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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倾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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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博果尔红着脸点点头道。女客舒展笑颜,道:“那好,额娘这回亲自出马。她若是旗人,额娘保管她是你的福晋;若是个汉人,就把她娶进府里做侧福晋。凭咱们这样的门第,怎么着都不是亏待了她。”博果尔心花怒放,往对面的吕府看去,回想起当日初见宛如时的情形,真是记忆犹新,无法忘怀。
宛如对这对母子的对话一无所知,她一直憧憬着皇城和城中那个至高无上的人。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早已被别人安排好,她就会为自己的未来抹上一笔灰色。虽然后来的事情证明了缘分对她和皇城中的那个人始终是眷顾的,但其间的波折和心灵上的痛苦又非外人可以想象。上天的安排总是这么不随人意的戏剧化。
安郡王带来的那幅字真的是皇帝亲手所书,翩若惊鸿,笔落惊风雨,宛如心里暗暗赞叹。安郡王慷慨的把画送给了她。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是紧张而又兴奋的,内务府专门派了嬷嬷教习秀女们宫中的种种规矩,不合格的便要被淘汰。一层一层的筛选之后,宛如离那个皇宫越来越近了。她终于没有辜负众人的希望,在众多秀女中脱颖而出,和其他十一位姑娘一起被选为十二上秀。其中有个姓佟佳氏的姑娘特别出众,只是冷冰冰的不爱理人。
到了最后最关键的时刻,是皇太后和皇后把关。这姑侄俩都是蒙古女人,在后宫中掌握实权而至高无上。皇太后四十多岁年纪,年轻时是朝中出了名的美人,至今仍保持着当年的风韵。她很威严,但威严中又透着慈祥,宛如心底里油然而生对她的好感。皇后是秀丽高贵的少妇,看人始终那么居高临下,仿佛很厉害的模样。宛如偷偷瞧了眼佟佳氏,看的出来她也很紧张。皇后端详着眼前这十二位如花似玉的贵族少女,心里又是嫉恨又是烦恼。那第三个据说是固山额真佟图赖的女儿佟佳氏,出落的很美,身段曼妙、腰枝如柳,是个美人胎子。
董鄂氏的那个女孩果然名不虚传,不媚不俗、清纯飘逸、气度高雅,柔柔弱弱的样子像汉人家的文秀女子,哪里像满洲的格格。这两个人都是眼中钉,不除之迟早出事,皇后的脸上不好看起来。皇太后选了个折衷的法子,两个里只留一个,可留谁好呢?寿康宫的懿靖贵太妃看中了董鄂氏,她早就替儿子打听过,儿子念念不忘的从吕府出来的美丽少女,就是董鄂家的这个女孩。博果尔既然看中了她,自己这个做额娘的就得替他争取。而懿靖太妃既然开了口,太后焉有不允之理,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这门亲事。博果尔怕鄂硕不答应,更是去求郑亲王济尔哈朗出面保媒。就这样,宛如进宫的梦想破灭了。一道圣旨,把她许给了皇帝的亲弟弟,先帝的皇十一子和硕贝勒博穆博果尔。
宛如是个孝顺听话的女儿,她父亲既已允诺了这门亲事,她也没有理由违背父亲的意思,何况圣命难违。虽然那一天夜里,她对着圣旨偷偷哭了很长时间,第二天还是告诉她父亲她愿意接受这个安排。夫家很快下了聘礼来,佟佳氏册封为佟妃的那一天,宛如倚在门边,看到了夫家的人送来的一口一口的大箱子。遥想着佟佳氏在宫城中轻移莲步的姿容,宛如为自己的命运慨叹之余也不禁生出淡淡悲哀。
鄂硕派丫鬟来请宛如去前厅,没有说是为了什么事。也许是思雅姐姐有信来,也许是吕师父又淘到了什么古本,她这么猜测着。直到她走进前厅,看到坐在主位上风韵犹存的太妃和一旁的英俊少年,才意识到是夫家的人要见见她。她颇有礼貌的行了个礼,也不抬头,便悄立父亲身后不语。那个叫博果尔的少年傻乎乎的盯着他美丽的未婚妻呆看,看的少女脸若桃花,忙匆匆而退几乎是落荒而逃。在院子里,博果尔追了出来,气喘吁吁道:“喂……你等一下……你是不是叫宛如?”
宛如在花下站定,垂首不语,轻轻点点头。博果尔笨拙的把手里镯子递给她,语无伦次道:“这是……我额娘叫给你的。你的名字叫宛如?宛如……”宛如看到那个玉镯,通体翠绿、晶莹剔透,显是珍品,低声道:“我不要……”博果尔急忙道:“宛如,你收下吧!你阿玛同意了的。”宛如见他着急的样子很是有趣,便伸手接了去。博果尔见到她纤细雪白的小手,忍不住想握一下,却吓了她一跳。她跑进花丛深处再也不见,只剩下博果尔呆立如痴。
博果尔和宛如大婚那天晚上,贝勒府宾客如云。顺治和安郡王在乾清宫暖阁下棋。因为有了佟妃和淑妃相伴,顺治心情好了许多,和皇后之间的不愉快也渐渐不放在心上。他落了一子,问安郡王道:“今天博果尔娶亲是不是?”安郡王点头到道:“是啊,臣刚从贝勒府过来,那府里好不热闹。”“不知是哪一家的女子,别又被他打跑了才是。”顺治笑道。安郡王道:“您怎么忘了,是鄂硕的女儿啊,董鄂氏。”顺治摇摇头,道:“没有印象,鄂硕是不是那个闷葫芦?书呆子?”安郡王笑笑,道:“正是他。”“他的女儿,也不会聪明到哪儿去。别像他似的见了人连话也不敢多说。”顺治观棋半晌,心思全在棋局上。
安郡王轻叹一声,道:“博果尔可真是个有福之人。”顺治听他说的郑重,抬起头道:“连堂兄也这么说,看来博果尔这回选对了人。”安郡王淡淡笑道:“博果尔人虽不大但眼光不凡。臣很是替皇上可惜,这女孩子可是十二上秀之首,才貌皆非俗流。”顺治深深惊讶,“我怎么不知道?皇额娘没说有这么个女子,只说佟妃是秀女中的翘楚。”安郡王道:“您还记得臣前几日带进宫来的那幅字吗,就是这女孩子所写。”顺治回想起来,也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但他很快便忘了这件事。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仅仅在三年之后,他为了这个女子差点闹的天翻地覆,朝野震惊。
宛如嫁给博果尔已经有些日子了,夫妻俩一直相敬如宾,颇为和谐。太妃也很疼爱这个儿媳,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似的关怀。宫中传来佟妃有孕的消息,让宛如心里一沉,尤其是当她婆婆满脸羡慕的问她有没有什么消息时,她羞怯的摇摇头。太妃道:“佟妃真是命好,才进宫半年不到就怀上了龙种。将来生个小阿哥,说不定地位从此改变。你也要加把劲儿啊,替博果尔生个儿子。咱们博果尔什么事都不能输给福临。”宛如没有言语,想起佟妃有喜的事,心里一酸。同样的人却有着不同的命运。数月之后,佟妃生下一个男孩,宫中上下无不欢天喜地,顺治给这个孩子起名叫玄烨。这个注定不平凡的孩子的降生,使佟妃在宫中的地位一下子微妙起来,难免侍宠生骄,本性中的另一面凸显出来。顺治渐渐对她疏离起来。太妃早就说要带宛如进宫给皇太后请安,一直没有成行。这次龙子诞生,恰好是个机会。宛如跟随太妃踏进了她向往已久的太和门、乾清门。一步一步,走进了一段旷世的传奇故事……
相见恨晚
宛如第一次见到顺治皇帝,是在慈宁宫的暖阁里。她的婆婆懿靖太妃带她去拜见圣母皇太后,那个精明威严的蒙古女人,让她莫可逼视。孝庄皇太后倚在黄花梨木软榻上,打量着年轻的宛如,道:“这孩子出挑的越发好了,比当年选秀女时还要灵秀,晚一辈的孩子里就属她长得俊俏。”懿靖太妃忙谦恭道:“皇太后过奖啦,她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孝庄皇太后淡淡一笑,道:“这就要怪你这个当婆婆的,老是把人家圈在家里。小孩子嘛,就算成了亲也是小孩子。以后常带她进宫来玩,这孩子温顺贤淑的样子特别中我的意。做女人哪,就是要本份。”太妃点头道:“您说的是。”“说了半天,我还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孝庄太后问宛如,宛如温声道:“小名叫宛如。”“宛如——,这名字好,听起来顺耳,到像个汉人的名字。”孝庄太后若有所思道。
“皇上驾到——”都太监吴良辅尖锐的声音传了进来。宛如心里一怯,不知是不是该退避一下。孝庄太后道:“你们坐吧,都是自家人,不妨事。”顺治进到暖阁时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有客在。他刚从前朝过来,身着朝冠朝服、绣金龙袍和花纹复杂的山海日月团龙褂,尤其显得身长玉立,威严庄重。“儿臣参见皇额娘,给皇额娘请安,给太妃请安。”顺治拜过母亲孝庄太后又向懿靖贵太妃施了个礼,太妃忙站起来还礼。“奴才董鄂氏参见皇上。”宛如躬身下拜,始终不敢抬头。“免礼吧。”顺治坐到榻上,宛如这才敢坐回座位,怯怯的垂着头。“你不认识她吧,她就是博果尔的媳妇。”孝庄太后道。顺治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宛如,点头道:“我想起来了,是鄂硕的女儿,郑亲王给保的媒。”孝庄太后招呼宛如过去,拉着她的手,赞道:“瞧瞧,这孩子的品貌可不是万里挑一的,也不知博果尔几世修来的福。比我那个任性的侄女儿娜依可强的太多了。皇帝,你说呢?”顺治一想起皇后就是一肚子的气,因此听孝庄太后提到她也没有说什么。“要是论性情,佟妃就不错。”太妃笑嘻嘻道。孝庄太后轻轻哼了一声,道:“姐姐多日不在宫里恐怕不知道,这佟妃呀,可是一肚子的心眼儿。若论心计,佟妃可不是省油的灯啊。”太妃碰了个软钉子,讷讷的没趣起来。“论智谋谁也比不上太后,先帝曾说您是后宫第一谋士,若是男子,左丞右相也当得。我额娘是个老实人。”宛如不忍见自己婆婆受窘,便替她辩解了一句。倒是这一句话,让顺治注意到她,心想好伶俐的一张巧嘴,明扬实抑,又让人挑不出错儿来,不禁在心里暗暗一笑。孝庄太后岂有听不出来之理,笑道:“呦,到底是娘儿俩!”宛如情知自己一时急躁,说了不该说的话,忙下拜道:“奴才一时失言,请太后恕罪。”孝庄太后拉她起来道:“你替你婆婆争面子何罪之有,起来吧。”宛如这才红着脸,悄立一旁不语。一抬眼,正撞上顺治含笑的目光,忙低下头垂着眼帘。
京城的春天总是到了三月初才有一点影子,紫禁城里的御花园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姹紫嫣红的仙境。那个春天阳光暧昧的午后,有风,淡青色的天,翩然的蝴蝶。宛如跟在皇太后、太妃和几位妃嫔身后,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沿着花园的曲径悠然前行。偶尔还有一枝两枝不甘寂寞的花缀落她的衣襟。远近高低的花树在绿意盎然中灿若云霞,又一朵桃花落在她襟上,她把那朵花托在手心。粉红的花瓣、嫩黄的花蕊、淡绿的花萼,是那么清新自然,以至于她回过神来时,皇帝已经走到她面前。宛如一惊之下红着脸下拜道:“奴才不知皇上驾到,请皇上恕罪。”“你手里的是什么?”顺治饶有兴趣的问。宛如不敢抬头,从身后伸出手来摊开手掌,雪白的手里托着一朵粉红的桃花。随即,她羞怯的缩回手去。“吴良辅说这附近有株海棠开得好,你和朕一同去看看如何?”顺治道。宛如犹豫片刻,还是禁不住好奇心跟着去了。
这是一株年逾百年的海棠花树,开满了艳丽的花朵,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这样好的海棠,朕在关外从未曾见过。”“只可惜海棠无香,实乃一大憾事。”宛如眼蕴笑意,已没有了先前的拘束。顺治心中微一讶异,随口道:“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常东。”宛如很自然的接了一句。顺治忍不住打量了她一眼:松松挽就的飞燕髻,只簪了一只莹洁的玉簪,淡绿的长衫外是一件果绿貂皮半臂,拖到地面的玉色长裙在衫子下面只露出不到一尺长,很是素净。“你叫什么名字?”顺治忍不住问,忽略了他不该问弟妇闺名的细节。宛如犹豫片刻,才轻声道:“宛如。”正是这个美丽的邂逅,注定了一个故事的开始,改变了宛如一生的命运,也改变了一个皇帝的命运。
几天之后,宛如奉诏入宫面圣。在乾清宫暖阁,顺治正斜倚在案桌上看书。宛如施过礼后,有太监搬个椅子给她坐下。“知道为什么召你进宫吗?”顺治的目光仍在书本上。宛如心里一咯噔,道:“奴才不知。”顺治这才放下书本,正色道:“安郡王曾经送了几幅你写的字进宫,朕很是欣赏。又听说你是亲贵女眷里有名的才女,所以朕特别想见见你。”宛如这才舒了口气,谦虚道:“奴才愧不敢当才女二字。”顺治摆了下手,道:“都是亲戚,福晋不必自称奴才,外面候着的那些人才是奴才。”宛如道了声是。顺治随意和她谈了几句诗词,她无不对答如流而且见解独到,颇合顺治心意。“皇额娘说的没错,真不知博果尔几世修来的福份儿。”顺治自言自语的说,沉默了片刻他似乎想起什么,“朕有一次听傅以渐说起一种茶,好象叫三清茶。你听说过吗?”宛如微笑道:“阿玛给我请的先生吕之悦师傅是茶中高士,以前在他府上我见过他烹煮三清茶。”顺治一听,饶有兴趣的问:“哦?是怎样烹煮的?”宛如道:“头年冬天从松针、竹叶上扫下来的雪,攒在青花瓷坛里,烹茶时候,又添了松仁、佛手和梅花三味,水滚三道煎成。”“怪不得!”顺治笑了,“这种茶可以叫做三清茶。想不到花儿也能作茶,汉人的心思可巧了。”宛如道:“花儿还能做点心呢!等春末夏初,紫藤花开得最好,把花摘下洗净,拿白糖松子小脂油丁拌匀,像千层糕似的,一层面、一层馅儿,叠起来蒸,蒸好切块吃,那滋味真是满口甘沁啊!”顺治笑道:“瞧你说得这么热闹,可惜现在时令不对一时也尝不到,等到端午你进宫来,朕倒想尝尝你说的这紫藤花儿糕是不是如你所说。”宛如淡淡一笑,俩人说了很久,直到日暮时分,才依依话别。
宛如屡次被召入宫,终于引起了太妃的不满。她仔细询问了随宛如进宫的丫鬟,想知道确实的消息,可一无所获,于是她拐弯抹角的询问宛如,同时暗示她不要做对不起博果尔的事。宛如进退两难,终日愁眉深锁。顺治与她谈论琴棋书画、诗书礼义,令她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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