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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4-流云尼玛-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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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夏倔强地不肯睁眼,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渗出来。    
    西亚尔冷眼看着他,冷笑不已:“你不明白吗?她是因为你才选择来生的。她又怎么肯看你呢?”    
    边巴不理他,仍苦苦哀求着无夏。    
    西亚尔忽然失去了耐性,凝起眉,一阵狂风卷过,边巴的身体如断线的风筝遥遥飘开。    
    西亚尔走到无夏面前,盯着她,良久。那是流云的面庞,要下手,他也需要勇气。    
    边巴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摔移了位。顾不得身体的剧痛,边巴手脚并用,挣扎着爬起来,跑到早喻身边。    
    早喻合着眼,神态安详宁静,身体飘浮在半空,衣袂翩翩,似乎游离在世界之外,对周遭发生的事丝毫不闻。    
    西亚尔的手抚上无夏的脖子。她很紧张,微微颤抖着,一滴汗自额角滑下。西亚尔的手上加力,死死扼住她的喉咙,他也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强烈的不适令无夏猛然睁开眼睛。    
    边巴红了眼,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寒光一闪,他冷笑:“西亚尔,你认识这把匕首吗?”    
    西亚尔停下来,望着他,眯起了眼睛。他当然认识,当年,就是这把匕首,插进了流云尼玛的胸膛,结束了她的生命。    
    “这是念青唐古拉赐给我先祖的,用它,我可以突破一切的阻障。”    
    西亚尔明白了。他看见边巴手中的匕首,如一缕银光缓缓刺入贡觉玛之歌的光芒,渐渐接近早喻的身体。    
    “边巴,你想干什么?”西亚尔紧张地问。    
    “你知道的。”边巴笑得狰狞,手底却丝毫不停,“你要杀无夏,我就杀早喻。没了她,你什么也做不成。”    
    西亚尔道:“想威胁我?别忘了我本来就要早喻死。没用的。”    
    “在你杀死无夏之前,早喻的魂魄就飞了,你的流云尼玛就回不来了吧?”    
    无夏眼见着边巴的匕首一寸寸接近早喻,心急如焚。她不明白,为什么边巴和西亚尔口口声声说这些正义凛然的话,却又实实在在地不断伤害她和早喻。她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却无法目睹早喻丧命。她知道,早喻情愿牺牲在西亚尔的手下,因为她想成为流云尼玛。可是,边巴的匕首,却只会让早喻含冤而死。    
    西亚尔僵直地看着边巴的匕首,手上不自觉有些许松懈。    
    “边巴,你疯了!”    
    在西亚尔和边巴怔怔的注视下,无夏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竟然挣脱西亚尔的控制,竭力向边巴扑过去。    
    边巴原本只是想威胁西亚尔,万万想不到无夏疯了一般向他冲过来。正愕然间,躲闪不及,便与无夏撞了个满怀。    
    西亚尔大声喊道:“小心!”飞身过去,想要救援,无奈已是晚了一步。    
    边巴的匕首脱手,深深插入了早喻的胸膛。


流云尼玛流云尼玛(5)

    几个人都呆在了当场。眼看着早喻的鲜血缓缓滴在雪地上,融化了冰雪,汇成一摊鲜红的雪水。    
    西亚尔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疾步抢过去,一把将早喻的身体揽进怀中,心中悲愤欲绝,忍不住仰头狂呼:“早喻!!!”    
    西亚尔心中卷起千丈狂澜,形于外,是遮天蔽日的狂风。边巴和无夏成了迁怒的对象,被这扫荡千军的狂风波及,气为之滞,顷刻间,身上遍多无数的血痕。无夏吃不住痛,惨呼一声,昏死过去。边巴紧咬钢牙,将无夏挡在身下,拼死相护。    
    西亚尔的痛呼一声高过一声,如受伤的野兽,垂死的哀鸣。早喻的身体在他的怀中渐渐冷却。相隔千年,他再一次必须面对心爱的人在怀中死去的悲痛,这难道是天神对他的惩罚?他守候了一千二百年,为什么还是不能改变命运,还要面对相同的结局?此时此刻,他所能做的是那样少,只能紧紧抱着她的身体,奢望用身体堵住早喻的伤口,让她的血流慢点。    
    贡觉玛之歌的光芒渐渐微弱,如将灭的灯,在狂风中摇曳挣扎。    
    “西亚尔哥哥,快让我进来。”    
    西亚尔一怔,茫然问道:“是你吗?贡觉玛?”    
    “是我。我在你的结界外面,快让我进来。”    
    西亚尔如梦方醒,赶紧施法撤去结界。迷雾消散,狂风渐停。迷雾后,是人首鱼身的女神贡觉玛。    
    “贡觉玛……”西亚尔的眼眶发热,这是一千多年来,第一次见到妹妹,却又是在这种情况下,“救救她,救救早喻,你一定可以的。”    
    贡觉玛蹙起眉:“可她并不是你的流云尼玛呀,我救了她,你还是要杀她的呀。”    
    “这……”西亚尔一愣,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怆然一笑,“救她吧,只要是她,是不是原来的面目,有什么要紧?有没有原来的记忆有什么要紧?最主要的,这灵魂还是流云。”    
    贡觉玛长长舒了口气,轻轻念起咒语。片刻之后,她睁开眼:“边巴的匕首非同寻常,早喻为他所伤,二十年内无法恢复元气。幸亏这里是极阴寒的绝地,她的身体可以在这里长期保留。我用贡觉玛之歌锁住她的原神,二十年之后,她才会苏醒。”    
    西亚尔急切地点头:“我愿意等,一千多年我都等了,在多等二十年,算什么?”    
    “可她将再也无法成为流云尼玛。”    
    西亚尔眼神一黯,旋即释然:“她是!流云尼玛就在她的身体里,她就是流云。”    
    贡觉玛又望向边巴及无夏,无夏在昏迷中,边巴还在挣扎。“他们,你打算怎么办?”    
    西亚尔眷恋地看了看无夏的脸,终于摇头:“随他们去吧。只是,让他们忘了这一切吧,别再和我们纠缠不休了。”    
    贡觉玛终于露出微笑:“西亚尔哥哥,你终于从流云的影子中出来了。”    
    西亚尔仍有些惆怅,却紧紧搂住怀中的早喻。    
    迷雾散后的大雪山,千万年来,终于沐浴到了阳光。峰顶万年的积雪坚冰,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五彩的霞光,宛如女神头顶神冕。


流云尼玛后记:故事的来龙去脉(1)

    这个故事最早出现在我的脑中,是在很多年前,我还在读中学的时候。    
    那时看了许多小说漫画,各种各样的奇幻故事交汇在一起,不免开始想入非非。尤其是那个年龄的女孩子,总喜欢追求一种叫做意境的东西,往往为着脑中的一个画面着迷。而我最喜欢的,是那种经历了风浪后,带着一丝无奈的微笑。    
    “狂风终于止了,乌云虽未散去,却被阳光镶上了一层金边。荒原上,她独自站着,一动不动,仿佛从远古起就在那里。衣襟在风中猎猎做响,发丝飞扬在颊边,遮住了脸。她仰起头,微微笑着,心中宽慰,却有泪珠止不住地滑下来。”    
    这是关于这个故事最早的文字。那时还不知道想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她”也还没有名字,只是单纯地希望写一片含有这段文字的文章,单纯地想表达这种意境。    
    我把这一段写在一本红色塑料皮的笔记本里。那个笔记本里有许许多多这样的段落,零零散散,描述着各样的场景。多数没有开头结尾,没有时间地点,也没有故事情节,只是一种被我自己称为意境的东西。我有许多文章都萌芽于这样的片段里。但在那时,也仅此而已。    
    高中毕业后,我一边工作,一边上夜大,晚上放学的时候时常已经是夜深人静了。独自走路回家,脑子就不停地想到一些情节,比如人与神之间的爱情,还有一个现代女孩苦苦追寻传说中神祇的经过,以及她在命定与现实之间的挣扎。就这样每天晚上都想,想了好几个月,终于开始动笔,写下了最初版本的开头。    
    在这个版本中,女主人公名叫叶知秋,在广告公司做策划,与弟弟叶无夏相依为命。她是一个游离于现代社会,比较有古典气质的女孩子。时常会听见一种缥缈的,来自遥远高原的牧歌。原打算写叶知秋追寻牧歌,去了高原,引发出一系列的故事,并且写她徘徊于对弟弟爱以及无可摆脱的宿命之间,矛盾的处境。    
    可是故事只写了一个开头,就没办法继续了。因为我对西藏一无所知,也没有设想好所谓的宿命是什么。    
    于是我不得不停下来,开始找西藏的资料来看。那时西藏还没有现在这么热,也还没有网络,所有我能找到的,只是各种各样关于格萨尔王的传说。所以我最早关于西藏的概念,就是格萨尔王与魔鬼让旺之间爱恨纠缠的传奇。我也第一次对“恶魔”这个词有了兴趣。    
    接下来我生活中发生了几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直接影响了现在这个版本的成型。    
    首先是那一年我迷上了光头李进,在他一个专辑中,有一首如今已经想不起名字的歌,里面有一句歌词:“你会不会和我一起上路,一起看流云飞渡。”我十分喜欢流云飞渡这句话,立即决定我书中的主人公应该叫流云。可这明显不是藏族的名字,于是加了尼玛,成为现在的流云尼玛。而为了解释她名字的来历,我又为她设置了一个家族背景,即是文成公主侍女的后代。由此,引出了整个故事的历史背景。    
    另一件事是有一次我看杂志,里边介绍一位军旅诗人,名叫叶知秋。于是我只好放弃这个名字,将她弟弟叶无夏的名字给了她,小说中,女主人公的弟弟就此消失。    
    然后又看了高永的一本漫画,内容讲到了佛教中提婆达多和摩登迦女的故事。提婆达多,原本是释迦牟尼的大弟子,也是最为释佛欣赏的教团领袖,然而他却因为经受不住摩登迦女的引诱,与弟弟阿难争风吃醋,并杀了阿难,最后被逐出了教团。这个佛教中的叛徒,却在这本漫画中被描述成一个为情所困,几经波折,无奈背负着杀弟的罪孽,并被指为魔的一位至情至性的人。诸位可以想到,这位提婆达多,于是便成了我小说中西亚尔的原型。    
    这样,故事的架构大致出来了,那就是叶无夏的前世,爱上了传说中的恶魔,这一世,她要回到原地,去寻找过去的事情。而背景,则是我从马丽华的《走过西藏》一书中了解到的关于当惹雍湖和达尔果山的有关传说。    
    可是前世今生间应该怎样衔接?故事又该从什么角度去叙述?具体的问题开始出现。经过一番构思后,我加了连早喻这个人物,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道具——贡觉玛之歌。    
    贡觉玛之歌,这个名字完全是我虚构的,用以取代第一个版本中一直在叶知秋耳边若隐若现的牧歌。最早它的出现,只是为了引出整个故事的发展。    
    第二个版本是以第一人称写的,“我”叫连早喻,是个作家,刚完成了一本关于西藏的书,偶然的机会遇见了敏感、略有些神经质的少女叶无夏。无夏有一串神奇的手链,有个奇怪的名字叫贡觉玛之歌。无夏任性地跑到西藏去,早喻受人之托,尾随而去,而边巴,则是早喻在西藏的朋友。    
    这个版本中,早喻比无夏要大上几岁,整个故事是从她的视角写的。这时故事中的主要人物差不多都已经出现。有一些情节也是在这个版本中成型的。现在大家看到的版本中,索杰大师所叙述的喇尔扎措的故事,冬日先知的概念,还有早喻、无夏在当惹雍湖中见贡觉玛的情节,也是在那时就写就的。


流云尼玛后记:故事的来龙去脉(2)

    这个版本没有完成是因为故事发展到后来,局限在连早喻的观点中,而她若不是当事人,所叙述的便不足信,而设想中的当事人却是叶无夏。    
    后来小说在连载的时候,许多心急的读者总是追问我到底谁是流云尼玛的转世,这个问题最早就是由这里引出的。如果叶无夏是流云尼玛的转世,连早喻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如果连早喻是流云尼玛的转世,无夏的位置又在哪里?这是一个循环,这个问题解决不好,故事就没办法写下去。    
    故事写了一半,只好搁置下来,一停就是好几年。这期间,我完成了生活中最重大的转变,又写完了我的第一部小说《美人风筝》。流云尼玛的故事被我锁在抽屉里,几乎已经忘了。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朋友到我家小住,翻出我以前练笔的东西,一眼看中了流云尼玛,万分恳切让我一定要把这个故事完成。    
    迄今还十分感谢这位朋友,如果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流云尼玛。    
    受到她的鼓励,我终于收拾心情,准备继续写。可是老问题还在那里,那个问题不解决,我还是没法写下去。    
    最后,我咬咬牙,放弃已经完成的三万多字不用,从头再开始。    
    这一次从一开始就确定早喻才是真正的主角。这一点之后都未变过。那时我正迷上了翡翠,于是在开头的一段,很自然就用来引出贡觉玛之歌。并且很自然,为早喻设定的身份就是珠玉专家。    
    由于上一次纠缠于早喻和无夏之间的关系,许久没有结果,有一天突然福至心灵,就以这矛盾作为切入点,推动整个故事情节的发展。所以,后来有读者问我,什么时候决定早喻、无夏共同分享流云尼玛的?我总说在最初。然而这是这个故事最最重要的包袱,在故事连载的时候,许多认识与不认识的人,不停地追问,到底谁是流云尼玛时,我都守口如瓶。即使母亲大人亲自过问,也是绝对不说。    
    小说在网上连载了近三个月,其间我从新西兰回到深圳,又从深圳去了北京。第三个版本最后是在北京完成的。    
    当我把最后一篇贴到网上时,就做好了挨鸡蛋的准备。写了那么久,一直一步步按照早已规划好的去发展,到了最后,却突然不耐烦起来,厌倦了再一次重复每天都在心中重复一次的故事,我决定出轨,任由自己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出随意的字句,到最后,更是用早喻的话与读者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我几乎没被人骂死。如果真是骂了,也还无所谓,但是许多几个月来一直关注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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