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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26-利害-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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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吟吟地解释,她们是在以传统的礼节欢迎罗尼尔先生一行,因为在古代的中国,女眷不能走出二门迎客。    
    罗尼尔先生很高兴,看见慧如、丁冬、先英打扮得光彩照人,他说:    
    “我们家族的人一提到通达堂都很悲伤,以为早就被摧毁了。”    
    翠晴也有很多感慨,叹息着说: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你母亲托人带给我一包方糖,还附一张纸条,那上面写的是:‘我祈求你们不要因为一包方糖再折磨已经不幸的姑娘,我猜想她很虚弱了。’唉,还是惹了麻烦,我被人追查了好久,以为这是特务暗号。”    
    说着话就到花园。草坪上已经摆放两张餐桌,翠晴要在这里宴请罗尼尔先生等人。    
    在彬彬有礼的礼让客套中,都显得有些拘谨。    
    宾馆送来的是中餐,不大合罗尼尔先生和另外几位洋人的口胃,随行的翻译和一位台湾同胞也不习惯吃中餐,他们就不断喝酒。他们要喝酒主人自然陪同,至暮霭沉沉时,个个都被酒精刺激得兴奋起来,于是不断要求添酒。


《利害》 第三部分《利害》 谁能拯救(2)

    五彩地灯通明,夜色中的花园格外迷人。地设音响播放出亨德尔《愉快的铁匠》变奏曲,丁冬突然起身,在开阔草坪上翩跹起舞。    
    客人大喜过望,鼓掌欢呼。丁冬一时兴起,就打电话叫宾馆音控中心依次播放《友谊地久天长》、《掀起你的盖头来》等舞曲,然后邀请客人跳舞。全都有兴致,便来邀伴上场。    
    慧如不与陌生人跳舞,抢先扯住先昆。罗尼尔先生邀请丁冬,先英、小九不可能陪舞,挑选出的宾馆服务员都上去也是女伴不够,又不能随便叫人来通达堂,先赋便打电话请来宁昕儿和仰秀。    
    之所以请仰秀是因为她特别爱跳舞,同时先赋也想借此表明,他不会记恨仰秀,连这样的家庭舞会都请她,表明还是欣赏她的。    
    仰秀特别兴奋,像蛇一样紧缠住封谷博士。封谷博士也是兴致勃勃,不时跟仰秀调笑,甚至有些酒后放纵。    
    宁昕儿跟靳天枢跳舞,他们是表兄妹就比较随意。先赋却看着十分不舒服,他分明看见靳天枢把宁昕儿搂抱得太紧,而宁昕儿并不抗拒。    
    看场面有点混乱,翠晴怕来客中有梁上君子,悄悄嘱咐先赋调两个信用社警卫来,但是要隐蔽免得惊扰客人。    
    至夜里十点,跳舞的人仍旧兴致勃勃。先赋十分不解,他们怎会有这么高的热情,连翠晴都不知疲倦。    
    看见慧如郁郁闷闷坐在阴影中的椅子上,先赋过去拉她跳舞,她有些犹豫不过没有拒绝。    
    两人慢慢走着舞步,先赋感觉到慧如在颤抖,低声问:    
    “大嫂冷吗?”    
    慧如不说话,过一阵她问:    
    “怎么不陪昕儿?”    
    先赋很生气:    
    “没看人家有表哥陪吗!”    
    慧如哧哧地笑:    
    “你们男人真是无聊,就不怕你大哥也这样想?”    
    先赋一激灵,回头看先昆正在跟丁冬跳舞,他低声问:    
    “二哥呢?”    
    慧如叹息一声:    
    “丁冬迟早要后悔。只顾自己,把老二弄得整天恍恍惚惚。”    
    先赋取笑:    
    “二嫂怎么弄二哥了?”    
    慧如一脸滚烫,隔着衬衣先赋也能感觉到。她将脸贴在先赋胸脯上,先赋发现她在流眼泪,慌忙问:    
    “这是怎么啦?”    
    慧如不回答,先赋猛然明白,胸中翻涌起难以名状的情感。    
    他的命运是被慧如改变的,没有慧如对他的赏识和信任他不可能获得今天的一切。慧如从不向他索取回报,始终只是以温暖的情怀关怀他,甚至超过了对先昆的体贴入微。先赋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不是现在才发现这样的微妙。    
    慧如突然挣脱出来,说要去歇息。看见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先赋不由得想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如此一想他打个寒噤,觉得这念头无比荒唐充满罪恶。    
    宁昕儿还在跟靳天枢跳舞,先赋开始愤怒了。靳天枢已经四十出头,但是保养得好,依然十分英俊,又有一种特别尊贵的气质,一看他跟宁昕儿如此亲昵先赋就想入非非。    
    他想去宣布舞会到此为止,又怕失礼,坐在一边生闷气。后来还是丁冬嚷着要走,这才提醒大家该结束了。    
    先赋憋着气不理睬宁昕儿,只顾送客人去宾馆。    
    将客人安排妥当后正准备回家,突然手机响,宁昕儿娇声唤他去招待所喝茶,说她的车就停靠在宾馆门口。    
    先赋怒气未消,想赌气不去,仍然身不由己上了宁昕儿的车。一路上先赋不说话,惹得宁昕儿也生气。    
    到宛自天成招待所,宁昕儿只顾一个人朝前走,以为先赋会跟上来。先赋却突然掉转身回去,把宁昕儿气得哭起来。    
    返回通达堂,见他房间亮着灯,推门进去看原来是先英。    
    先英说她还是睡不着。先赋却困了,加上明天还有好多事,就去洗澡先睡。    
    先英坐在椅子上看会儿书,听到先赋没有声音她感到冷清,气呼呼地钻进先赋被窝。先赋被惊醒,哄先英回自己房间,先英不肯,先赋不想惹得她哭哭啼啼就由着她。    
    看先英一会儿就睡着,微微上翘的嘴唇透着甜蜜微笑。先赋油然想到宁昕儿,这会儿肯定非常生气。他开始后悔,不该去猜疑,不该去惹宁昕儿生气,她已经很不容易了……这么想着先赋就没有睡意。他突然翻身起来,去叫常二哥开门。    
    汽车都停在宾馆车库。先赋出门后叫个出租车赶到宛自天成招待所,再拐向园中园桑梓堂。    
    下车后他有点发怵,不知道该不该闯进去。平时经过朝里面瞭望过,宁昕儿一直不邀请他去,桑梓堂对于他还是神秘叵测。    
    犹豫一阵,他鼓起勇气摁响桑梓堂巨大的巴洛克式拱形大门门铃。    
    沉重门扇开启时悄无声息,出来个一身黑制服白色武装带的保安,十分威严。语气倒还温和:    
    “请问先生有事吗?”    
    先赋壮大胆子说:    
    “我是通达堂的,宁昕儿约我来。”    
    保安十分乖巧,热情地一伸臂把先赋带进旁边小屋稍候,另一个保安赶紧拨电话联系。    
    不久一个人疾步赶来,对襟白绸紧袖褂子,笔挺西裤,路灯下皮鞋也锃亮。不过二十来岁,俊美清爽。    
    他喘息着一鞠躬:    
    “通达堂三少爷吧?我是萤辉房的兔儿。”    
    宁昕儿的闺房叫萤辉房。    
    他早就知道桑梓堂很大,解放后被政府征收为公园,落实政策时被宁家赎回。仍然没有想到大得匪夷所思,里面居然还有河流贯穿。    
    已是深夜照样灯火通明,几乎就是一座笙歌不歇、宴饮流水的奢靡宫院。河岸戏楼还在演出,不时看见匆匆来去的男仆女侍。


《利害》 第三部分《利害》 谁能拯救(3)

    先赋看得瞠目结舌,不禁想:    
    “这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    
    就是不见宁昕儿,先赋猜想她是赌气不出来。侍女滴滴金哧哧地笑着说:    
    “才睡下,这会儿该起来了。”    
    先赋跟上滴滴金进侧门,卧室光线昏暗,香气扑鼻。    
    宁昕儿头发蓬松,一身雪白睡裙,柔柔软软斜倚床头,面朝板壁。看滴滴金退出了,先赋小心上去问:    
    “还在生气?”    
    宁昕儿不回答,先赋笑嘻嘻地逗她:    
    “我来赔礼道歉的,这狼窝虎穴把我紧张得浑身冒汗。”    
    宁昕儿翻身坐起来,怒气冲冲地盯着先赋:    
    “这一来不就闹得全都知道啦?”    
    “就是要他们全都知道。”    
    两人都直了眼瞪着对方,随即就是发痴发呆。朦胧的灯光下,隐隐可见宁昕儿领口宽松,酥胸若隐若现。裙摆下双腿颤抖,她缓缓低下头,房间里只有急促的喘息声,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过一阵听到蚊蝇样细弱的一声:    
    “亲我……”    
    先赋一步就跨上去,禁不住流下眼泪来。说不清楚为什么这样的时刻反而会流泪,宁昕儿也是泪流满面。    
    将宁昕儿捧在怀里亲吻,一身都酥麻了。宁昕儿周身喷香,柔若无骨地贴上来。透过一口气,宁昕儿呜呜咽咽说:    
    “我不问你从前,但是从此必须忠诚,答应吗?”    
    先赋点点头。宁昕儿又说:    
    “你也不许问我从前,我保证从此忠诚,相信吗?”    
    先赋再点点头。    
    室内空调温度很低,先赋随手扯过床上童毯,宁昕儿一激灵,细声说:    
    “不好。”    
    先赋知道她误会了,笑嘻嘻问:    
    “做什么不好?”    
    宁昕儿一脸滚烫,拱进先赋腋下。先赋把她捧起来偎依在怀里,看着宁昕儿的眼睛深情地说:    
    “感情不需要语言表达,只要爱抚。”    
    宁昕儿调皮地说:    
    “但是我想听甜言蜜语。”    
    “那我每天说一句。”    
    “不行,至少十句。”    
    “还要看质量啊,没质量的废话说一百句也不中听。”    
    “现在就说句有质量的给我听听。”    
    “我偷偷写的爱情诗,先别笑,听我念:    
    关怀    
    青草关怀野花    
    野花关怀芬芳    
    芬芳关怀蜂蝶的深情    
    即使在寒冷冬季    
    枯黄原野上    
    即将消失的生命    
    依然热泪盈眶安慰土地    
    永远不要失去对春天的信心”    
    宁昕儿“扑哧”一声笑,甜甜美美地说“感动”。突然问:    
    “你为什么总是躲避?”    
    先赋凝视着宁昕儿泪光闪闪的眼睛:     
    “说不清楚,可能像捕鸟,越是想得到越是不敢靠近。”    
    宁昕儿眼角溢出泪水,紧紧抱住先赋脖子哽咽着说:    
    “昕儿的生命和灵魂都是你的。”    
    两人都感动得不能自已,缱绻缠绵一刻也不肯分开……    
    宁元一得到消息,宁昕儿已经把先赋带进桑梓堂。    
    他见过先赋,还参加了纳庶正名仪式。他绝对相信翠晴的眼力,能够被翠晴看中并收为养子的人才德品行肯定上乘。他也不怀疑女儿的选择,宁昕儿能够统领几千人不大可能在认识人上发生重大偏差。    
    宁元一的忧虑在于,他知道女儿的脾气,认定的事非要做到底,万一通达堂不同意先赋倒插的事情就会非常麻烦。而他又是绝对不会同意女儿嫁出去,即使宁昕儿心甘情愿宁元一也不能让女儿脱离桑梓堂。    
    宁元一立即赶回来,先去通达堂探询翠晴的口气。


《利害》 第三部分《利害》 谁能拯救(4)

    一见面翠晴就取笑他:    
    “是不是又来下喜酒帖子?一路留情又养几个啦?”    
    宁元一五十多岁,特别注意保养,加上相貌标致,看上去还有些英气。    
    他哈哈笑着回答:    
    “你又不是不了解,寡人有疾嘛。哎呀,我说老姐姐啊,你不能光挣钱不享受呀!”    
    翠晴笑骂他:    
    “混账话可别当着孩子面说。”    
    “操劳几十年了,儿大女成人,你还苦等什么呀?看你这通达堂,跟庵堂净院似的多冷清!”    
    翠晴不愿意谈这件事,把话岔开:    
    “先说正经事吧!”    
    宁元一直截了当说明来意,请翠晴成全。    
    翠晴沉默不语,过了好一阵才说:    
    “收下三儿的时候就知道他跟昕儿有情,其实就是在帮你们储备女婿。”    
    顿了顿,翠晴突然流下眼泪,赶紧抹干,有些难为情地说:    
    “可是,有些话老姐姐都说不出口,不说吧你们又不能理解。明白讲吧,这个家快撑不住了……”说着眼泪又涌出来。    
    宁元一弯下腰拍着她肩膀说:    
    “老姐姐有话尽管讲。”    
    翠晴叹息一声:    
    “老二垮了,现在保养身体要紧,什么事都不能做。先昆太本分,人家花一分力气他要花十分,我看他是挑不起这个家。剩下几个女流,你看那丁冬能做什么,只要不让我们为她操心就阿弥陀佛了。先英像她大哥,克勤克俭,做事也不叫苦,就是少点灵性,做不成大事。慧如倒是贴心,可是这孩子不能交际只好守在家里。眼下就是这样的摆布,你替我想想,如果再把三儿送出去,未必还有合适的等着我再收一个进来?”    
    宁元一点上一支香烟,愁眉苦脸说:    
    “昕儿心比天高,她就是要当家做主。就算她进了你们通达堂,我想她也不会快乐。现在她肯定不会后悔,但是如果非要离开桑梓堂,已经得到的地位全部丧失,她肯定会去怀念纺织集团那份事业。十八岁就跟着我创建的这份事业,十年了,怎么舍得丢下,抱块石头捂十年还舍不得扔掉呢!如果到这边来,她又是非要做人上人,难免姑嫂勃奚谷,如果再跟几个妯娌相处不好,反而闹得两家都不好。”    
    翠晴说:    
    “这个我不知道反复想过多少回了,你就是不来提起,中秋节你和老太爷都回来,我也要去跟你们讲。元祺那个主意倒是好,非嫁非赘,各人退让一步,孩子两边都可以住,然后呢各人做各人的事业。既不为难两个孩子,两家还更加亲密了。”    
    “恐怕通不过。这算什么呢,往后的孩子姓宁还是姓熵?”    
    “两边的祠堂都记挂名,一边一个名字。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有过,我们族谱里就有好几个先例。”    
    “我们家的事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把先赋招进来,肯定会带进大笔财物,你们总不会礼都不下吧!如果把昕儿嫁出去,她的位置就好让给其他人。所以家族里的人,怎么肯同意?”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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