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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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想说说那批所谓的蜡烛、园丁们。不知道谁的智商那么高，竟然想到蜡烛这个词，这可是一个很傻B的想法，他们只知道蜡烛燃烧时可以发出光亮，却没有想到蜡烛在燃烧的时候还会发出一些有毒的烟雾。而园丁也是这样，他们在修理花园的时候不可避免地要剪掉一些枝桠或花朵，目的是追求美观，却对这些小生命的生存权利视而不见。　　　　
　　　　我还算不得是偏激的少年，这社会也有不少出色的蜡烛和园丁，但也有许多混水摸鱼滥竽充数的。　　　　
　　　　周扒皮、更年期还有以后的更多的人会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当然只是印象一种。　　　　
　　　　9　　　　
　　　　我们混到了初中，来到一个更大的监狱。荚孟没有和我们一起到这个监狱，他去了另外一个监狱，有趣的是为此他还花了一大笔钞票去那个所谓的重点监狱。虽然荚孟的父母并没有马篷的父母有钱，但在送荚孟去监狱的这件事情上，荚孟的父母还是不含糊的。　　　　
　　　　10　　　　
　　　　　　　　　
　　　　报到的第一天我发现李晓含和君乐还有我在一个班，马篷去了四班，这个发现让我高兴得忘记了班主任的存在，这让老家伙很不高兴，第一天就狂点我名字数次，并警告我要遵守班级纪律。接下来便是排座位，我和君乐找了一个离李晓含很近的座位坐了下来。这说明我还是对李晓含感兴趣的。　　　　
　　　　然后我们欢迎班主任同志给我们讲讲监狱的规矩，不许留长发不许穿皮鞋不许这不许那，总之必须听从老师的教导。这样的规矩从我一生下来就不断地在我身边出现，但我到现在还是没有习惯。　　　　
　　　　有必要介绍介绍这个学校，它是我们这个区里面名列前三甲的流氓学校，就从这个学校每年都要向工读（不良少年上的学校）输送不少人才来看就能知道此学校不一般。学校并不是很大，但作为单挑的场所已经不小了，常常会有人在这个不大的场所里打得头破血流，大家也就免费看一场真实的战斗。这里面的老师也很有个性，经常出口惊人。比如说在教育人时他们会讲，有种你揍死他啊！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你丫活什么劲啊！听起来更像一群流氓在对话。　　　　
　　　　置身在这样的学校，以前单纯的我以为这是我的命不好，可是后来我有了一帮这样命不好的朋友之后，我的想法改变了，这只能说明我们国家的命运不好。也许这样说有些过于夸张，可是不这样说我又找不到更好的语言来表述。　　　　
　　　　开学的第一天，学校就给我们表演了一场杀鸡给猴看的好戏。在校领导对新生致欢迎辞后，几个小子便被请上了讲台，那几个哥们就是传说中的不良少年，也许他们被当成鸡的次数太多了，从表情看每个人都是麻木的。因为看了这场戏，那时尽管我很讨厌上课不过我还是没有胆量逃课。那次被请上台的一个小子一星期上了七节课，而我们一天就要上七节课，不处分他就太不公平了。后来我们发现校长的公子一个月只上七节课时，我乐观地认为校长已经认识到一个月上七节课是比较正确的决定，就先从他儿子身上实验。　　　　
　　　　我的初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我们班上有一位天才，或者说是表演天才，天才不爱写作业，我想不只天才不爱写作业，谁都没这爱好。可天才不一样，每次他没写作业都会编造一些理由，而且从来没有重复过。后来老师懒得理他了，天才也就沦落成傻B了。一个人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才华，也许有人会觉得这并不是什么才华，可是我想知道什么才算是才华呢？只有能造出原子弹才可以被称做才华吗？虽然这位天才兄弟上错了学校，可是谁知道他是不是自愿来这所学校的呢？大家从不同的监狱来到同一个监狱不能说没有缘分。　　　　
　　　　我们每天早上从各自的地方来到监狱然后再回到各自的地方。生活就这样无聊。　　　　
　　　　这种生活会让你越来越苦恼，很多人会说屁大的小孩有什么好苦恼的，这样想的人是很幼稚的，也是很傻B的！因为幼年的许多事情我们是会一辈子铭记在脑中的，如果你想告诉我你没有什么幼年的烦恼的话，那对不起请你滚蛋，因为你是个骗子。　　　　
　　　　君乐和我每天都要承受一天七节的教育课，那种感觉叫我们痛苦不堪，然后有一天我很必然地犯错误了。　　　　
　　　　在一次音乐课上，我们忍不住随便讲话了。是的，以前有许多人告诉过我在某些环境中是不可以随便乱讲话的，但我想不明白当我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也不想听懂他们在讲什么的情况下，为什么我不可以说些我想说的事情。没有人回答过我的这个疑问，我知道他们也同样不明白，可是规矩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所以我们就不可以。　　　　
　　　　那时候我们都管班主任叫老板。我想之所以这样叫他们是因为他们看起来或者行动起来更像是一个个体户吧。老板把我叫到办公室问，你为什么说话？问这种问题让我不得不怀疑老板的智商了。可我还必须认真虚伪地回答这个问题，不然的话我的父母又要被请来了，上了那么几年学，我父母来学校的次数也不比我少了。对于请家长这个方法让我感觉这帮蜡烛很卑劣，他们的意图是让我们的父母跋山涉水不远千里来到学校然后告知他们你们的孩子我们管不了，然后用尽一切办法迫害我们并不牢固的亲情。我很奇怪的是既然你们都没有办法了，那你们还呆在学校里干什么？可是每次他们说我们管不了的时候，都会说得理直气壮气势汹汹的。我不想让我的父母为这样无聊的事情而浪费精力，因而我选择沉默。郁闷的是我不说话还是不能让蜡烛满意。于是老板又说，问你呢，说话啊，怎么这会儿那么腼腆了，刚才不是说得挺欢的吗？我把眼睛转向窗外，不理这傻B了。这样也不行，他又说，还不服了，有道理讲啊，别不说话啊，这是个讲民主的国家，我们都讲民主……　　　　
　　　　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是让我写一份一千字的检查交给老板。在我的检查还没写完的时候君乐也犯错误了，他是因为没有穿校服，没穿校服也就算了还狡辩说什么校服洗了，说了也就说了还反问老板为什么初三那么多人没穿校服也没事。这就是小乐的不对了，这错也就犯大了，从他要写1500字的检查的事上就能看出来。君乐说，妈的，老子又不是穿了他老妈的内裤至于吗？1500字呢，我拿什么去写啊！但是可爱的君乐马上又想出一个办法说，要不这样吧，咱们把班规和校规抄一遍，然后在每一条前面都加一句——我决定不违反。这样1500字就凑够了！　　　　
　　　　这个主意很好，一千多字的检查很快就抄完了。后来我们写了很多的检查，不光是写给老板的，还有教导主任、年级组长，几乎全校的人都让我们写检查，除了看门的老大爷外。还有，还有就是连我的父母也要让我们写检查。　　　　
　　　　这种自欺欺人的东西被我们不知疲倦地写了好多遍，可是作为一种报告文学它丝毫没有用处。这是白痴都知道的事情，可是我们却写了好多年。好像君乐的书法还被老板贴在了办公室的墙上，这样的做法让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之后我们一起总结写检查的经验，写检查这种报告文学其实是很简单的。第一，先要承认错误，不管有没有犯错；其次，写写犯错的过程，这要看你被要求写的检查的长短，长就多写些废话，比如某某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短的话就废话少说；第三，写认识，也就是写心得，最好写通过老师怎么怎么样的教育我怎么怎么感动以后要怎么怎么样；最后就是表决心——我决定今后怎么怎么样。这样的检查一般都能通过，还给让你写检查的人一种特真诚的感觉。这是经过实践得出的经验。　　　　
　　　　


第一部分《古惑仔》时代

　　　　11　　　　
　　　　学校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居然允许一些顶着老师的名头的人在讲台上胡说八道，却不允许我们在下面讲些我们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其实在我们上学期间，有许多东西都毫无用处，却浪费了我们很多的时间，比如我们现在都用Win2000了，可他们教的却是Win95以及开机和关机。　　　　
　　　　　有一天，我实在在课堂上呆不下去了，于是我告诉君乐下节美术课我不去了。　　　　
　　　　君乐很同意这个想法，于是我们一起逃了一生中第一课。这是个可以纪念的日子，我们却没有记住它。　　　　
　　　　画画我是一点都不感兴趣的，君乐绝对比我强不到哪儿去，可我们却必须去，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们常常会被强迫学一些一辈子也用不到的东西，还有一些学过就用来忘记的东西。而显得有用些的是告诉我们100度的开水可以烫伤人之类的事情，完全把我们当成傻子来看待。　　　　
　　　　在我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如果听说谁逃课，那就觉得是天大的丑事，就铁定被别人认为是个小坏蛋了。我当时还特怕那些逃课的小子们，我对他们的看法是——我操，连课都敢不上，真牛B啊。当我上初二的时候，我基本上是每天都只上一半的课，再想起当年的想法也并没有觉得可笑，我觉得原来大家都不容易啊。　　　　
　　　　那节美术课我和君乐没有去，逃了我上学以来的第一节课，我们呆在教室外面，心惊胆战，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害怕是老板来了。我们都有些后悔不应该逃这节课，但也认识到原来逃课很简单，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复杂。身心疲惫的情况下我们度过了45分钟。结果是我们白白受了45分钟的惊吓，除了几个哥们谁都没发现我们没去。这件事为我以后逃课打下了基础。　　　　
　　　　我们都要不可避免地长大，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失去很多的东西。　　　　
　　　　12　　　　
　　　　现在说说李晓含吧。　　　　
　　　　到了初中以后大家都没有了在小学的那种德行——在课桌上划三八线、拿人家的东西乱跑、互相说对方的坏话……取而代之是：以前划三八线的对他的女同桌一有机会就会上去揩油不止，拿别人东西转变成了送人东西比如情书之类的，互相说坏话却变成没事两人就凑到一块儿说些悄悄话。　　　　
　　　　这些事情说明我们的青春期到了，但学校发下来的那些青春期教育的书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这就是说我们必须靠自己去解决问题了。　　　　
　　　　李晓含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喜欢她，不过她已经知道马篷喜欢她了。马篷在泡妞这方面是有遗传的，换起姑娘来不知疲倦而且乐此不疲。　　　　
　　　　因为李晓含坐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我们聊起来很方便。所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是这个道理吧。　　　　
　　　　有一段时间我们经常聊一部影片，片名叫《古惑仔》，这部影片给我以后的生活留下了非凡的影响。李晓含非常崇拜片中的陈浩南，这个人物我也非常喜欢。李晓含崇拜他是因为他长得很酷，而我喜欢他是因为他打架很有气质。这部影片讲的是一群流氓打架外加泡妞的故事。前两部拍得很真实，后来的几部就不行了，太夸张了，杀个人比杀只鸡还容易。　　　　
　　　　此后李晓含的理想是找一个陈浩南一样的男朋友，我的目标是成为陈浩南。这说明我们俩在一起还是比较合适的。有时我们聊天内容还会牵扯到父母，李晓含说他爸怎么怎么小气，是个男的却还不如她妈大方；我给她讲我的父母是怎么怎么样教育我，而我又怎么怎么样被教育。我觉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就不能再和李晓含维持同学关系了。　　　　
　　　　一天，我在思路比较混乱的情况下写了一张小纸条传给了李晓含，纸条的内容就不好意思说了。没想到的是李晓含竟只说了一句话：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这期间马篷受到《古惑仔》的启发跟了一个大哥，这位大哥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流氓头目，叫什么伟，大家都叫他伟哥。伟哥在校外与一帮酒肉朋友专业劫钱副业打架。在这之前我知道伟哥其实在世界上是很有名气的，不过那是一种药，阳痿的男人都跟它混。自从马篷跟了伟哥之后就明显混蛋起来，经常把砍人之类的事情放在嘴边，好像他是个大哥似的，并且在跟我和君乐在一起时他也是那副德性，这让我对马篷的品质产生了怀疑。　　　　
　　　　一向比较有钱的马篷在这段时间忽然贫困起来，因为他的钱大部分都进了伟哥的钱包，伟哥的事情很多用钱的地方也不少，于是常常借钱，借了一定不还，用钱的时候就想起了他的小弟马篷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至少能从小弟那儿借出几百元钱来，然后把这笔钱挥霍掉再去借，周而复始没完没了。伟哥所付出的代价是有时间的时候帮助小弟们打架，条件是在打得过的情况下，还有就是下次借钱的时候要比上次多得多。马篷这种处境用北京话讲就是——催把。有一次马篷好心地要把伟哥介绍给我，但我想到我本来就不鼓的钱包便没有答应，而君乐说要混的话我们就当大哥，绝对不是小弟。这句话我非常同意。君乐还说当了大哥我们也收小弟然后就有钱了，我想了想觉得也没有错。　　　　
　　　　隔了几天后我和君乐又逃课了，原因和上次一样——不想去。这次逃课恐惧感就少了很多。君乐还拿来了一盒烟说咱们也抽口，抽烟样子看起来挺酷的，听说这东西还可以让人晕乎乎的，说完便发了一根给我，好像是万宝路的。我问他从哪儿弄的，他说是从他爸那儿拿的。第一次吸烟的感觉并没有晕乎乎的，吸进嘴里就吐出来，就只有这么一个过程。那盒烟到最后也不知道让君乐扔哪儿去了，就像我们的好多记忆都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后来我们知道烟不是这么吸的，要吸进肺里，这样才能死得快一些。可是记忆一旦失去就很难找回来，即使找回来又有什么意义呢？烟盒上明明写着吸烟有害健康，但全世界到处都有烟草销售。这个世界就这么无聊。　　　　
　　　　13　　　　
　　　　　　　　　　　
　　　　我们陆续逃了十几节课后，终于东窗事发，结果是我爸差点把我从东窗打出去，君乐被迫在外流浪了好几天。整个过程中没有人问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