岸沉默了半晌，开口了：小傻瓜，雪什么形状都有哦，但没看到什么像你像我的。这就是北岸的笨拙之处，笨得可爱，却让人觉得塌实。北岸是有点缺乏浪漫头脑的，他最多只会说“小曼，你以后要陪我去哈尔滨看冰雕哦”或者“小曼，我可以陪你去海边”，也是相当实际的话，这让漪曼有点不满意，但那种不满意是有些小孩子脾气的，过后就没事了。　　　　
　　　　这一晚，漪曼跟北岸打了电话，是北岸接的，北岸的室友都睡了，北岸也是拉了线站在门外说。北岸说，好冷呢，我在门外，你快说吧。漪曼不忍心叫北岸冻着，说了声“别太累了”就道了晚安。漪曼对着雪白的墙想：就快一年没见面了。说真的，像北岸这样的人漪曼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爱情说不清是什么感觉，爱比情多的，那种恋发展的比“缓慢”这个词还要慢一点，却似乎有着一点点的微妙。　　　　
　　　　那阵子，漪曼和自班一名叫丁微的女孩走得很近。丁微也是辽宁人，从表演系转来戏文系的。漪曼和丁微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丁微的语气似曾相识，似乎能感觉到北岸说话的口吻。丁微也喜欢漪曼，常常拉着漪曼听故事，主要还是听她和北岸的相识，有点传奇色彩的。其实相识也就那么一小段，听完了就没了，但丁微总是叫漪曼扩展开说去，比如，丁微问，上海人排外么？漪曼就说，不啊，然后引出一段故事：漪曼和北岸在曹杨路上找工商银行，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北岸就问过路的一位老婆婆，老婆婆说不知道，北岸和漪曼谢过就继续凭感觉往前走，走不出五米，感到后面什么在嘀嘀咕咕的，他们回一看，原来那老婆婆停在原地，嘴里还在念着“工商银行”“工商银行”，然后转过身对着他们说，诶，你看对面不是么？但听了漪曼说的那些故事，丁微还是觉得他们的距离那么远，爱情便有着一点点不着边际，但像漪曼这样的女孩，在没结婚前，怕是要四海为家的，就算结了婚，难说不会四处跑。因此，漪曼跟谁都不现实，其实也都现实。　　　　　
　　　　


第七部分：午夜句点等到雁过（2）

　　　　可说漪曼没把自己和北岸之间的感情真正当成爱情，若非要说它是爱情，那也是要加上一点友情和一点亲情的。北岸的母亲通过关系已经为北岸做好了学籍档案的备份，准备为第二年升学投档用的。漪曼也是尽心尽力地为北岸搜罗二三月间要考的文学常识。漪曼在艺术概论课上抄的课堂笔记，有一半都是老教授留给学生的中戏历年戏文专业考题，漪曼很认真很工整地将它们抄在本子上，准备寒假给北岸寄去，以方便北岸的复习。　　　　
　　　　每回艺术概论课结束的时候，班里就有同学争先恐后地找漪曼借艺术概论笔记本，一次竟给借丢了，漪曼整个学期的心血就白费了。但漪曼还是咬咬牙，买了个新本子，焚膏继晷地为北岸抄写。同学说其实你去复印一份更快啊，漪曼还是固执地要将它抄完。有时候的漪曼就是这样固执的，似乎没有一点理由，非要是自己亲手的笔迹才行，要北岸看到自己在为他努力才算数的。　　　　
　　　　这日，漪曼在教室里抄笔记，突然收到了北岸发来的短信：小曼，我在火车上给你发短信，我觉得我可能因为需要太多的自由而常常忽略了你的存在。我想我不能回应得太多，而我也许注定是要单身的，我们分手吧。漪曼的心一下子疲倦起来，她回道：你有了新的女孩子对吗？你说过的一切都不算数了对吗？北岸说：不是的，我真的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很多话我说完了就会后悔，但是我真的不值得别人去爱，明年夏天我会到贵州做调查，拍记录片，我有太多理想惟独没有爱情理想。漪曼：你到底为什么？我真的时刻都在想你念你，你怎么，说分就分了呢。北岸：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想有。　　　　
　　　　漪曼的眼里装满了遗憾和无奈，她愣愣地望着窗外呆了一会，再把北岸刚才发来的短信重新看了一遍，微笑，再抿起嘴，拇指按出最后的字眼：其实，我对你的爱本就无所求，我们天各一方，我能为你做的只有帮你抄笔记，尽力帮你考上自己喜欢的专业。事业为主爱情为辅是最好的生活方式，没有爱情事业也无成了，你信么？至少，我是个爱家的人，我只为我的家人而存在，而努力。或许，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